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心人-第1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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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以后，小公主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幸福的秘密。她重新又变得快活起来了。她总是偷偷来到这硫磺海深处的黑色宫殿。梅利思安会把她抱在膝盖上，坐在黑色石头的座椅里讲故事给她听。
梅利思安知道许多许多关于海面上的世界的新鲜事。小公主问他祖母的故事中那些会飞的鱼儿是什么，他就告诉小公主那些会飞的鱼儿叫做鸟。鸟有许多种类，有冬天会飞往温暖的地方过冬的燕子；美丽优雅的天鹅；长腿的鹭鸶；凶猛的猎鹰……
小公主跟她说勇敢的第二位姐姐遇见的那种汪汪叫的动物，他就告诉她那是忠诚的狗。除了狗以外，陆地上的动物里，喵喵叫的可爱的毛茸茸的动物叫做猫；温柔又胆小有一双长耳朵的是兔子；能够驼起人类飞一样奔跑的是马；能够犁地的是牛……
当海面有船只驶过时，小公主又问他那些传进深海的好听的音乐是怎么来的，他就告诉她：那声音有些是由有着黑白琴键的钢琴弹奏出来的；有些是满是小孔的竖管子长笛吹出来的；有些是用风震动铜片来发音的手风琴发出的；有些是小巧的口琴吹出来的，还有些……就像小公主的那些从沉船中得来的收藏品——一把竖琴和一个小提琴弓——是它们演奏出来的。
还有风车被磨坊主们用来磨磨；葡萄成熟的时候人们就踩出葡萄汁然后用它们酿造好喝的酒；教堂的钟楼上住着一个心地善良的驼背人，他喜欢一个名叫艾斯梅拉达的美丽姑娘；有个骑士带着他的仆从和风车巨人大战；有个忧郁的王子要为自己的父亲报仇；高塔上的美丽姑娘等待着变成金丝雀的青年来与他相会；中国国王的花园里有一只金子和珠宝做的夜莺……
梅利思安的故事那么多又那么新奇呀绝世高手在都市！小公主愿意永远都这么听下去。
不知不觉地，小公主的第四位姐姐也到了可以去看看海面上的世界的年龄了。她要胆小也害羞得多，于是就在蓝色的海面上安静地躺着，像躺在她自己那张柔软的海云母的床上一样。当挂着巨大白帆的船只路过的时候，她就一下子钻进水里，美丽的银色鱼尾像阳光在海面上形成的闪耀的幻影一样从水手们的眼睛底下划过。当游得足够远的时候她就偷偷地浮上来，只露出眼睛。她瞧着远方那些美丽的船只，它们就像是在海面上滑翔的海鸥。她太胆小了，路过的鲸鱼于是浮出水面来，排列在她的身边，喷出水晶一样闪耀的巨大水柱来。她高兴地咯咯笑起来，在这守卫海洋的忠诚卫士的陪伴下欢快地穿梭在白色的浪涛中。她觉得天空就像是一个美丽的玻璃钟，把蓝色的大海笼罩在里面，而太阳呢，一定是钟上面奇特的点缀吧！
当第四位公主回到深海的宫殿中，把小妹妹的那枚蓝色的石头交还到她的手里，然后给她讲述自己的所见所闻。小公主细心地记下她说的每一句话，深湖一样美丽的蓝色活地弯起来。小妹妹快乐的神情叫姐姐们都高兴起来啦，她们谁都忘记去注意小妹妹不再朝她们问那些谁也回答不上来的奇怪的问题。之后每个人在小公主玫瑰花一样的面颊上亲吻了一下，互相道了晚安。
等到整个宫殿都熟睡之后，小海公主轻盈地从窗户钻了出去，她穿过那些游了无数次不能够再熟悉了的海域，来到炙热的硫磺海中。在幽深的黑色宫殿里，梅利思安像是散发光芒的珍珠一样等待着她。
这个宫殿如今改变了不少，不再像从前那样沉寂可怕了。里面有她带来的漂亮的扇贝和珊瑚，星星一样洁白闪亮的沙子，和攀附着岩石生长的薄纱一样的水草。那些丑陋的毒蛇也再没有从那不祥的泉水里钻出来出现在她眼前过。当然就算它们再出现也没什么关系，她不会再害怕它们啦。梅利思安给她讲了许多英雄们的故事，讲了许多勇敢又美丽的女性的故事，她现在要和她们一样，不但学会保护自己，也要一样保护姐姐们，保护老祖母，保护在幽深宫殿中悲伤地不愿意出现的父亲，也要保护这黑色宫殿中被锁链束缚的梅利思安。总有一天她要帮他解开那条链子。她再也不会扑进梅利思安的怀中哭泣了，她要让那双海水一样蔚蓝的乐的神情，要让那张美丽的面庞再也不会流露痛苦与寂寞。
她是多么喜爱梅利思安啊！这被锁在深海中最珍贵的珠宝。他比所有她认识的人鱼加起来都更加智慧，比年迈的老祖母更加博学，比她的姐姐们更加漂亮，比梦中的母亲更加温柔，比她那只见过几面的父亲要更加可以依靠，比……要比这世界上所有任何的东西都令她感到快活，喜爱以及珍重。
梅利思安，梅利思安呀……她想着他的模样，念着这个名字，就觉得自己被暖洋洋的喜悦包裹，要比任何时候都勇敢以及快活。
“爱丝奥黛拉，深海的珍珠。”梅利思安微笑着朝她伸出手，漆黑的头发宁静地挽在胸前，他像天上永恒的明月，又仿佛永不干涸的温柔海水。由于总是开口说话，他的声音也不像小海公主最初遇见他的时候那样沙哑艰涩了。
小海公主欢快地游过去，扑进那个向她张开的温暖怀抱。她本想偷偷给梅利思安一个惊喜，可这美丽的深海巫师呀，他总能从那些深邃的暗影中，从那些细碎的声音里分辨出她来。
“我的公主，你又从深宫中跑出来了，这个时候你该在你柔软的床铺上睡觉，做个好梦。”
“但今天我的第四位姐姐到了十五岁，她去海面上啦。”
“是吗？”梅利思安俯身亲吻她黑珍珠光泽的头发，这个亲吻是多么甜美呀。她高兴地抬起头来，也在梅利思安白皙的面颊上亲吻了一下。梅利思安宠爱地笑着，抱着她转圈，就连锁链哗啦啦的响声听起来也没那么讨厌了。他们玩了一会儿，然后梅利思安让她坐在自己的鱼尾上，把她抱在怀里。她最爱这样了！
“赛丝雅安公主有什么见闻呢？”
小公主于是就把姐姐一天里所见到的海面上的世界都告诉了梅利思安媚骨欢：嫡女毒后全文阅读。然后她问道：“为什么天空会像个玻璃罩子呢？为什么它会弯到海里？为什么它也是蓝色的呢？”
小公主为这样的事情好奇不已。她询问过自己的老祖母，年迈的王太后为她讲了这个世界的传说。她说海面上的世界是海中的一个泡沫。那蓝色的垂进海里的天空其实就是海水的一部分。在非常古老的时候，善良的人鱼因为可怜那些不能生活在海中的生物，于是就把自己的身体变成一个泡沫来让它们居住。所以啊，人鱼死后都会变成海上的泡沫。人鱼没有灵魂，也不需要灵魂，他们在海里快快活活地活过三百岁，之后就去履行自己的责任。这么一来实在没有必要去羡慕海面上的那个世界。因为那个世界里头，无论是高高的教堂尖顶，漂亮的有香气的鲜花，会唱歌的鸟儿，还是两条腿的人——都是些多么脆弱的东西呀。就算有人鱼守护，但是说不定哪一天泡沫就地啪地碎开，变成虚幻的过去，那么就什么都不剩啦。
可是小公主呢，她觉得这个故事是多么地悲伤呀。她不愿意想象那个美丽的海面上的泡沫世界碎裂之后会是个什么样子，所以她也不愿意相信老祖母说的那个关于世界的故事。
梅利思安一定知道吧！她满怀期待地想着，梅利思安一定有个更加快活美好的故事能够告诉她吧。
梅利思安回答她：“因为我们生活的地球是圆的，所以远处的天空就像弯曲的钟的边缘。而太阳的光线经过灰尘的散射，最后剩下的蓝色光最强烈……”
小海公主迷惑地睁大眼睛。梅利思安说的是什么呢？她一丁点儿也不明白。她能想象出来海是个圆形的球，但阳光为什么只剩下蓝色了呢？
“梅利思安？”
梅利思安像是忽然惊醒一样发出一声轻笑：“呵……”他眨眨眼，“那都长胡子的老学究们的无趣解释。”他伸出修长美丽的手指揉揉小海公主头发，“我们居住的世界是一颗生长在巨大蚌壳里面的珍珠。这枚蚌壳就像透明的玻璃似的。海面上蓝色的天空其实是蚌壳外面的蓝色海水。这只巨大的蚌因为生出了一颗漂亮的珍珠，从此就睡在海里再也不肯四处走动了。等它老了，身躯变成了沙子，它最得意的珍珠还在它坚固的壳里面躺着。后来珍珠上被海水浸没的一边就诞生了人鱼还有所有海国的生命，而没有被海水浸没的那一边就诞生了各种陆地上的生命。”
“海里有那么多的蚌，在父亲的宫殿的顶子上就有千千万万枚啦。那么外面的海里也有许多许多一样的玻璃的蚌，有无数多个在珍珠上的世界吗？”
梅利思安宠爱地点点头：“在外面的海里有无数个这样透明的巨大的珍珠蚌，它们每个都有一枚自己得意的珍珠。这些珍珠上有的已经生出了世界来，有的大概还没有呢。”
“那多好呀！”小海公主高兴地挥动手臂，“那么就有无数多个像我们生活的地方一样的世界啦，也有无数多个海王宫殿，有无数多的人鱼，大家都热热闹闹的。也有无数多的我，和无数多的梅利思安吗？”
梅利思安轻柔地笑着：“海王宫殿上面的珍珠蚌，就算长得一样，但它们自己也都能分清楚身边的伙伴，也许在它们眼里人鱼也都是一个样的。那些巨大的玻璃似的透明的蚌，它们虽然是同一个种类，但是每个和每个之间都有些独特的不同。所以在千千万万个珍珠的世界上只有一个爱丝奥黛拉，你是独一无二的。”
“那么梅利思安也是独一无二的！”小海公主咯咯地笑起来，孩子的快活是多么纯粹呀。她高兴地想着，在这么多的世界上只有她认识这么美好的梅利思安，梅利思安也只给她讲故事，就算别的世界上还有千千万万个人鱼的小公主，但是她一定是里面顶顶幸福的那一个。
梅利思安又一次亲吻了她：“所有的一切都是独一无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与众不同值得被别人欣赏羡慕的地方。你想去海面上的世界看看，你羡慕那些生活在陆地上的人类的孩子，但他们也羡慕你呢诱欢；误惹纨绔军痞全文阅读。你可以离开海水，可他们却永远都不能到海里来生活。”
“我知道，”小海公主说，“老祖母说过，人一旦到了水里他们就会死去了。只有死去的人才能到达父亲的宫殿。”
死去的人不会说话，不能唱歌，虽然睁着眼睛，但是祖母说他们什么也瞧不见了。可小海公主并不怎么懂得这个。老祖母还告诉她人鱼死去之后会变成泡沫，而人鱼的坟墓里头则埋葬着人鱼们仅剩的一枚鳞片。她知道死去的人鱼永远见不到了，就像她的母亲那样。但也许泡沫也有泡沫自己的世界呢！就像海底摇曳的绿色水草一样，它们一定也有自己的王国，一定也有属于自己的人鱼们听不懂的语言，在人鱼们睡着之后它们会摇来摆去，说些悄悄话。泡沫一定也是这样的吧！等到她也死去了，变成泡沫之后，就一定能见到母亲了。
她因为死亡而感到有那么一点儿悲伤，但很快地又高兴起来了。她把这个想法告诉梅利思安，可她抬起头来的时候却看见梅利思安望着幽深的海水，脸上是种深深的悲伤的神情。
她见过这个神情。
上一次她提到母亲的时候梅利思安也露出了这样的神情。
“梅利思安，你爱着我的母亲吗？”老祖母说过，她的父亲就因为太过爱她的母亲，所以悲伤地不肯从神宫中出来。梅利思安宁愿被锁在这个黑色宫殿里，一定也是因为这个吧。
梅利思安望着她，那双眼睛涌动着深深的情感，他的右眼珠像是珍珠一样温柔，而他的左眼珠则闪烁着银色星光。
“我很爱她。她给了我新生命。”然后他轻柔地拥住小海公主：“我也爱你，你像我的眼珠那样珍贵，就像我的心那么重要。爱丝奥黛拉，我的珍珠，我思念她就像你思念她一样。我爱你也像她爱着你一样。”
小海公主握紧梅利思安的手：“我也喜爱你，就像喜爱姐姐们，喜爱老祖母那样喜爱你。”然后她又加了一句，“也像喜爱父亲那样。”
“他也爱你。爱丝奥黛拉，”梅利思安叹息着说，“不会比我爱你更少。”
“好吧……”小海公主点点头。
俊美的海巫师再次吻了吻她。她觉得既甜蜜又有些难过。但是当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