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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未央金屋赋-第40章

小说: 未央金屋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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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的总监啊?

    “公主……”陈王后带领女儿和两个儿媳,依宫廷礼节要求对皇帝的女儿行礼致意。

    与外藩王室一家客套上一番;贾公主转而东张西望地找她的好朋友兼好表妹:“大母,姑姑,阿娇呢?”

    窦太后微微含笑地告诉平度孙女阿娇在里面;不过,阿娇今天状况特殊,不方便会客。

    “何、何……如?”贾公主闻言,立刻紧张起来。

    平度公主深得其母贾夫人讳疾忌医的性子,从不提任何关于‘生病’的话题——可惜,她这人脸上藏不住事儿。

    馆陶长公主一看就明白了,笑着摇摇头,让平度侄女尽可以放轻松放轻松:“平度无忧,非恙。阿娇因前之猎,日晒甚矣!”

    ‘又晒伤啦?哎呀,早叫她少去两次,就不听……也不看看她那身皮肤多娇弱。’

    平度公主摇头晃脑地感慨着,和长辈们打个招呼,扭身就进了东殿的内殿——贾夫人的女儿从没想过自己也属于客人名单,特别是在长信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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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呀……阿娇?!”

    才踏入内间,平度就确认表妹的状态的确不适合见人——即使是女客。

    面颊和磕头上,敷一种颜色的药;

    脖子和肩头,是另一种;

    手臂上的,第三类……

    为了不让衣料和皮肤摩擦从而妨碍到药效,娇娇翁主连最起码的有袖上衣都不能穿。现在的阿娇上身仅着件露脖颈露胳膊‘心衣’,细麻料质地的;胸下系一条双层的长裙,里面是蜜桃色丝绸,外罩垂柳金丝的纱绡。

    很清凉,

    很怪异,

    很失礼,

    很不合规矩,

    但是,非常非常——好看。

    与她的某些同性同胞不同,贾公主有一项特出优点——从不吝惜对同性的赞美。然而,今天,平度公主却啥也没说,一头歪在陈表妹身上,愁眉苦脸。

    窦表姐危机意识马上高涨,作势要起身去叫太医。

    “阿绾,阿绾……否,否。”贾公主连忙伸臂扯住窦表姐的裙角,摇摇头制止。

    ‘怎么了?’

    阿娇扶公主平度坐起来,探手摸摸表姐的前额——也不烫啊!

    手一松……

    平度公主再度倒下,有气无力地哼哼:“无事,无事啦!”

    细看贾公主还算红润,窦表姐渐渐定下神。阿娇用力晃晃公主表姐的肩膀,追问——到底是怎么啦?

    “哇!阿娇……”刚刚想开说,眼光一扫,发现内室还站着不少宫女。

    贾公主一个激灵坐端正;

    板上脸孔,挥动衣袖,厉声让闲杂人等‘都出去’‘都出去’。

    人走干净了。

    平度公主马上垮下脸,转身抱住馆陶表妹摇晃晃,叫哀哀:“阿娇阿娇,苦矣!苦矣!”

    阿娇被唬一跳——这什么情况?

    贾公主象个好容易捞到根浮木的溺水人,使劲儿向外倒苦水倒苦水——天!她都快被烦死了。这段时间以来,那些以前从不见如何热络的异母姐妹们是三天两头地往金华殿跑,影响母亲休息不算,还害她连想睡个午觉都成了‘奢望’。

    借口母亲贾夫人要到皇太后宫值班或父皇要来金华殿,费老大劲才堵住这股不速之客。可接下来,姐姐妹妹的邀约雪片般飞来。理由是各种各样千奇百怪,什么‘赏花’啦,‘赏叶’啦,‘游湖’啦,‘听新曲’啦……

    ——不去嘛,却之不恭;去吧,又没兴趣没精力。总之,搞得人烦不胜烦。

    阿娇和窦表姐听了,相顾乍舌。

    窦贵女更是直追问题的源头:“公主,可知……何因?”

    贾公主皱皱鼻子,不满地瞪了陈表妹一眼;看得娇娇翁主莫名其妙。

    等嘴巴努到可以挂油瓶了,贾公主才正对两人,气哼哼地续以解释:开头呢,她还以为是单纯的手足之情,狂高兴了好一阵。

    天知道她这么些年来多遗憾后宫中各房兄弟姐妹间的疏离。现在看大家热情多了,还以为宫里终于也能象民间人家来个‘手足情亲密无间’呢!可是,但是,谁成想她们的目的根本不是她这个亲姐妹,而是长信宫——长信宫中的长公主姑姑和皇太后祖母?!

    各位公主希望经过平度姐姐(妹妹),即便敲不开去长信宫的大门,至少也能为她们传传消息多多美言,以成就一门称心如意的婚事。

    ——换句话说,她平度被利用啦,成工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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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表姐,一时哑口无言。

    馆陶翁主陈娇则撩撩鬓边的碎发,用‘干嘛大惊小怪’的打趣眼神瞅瞅公主表姐——夸张了吧!不过是多了些应酬而已;宫里一直有的,你平时也参加阿!

    见陈表妹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贾公主跳起来,扑过去,和平常一样伸手去扭阿娇手臂上的肉。

    刚碰到前臂的肌肤……

    娇娇翁主身子往后微仰,同时深吸一口气。

    手上凉滑凉滑的触感,让公主表姐顿时想起表妹被晒伤了正敷药呢。

    “阿娇,阿娇,何如?”急急忙忙撤回手,贾公主惊吓地托起陈表妹的胳膊细看——她没碰伤哪儿吧?

    馆陶翁主耸耸肩,表示没啥要紧的——公主表姐才碰上一丁点儿,能有什么?她又不是纸头糊的!

    贾公主这才放了心,

    不敢再靠娇娇表妹身上了,改挂在窦表姐肩头碎碎念碎碎念——恨恨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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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已经两次了,中间隔不到十天。

    二十五摄氏度的高温,绵绵细雨,墙壁和地板上好像刷过水——简直照得出人影。

    这是十一月吗?

    应该春天开的垂丝海棠开了,

    杜鹃和月季竞相怒放,马路两边的梧桐树上绿叶摇曳,蚊子在举重欢歌……

    这是十一月吗?这是十一月吗?

    大自然都不正常了,何况人????????????????????

 第54章 辛丑 结婚畅想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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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根青葱手指伸过来;托起贾公主的下巴。

    娇娇翁主盯了表姐好一会儿,明澈的凤眼流光辗转,仿佛是在问:‘你究竟怎么了?就这点儿小事,何必如此……耿耿于怀?’

    贾夫人的女儿看懂了。

    沉默一阵,平度公主神情黯然地承认:

    如果姐妹们上来就坦诚以待,讲明了是想请她协助求个好姻缘;她肯定帮忙,而且是高高兴兴地帮忙!无论是传话还是递消息;都没问题。可这些异母姐妹们;非要选择用上这招……

    阿娇收回手,温柔地温柔地看着她的平度表姐。

    窦表姐熟悉贾公主的秉性,不由千种万种同情:“平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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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力…拔山兮……气盖世……气盖世……”

    跌宕起伏的歌声;在馆陶长公主官邸的深处回荡:“力…拔山兮……气盖世阿;……时不利兮……骓不逝……”

    ‘没想到,周侯送的歌伎没落在大伯手上,却偏偏合了阿姊的耳缘。’斜一眼献唱的女子,季姜从侍女手中端过饮品转递给小榻上的姐姐:“阿姊。”

    孟姜接过,看都没看一眼,喝两口递回去。

    见厨房精心烹饪的鸡汤才少了一点点,季姜皱起眉头,有些担忧地劝解:“阿姊,鸡汁有益呀!”

    孟姜听而不闻——她的注意力全聚集到音乐上去了。

    看看亲姐姐微翘的嘴角和陶醉不已的神情,

    季姜无奈地将汤碗交还给侍女,继续陪伴孕妇听歌女唱歌。

    “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

    歌女头微扬,引吭高歌:“……‘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季姜妹妹坐在姐姐身边听啊听,感到说不出的别扭:

    霸王项籍是汉朝开国皇帝汉高祖的死对头,屡次将刘邦逼到山穷水尽俯首称臣的境地。汉帝国建立以来,对项羽虽没明令不许祭祀不许赞扬;但是,然而,大汉皇家公主的内宅中不断响起西楚霸王的‘心声’——这合适吗??

    ‘阿姊怎么老爱听……垓下歌?唉,万一被有心人听到传开去,会不会惹上麻烦啊?’

    季姜偷偷瞄姐姐——孟姜双目发亮,兴头正浓——心里边直打鼓:‘一旦有事,婆婆贵为长公主,自然无虑;王主姱是梁王女儿天子的侄女,既亲又贵,也无忧。就她们姐妹没依没靠呀!对了,还有王主静,反王之女……至少能拉个垫背。’

    正满脑子又惊又忧胡思乱想,季姜听见歌声停了,姐姐孟姜大赞后,问起歌婢的名字。

    歌女怯怯地:“禀贵人,贱婢……无、无名。”

    这没什么可奇怪。

    在一个大半人口都是文盲的男尊女卑世界,女人没名字再正常不过;不要说奴婢女伎之流的贱籍阶层,哪怕是良家,绝大多数女人也是有姓没名过一生——‘拥有名字’是特权,官宦和贵族女子的特权。

    “无名呀……”孟姜极其自然地往下问:“如此,汝何姓?”

    姿色出众的歌伎身躯一僵,迟疑片刻,才蚊子似的嗫嚅道:“姓、姓……姓‘何’。”

    季姜妹妹拖长了语调,冷冷问:“何?何??!”

    不怪姜妹妹挑剔。之前王主静打发歌女来孟姜小院时,护姐心切的季姜就藏了个心眼;特意找带歌婢入官邸的执事打听过,获知曲周侯家的礼单上写明是‘魏婢’。

    歌女听出语气不对,偷瞟两位女主人……

    姐姐的表情柔和如故;妹妹则不怀好意地笑。魏女顿了顿,‘哼哼’‘唧唧’地改口:“实乃,实乃……‘魏’。”

    “哼!父不详,贱人。”季姜嗤之以鼻。

    她早看不惯姐姐对个奴婢如此之好,而且能肯定:此美婢必为曲周侯女奴与某男人私通所生。母亲大概对女儿讲其生父姓‘何’,不过这仅是单方面的意淫——没有父系家族的正式承认,不算啦。

    魏女立刻红了眼眶;

    想哭又不敢哭,凄凄楚楚,柔弱可怜。

    美人泪,总是动人心的;除非——观者同样是美女。

    所以,季姜完全无动于衷。

    “细君!”谴责地搡搡亲妹妹,孟姜从小榻上撑起来,走向魏女。

    “阿姊?!”季姜大惊,急忙赶到姐姐身边搀着。

    挺着个大肚皮,孟姜颇有些艰难地走到歌女面前,吃力地弯下腰,伸出手:“魏……”

    ‘齐国王主的女儿竟肯碰我?’

    看着伸到眼前的手,魏女简直不敢相信,受宠若惊:“贵人?”

    似乎要看进美貌歌女的心魂深处……

    齐王室的外孙女捏捏魏女的手掌,诚挚万分地缓缓说道:“前人有云……‘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嗯?”魏歌女不解,迷茫。

    孟姜女傲然一笑,神色坚定得不容动摇:“魏,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阿姊……”季姜愈发不满了,她不喜欢姐姐老说这些不着边际的事儿。

    转头给妹妹个安抚的笑容,孟姜直立起身子……

    突然腰间急痛,腿下一软:“呀!”

    “阿姊!”季姜尖叫着扑过来。

    “啊!啊!”孟姜女坐到地上,捧着肚子大叫——裙幅上的湿迹,迅速扩大中。

    ‘上帝啊!早了四十多天。’

    想起大外甥出生的情况,季姜用尽全身力气支撑阿姐,同时大吼着叫侍女传稳婆、烧热水、召医药朝奉……

    孟姜的院子,当下乱成——一锅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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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吸吸鼻子,

    平度公主也谈起德邑公主刘婓——这些日子以来,姐妹中数德邑的表现最突出!

    那些似乎无所不在、殷勤到近乎无赖的纠缠,

    那些花样百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没多大价值的爱心礼物,

    还有那些辞藻华丽到令人听了头皮会发麻的拍马和讨好,都让贾公主对这个异母妹妹刮目相看。

    馆陶翁主垂眸,捂嘴轻笑。

    贾夫人母族多金,赵国中山国两地物产富足。想仅凭皇帝舅舅日常的节赏和公主份例送出份能让金华殿看得上眼的礼物?基本上是痴人说梦话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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