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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后悔药-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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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杜氏摇摇头,苦笑了一下,这悠闲的日子多了,人想的也就多了,女儿不过九岁,想这么多做什么呢?

    酉时初刻,许怀安到了家,面色红润,神情激昂,贞娘很纳闷,问父亲怎么了,许怀安似乎是按捺不激动的情绪,跟贞娘说:“今日阳明先生到书院给我们讲学,啊呀,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古人诚不欺我 ;!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他又喃喃的吟诵:“夫万事万物之理不外于吾心,譬之植焉,心其根也。学也者,其培壅之者也,灌溉之者也,扶植而删锄之者也,无非有事于根焉而已。”

    他时而激动,时而沉浸的样子吓坏了杜氏,小声的问贞娘:“你爹不是中了什么邪吧?这是怎么了?”

    贞娘掩着嘴轻轻一笑道:“没事,我爹这是高兴的,那位阳明先生是个极有名的人,听元敏说过,这人前朝官至都察院左御使,父亲是前朝的状元,家学渊源,此人不但精通儒、释、道三教,还精通兵法,能征善战。他推崇6九渊的学说,认为“理”全在人“心”,“理”化生宇宙天地万物,人秉其秀气,故人心自秉其精要。”

    杜氏根本听不懂这些,只知道丈夫这是高兴的,听来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人的讲学,至于什么心学啊,什么理啊,她听得糊里糊涂的,反正这是好事,于是就高高兴兴的给丈夫斟了酒,笑眯眯的看着丈夫喝了酒,继续吟诵。贞娘也高兴,这阳明先生的事情是她前世听林小姐说过的,林家四个少爷三个都是阳明先生的学生,秉承“心学”,是“6王学派”的坚定追随者。林家的书斋里高悬着“君子之学,为其求实”的匾额,就是出自阳明先生。

    许怀安自习得了阳明先生的心学,恍如开了一扇从开启的门,门的另一侧,尽是光明大道,因而十分振奋,每日勤习苦读,跟同窗好友探讨心学的精妙,还要苦读四书、五经、诗文和策论等,每日都要挑灯至三更才睡,好在国子监里与他同样苦读的人不少,倒也不嫌寂寞。贞娘和杜氏平静度日,有时也会去辅国公府看望老夫人和元敏,一日贞娘和杜氏商量,想接翠姐来家里玩耍几日,谁知八月里传来消息,鞑靼人和瓦剌联手,挥军三十万攻陷福余卫和朵颜卫,并直逼大宁。杜大壮父子俩失去了消息。

    杜氏听到消息一下子晕了过去,自此一病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过节了,祝大家节日快乐,因为过节,诸事繁杂,可能不能及时更新,请见谅
191第四十二章
    许怀安接到消息从国子监赶回来时;见妻子脸色蜡黄,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女儿守在一旁默默垂泪,许怀安只觉得心脏重重的收缩了一下,疼的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妻子;那个坚强的从来会倒下的女人居然病的这么重吗?

    “你娘;大夫怎么说?”许怀安的嗓音有说不出的暗哑,像拉破了音的胡琴;带着不安的战抖。

    贞娘抬手拭干泪水;哽咽道:“说是急痛攻心,加上早年受了大寒,身子里有恶寒的底子;此时一并发作出来,才导致高烧昏迷不醒,说此病甚是凶险,怕,娘,熬不过去!”

    许怀安只觉得耳朵里轰隆隆的响,几乎听不到女儿接下来的话,他的脑袋也有些晕,伸手扶着床柱喘了半晌才站稳。

    恶寒?

    他恍惚的记得,那年杜氏刚刚生完纯哥儿,还没出月子,他就病了,高烧昏迷,浑身发冷,一个劲儿的打颤,家里没有柴火了,冷的冰窖似的,杜氏为了照顾他,将两个孩子都送去了刘婶子家,自己上山砍柴,回来生火烧水,看他冷的不行,将所有的被都给他盖上,还合身搂着他给他取暖。第二日他醒过来,看见杜氏青紫的嘴唇,扯着一抹笑看着他,牙齿打着颤说:“相公,你醒了?”

    那年,母亲病逝,他伤心欲绝,给母亲守了三日的灵,倍感疲惫,沉沉睡去,醒来时发现,屋内被暴雨灌入,孩子和自己都睡在炕上,杜氏一个人浑身精湿,挽着裤腿弓着背一盆盆的往外舀水。

    那年,贞娘病了,偏赶上暴雪,孩子发烧烧的浑身滚烫,他又犯了咳嗽,一声声撕心裂肺,杜氏咬着牙,一头冲进风雪里,走了两里路,死活求着大夫开了些药,拿了回来。

    恶寒便是那时积下的吧?

    他蹲□子,摸着妻子蜡黄的脸颊,干涩的头发,浓黑的眉毛,想起新婚那夜跪在他面前瑟瑟发抖的女孩,什么时候起,那个发着抖的女孩鼓起勇气,站在他前面,面对风雪,什么时候起,那个女孩用柔韧的肩,负起养家糊口的责任,从不抱怨,从不任性,时时仰视着他,即使他一文不名,两袖清风,依然用那样炙热、崇拜、恋慕的目光注视着他。

    “大丫,你要好起来,你一直那么坚强,那么有韧性,你比我们任何人都有生命力,你要好起来,纯哥儿还没长大,没娶媳妇,贞娘还没嫁人,你,你怎么放得下我们?是不是?”许怀安坐在榻前,喃喃的摸着妻子干瘦的手,声音轻的似乎让人听不清楚,可目光中的悲伤却那么浓烈,浓烈的让人心生不忍。

    贞娘的指甲深深的陷进掌心,钻心的疼,却倍感神智清明,咬着嘴唇,问帮厨的陈嫂:“你说的那个医术超凡,不亚于御医的大夫在哪里?我去请!”陈嫂慌慌张张的道:“那大夫姓钟,有名是有名,可性子古怪,心情不好不出诊,天气不好也不出诊,而且住的也远,在城北龙泉寺那边的盆儿胡同呢!”

    “出去雇车,我去请,别说是龙泉寺,就是大兴,我也得把他请来!”

    陈嫂看看天色,已经快傍晚了,从灯草胡同到城郊龙泉寺那就得半夜

    “我去!”许怀安站起身,神色肃穆,眉宇间有着从来没有的冷峻,转过身对贞娘说:“你留下照顾你弟弟和你母亲。”也不待贞娘答话,就冲出了门。

    许怀安过了三更才和一个满脸不耐烦的男子冲了进来,男子五十多岁,颌下三绺胡须,三角眼,大黄牙,一脸寒酸像,却穿着件宝蓝色暗花云缎的袍子,脚上却穿着一双大红色的云头履,打扮的不伦不类。

    “钟大夫,这是我娘子,求您给瞧瞧。”

    钟大夫看了看许怀安,长长的打个哈欠,不耐烦的皱皱眉,扯着公鸭嗓子不满的道:“深更半夜的,要不是看你在我门口跪了一个多时辰,我才懒得来。”

    旁边的贞娘和俏月都吓了一跳,为了请大夫居然在大夫门口跪了一个时辰?

    贞娘垂下头,生生的把眼泪逼回去,看看床上依然昏迷的母亲,心里生出了些希望,娘,你看,你那么担心,那么自卑,总怕爹看不起你,现在你知道了吧,爹对你恩深情重,心里真的有你,你放心吧!

    钟大夫咳嗽了两声,不情愿的坐在床头,替杜氏把脉,手一搭上脉神情立时一肃,不一会,脸色一变,眉头紧锁,起身看了看杜氏的脸色,又扒开杜氏的眼睛看了看,犹豫了一会,才道:“你家娘子这病,是因为久经苦寒,外寒入体经久不散,引发内寒,寒邪引致气血凝结,经络闭塞不通,所以引致高烧不退,也就是所谓的伤寒,此病,很难医治。”

    许怀安的脸色更见惨白,整个身子一晃,险些晕过去,贞娘清越的声音忽然插进来:“大夫,你只说很难医治,没说不能治,大夫可是有方法吗?只要能救我娘,便是万难,我们也要争取的。”

    钟大夫看着那个娇小玲珑的女孩,一双清明璀璨如宝石一般的眼睛,苦笑道:“方法不是没有,只是,需以金针打通天突、华盖、玉堂、幽门、商曲、五疏等穴位,然后以川乌,草乌,斑毛,巴豆,细辛,胡椒,明矾,干姜,麻黄按一定份量配药,研为细末。用好醋打糊为丸,夹在病患腋下、腿弯,然后盖上厚被,直到通体透汗,再用黄泥水洗去,就可以了!”

    所有人都一愣,这针灸之术是女子大忌,因为大夫多为男子,而针灸之术必要脱去衣物,当世女子为了男女大防,都不敢用针灸之术医治,很多女子因此病亡。

    贞娘将目光投向父亲,许怀安被那如艳阳般刺目的明亮刺的一颤,仿佛魂魄刚刚附体,他惨然一笑:“我当是因为什么,医者父母心,即为父母,哪里还有什么男女之分,钟大夫,请不要有所顾忌,为我娘子医治。”

    他二话不说,坐在床前,告诉贞娘:“让他们都出去,你来给大夫掌灯,我来给你娘褪去衣物。”

    贞娘爽快的应声,取了一盏油灯高高举起,钟大夫反被这家人人不为世俗礼教拘束的作风弄得怔住了。半晌才想起,从随身的医箱里摸出一卷银针,上前针灸。

    这钟大夫果真是医术了得,行针迅捷无论,用他的方法折腾了一夜,直到辰时,杜氏如他所说,浑身透汗,身上的高热慢慢退了下来。

    钟大夫又开了个方子,叮嘱杜氏醒来后要慢慢调养:“你家太太这身子恐怕要调养一段时日了,不然留下病根,将来会是大患。”

    许是因为心情的关系,杜大壮父子俩一直渺无音讯,杜氏的身体恢复的极慢,直到十月初才能下床,年根前才慢慢缓过来,人却是消瘦了一大圈,看上去到比以往多了几分楚楚动人的风姿。

    前两个月,贞娘几乎是衣不解带的守在榻前照顾母亲,熬药、喂药必要亲自,许怀安在国子监请了两个月的假,每日亲自为杜氏擦洗、与杜氏说笑,希望开解她的心情,又亲自去了杜大壮的铺子,杜大壮临走前将铺子和宅子的契约都存放在杜氏那里,并告诉她,自己和石头若有意外,名下所有的产业都归杜氏。掌柜的知道这是东家的妹夫,是他们家唯一的亲人,看情形,东家未必能活着回来,东家临走前也交代了,若有意外,这份产业必然是交到了这两口子手上了,因此格外奉承。许怀安对生意并不擅长,好在他为人勤勉聪慧,跟掌柜的多问问,倒也能看懂账本了。

    十月初,昊玄帝亲点大军四十万,御驾亲征。

    十一月,与鞑靼人激战于大同,鞑靼人败,退兵至沈阳中卫,北地暴雪,连着下了半个月,双方都无法出兵,战争进入胶着状态。

    十二月,昊玄帝麾下大将宋至飞带领三千轻骑,绕道潢河,奇袭鞑靼人占据的泰宁卫,歼敌一万,并和昊玄帝首尾呼应,大败鞑靼人,共歼敌五万,一举将之赶出了朵颜卫。鞑靼人一直撤到奴儿干山附近的。

    永嘉十九年二月,鞑靼可汗苏喇塔上表请降,表示愿意称臣。昊玄帝率大军凯旋而归,史称“泰宁大捷”。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有点时间更新了,实在抱歉,单位正在装修,每天都像土拨鼠一样,灰头土脸,艰难地在缝隙中坐在电脑前码字,感觉自己像夹缝中生存的人,唉,命苦啊!
192第四十三章
    随着圣驾返京;一直笼罩在京城上面的浓厚的阴霾似乎终于渐渐散开了,街面上做生意的商户渐渐多了起来;女子们的衣衫也渐渐轻薄鲜艳了起来,京城仿佛从一个冬季的枯寂寒冷中渐渐苏醒了,露出了勃勃生机。

    杜氏的身体虽然好转;可情绪依然不好;长长呆呆的看着北方;遥远浩蓝的天空,一个人很久都不说话。

    贞娘叹口气;摸着娘青筋暴露的手;指尖指腹粗糙的老茧,无奈的摇摇头,北方;那么远,千里之外,那里有她的舅舅,她的石头哥哥。

    她一直记得,那个豪爽的汉子,身上散发着浓浓的汗味、木料清香原始的馨香,还有烈酒的醇香,一把将她抱起,高高的抛起,再接住,看她惊声尖叫,就哈哈大笑。她喜欢摸着她的小脑袋逗她说这个舅舅给你留着将来做嫁妆,那个舅舅给你存着,将来做嫁妆。

    他少年出走,流落江湖,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却从不言痛,从不抱怨,他的世界永远是明朗、欢快、阔畅、大气的,他的眉眼永远都带着豪气干云,像草原上最威风骄傲的雄鹰,她常常觉得她的舅舅应该是草原上飞马逐狼的男儿,如果不是为了唯一的妹子,他恐怕不会在顺义小镇上做个平平常常的木器铺子老板,他会一直四处闯荡,直到老去,也是那般激烈明亮。

    还有那个少年,她记得他在风雪中握紧她的手,一步步牵着她走过及膝的雪地,他的手干爽温暖,像是小时候她偷偷塞进灶膛里烤熟的红薯,带着安稳的甜和温暖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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