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星城记-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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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颜城，”莫岩不假思索地说道。

　　“为什么会受伤？”雪精灵接着问，但是关于这个莫岩则完全没有印象了。他觉得自己好像是从崖上摔了下来，但是究竟为什么自己则完全不记得了，关于黑云城里所发生的一切都没有记忆了。

　　莫岩摇了摇头，他觉得自己可能是摔倒了头，忘记了某些事情。

　　“你真的都不记得了？”雪精灵不相信，“莫岩，这个名字，在我听来怎么会有点耳熟呢？”

　　“你认识我？”莫岩有点好奇，在自己记着的那些事情里，可没有雪精灵这么个角色。

　　“雪儿，我以前有没有提到这个人？”雪精灵问她。

　　“你叫雪儿？”莫岩觉得真是人如其名，沉静又超凡脱俗。

　　雪儿很认真地摇了摇头：“你又记不起来了吗？”

　　“唉，”雪精灵又蹦了两下，“我健忘，你又不是不知道。”

　　“健忘？”莫岩一听就皱起了眉。

　　“是啊，”雪儿一提起这个就想笑，但是却没再讲下去，她担心地问莫岩，“你能走吗？”

　　“我——”莫岩想点头，却又摇了摇头。

　　“喂，你自己站一会儿可不可以，”雪精灵对莫岩说，“有人为你吸毒，你是不是一点都不知道？”

　　“雪精灵——”雪儿不想让他说下去。

　　“我知道，我知道，”莫岩看着雪儿嘴上的那些毒血，“这是毒血，你又不认识我，为什么要救我？”

　　“我——”雪儿断断续续地说，“我不是很清楚，反正我第一眼看见你，就是想让你活着，我不想让你死，不想让你死，”她刚想说下去，忽然眼皮一沉，昏倒在莫岩怀里。

　　“雪儿，雪儿！”莫岩很担心地摇着她的肩，但是雪儿昏迷着，没有任何反应。

　　“雪儿，雪儿！”雪精灵干着急也没有用，在地上又蹦又跳，连问，“她怎么了，她怎么了！”

　　“她中毒了，”莫岩从激动中拿出一丝冷静说道，雪儿应该是在帮他吸毒的时候，反被毒素所伤。

　　“雪儿，雪儿！”莫岩听雪精灵的声音他应该是急得要发疯了，“她怎么了，怎么了！”

　　莫岩把雪儿放在地上，雪精灵跳到她头旁边，用自己圆乎乎的雪球身子去贴雪儿的脸。莫岩担心雪儿的安危，又将她上身扶起，想用魔仙之力把毒逼出来。但他刚想动手，却被雪精灵给叫住了。

　　“你要做什么？”

　　“我得把毒给逼出来，”莫岩说。

　　“你确信她是中毒了吗？”雪精灵又问。

　　被这个小精灵一问，莫岩有些害怕他的口气，他没怎么想，就点了点头。

　　“这个——”雪精灵似乎有话要说，“怎么办呢？”

　　“什么怎么办？”莫岩急于使用魔仙之力，可他总是打岔。

　　“不是，别，别用，”雪精灵乱七八糟地说了一通，“不能用，雪儿跟别人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中了毒还有不解不祛的吗？”莫岩对雪儿的关心，有些出乎自己的预料。

　　“不是，不是，是不用你帮忙，”雪精灵越说越含糊，莫岩决定不理睬他说的，要用魔仙之力给雪儿去毒。刚欲动手，雪精灵又大叫起来：“别动手，雪儿会死的！”

　　莫岩实在忍不住，冲雪精灵道：“你到底想说什么，能不能把话说清楚！”

　　雪精灵瞪着一双大眼睛，又晃了晃身子：“我记得很早以前，雪儿有一次也是这个样子，但是后来，她就自己——”

　　“自己什么？”莫岩焦急地问。

　　雪精灵眨眨眼睛：“我忘了。”

　　什么？忘了？莫岩气在心里口难开，这个患了健忘症的小东西，什么都敢忘。莫岩忍住没有发火，又问：“那你记不记得雪儿当时究竟是怎么了，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是不记得了，至于雪儿当时究竟怎么了，很久以前了，现在我也忘了，”雪精灵这么一说，莫岩终于沉不住气了，冲他吼道：“那你到底记了什么！我看你不是健忘，根本是什么都忘了！”

　　雪精灵一听吓坏了，居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你欺负我，你欺负我！雪儿从来都不这么跟我说话，从来都不！雪儿，有人欺负我，有人欺负我！”

　　莫岩见他这么一哭闹，自己着实也慌了一把，他忙把雪儿放躺在地，又想去安抚那个雪球。可是雪精灵又蹦又跳，又哭闹个没完。

　　“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莫岩被弄得愣愣的。

　　“你吼我，你吼我！”雪精灵闹起来没有丝毫要停的意思，莫岩不得不捂上耳朵：“你别哭了好不好？”

　　“不好！”听莫岩这样说，这家伙反而闹得更厉害了，莫岩只好捂紧耳朵，闭紧嘴巴。他又看了雪儿一眼，也不知这个雪精灵满脑子浆糊会不会说的全是些糊话。不过，但愿老天保佑，雪儿没有事情。

　　夜已经深了，雪精灵哭闹够了，也躺在雪儿裙边睡着了，而莫岩则躺在另一片土地上，她转身望了望雪儿，又想起了自己，看着那面断崖：自己为什么会摔下断崖，是意外，还是别的什么？

　　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很重要的事情。

　　××××××××××××××××××××××××

　　翌日清晨，莫岩一觉醒来天已大亮。摆脱了昨夜黑夜的困扰，再仔细看这一处地方，发现这里简直是冰与雪的世界，一片寂静无声。天幽而苍茫，周围一座座高耸的山，似乎把这里围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山谷。

　　莫岩观望之余，忽然想起了雪儿，一觉醒来就不见她了，还有那个圆乎乎的雪球也不见了。他四处寻望着，可这里一眼就能望遍，难不成还会上了山？

　　这时，莫岩发现两山靠近的地方有一条狭窄的小路，窄得只有一个人能够通过。他凑过去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可当他走过那条羊肠小道后，眼前的景象便快让他惊呆了。

　　这是一片更为宽广的雪地，一个完美的冰雪世界。更美的是他看见雪儿在这片雪地之中，伴随着清风翩翩起舞。雪花在她的身边也随风舞动着。她那飘逸的长发，轻柔的脚步，仿佛要随风而去般动人，在这风雪中雪儿就像一位掌管风雪的雪花仙子，演绎着一幅完美的图画。

　　雪儿正跳着舞，无意间看到站在不远处的莫岩，立刻红了脸，她停下来走到莫岩身边：

　　“你醒了？”雪儿问完之后，才发觉到自己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他如果没有醒，难道是在梦游？

　　莫岩笑了，也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他想了想，又问：“你还好吧？”

　　雪儿浅浅一笑，说道：“我没事，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奇怪，难道这个世上真的有毒不侵体的人？莫岩想不明白，又随口问了点别的：“对了，你一直住在这里么？”

　　雪儿点点头：“以前，我和我的父母一起住在这里，我四岁那年，他们先后因病去世，之后这里就剩下我一个人。这里很闭塞，没什么人来到这，大概又隔了一年，有个姑娘把雪精灵送给了我，我才有人说话。而你，”说到这，雪儿转过身去，她不想让莫岩再看到自己脸红的样子，“离上一次有人来到这里，已经隔了很久了。”

　　“可我一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到这里来，”莫岩寻常地笑了笑，但是雪儿忽然间脸上写满了感伤：

　　“你说你从柳颜城来，所以，你一定会回去的，是吗？”

　　因为雪儿落寞的语气，莫岩不敢轻易地回答。

　　“你如果走了，这里又只剩下我和雪精灵了，”雪儿难过的，“一切又都和以前一样了，”说着，她又看向了莫岩，“你可不可以不要走，我知道我的要求有点过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反正，有种感觉，就是不想让你离开。”

　　虽然忘记了一些事情，但莫岩总归还记得自己是柳颜城主，一城之主哪有放任在外，有城不归的道理。

　　可是，这样的话，面对雪儿，莫岩是说不出口的。而且，尽管自己有些不愿意承认，事实是，莫岩也不愿意这么快离开雪儿。

　　和雪儿不同的是，他清楚自己的原因，他不想离开这里，离开雪儿的原因。

　　但是他不能不回柳颜城，这是身为一城之主所不允许的。

　　思绪流淌在莫岩的眉宇之间，雪儿看到莫岩的神情——

　　“你是一定要离开的，是吧？”

　　莫岩没有说话，雪儿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接下来她说话的声音已经有些抽泣，但她面目上还是在笑：“没关系的，只是这里没什么路，你出去话——”

　　雪儿的泪落了下来。

　　雪海茫茫，雪精灵好像听到了什么，不知从什么地方滚了出来，一看到眼前的这幅场景，急得又乱蹦乱跳：“你对雪儿说了什么，雪儿为什么哭了，你真的是个坏人，雪儿明明救了你，你欺负雪儿！”

　　两个人都没有理睬雪精灵的话，雪儿的泪水滑过脸庞，滴到了雪地上，凝成了冰晶。

　　她的样子让莫岩心疼，那些自己必须要离开这里的话，变得比方才更加难以说出口。

　　“雪儿，”莫岩唤了她一声。雪儿揉了揉眼泪，脸上挂着哀伤的笑容，“我一直都没有家，从小就是我和雪精灵在这片雪地上相依为命，我吃的是雪，喝的是雪水，不知道真正的生活是什么样子。我也想离开这里，看看外面的世界，可我怎么也走不出去。现在虽然你来了，但是你也不可能留在这里，我也不可能——”

　　“我，想带你回去，”莫岩忽然说道，雪儿愣了一下，不禁问出“什么”。

　　莫岩笑了笑，方才复杂的心里仿佛顷刻间变得不再迷茫，变得异常的清晰。

　　“我是柳颜城主，我不可能留在这里，”莫岩如实说道，“但是，我也舍不得这里，其实也不想离开这里，不想离开——雪儿。”

　　雪儿怔住了，眼角的泪光一时凝住了。

　　“我带你离开这里，到——柳颜城去，”莫岩很郑重地说道。

　　雪儿忽然觉得自己的脸有点僵硬，做不出任何一个表情来回应莫岩这句话。

　　“你——”莫岩拉起了雪儿白皙的手，但是瞬间脑海里晃过一幅鲜血流淌的画面，他吓得又猛地松开了雪儿的手。

　　记忆中的鲜血从脑海的裂缝里渗出，但是没有迸发，只是那么一点点痕迹。

　　雪儿方才那只被莫岩拉住的手，雪儿自己没有收回，只是那样停留在半空中。

　　一阵风吹过她的掌心。

　　风也弄乱了雪儿的头发，她不知道莫岩突然间是怎么了。难道说，莫岩说要带她回去的话，瞬间化作乌有了么？

　　雪儿沉默着转身要走，在莫岩看不见的地方泪水已经模糊了她的视线，雪儿自己已看不清方向。

　　虽然说自己没有家，但是看起来这个雪谷就是自己的家，自己注定要永远在这里，永远不能离开这里。

　　“雪儿，你的答复，”莫岩忽然从后面抱住了她，雪儿心下一惊，她感觉到莫岩的心跳，浑厚而有力的呼吸。

　　“别走，”莫岩静静地说道，他双手挪到雪儿的肩上，把她扳了过来。雪儿没有抬头去望他的眼睛，似乎感受到他双手传递的内心的温度，她抬起头似乎有话要讲，却又被莫岩止住了。

　　“什么都别说，”莫岩看着她的双眼，“让你伤心的话，我便觉得我有点罪大恶极。”

　　“别——”，雪儿看着他，“不是，不是的。”

　　“是我，”莫岩看着她的脸庞，一时的情不自禁，竟将自己的嘴附到了雪儿的脸颊，那淡蓝色的雪花胎记上。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雪儿像是被雷电麻痹，动弹不得。

　　“莫岩，你这个坏人，你是个坏人，你在对雪儿做什么，你在做什么！”雪精灵又吼又叫，又蹦又跳。

　　“雪儿？”

　　“唔？”

　　“我喜欢你。”

　　深夜，星空下的这片雪地泛着淡淡的银光，雪精灵早已滚入雪堆之中睡着了。

　　莫岩和雪儿躺在一片雪地上，雪儿枕在莫岩怀里，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莫岩伸手抚着雪儿的长发，望着星空，又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莫岩，你在想什么？”

　　“我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很重要的事情，”莫岩说着，“我好像要马上到一个地方去，我好像还在记挂着谁。”

　　雪儿莞尔一笑：“没关系的，你一定会记起来的。”

　　莫岩笑笑，又握住了雪儿的手。这一次是真的握住，没有松开。他很认真地问道：“愿意吗？”

　　雪儿有些不解：“愿意什么？”

　　“愿意跟我回柳颜城，将来——”

　　话没有说完，几束绿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