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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婚许遗珠-第9章

小说: 婚许遗珠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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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颜殊定定的看着她,到最后,怒气竟然渐渐平息了。他松开她,直起身整了整自己的衣领。“那是以前我为你想的太多了,从今以后不会再这样。”
  说完他就转身往外走,路过张妈的时候她战战兢兢地说:“先生,夫人她……”
  顾颜殊停了停,往身后看了一眼。“把夫人的早饭送上来。”
  “顾颜殊!”陆遗珠跌坐在椅子上,“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
  他一顿,含义不明地说:“我把你当成今生最美的一个梦,但今天,我亲手打碎了它。”
  陆遗珠看着他的背影离开,然后眼泪就突如其来地掉下来。
  “夫人你别哭,这可别……”张妈看见她哭就心疼得很,上前连声哄。这可不心疼麽,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姐,就跟第二个女儿一样。眼见着嫁了人,却又跟姑爷闹成这样。她身为一个下人,又说不了什么。“先生多稀罕夫人你,你又不是不懂。服个软,先生什么不肯答应你?夫人这又是为了什么啊?”
  “呵……”冷笑一声,用力挥臂,桌上的牛奶骤然摔落,发出一阵破碎的声音。“他肯的,是我要的吗?”
  张妈又是一声叹,“夫人啊,真不是我这个做下人的说你。先生对你那是没得说的,夫人就是再有心结,这么多年也该打开了。”
  “没得说?”陆遗珠擦去自己脸上的眼泪,再抬起头又是一副冷淡漠然的表情。她转头看向镜子,镜子里面的女人穿着褙子梳着堕马髻。发髻上的珠钗步摇华光四射,而她却颓然惨白,落魄难堪。像是一束开败了的花,只剩下瓶子里面微微发臭的水。
  “张妈,我好久没有刺绣了。”
  结婚之前她特别喜欢苏绣,每天都耗费很多时间在这上面。结婚之后顾颜殊就很少让她碰这些,说是绣的时间长了对眼睛不好。
  然后她就渐渐地不碰了。
  很多东西都在顾颜殊的反对下被禁止,陆遗珠觉得自己活得一天比一天压抑。
  像是又回到了那个狭小阴暗潮/湿,安静得要逼人发疯的地下室。又像是又回到了那些灯红酒绿衣香鬓影的夜晚,而她衣不蔽体,在陌生的街角抱着自己瑟瑟发抖。
  什么都没有,只有她自己。
  张妈让人把绣架搬来,还是和当初放下去的时候一样,雨打海棠图,那一根丝线绣到那片绿叶,针也像刚刚插在布面上,一样的位置。
  有佣人过来收拾杯子碎片,看陆遗珠的眼神很怪异。陆遗珠正好看见,侧了侧头微笑:“你在想什么?在想,顾夫人真是变/态,又跟先生吵架,又莫名其妙发火。是这样吗?”
  “夫……夫人……我没有这样想。”小女佣被她吓了一跳,即使是那样也肯定违心说不是。
  陆遗珠没有理她,坐到绣架前就开始刺绣。脸却是微笑着,说:“你或许还在想,这个女人真绝情啊。顾先生这么爱她这么宠她,她却让顾先生这么难过。”
  小女佣涨红了脸快速地收拾完碎片,逃一样地出去了。
  陆遗珠低着头绣了好一会儿,才冷着脸对着张妈说:“他打扰了我的人生,剥夺了我的自由。却还要问我,为什么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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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的香水味

  
  当天晚上顾颜殊没有回家吃饭。
  陆遗珠一个人坐在餐桌前,慢悠悠地把原本一个小时的晚餐,延长到了两个小时。连带着张妈在内的佣人都猜不出她的心情是好是坏,都面面相觑不敢说话。两个人都结婚两年了,从没有出现过先生不回家吃晚饭的情况。当然,前提是先生在国内。
  直到电话铃声响起才打破这份诡异的寂静,众人长长吐了一口气。肯定是先生有非常紧急的事情,你看,先生这不就打电话回来了麽。
  张妈听见铃声相当高兴:“我就说了,先生最舍不得夫人。这就打电话回来道歉了……”一边说一边去接电话。“是先生吗?”结果刚听了两句,就表情怪异地看了一眼陆遗珠。
  陆遗珠默不作声地放下筷子,“张妈,是谁?”
  “是……是昕然少爷。”
  站起来走到沙发边上坐下,拿过张妈手里的电话,陆遗珠轻声说:“哥……”
  她叫电话那端的钱昕然,哥哥。
  他们是一母同胎的异卵双胞胎,是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却因为她养母宋恬迩的仇恨分开那么多年。可是血缘刻在骨子里,是剪不断的联系。
  远在京城的钱昕然显然最近也过得不甚如意,沉着脸站在窗边。夜幕初降,他抬起头看,这城市发展太快格局太密,不太适合看星星。连月亮都像是蒙上了一层细沙,看不真切影影绰绰。
  摇了摇高脚杯里的红酒,钱昕然说:“遗珠,明天我会来苏城。”
  沉默了一下,陆遗珠问他:“为什么?”
  她知道钱昕然对苏城有多深的怨念,若非必要,他绝不会再踏足这片土地。
  “妍妍怀/孕了,是我的。”
  她闻言,心头狠狠一颤,脸上带了几分恼恨。连声音都难得变得有几分尖锐:“钱昕然你疯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以为你知道的,”他的嗓音低沉黯哑,听起来竟然让人心疼。“妍妍一直是我生命里的不可预测,在她的事情上,我从没有正常过。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是在她面前,我赢不了。”
  她不说话,内心深处却升起一种说不出的苍凉。
  在陆蕾妍和钱昕然的爱情里面,从没有谁对谁错。因为他们都在为彼此努力着付出着,可是这件事一旦换算成顾颜殊跟自己,却似乎是她一直在辜负着他。但是其实她真的很用力认真地努力过,到最后却发现自己真的没有办法。
  她做不到。
  好像天生缺失感情这种东西,就像当年父母相继去世之后,顾颜殊捏着她的肩膀说:“遗珠,你只有我了。看着我,告诉我,你爱我!”
  他说得那么痛苦那么真切,回答他的却依然是她毫不留情的冷淡:“我不要。”
  可是现在,在她哥哥的电话中,她终于把藏在内心深处的疑问问出口:“哥,怎样才是爱一个人?”
  “我不知道。”钱昕然沉着眉眼,缓缓伸手倾斜手里的高脚杯,暗红的酒液一滴一滴落在地毯上,蔓延开一滩幽暗湿/润的深色。
  如果他能够知道爱情是什么,他一定会远远躲开,不会让自己陷入这么狼狈又进退两难的地步。
  也许爱情,不过是一场灾难。
  犹如洪水,不可抗拒。
  陆遗珠再看见顾颜殊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他应该是刚刚回来,扯落了领带,站在桌前喝水。马克杯里的水倒得太急,顺着脸侧直直滑向脖颈,落入锁骨的凹槽中。顾先生有一对精致的锁骨,这两年瘦下去,锁骨越发明显越发好看,在灯光下,水滴缓缓划过,有一种湿/润的暧昧。
  她站在楼梯上静静看着他,和初见的时候一样,离地面还有两三级。她似乎特别喜欢,站在这个位置看别人。
  察觉到她的目光,他偏头看向她。他进门没有开灯,只在喝水的时候,开了一小盏壁灯。陆遗珠是下楼来找小诺的,她睡不着就想有小诺陪着。一路走下来也没有开灯,手里捧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玻璃球灯,发出柔和的白光。
  她明明只是那样简单轻松地站在那里,顾颜殊却觉得,她就是自己的光源。
  明明灭灭中唯一的恒古长亮。
  “还没睡?”他的表情很柔和,又喝了一口水,才放下水杯去开灯。然后才回来接过她手里的灯球,放在桌上。“已经很晚了,又睡不着吗?”
  陆遗珠静静看了他一眼,说:“白天睡够了。”说完也不再理他,径直去狗窝,把睡的正香的小诺抱了出来。
  萨摩耶本身就是大型犬,小诺养了好几年,体型已经相当大了。一身雪白皮毛,却体型庞大地窝在顾夫人怀里,相当委屈地呜咽了几声,黑亮的眼睛看着顾颜殊滴溜溜得转。顾颜殊看着就忍不住低笑出声,似乎这一天所有阴郁烦躁都在小诺那一声呜咽中,烟消云散。
  面前这个女人,是自己一直想要捧在手上放在心头的妻子。他妄想折磨她,疼的却是自己。
  因为他根本见不得她皱一下眉。
  眼见陆遗珠抱了小诺往楼上去,顾颜殊这一天的坚持崩溃,向她解释:“打算投拍秦思的小说《豪门贵胄》,今天很忙,所以才这么晚回来。”
  他终究舍不得她有一丝难过,终究还是解释了个清清楚楚。
  她连脚步都没有停,一边走一边说:“明天哥哥会过来。还有,”在榻上楼梯的时候顿住脚步,“你身上香水味道很难闻。”
  顾颜殊站在那里看她离开的背影,感觉一种凉意从心头冷向全身。她竟然一点都不在意,即使她闻到了自己身上的香水味,她关注的也只是好闻或者难闻。
  他怎么还敢有奢望,陆遗珠她,根本就是没有心的。
  灯光明亮中,顾颜殊的心却一寸一寸陷入昏黑,看不见光明。
  回到房间陆遗珠就抱着小诺靠在床/上,不想开灯,在昏暗的室内睁着眼等了一夜晨光。
  第二天是阴天。乌云阴沉沉地挂在天上,沉得好像负担不起雨水的重量,几乎下一刻就要坠落。
  陆遗珠没有等来她的晨光,顾颜殊也没有来找她。
  说不出是失落还是满足,她的心空得非常难受。好几年了,她第一次在他身上闻到别人的味道。其实那种香水很好闻,淡淡的玫瑰香气,很多人都会喜欢。但是为什么,她闻到了,就条件反射觉得刺鼻。
  她甚至不想靠近顾颜殊。
  打破这份寂静的是张妈的敲门声,钱昕然致电,表明他已经带着妍妍登上了飞机,很快就要抵达苏城。
  让他最爱也最恨,最坏也最好的一座城市。
  曾经他发誓永远不回到这座城池,现在却为了同一个女人,默然归来。
  陆遗珠下楼的时候顾颜殊已经坐在餐桌前吃早餐,看起来精神尚好,井井有条,完全看不出他昨晚一夜没睡。
  看见陆遗珠下楼,他眼神微微一柔,微笑着用餐布擦了擦嘴。“来吃早饭。”
  按照平时的习惯坐到顾颜殊身边,张妈走过来把小诺带到一边去喂食。陆遗珠拿起勺子喝粥,是她最喜欢的蔬菜粥,顾颜殊亲手做的,色彩好看味道鲜美。
  即使他们先前那样激烈地争吵过,他还是为她洗手作羹汤,舍不得委屈她。
  陆遗珠埋着头喝粥,越喝心里就越沉重。“为什么在这种事情上,你这么纵容我。”
  ——却唯独不愿意,纵容我最想要的。
  她想要自由,她享受寂寞。
  人都是群居动物,陆遗珠却享受孤单。在人群里让她压抑,她喜欢一个人自由自在。她不要感情,不仅仅是因为感情变化太快,更是因为那种东西太沉重,她负担不起也给不起。
  太奢侈。
  顾颜殊的笑容带着说不出的难过,他明明是笑着的,他的眼神却让人感觉无边无际的黑暗。“因为我爱你啊。”
  他的语气很轻柔。
  他那么爱面前这个女人啊。他什么都有了,声望地位钱财,却唯独要不到,自己一开始最想要的人。她是他享受一切的前提,没有她,什么都没有意义。
  “如果我到死都不能爱上你……”
  “不会!”他的语速很快很坚定,面上有坚毅。“我对你的好是个人都能看出来,陆遗珠,你有什么理由不爱我?”
  他敢笃定,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比顾颜殊更爱陆遗珠。
  所以陆遗珠,你有什么理由,到生命的尽头,还不能爱上顾颜殊?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他就是要把一生耗费在这个女人身上。他不信,她真的是块捂不热的石头。
  想到这里,顾颜殊替陆遗珠整了整头上的金钗,连眼睛里都是笑意。“这么着急见哥哥吗,连金钗都插歪了。慢慢吃,不着急。”
  他怎么能这么温柔?陆遗珠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发现这是道无解的算术题,最终不做声,低下头闷闷的喝了两碗蔬菜粥。
  两人出门的时候正好飘起细雨丝,顾颜殊撑着她的油纸伞扶她上车。收起时,伞骨处滑落一滴清澈的雨滴。小诺因为下雨不许出门,坐在门口委屈地看两人上车。顾颜殊回头朝它笑了笑,说了一句好好看家。
  陆遗珠觉得这样的画面其实已经足够美好足够温馨,为什么她就是没办法享受融入,变成这份温馨的一部分。
  为什么,她总是在为难自己,也折磨顾颜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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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转是虚假

  
  车子缓缓趟到机场的时候雨开始变大,密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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