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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风雨沧桑-第38章

小说: 风雨沧桑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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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奉土。够格就得当兵。国民党部队是抓壮丁,可八路军的部队却要求自愿,难就难在这自愿上,那时候咱东北的老百姓一直存在着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的观念。那时候八路军非常穷,老百姓瞧不起说:“这样穷了八嗖的军队能成啥气候?”因此一提当八路谁也不吱声。
    我们工作队和上营区政府在十字街搭了个大台子,敲锣打鼓地宣传当八路的好处。我们在台上喊,当八路好啊,有吃有喝有穿戴,比在家受穷强得多,咱八路军是给穷人打天下的,打下天下大家坐。台下的老百姓交头接耳地说:“瞅他们那个穷样,能有什么好吃好喝?张大帅的军队多强,叫小日本子一打就跑,就你们这个装备能打天下吗?”一连三天没有一个人报名,区政府的干部急了说:“不让他们见点实惠,我看谁也不带干的!”于是从区的粮库里边拿出一些苞米,连夜碾成个楂子,第二天用麻袋装好放在台上宣传说:“谁当兵一袋苞米楂子,当场兑换。”你别说这招还真灵,有些吃不上饭的纷纷来报名。那时候不体检,只要不是瘸瞎拐子就行。可是这招不能老用啊,一是东北这地方一般都不缺吃的,来报名的净些要饭的。二是区里的粮食是给部队征的军粮,动多了是不行的。怎么办?区里的同志提出坐热炕头,这招说起来有点可笑,可在当时来讲却挺管用。
    什么叫坐热炕头呢?东北的房子都是南北大炕,我们把屯里的年青人召集来,说是开会。当人们在南北大炕坐好以后,工作队员说:“咱今天开的是扩兵会。采取自愿方式,有愿意的就从炕上站起来,咱坐哪儿就是哪儿,不许乱动。”
    说完后外屋的灶炕架起了木柴开始烧炕。人们开始还不介意,天南海北地扯着大栏。时间长了,这炕越烧越热,人也就坐不住了,东挪西躲的。可这炕你怎么动也就那么大的地方,有的人实在挺不住就站了起来。
    工作队员说:“好,张老三同意当八路了,大家鼓掌欢迎!”
    在人们热烈的掌声中,张老三鸡皮酸脸地说:“我也没说同意呀,鼓什么掌?”
    “不同意你站起来干啥?”
    “你们把炕烧得这么热,烙得我坐不住了才站起来的!”
    “那不行,咱得说话算数。你站起来就是同意,咱不能耍赖!”
    就这样动员了一个。这炕依然在烧,这人在热炕上东晃西扭,实在挺不住又站起来一个,在热烈的掌声中又一个八路战士诞生了。
    用这种办法在短短的十天内,上营区政府往部队送走了三十多人。东北的老八路有不少人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参军的——当然这是一九四六年的事了。
    扩兵工作告一段落后,工作队开始协助区政府打土豪和组建农会。当时在上营地区,多数屯子都已建立农会,只有贾家一带没有建立。因为那一带的老乡谁也不敢当农会干部,怕“四海”回来和他们算帐。我们工作队二次进驻了贾家屯。
    二次进贾家,情况比第一次好得多。大股胡子打没了,人们敢接近了我们。但是那时候真正过日子的正经庄稼人对我们不冷不热,在交谈中我们知道他们有这么几种顾虑:一是这八路军能不能长久;二是土匪头子四海还活着,不一定什么时候就回来了;三是这屯里屯亲的谁是土豪啊,人家有钱是人家能耐,咱打人家干啥呀。因此唠别的都挺热呼,一唠起这当农会干部和打土豪谁也不吱声。屯里有几个人跟我们到挺近乎,一到晚上就到我们的住地唠这唠那,可我一看,这几个人不是屯中的懒汉就是大烟鬼。
    屯中有个贾四爷,四十来岁的年纪,光棍一个,一不租地种,二不开小荒。夏天哪儿凉往哪儿猫。秋天这偷点那偷点对付过冬。天已刹冷屋山墙还露着大窟窿。冬天穿着开花棉袄,腰扎一个破草绳子东家串到西家,碰到饭顿就赖皮赖脸地坐着吃。这个人我们一进屯就粘呼上我们,我们走到哪他跟到哪,我们吃饭他跟着吃,一门打听这当农会干部有啥好处。班里有的同志说:“这个人可挺好,是个纯无产阶级,咱不如叫他当农会主席吧!”可我一看他那睡眼惺松、哈欠连天伸着懒腰的样子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反感,总觉得这样的人我瞅着都恶心,能叫他当农会主席吗?为这事沈队长曾严厉地批评过我,说这是立场问题。这些个人虽然身上有毛病,但本质都是好的,因为他们都穷。我当时嘴上没说啥,心里可老大不服气。心想这八路军的队伍是穷人的队伍,打天下当然要依靠穷人,可他们这几个人的穷不是别的而是因为懒,不务正业,这样的人能打天下吗?
    后来我通过和老乡交谈发现了一个人,他就是我们第一次进屯时候敢接待我们的贾大哥。村里的人说:“贾大哥是全村最勤快的人,一年到头很少看他闲着。夏天天一亮就下地,不黑天不回来,冬天拉着爬犁到上营去捡粪,可怎么干家里也是个穷。”什么原因呢?屯中的人认为主要是他有个傻老婆和病孩子。贾大哥在屯中的威望还挺高,主要是那年胡子要进村,“罗炮”领着他拼死打跑了胡子。人们说别看他平常老实巴脚的,到真张还真有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劲,是条硬汉子。听了村民们的评价,我对贾大哥有了很好的印象,决定把他做为农会主席的培养对象。
    我多次找他唠嗑问他:“你这么能干咋还这么穷?”
    他苦笑了一下:“要说干活咱一点也不打怵,地待弄得谁也说不出啥。可这东家他老涨租子,我年年不够底,碰到好年头剩个口粮,年头差点就得拉饥荒。年年开春,还得从东家那借驴打滚的种子,一年压一年就把我压成了这个穷样。”
    “那你不会不种他的地?”
    “那不中,东家对我太好啦,就是再不挣钱咱也得种!”
    “你东家是谁呀?”
    “贾大善人贾爷呀!”
    “他对你怎么个好法?”
    “那对我可是少有的好啊。”于是给我讲起了一段他的往事。
    这贾大善人是屯中的大户,村中有七家是他的佃户。此人是“四海”全德真老婆的娘家亲戚,按理说在这一带有全德真这个胡子头做后盾,他应该是横行乡里,可是此人不同。他长着胖墩墩的中等身材,圆盘大脸上堆满了笑容,无论是碰见什么人都是先笑后说话,很少见到他发脾气。逢年过节给屯中小孩们撒糖果,碰到要饭的从不空手走。方圆几十里的人都称他为“大善人”,他也常说我今世修行为来世,图的是个好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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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 三十七 章 路遇残匪
     更新时间:2010…2…4 13:56:17 本章字数:4180
    贾大哥的家原本不在贾家住,是海龙县的老户,有一年日本鬼子剿胡子把他们屯的人杀的杀关的关,房子都被烧光了,贾大哥领着老婆孩子往大东山里跑。路过贾家的时候,贾大善人在屯外看见了他。笑容满面地问他:“这位兄弟你从哪里来呀?”
    “打海龙来,到东山投亲戚。”
    “怎么造成这样,你贵姓?”
    “姓贾。”
    “唉呀,咱还是一家子哪!就别走啦留在这儿,我租给你点地,租子照别人少,你看怎么样?”
    贾大哥一听,上哪找这好事去呀,急忙跪在地上给贾大善人磕了几个头说:“我可怎么谢谢你,你这可是救了俺一家三口的命呀!”
    “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你快领着孩子、老婆跟我走,吃完饭我领你看地去。”
    贾大哥千恩万谢和他来到了贾家大院。
    吃过了午饭后,贾大善人领着他到南山沟山梁子上的一片荒地边,笑呵呵地说:“兄弟,我这六亩山坡地可是屯里数一数二的好地,这几年我看地太累了就把它困一困,现在种正是好时候。屯里有好几个人要租我都没租给他,我看你这个人不错挺实在,就租给你了。至于租子嘛?咱秋后一块算,保准比别人的少,谁叫咱哥俩有缘份来的?”
    贾大哥是个种地的老把式,搭眼一看这地里柳毛蒿细(长得细小)的蒿子就知道这是片兔子都不拉屎的地。种吧明知道这地要打粮食得费劲,不种吧人家好心收留你不说,东山里的亲戚这年头也不知有没有了,自己领着个傻老婆和孩子流浪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再一想这地也在人待弄,只要下上功夫没有不打粮的,于是就答应了贾大善人。
    贾大善人一看贾大哥同意种地又说:“兄弟我帮人帮到底。住的房子你不用愁,南场院有一座房子你先住着,屯东南角我有一块园子,山上有咱们的林子,你随便砍,盖他两间不就行了。至于木头钱,咱也秋后一准算!”
    贾大哥一听更高兴了,心想我可碰到好人啦。
    从这以后,贾大哥开始拼命干活,利用种完地的空闲时间,在贾大善人的房子旁盖了两间房。那一年虽然收成不太好,但贾大善人的租子也少,贾大哥一家还过得去。
    转眼到了冬天,贾大哥天天拉着爬犁起早贪黑地拣粪往地里上,第二年的春天这地就变得肥沃了。看到这死板的地已经变成一脚下去一个坑了,贾大哥心想这地今年正是好时候,肯定能有个好收成。秋后苞米下了地,贾大善人来到他家问他:“兄弟,今年收成怎么样?”
    “比去年强多啦!”
    “收成好就好,你看我这两天可闹心啦,你那个啥也不懂的嫂子天天格几我说租给你家的地租少。我说当初不是看人家困难才租给人家的吗?现在嫌乎少当初干啥来的?”
    贾大哥一听明白了:“大哥,你不用说啦,今年收成还好,我再把租子加一成,我咋也不能叫大哥为难哪!”
    就这样租子加了一成。
    转过年的春天贾大善人哭丧着脸来到贾大哥的家,坐在炕沿上唉声叹气地不出声,贾大哥问他:“啥事难成这样?”
    “难出口啊!我老婆的娘家侄来串门,说在家没啥干的想租点地种,俺家那个死老婆子出个馊巴主意,让他种你这六亩地。我说那可不行,咱把地租给人家,人家把地待弄得那么好,咋往回收啊?他侄子说:‘老姑夫你不用怕,我把租子给你再提两成。’我说提三成也不行,哪有这样办事的?这死老婆子不依不饶,嘟嘟起没完,没办法我就上你这儿坐一会散散心。”
    贾大哥一听,心想这东家可真够意思,我不能叫人家为难,于是把租子又提了两成。
    就这样年复一年,贾大哥的地租子一再上涨,几年下来,贾大哥拼死拼活地干,日子不但没有好起来,反而欠下一屁股的债。房子也归了贾大善人,可他还一直以为贾大善人是他的救命恩人。
    在贾大善人的七个佃户中,据我们调查全部被他用这种方法剥削得穷困潦倒,有的妻离子散。而这些人并没有认识到这点,反而认为是自己的命不好。
    贾大善人的面具被我们识破后,我决定先打了他这个土豪,用他的事例唤起贾家村穷人的觉醒。于是我通知贾大善人,财产全部封存,等候处理。当时他还很不服气:“你们封存我的财产,工作队就这么不讲理呀?”我把他巧取豪夺的方法揭出后,他脸上冒出了汗表示认罪,请政府宽大处理。
    那天中午我到区政府汇报准备斗贾大善人的事,回来的时候到中营村和刘庆林碰了个头,在他那吃完饭才往回走。
    刚出中营天就已抹黑,当我走到打日本岗的时候,上弦月就挂上了树梢。想到明天就要开斗争会了,我这心里既高兴又有点紧张。高兴的是这一步的工作有了点眉目,紧张的是这打土豪我还是平生第一次,怎么打这分寸能不能掌握好,群众能不能发动起来,心里还是没有底。因为那个时候打土豪没有什么格格线线,只要有钱有民愤的就可以打,也不必请示谁,工作队自己就可以做主。
    正想着时,从岗上走下来一个人,借着月光我看这个人边往下走边回头张望。那时候,中营到贾家要经过“打日本岗”,是条小道。这个人径直冲我过来,当走到面对面的时候,我怕撞上往旁边闪了一步。他一直冲我走来,并且还用手捂着嘴,这种反常的行为引起了我警觉,心里做好了应付突变的准备。
    当我俩走到跟前一错身的时候,一道黑影从头顶上“刷”地奔我的脖子套来,我立刻意识到这是“勒死狗”(夜晚胡子杀人抢劫的一种方法)。因为我小的时候老人们常讲,这胡子晚间最爱干“勒死狗”的勾当。我立即把两手往脖子上一挡,一根绳子勒到了我的手上,那个人屁股一挺把我背到了背上。我也就将计就计假装蹬了几下腿,然后就一动不动地任他背着我走。
    这家伙劲挺大,一气背到了沟塘子对面的山梁上才把我放下,然后坐在树桩子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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