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云纷飞-第1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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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人意料，磐石炎抱着献身的情绪连续奔跑了一天两夜，来到了还在蔓延的火灾边沿，到处都是魔族活动的痕迹，可他硬是连一个探子都还没有遇到，甚至连一个有点血魔功基础的人都没有碰到，好像所有的人都在回避他。
跟着人群的痕迹，穿过火场……三天两夜之后，磐石炎顶着火鸟无羽冲上一个山包，他终于看到了圣教军团留给他的一个活人，一个被当成旗子的人，一个自以为高贵的三不像，挂在一棵高出整片林子许多的苍天大树的树梢上，在淡淡的血雾中，轻轻地晃动着。
激灵灵一个冷战，准备了这么多天，却遇到了这样的场景，磐石炎顿时觉得整个世界都在跟他作对——只能凭实力的时候，他没有能拿得出的手段，需要智慧指导的时候，脑袋里连智慧的影子都没有，现在，他需要的盘问与查证，踪影不见。遇到一个静止的“标志”，要接触的话，他只能跑过三四百米，去主动接触甘愿当旗子挂在树上的三不像——不管对方是出于何种目的，都跟他的计划完全相悖，也跟他的心愿完全相左。踌躇不前，磐石炎突然想到，已经在他身上筑巢的火鸟无羽可以利用一下，伸手一把抓住，“大王的第一大臣，你是不是可以帮我个忙啊？”
“肿块，你这个该死的肿块，快放手，我不是来跟你当玩具的，我是来监督你的，你这个恶心的肿块，再不放手，我跟你没完！”火鸟无羽越挣扎越愤怒，尖锐的鸟喙狠狠地啄下去，却撕咬不下一块血肉，只是在糙皮上啄出一个凹痕。
磐石炎没有怎么注意手上的力道，想不到简单的对话，因为下手过重变成了痛入骨髓的威胁，赶紧放开手，懊悔地看着前面的三不像，“他不主动过来，我就只好绕过他！”四脚攒动。
“肿块，你这个被魔神抛弃的肿块，我要杀了你！”获得自由的火鸟无羽，一脱离牢笼，先在空中喘息着飞行了一圈，然后化为一朵吞噬生命的火花，撞击磐石炎，有了可以自由活动的身体，有了飞行的加速，啄咬的力量，几何级数上升，一啄一个冒血的针孔。
磐石炎刚刚跑动起来，剧烈的痛楚突然传来，扭头就看见火鸟无羽正一下接一下地扑腾到身上，一会儿啄，一会儿挠，一副你死我活的样子。手伸去抓，够不着，鼻子甩过去驱赶，被轻松地避过，身子连蹦带跳，地面被踩出一个个的深坑，可对空中的火鸟无羽没有任何干扰的作用，“除非我——”看看前面的三不像，脑袋里的计划瞬间一变，不再管火鸟无羽的肆虐，风尘仆仆地冲到三不像的树下，嘭，绷紧的脑袋憨撞到树干上，被弹飞起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树上的三不像在剧烈的震动下，啪，压断了树梢，噼里啪啦，穿过浓密的枝叶，嘭，重重地摔在地上。
“啊？你这个该死的肿块，你瞧，你都干了些什么破事儿？你竟然去，去，去招惹尊贵的血魔兵？救命啊！救命啊！”追杀磐石炎的火鸟无羽，睁大眼睛，看着被断枝碎叶掩盖着的人动了动，露出三不像的特征，吓得他翅膀酸软，摔在地上，两只脚加上两只翅膀齐动，惊慌地往远处蹭。
“谢谢你们放我下来！”哗，三不像突然撑开他身上的枝叶，露出一个磐石炎非常熟悉的脑袋——杰伦秀，奄奄一息，疲惫不堪，就像一个再也活不了几天的老人，躺在病榻上，感激地望着来陪伴自己的好心人，坦然等死亡到来。
“你——谢——我们？”火鸟无羽暂停下他极度不擅长的磨蹭，气喘吁吁地问。
“谢谢你们！我是在谢谢你们！”杰伦秀移动一下身体，他身上的骨头就“啪”地响一声。
“噷！”火鸟无羽摇摆两下脖子，伸伸爪子，慢慢地站起来，抖抖身上的羽毛，朝杰伦秀一声冷哼，“你长得真丑！”梳理一下身上的羽毛，显示出他的美丽，“你这么丑，还敢把自己挂在树梢上，你也太恶心了！”拍动翅膀，落到磐石炎的脑袋上，“肿块，快起来，我们走，不要理会这个小丑！”
磐石炎很是窝火，碰到的第一个岗哨竟然是老冤家杰伦秀，他的计划再怎么好，只要一开口，一走动……露出一个稍微能入眼的痕迹，就可能被识破，还没有想到避开杰伦秀的办法，火鸟无羽又给他火上加油，把本来就不足够思虑的时间压缩为零，“走，刚才的碰撞，脑袋里还有很多的后遗症，只要杰伦秀来一个扑咬，我就完蛋了！留，火鸟无羽会说更多的话，一旦激怒……”
“肿块？”火鸟无羽发现磐石炎没有反应，气愤地用爪子挠，“丑八怪，瞧你干的好事，把肿块吓成这样了？你赶快离开，我谢谢你，行不行啊？”
杰伦秀无奈地笑笑：“我倒是想离开这里，可惜——因为我长得丑，走到哪里都被人欺负！我又该往哪里走啊？”他身上的骨头不是全脱了臼，就是都骨折了，说话的时候，身上的汗水瀑布似的洒落到地上。
“说你丑，还臭美上了！”火鸟无羽怎么都赶不动磐石炎，抓、挠、啄都没用，只好一跺脚，蹲伏下来，“如果你想变美的话，我给你介绍一个人，他的手段高明得很，要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在你身上弄出许多的美丽来——就像这个肿块！你看看，多漂亮啊！”在磐石炎的骨链痕里一阵连啄，给杰伦秀展示磐石炎骨链痕的美丽，接着跳到磐石炎的耳朵边，嘴巴伸进耳洞，焦急地小声低语：“肿块，你想死，没关系，我不拦你，你至少也该先把我送到安全的地方啊！”
“真的有那样的人吗？”杰伦秀咬着毒牙，汗如雨下地站起来，“我倒不想变漂亮，要是他能帮我把身上的骨头接好！我也就知足了！你能带我去吗？”非常艰难地行觐见礼，“我叫杰伦秀，不知道两位怎么称呼？”
“我，火鸟无羽！这个家伙，你叫他——肿块，就行了！”火鸟无羽被杰伦秀的主意吓得腿软，从磐石炎的脑袋滚到了背上，翅膀拍动两下才站稳脚，“丑八怪，你是知道的，天下没有闲人！我，我们，我们身上有任务，没时间帮你，我看你就自己去吧！他就在我们来的方向，你走上两天三夜，就会看到一个黑烟漫天飞的地方，他经常在那附近徘徊！你只需要在那附近任何一个地方等着，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找到你的！”
“谢谢！”杰伦秀顺着觐见礼，趴到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现在，我连动都动不了，要是能有一顿丰盛的晚饭，我再好好睡上一觉，兴许，我就能爬过去！”
“嘿嘿！”火鸟无羽听得浑身寒颤，好像他被人强迫着必须爬过去似的，强颜欢笑地打哈哈，“就是，就是！”
磐石炎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确信杰伦秀受了极重的伤，“我到底该不该杀掉他？”可这并没有让他得到任何一点高兴，轻松，脑袋里充满了问号。
杰伦秀嘿嘿地笑了两声，脑袋就耷拉下来，似乎晕了。
火鸟无羽趁机跳到磐石炎的大耳朵里，焦急地喊叫起来：“肿块，囚犯，大王的任务，难道你敢放弃不成？快起来赶路……”
“对！我把这个家伙留给冲云小子！”磐石炎恍然大悟，“以前，我总觉得大姐的主意，一个不如一个，好多都起了相反的作用，现在我才明白，一个接一个难题，让一个人来抉择，没有个可以商量的人，没有时间多做思考，时间一长，会把人逼疯的！我得多动动脑筋才行啊！大笨象，不能真的笨啊！”不打招呼，爬起来就急匆匆地奔跑而去。
事出突然，钻到磐石炎耳朵里的火鸟无羽被甩了出来，抛弃在身后，“肿块，该死的肿块！等等我！”他拖着一身杂乱的羽毛，翅膀翻飞着追。
贝多叶感觉着，自己似乎已经变成了魔界的最高统治者，魔圣教的两大长老、圣教军团都以非常严密的防守保护着自己，横跨了一座森林，飘飘然地落向血海城。无比神圣地降临，贝多叶不但没有花心思去感受，相反还停止了所有的身体、意识的活动，由半沉睡，进入深沉的睡眠，“炼化蛋壳已经完毕，云飞儿也不会下来了，龟缩才是最好的自我保护！”
无知无觉中，圣教军团保护着贝多叶，缓缓落到血肉骨头修建的城市中心，一个巨大的高台上，然后迅速退后到高台四周，分成三个阵列继续守护。更外面，原先就在城市里的魔族全都规规矩矩、战战兢兢地跪伏在地上，没有一点多余的声音。
“魔神啊！你的信徒们，恭迎你的到来！”吉悦圣魔、清英圣魔，二人站在贝多叶身边，一唱一和地吟唱了一篇迎接魔神的欢迎词，取下脖子上的骷髅串，向着高台下面的一个“坑”跪下。
哭海魔尊带领着挑选出来的杂牌血魔兵，捧着一个个装满鲜血的骨头容器，排成两列，一个接着一个，诚惶诚恐地来到跪伏在自己面前的两个长老面前，用鲜血浇淋骷髅串，嘴里低低地反复吟唱：“伟大的魔神啊，请你降临吧！”容器倾空后，恭恭敬敬地捧着容器，轻飘飘地迅速退到城外，盛上骨肉，再列队而进。
圣教军团气势恢弘，血魔、骨魔、水魔三个团体，整齐划一地举着手中的兵器，嘴里高声呐喊：“伟大的魔神啊，请你降临吧！”与中心的低吟声同步。
汇集声音的高台上，听到的声音，宏大但不刺耳，震撼但不浑浊。
献祭的鲜血冲刷着骷髅串，一串慢慢地逸散出十二缕血雾，一串缓缓蠕动出十一条骨雾，在飞洒的鲜血中穿梭，跟着呼喊声的律动，蛇一般地互相缠绕，扭动。呼喊声一成不变的节奏，逐渐影响并同化了周围的空气，土地，光线，还有遥遥在上的血云，带着所有的物质、能量一起舞动。
那些飞洒的血水被节奏同化后，表现得最为怪异，在上下光滑程度、坡度等等因素都基本相同的情况下，沿着高台的斜坡，哗哗地流向“坑”本来极为平常，可是这些血水只要一踏上斜坡，在某个音阶上突然就会被堵住去路，汇集成一个巨大的血水珠，然后跟着节奏一会儿快，一会儿慢地下滑，扭动着，跳跃着，最后还要耍弄一次，腾空跃起，旋转三千六百度，啪，砸进“坑”里。看上去，好像是一群鲜血的精灵在进行滑雪比赛。
“坑”里汇集的血水越来越多，舞蹈表演主场地也转移到“坑”里。鲜血跟着音阶上下涌动，幅度越来越大，当杂牌血魔兵们，把准备的所有鲜血浇洒完之后，鲜血跳跃的高度，已经超过高台的高度，变成了一场火红、血腥的喷泉表演。
指挥这场表演的已经不是大家的呼喊声，逐渐转换成两条骷髅串上扭动的二十三条魔雾蛇，它们舞动节奏，总是比其它东西的律动要早零点一秒，而且它们的振幅也最大，大，可以大到把血海城的上空挤得满满的，小，可以小到拿放大镜才看得见。同时，骷髅串下面幻化出来的两个虚影，都发出尖锐而又痛苦地吼叫，声音很小，可每个人听到的声音都完全一样，没有律动，没有任何音色的变化，但是它的出现，却刺激了每个人的身体，催使身体以最大的功率进行律动，血液沸腾，酣畅淋漓。
哭海魔尊和他的最好助手呼伦天，捧着第一批还滴着血的骨头和肉，来到已经惊心动魄的高台边，刚刚举起容器，二十三条魔雾蛇，就跳开律动，张大实质化的大嘴，把上面的毒牙狠狠地扎进去骨肉里，拖到空中，脑袋一甩，扔到“坑”里。
一直持续的律动被魔雾蛇的动作搅乱了，鲜血的舞蹈也被砸乱，这些不和谐的震动，化为各种杂乱的律动，蔓延到所有物质与能量里，阴郁瞬间掩盖了刚开始的宏大与震撼，熟睡的人也会被激起一身鸡皮疙瘩，挠得内脏发毛，扎得意识暴躁，不想办法打乱这些噪音，别想再进行任何舒服点的沉睡。虚幻的影子发出的声音，起到的作用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由刚才的催发律动的剧烈共振，化为最大的噪音，击穿血肉，震动魂魄。
“伟大的魔神啊，请响应你忠诚的仆人的祈祷，降临吧！三千魔血，三千魔骨，三千魔肉，打开三千世界，恭迎魔神降临！”吉悦圣魔、清英圣魔，吟唱的节奏不同于刚才的律动，也不混杂到噪音里，就像一根救人于水火中的绳子，只要抓住了，沿着绳子往上爬，就能得到永久的平和。
被闲置在一旁的贝多叶，是第一个被噪音惊醒的沉睡者，她想探察周围的变化，可她不能延伸出精神力——魔神的大嘴正等着这美妙的养料。她只好耳听不闻，身感不觉，可是在惊醒之前，那些噪音与律动已经进入到她的记忆里，意识总是不由自主地跟着律动与噪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