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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结发为夫妻-第1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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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事不好对外说。

    易楚便不多问,笑盈盈地让着大家吃点心。

    因是街坊来,易楚特地叫人换了大盘子,将各式点心摆得满满的。

    三人俱都尝了两块,吴婶子扳着手指头道:“先头你托我的事儿,我打听了几家,有两家看着还行。一家是保定那边过来开油坊的,姓张,家里就老俩口带个闺女,闺女年纪不小了,过了年整十九,模样一般性子倒好,就是行事泼辣点儿,不过要不这样,家里油坊也开不下去,早被人欺负了……另一家是京都本地人,离着晓望街不远,不知道你认识不认识,名字叫钱富贵的那家的三闺女,虚岁十八,不过生日小,腊月头上的生日,满打满算刚十六。张家闺女想见见人再决定,钱家没提相看的事儿,但提出要十六两银子的聘礼。”

    易楚思索片刻,笑着开口,“张家闺女相看的事儿就听婶子安排,至于钱家,我们这头倒是想相看相看,要是看中了,聘礼不成问题。”

    吴婶子是看着易楚长大的,知道她的品行,也笑着答应了。

    吴嫂子在旁边听着欲言又止,易楚狐疑地望过去,就见吴嫂子不动声色地朝柳叶努了努嘴。

    易楚心知肚明,跟柳叶寒暄几句,笑道:“前几天闲着没事做了些绢花我平常也不大戴,我记得你喜欢这些,挑几支回去戴。”扬声叫了冬雪进来,“带柳姑娘选几支绢花。”

    冬雪屈膝福了福,恭敬地说:“柳姑娘请随我来。”顺手扶住了柳叶。

    柳叶霎时红了脸,嚅嚅地推辞,“不用扶,我能走。”

    待柳叶离开,吴嫂子为难地说:“柳叶比阿楚小两个月,阿楚眼看就做娘了……不知道你说的这几个人,有没有跟柳叶般配的?”

    易楚猜想也是这事,开口道:“这四人我都见过,但什么脾气却不了解,柳叶性子软和,最好找个能主事的男人才撑得起门户,要不我再打听打听”

    吴嫂子叹口气,“可不是?我也是惦记着找个能给她撑腰的男人……柳叶觉得胡二不错,但那家里乱麻似的不成体统,眼下虽然强了些,可胡婆娘跟胡大媳妇不对付,也是三天两头地吵,柳叶要嫁过去,有这样的婆婆跟嫂子,得受多大的气啊。”

    “胡二也回了祖宅?”易楚只上次回晓望街听到些消息,到底不太真切。

    吴嫂子摇摇头,“没有,还是带着小五单独过,虽是分了家,可那些杂七杂八的关系却撕掳不开。说起来,胡二真还不错,为人仗义,离着晓望街也近便。”

    易楚便笑道:“要不嫂子找人给胡二递个话儿听听他有什么打算,要是就这么分开过,倒也可以考虑。要是有心合到祖宅,那就算了……这姻缘大事虽然是媒妁之言,可柳叶愿意,总比勉强着成亲好。”

    吴嫂子思索片刻,也笑:“倒是嫂子想岔了,也罢,回去先探探胡二的意思,你这头也替我留意着,实在跟胡二不成,好歹这边还有个后手。”

    吴嫂子说得这般坦诚,倒教易楚不由地笑开了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年的气氛越来越浓。过了小年,冬雨就带着小丫鬟们将瀚如院清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富嬷嬷跟丁嬷嬷还剪了窗花,有连年有余,有喜上眉梢,整整齐齐地贴在玻璃窗上。

    易楚看着她们进进出出地忙碌,也是欢喜,只是想起杜仲应允的要回来陪她过年,心里总有几分期待还有莫名的不安。

    终于到了除夕这天,杜仲仍没有回来。

    易楚虽失望,可瞧着下人们开心高兴的模样,也不好表露在脸上,强展了笑颜一同吃了丰盛的午饭。

    饭后,仍是要小憩一会儿。

    似乎刚睡着,就听外头有人吵嚷,“伯爷回来了,快告诉夫人,伯爷回来了。”

    接着门帘被撩起,冬雪喜滋滋地进来,“夫人,伯爷的长随先回来报的信,伯爷已进了城,再有小半个时辰就能到。”

    听闻此言,易楚怎可能再睡,忙不迭地起身穿衣,又吩咐冬雪取大毛衣裳。

    冬雪知道易楚势必要到门口迎接的,也不劝着,倒是多拿了件夹袄给易楚穿上,才披上了灰鼠皮的斗篷。

    刚在角门站定,就听西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身穿黑色鹤氅的杜仲如天神般披着金色的阳光而来。

    易楚展颜而笑,上前紧走两步,却见杜仲身后还跟了辆马车。

    一时马车停下,跳下来一个三四十岁的婆子,婆子回身掀了车帘唤道:“曹姑娘,下来吧……”

 157|缠绵

       竟是带了个女子回来,难怪特特地让长随回来报信。

    也不知会是怎样的女子?

    易楚僵了下,停住脚步。

    杜仲已走近,握住了她的双手,柔声道:“怎么在门口等着了,冷不冷,也不带个手炉?”

    他的掌心较之往日更显粗糙,指腹有细密的倒刺刮蹭着她的手,有点疼,却极暖,密密实实地包裹着她的。

    一双黑眸幽深闪亮,直直地盯牢她的,仿佛看透了什么似的。

    易楚面上一红,蓦地想起,两人相识时日不短,他还从未曾对任何女子假以辞色。胸口的滞涩骤然散去,笑意复又真真切切地绽露出来,迎着他的眸,低声道:“想早点见到你。”

    杜仲黑眸亮起来,轻声地回,“我也是,”也不避讳旁人的目光,展臂扶住她的腰身往里走。

    冬雪随后便要跟上,却被俞桦唤住了,指着自车上下来的女子道:“曹姑娘跟魏嬷嬷一路奔波,先带她们到翠景园安顿下来,明儿再去拜见夫人。”

    翠景园离花园不远,景致虽好,但很偏僻。尤其是冬天,很少有人往那边去。

    冬雪了然,匆匆跟小丫鬟嘱咐几句,笑盈盈地对曹姑娘行个礼,“姑娘请随我来。”又伸手接她手里的包裹。

    曹姑娘顿时红了脸,“不沉,我自己拿着就行。”说话时带着浓重的口音,不太容易听得清。

    包裹是蓝布的,但是因洗得多了,那蓝便泛出灰白。

    看样子里面东西也不多,只是小小的一个卷儿。

    捏着包裹的手指节粗大,还生了不少冻疮,很显然经常干粗活。

    易楚出身市井,即便当了一品夫人也从没冷眼待过当初的街邻。

    冬雪等人原本就是穷苦出身,自然也不会看衣裳待人,只是心里不免诧异,曹姑娘看着相貌甚是普通,又是粗手粗脚的,伯爷为什么千里迢迢带这么个人回来?

    既是带了来,看着又不十分上心的样子,连给夫人见礼都要等了明日。

    着实有点奇怪。

    思忖间,已到了翠景园。

    先头赶来的小丫鬟已要来钥匙,开了门通风,两人攥着抹布在擦桌椅。

    冬雪笑道:“没想到姑娘来,不免仓促了些,姑娘且宽坐,一会儿就收拾齐整了。”

    曹姑娘点点头,忽地撸起袖子,伸手夺小丫鬟手里的抹布,“我来擦。”动作倒是麻利,转眼间将桌椅擦得干干净净。

    小丫鬟没了差事,眼巴巴地望着冬雪。

    冬雪嗔她一眼,“去找薛嬷嬷要几张纸把窗子重新糊一下,还有灯油火烛什么的一并领了来。”

    小丫鬟欢快地应一声提着裙子就跑。

    不大工夫,俞桦带了几个小厮抬着土坯白灰等物进来,四处打量下,在东耳房垒了个灶台,安置了锅子,问道:“曹姑娘,你看这还使得?”

    曹姑娘打量下,开口道:“新锅子得先过了油才好,要不怕生锈,且用不长久。”

    俞桦笑道:“稍候我让人将柴火木炭送来,正赶年根外头店铺都关了,家伙什正让人凑,赶明儿定能备齐了,今儿除夕,就让厨房那边送菜过来。”

    曹姑娘又落落大方地道了谢。

    冬雪愈加不解,难不成以后这院子还要自己开伙?

    这曹姑娘到底是什么人?

    瀚如院的正房里,水气氤氲。

    杜仲坐在盛满热水的浴桶里,正提到曹姑娘,“……十六岁,一家七口,上头有个生病的祖母,底下有三个弟妹,大的是女孩今年十二,小的是双生男孩,八岁。腊八那天下大雪家里房子塌了,父亲被屋梁压断了腿,现今欠了不少医药钱,打算卖了长女……许了她家二十两银子,没要身契,只说给找了个婆家……先在家里住阵子,等顾大婶搬到京都来见个面,要是满意就定下来,要是不成,再将人送回宣府。”

    “你跟曹姑娘说过顾大哥的情况吗?”易楚凝神听着,一边用手将澡豆抹在他乌黑的长发上,轻轻地揉搓,少顷,舀了水当头冲下来。

    温热的水顺着脸颊淌下,杜仲舒服得深吸口气,续道:“提过了,她家里人都没当回事,曹姑娘也说愿意。”

    易楚“嗯”一声,“回头我再跟她说说,顾大哥不难相处,只要别冷着饿着,几乎不怎么闹腾。”而且,也不可能说些知情知意体贴人的话。

    想至此,不免感慨地叹了口气。

    声音虽轻,杜仲却听了个一清二楚,侧头瞧过来,对上易楚明媚温柔的眼。

    视线交著,便似不能移开。

    伸了手寻着她的,紧紧地扣在指间,目光里极快地漾出浓情来,声音低哑如同叹息,“阿楚,我想你想得紧。”

    易楚心头颤一颤,垂了头俯过去,滚烫的泪水瞬即湮没在他濡湿的发间。

    少顷,收了泪,柔声道:“水凉了,我唤人抬水过来。”

    杜仲牵住她的手不放,“不用了,反正夜里也得再洗。”

    话语间,几多旖旎与缠绵。

    易楚了悟,禁不住红了脸,转身便走,想一下,又从屏风上扯过棉帕扔了过去。

    也只是沐浴的工夫,天色已经暗下来。

    院子里点了红灯笼,被风吹着一摇一晃,那红色的光影便随着摇摇晃晃,透过明净的玻璃窗,屋里也多了几分红色。

    因燃了火盆,杜仲没穿夹袍,松垮垮地穿了件鸦青色道袍,披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从净房走出来,极自然地将手中棉帕递给易楚。

    易楚怀胎已是第六个月,身子比往日丰腴了许多,不方便跪着,只能坐在炕沿上。杜仲则半蹲在地上,方便她绞发。

    看着他别扭的姿势,易楚忍不住笑骂:“以往我不在你不也是能自己绞头发,这样蹲着也不嫌累?”

    杜仲不答,越发往前凑了凑,将脸俯在她腿上,低哑着再说一遍,“阿楚,我想你想得紧。”

    易楚愕然,相识以来,好似她还不曾见过他如此脆弱的一面。

    大街上,鞭炮声次第响起来,有淡淡的硝石味儿混杂着饭菜香气飘过来。

    冬雨跟冬雪静静地站在廊下。

    小丫鬟忍不住,悄声问:“冬雪姐姐,厨房里饭菜都好了,再不摆怕放凉了。”

    冬雪轻轻掀了帘子往里瞧,暗红色的光晕下,易楚仍是坐在炕沿上,而杜仲半跪着偎在她怀里。

    就这样静静地依偎,已经好一段时间了。

    冬雪蓦然感觉眼眶有些湿,这是不是就叫做天荒地老,天长地久?

    饭菜温过一遍后,屋里终于掌了灯。

    年夜饭是易楚老早就定好的,因杜仲说过会回来,所以尽都依了他的口味。十二个菜,摆了满满一桌子,还特地烫了壶上好的竹叶青。

    杜仲倒了满杯,又给易楚倒了半盏,“总是过年,尝一口。”

    易楚自不会拂他的意,轻轻与他碰杯,“祝伯爷来年顺遂如意。”小口抿了下,不意这酒酒劲十足,连连夹了好几口菜才止住那股辛辣。

    虽是不胜酒意,易楚仍是勉力陪着杜仲将那小半盏酒喝了下去。

    这两个月,她养得确实好,皮肤细嫩红润,被大红灯烛映着,加上有了三分酒意,言语行止比往日更多几分娇媚与慵懒,只是望着杜仲的眸光仍是温柔,水草般痴痴纠缠着他。

    杜仲回望着她,柔情丝丝缕缕地溢出来,心底柔软无比。

    面前的珍馐似乎变得已不重要,他的心里脑里只有一个念头,便是好好地与她相守。

    杯碟被撤下,复换了茶水点心上来。

    杜仲搂着易楚,温热的气息扑在她耳畔,“明儿一早我进宫拜年,顺便把这事跟阿琛说了,晌午前再往晓望街去一趟,中午回来陪你吃饭……要是晚你就别等我,自己先吃,我陪你歇晌觉。”

    易楚点头,轻声道:“别忘了代我给外祖母和爹爹问好。”

    “那是自然。”杜仲笑着亲她脸颊,又顺着脸颊往下,落在唇上。

    易楚推他,“别,被人看见。”

    屋里点着蜡烛,大炕的窗子镶着透亮的玻璃,站在院子里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屋子里的动静。

    杜仲扫一眼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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