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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最后的骑兵-第8章

小说: 最后的骑兵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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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呦过先知,向着那缕炊烟驰去。

转过一个小山包,那儿出现了一栋石头垒起的房子,房子边上是一溜的白色毡包,远处的山上白云样飘着一群羊。他凝神望着那些白色的帐篷,心里温暖而又酸楚,他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些美丽的毡包内心就有种难忍的感动,有多少年了,他竟然没有在草原上住过一宿,他们连队全是那种制式营房,更多的是那种定居的生活,温暖但却又象是少了些什么?让他很不习惯。他从马上下来,远远地看见刚才的那匹红色骏马在一棵树桩上栓着,那个姑娘哪?他轻轻地把先知放开,先知犹豫了一下,奔到那匹红马的身边,好马总是能够迅速地识别出自己的朋友呀,他感叹着,走到那匹马的身边。这时他忽然发现那马身上竟浸着一层露珠样的血丝。他的身上还有着一缕缕的热气,那匹马一下下地踢着地面,对于先知的亲近根本就不理睬。他的手去轻抚着那马的脸,那马咴地一声长鸣,躲开了,它不安地来回踢着地面,一层草在它的蹄下飞溅。成天一眼就喜欢上了这马,他感到这马一定有着某种高贵的血统,因为看一匹马从马性上就可以知道它是什么样的马,而那马身上的血丝一下子就提醒了他,他想,我不会见到了那传说一样的汗血马吧?他以前只看过一些资料,那资料上说这个地方曾是当年出产天马的地方,而天马中最有名的就是汗血马了,而这马他只在资料上看过,真的汗血马他却一直无缘看到,后来有的专家还认为此种马已经绝迹。但他没想到会在这儿看到了汗血马,如果他没有认错的话。他没想到今天竟一下子看到了两种让他吃惊的好马,而奶奶说过,好马如同姻缘,可遇而不可求。他的内心一阵狂喜。他忍不住地向那马走去,没想到那马忽然一个前纵,双蹄直立起来,接着一声暴怒的长鸣,纵起双蹄就向成天踢去,成天没想到那马如此暴燥,他下意识地一个侧扑,躲过了那马的重击,但还是被碰了一下,他的全身一下子就飞了出去,他重重地倒在了地上,浑身疼痛不已。他不由地哎哟叫了起来,随着他的痛喊,从毡包里跑出了一个女孩子,只是她脸上的红纱不见了,露出一脸的娇媚。她大声地对那马喝斥着,那马慢慢地沉静下来,只是好象还意犹未尽地看着成天,好象还对成天心存戒心似的,那双眼里流泄着一种成天从来没有见过的怒火。这真是匹烈马呀,这烈马真像极了一个战士。成天在心里滴咕,发现那女孩子不是很漂亮,可却有着那么一种草原姑娘少见的高贵,就象那匹马一样,成天发现那女孩子与那匹烈马的气质竟是一样的。那女孩子走过来把他扶起来,说,“你不知道动别人的马会被马踢伤的这句古话吗?快起来,我们不喜欢一个男人躺在地上的样子,那不是男子汉的要做的事。”

成天只好挣扎着起来,那女孩子的脸上与其他的草原女孩子不一样的是,没有了那太阳照出来的“红二团”,脸嫩得如同一颗露珠,只是露珠一碰就破了,这个女孩子会不会也被碰破了,想到这儿,他快活地笑了起来。那个女孩子被他的笑气坏了,说:“你还能笑出来,你知道吗?要不是看在你是骑兵连的连长的份儿上,我早就把我的那头藏獒放出来了。”说完,向远处打了声唿哨,随着她的哨声,从毡包的后面跃出一头一人多高的狗来,那狗哗地一下向成天扑过来,又被一条粗大的链子给拖回去了,成天惊出了身汗,藏獒的厉害他可是知道的,藏獒的牙尖利无比,可以轻易地洞穿一个人的全身,而且藏獒力大如虎,一只藏獒就敢与一群恶狼相斗,而且绝对会全身而退。要是那只狗扑过来,估计身上早就给咬成了碎片。他发现这个地方太危险了,好象一切都充满了敌意,不过让他不解的是,那个女孩子竟知道他是骑兵连的连长,他看出来了,那女孩子最多二十多岁的样子,是个小姑娘吗?就这么凶。“哎,姑娘,你怎么知道我就是那个骑兵连的连长,我好象没有见过你呀?”人总是对这个问题好奇,只要对方说出这句话,好象所有的人的第一反应就是你是怎么认识我的?成天也不例外。

“全草原上就你们一支连队,我怎么会不认识你哪?我还没问你哪,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还被我的马给踢伤了,你不会是来偷我的马吧?”那女孩子调皮地看着他。这时从石头房子里走出一个老太太,远远地走过来,问,“萨日娜,你在与谁说话哪?快请进毡包里喝茶呀?”

成天看着那个老太太,那个老太太穿着一件老式的蒙古袍,手里还摇着个转经筒,她的脸上慈祥而又平净,好象世上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在她的转经声中,发生改变。只是老人太老了,她老得已看不出当年年青时的形状。成天低头向老人施礼,老人轻轻地还礼,“是位大军哪。你的脸上写着你是这个草原上的儿子,来吧,孩子,到毡包里喝一碗这个早晨最鲜的奶茶。”

成天看着老太太那安祥的背影,忽然想起了奶奶,奶奶是在前年去世的,去世的时候,他没有能够见上她老人家最后一面,不过奶奶给他留下了一幅那匹马的绣像,那匹马在丝绸上面只有着一种马的轮廓,甚至根本就不象马,老人是凭借想象画出来的,她认为最不象马的马可能才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马。至于大汗的马是什么样子的哪,老人最后的遗言是象传说。不过那种传说是不是就是今天他看到的那匹马呢?他的心动了动,竟有些愣神。他顺从地跟着老人往屋子里走,只有那个女孩子,哦,好象是叫做萨日娜吧,他向女孩子做个鬼脸,转身进了那间屋子。

屋子里面出人意料地干净,牛粪火露着幽幽的兰火苗,那是一架擦得发亮的黄铜茶炊,上面坐着一个很大的铜壶,奶荼就从那个铜壶里咕嘟着一股清香。那香味好迷人,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那清甜的奶香,醉了样的把舌头向外伸了伸,那个女孩子忍不住地笑了起来。他觉得这儿很象自己的家,他的家也是这样一个温暖的毡包,里面也坐着一个慈祥与讲故事的奶奶,奶奶会边讲故事边给他好吃的水果糖,那会儿水果糖在草原上可是稀罕物,他的嘴下意识地咂了咂,一种香甜开始泛上他的心头。他捧过一碗奶茶,一下子就品出了那是最新鲜的早晨的奶煮的,有多少天没有喝过这样鲜的奶茶了呢?他慢慢地品着,直到这会儿他才从疲惫中抽出,他把帽子放在茶桌上,那把鞭子放在自己的怀里。那个老人一直很亲切地看着他,象看着自己的儿子,看到成天喝完了,又赶紧给续上一碗。老人看到成天那盘腿的样子,高兴地说:“小伙子,你还是我们草原上的牧人哪,还记着自己的规矩。”

成天把手放在自己的心口,算是对老人的问话还礼,“老人家,我天生就是个牧人,我奶奶告诉我,人到了什么地方,都不能忘了自己的根,不能忘了自己的礼。”

那个叫做萨日娜的小姑娘好象对这种东西不感兴趣,她嘟着她的小嘴,问,“大连长,你刚才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哪?”

成天笑笑,“我不过是来讨杯茶的过路人。是你的那匹漂亮的马吸引我来到了这里,你的那匹马太不友好了,不过那马可真是一匹好马。”他把头转向那位老人,“老人家,我能不能请教个问题,你这匹马象极了我听过的一种传说,原谅我无知,我想问问它是不是那种传说中很有名气的‘汗血天马’?”

老人认真地看了他一眼,“你是为马才来我这儿的吗?”不待成天回答,老人又顾自说下去,“那马很多人都认不出来了,它就是你说的汗血,只是它老了,比它更好的马又出现了,没有人可以拥有它,因为它快得象风……”

成天被老人的话给惊住,他没想到今天竟可以见到那种传说中的汗血马,他觉得这个早晨可真是奇怪,他在草原上呆了这么多年,竟没有发现那些良马就藏在牧民的马厩里,真正的好马就隐在民间的草丛中吗?他想起一句汉话,好象是大隐隐于市,马也是如此吗?更让他吃惊的是那匹汗血马的拥有者竟是一个老得已没有了形状的的老人,她也是一个如同奶奶一样的相马者吗?尤其让他不可思议的是那个老人竟知道那匹快得如同风一样的马,并且知道他就是来找那马才来到这儿的,他想,也许老人知道那马的来历。“我跟着那马一个早晨了,可只看到了它的脸,那匹马可真是怪,它简直就象一个破落的牧羊人,与你的这匹汗血比简直就不能叫做马,可说真的,它太快了,我的马只有它一半的速度,我都有些湖涂了,这是匹什么样的马呢?”

旁边坐着的萨日娜给成天续了杯茶,“你那匹马只不过是个残废,只有我的追风才能跟着那匹马跑一段路,可也追不上它。”她转而把脸转向老人,“奶奶,我发现那匹马这些日子掉膘了,它身上的马鬃可真长,不过它比以前更凶了,昨天我看到四只狼在那儿追它,它竟把一只狼踢死了。”

老人笑笑,自语似地说:“生马驹子吗,有点烈性是好事,只是没有人可以征服它了,在这个草原上,它可能会是最后一匹不被征服的野马驹子了。”

“你说那匹马是一匹野马?”成天再次吃惊地看着老人,那个猜测又开始击打着他了?

“当然是一匹野马了,你见过那一匹家马与那匹马一样?草原上出现了野马,是草原的福气呀”。萨日娜白了成天一眼。成天觉得草原上的女孩子就是让人不可思议,她们要么温柔得如水一般,有时又尖锐得让人呛住。这个女孩子肯定不是那种如水的女人。不过成天觉得她说话声音挺好听的。如同草丛中的帼帼,又急又动人。

“这片草原上好象三十年前发现过野马,从那会儿开始,就再也没有见过野马的样子,我好象看过一份资料,说是一九四七年蒙古国捕获到了一匹野马,那是人类见到的最后一匹野生野马,从此全世界再也没有发现过野马的踪影,现在的这匹马会不会是谁家马群里的……”成天猜测着,他被这个发现给弄得又激动又兴奋,但却又小心地不敢肯定那就是,因为据他所知,野马实际上是比大熊猫还珍贵的动物,大熊猫在秦岭、大小凉山还有上千只野生种群,而野马却只有圈养的了。如果这匹马是真的野马,那种意义将不是他可以估计到的。

“牧人在草原上呆了几十年,那只马是公是母,还是那匹马是谁家马群里的,远远地就能认出来,如果连马也认不出来,那还是牧人吗?你说的再没有见过野马的,是那些在城里住着的人吧,他们当然见不到了,野马生活在荒野里,可不到那些城里的街道上去玩。”老人不屑地看着他,那种眼神里溢满着一种神秘的光。老人说的“认”是草原上人生存的一个基本本领,很多牧人都会认自己的羊与马,有时在草原上两群马浑在了一起,到最后,那两个放牧的人,都会把自己的马匹轰出来,并且绝对不会出错,成天曾问过自己的奶奶,奶奶告诉他说这只是一种本性,是无法练出来的,牧人天生就有那种“认”的本事。成天心里悬的一颗心放下了,他没想到那竟是一匹野马,他的内心激荡不已,这可是一个很可怕的发现呀?

老人把手中的转经筒转得更快了,“孩子,你发现没有,那匹马在寻找主人,它在等着自己的主人。”

“你是说,那马在寻找自己的主人 ?'…'”成天从老人身上一下子就看出来奶奶的影子了,老人对于马的认识很奇怪,也很新鲜。成天发现草原上有很多女人都很懂马,并且有的好象一生下来,就对马有着一种特殊的认识,不过他想,女人都是直觉的孩子,她们的直觉很可能是她们与那些马匹接近的唯一理由。

“是呀,一匹好马总是属于一个能够征服它的骑手,那匹马太孤单了,它的孤单就象是那颗永远在晚上出现的月亮。没有人可以看懂它……”老人忽然凝神谛听,好象是被什么东西吸引,“那匹马又回来了,你听,它走得多孤单哪,一匹小小的生马驹子,连母亲也找不到的马驹子呀?”

成天不敢笑,他认真地听着屋外,外面只有阳光在草叶上行走的声音,那匹马真的会在湖边吗?成天的内心被那匹马唤动着,他不安地站起来,他看到那个屋子正面的墙上悬着一幅黑白照片,那照片上的人套着一件摔跤服,浑身的肌肉都要鼓突出来似的,那双眼睛隐在胡子的后面,不知想要望穿什么?成天觉得那人很面熟,刚要问,发现那照片上还挂着一条白布,下面是一个香烛,他明白了,照片上的那个人肯定已经去世了,他咽下了要问的话。萨日娜的眼睛垂着,“那是我爸爸……”

成天赶紧把眼睛收回来,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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