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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玄真剑侠录-第1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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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和只觉得周身无处不剧痛,似乎一身骨头全碎裂了开来,双耳侧好似有雷鸣不休。

    喉头一抽,有团腥咸滚烫的液体从胸中涌起,俞和再忍不住,“哇”的一声,张口喷出一道血箭,接着从他耳孔中,鼻孔中全汩汩的流出血来。

    挣扎着睁开眼睛,就见洪老大的一张脸孔,几乎是紧紧的逼到自己的鼻尖前。

    “小子,你死不掉的,就算是脏腑成灰,肉身成泥,老夫也会用无上灵丹困住你魂魄不散,我倒要把你吊到罗霄三清殿的大梁上,叫鉴锋给我说说,他倒是如何调教出你这般辣手的弟子来!”

    俞和把口中的血沫吞下,咬着牙说道:“我没有杀人!”

    “你没有杀人?我那两个弟子,不过去你那取了些东西,他们可曾伤着你半根寒毛?你倒是狠辣,直接斩开了他们的喉咙,倒吊了一夜,可怜我的两个徒儿,满身热血都流尽了!我说那伤口怎么隐隐有剑意残存,原来是你小子下的毒手。”

    洪老道眼眶yù裂,施法将那两具尸体收进袖里,朝地上一招手,丹霞寒池双剑倏地飞入了他的手中,洪老道伸指在剑锋上一弹,剑作哀鸣:“这便是凶器吧,我倒要叫也你试试割喉放血的滋味!放心,老夫有的是生血的灵丹,定保你从南海直到罗霄山门前一路喷血不止,血洒万里方能解老夫心中之恨!”

    说罢将剑一横,就要朝俞和喉头抹来,俞和把眼一闭,心中凄然。

    头顶忽有瑶琴声响起,洪老道脸sè骤变,伸足猛蹬山壁,身子一闪,倒退出去五丈,执剑指着崖顶喝道:“兀那恶妇人,你倒要怎样?”

    “你这疯癫的老头,死了两个做蟊贼的弟子,就搞得好似条狂犬,到处乱吠,见人就噬!”广芸大家自崖顶飘然而下,座下一团七彩霞云,膝前横着一具黄铜九弦瑶琴。她把手一招,俞和就软软的从崖壁中飞出,落到她身边的霞云上。身子这一挪动,俞和口鼻中又涌出许多鲜血,广芸大家轻轻一叹,运指如风,连点了俞和胸腹间二十七处大穴,这才止住了脏腑出血。

    洪老道似乎颇为忌惮广芸大家,并没有直接冲过去抢人,两只眼睛紧紧盯着广芸大家虚按在瑶琴上的手指,恨恨的道:“你若不将这小子交给我,我依旧会号令门中高手,将你那恒鼎园毁成瓦砾。”

    “好威风,好煞气!方才你说是我恒鼎园杀了你门中的弟子,发誓赌咒要血洗我恒鼎园。这才一出来,猛看见这位小哥儿,就立马改了主意,认定这位小哥儿才是真凶。你这老头儿忒也奇怪,我且问你,你这般胡乱指认凶手,究竟有何凭据?”

    洪老道一摆手中的长剑,振振有辞的道:“我那弟子咽喉的伤口狭长,分明是被飞剑所伤,这小子出身剑门,昨夜又被我弟子盗去了一身财物,自然恼怒,于是痛下杀手!你且说,这不是他杀的,还能有谁?”

    广芸大家听了洪老道这一番话,脸上的表情都僵住了,伸手指着洪老道:“你这老头儿,必定是失心疯了!你家弟子洗劫了这小哥儿的财物,这还说得理所应当了?弟子做贼,还不许人家苦主来追讨?何况天下剑修莫非只剩这小哥儿一人么?世间长剑便只剩下这小哥儿手中一口?如你这般说,九州四海,每个修剑之人都是凶手了?”

    对面洪老道涨红了脸,大喝倒:“他对我弟子心有怨恨,自然嫌疑最大!”

    “你家弟子做贼,偷盗人家的东西,你作为师长还对苦主下重手,倒不觉得颜面扫地,你家门派莫非便是‘千手门’吗?无凭无据,只依你心中揣测,先要毁我恒鼎园,而后将这小哥儿打成重伤,差点还要夺人xìng命。我且问你,这小哥儿是我园中贵客,他既杀了你的弟子,还会把尸体挂到我恒鼎园门上?还会在门上留血书?这分明是旁人嫁祸的伎俩,你这老头儿两眼昏花,这般拙劣的小手段都看不透?这俞家小哥儿也是扬州名门大派的弟子,我且问你,若不是我出手拦下,你今rì当真错杀了他,rì后寻得真凶,我倒看你如何跟人家师门交代!”

    对面洪老道一时语塞,嘴唇开开阖阖,却发不出声音,只是一张老脸越来越红,最后一顿足,就要转头遁走。

    俞和挣扎着直起身,口中犹自吐血不止,颤巍巍的对着洪老道一抱拳:“洪师伯,贵门弟子确非晚辈所杀,望师伯明察。只是晚辈随身之物,昨夜被贵门弟子尽数盗去,还请师伯交还晚辈,那些杂物对晚辈至为重要,只要晚辈一rì不死,必要讨还,若洪师伯不允,晚辈只好禀明师门了。”

    洪老道怒哼了一声,从怀中摸出俞和的玉牌和玉符,掌运真力一甩,“呜”的一声怪响,那玉牌玉符便好似暗器一般,朝俞和胸口激shè过去。

    俞和一咬牙,伸出双手去接,可那玉牌玉符都是薄脆之物,若运真元相抗,必定粉碎。但以肉掌去托,只看那来势之猛,只怕即便接住之后,双掌双臂定然要重伤。身上再被那潜劲一震,伤上加伤。

    广芸大家一脸忿忿,把云袖一挥,拦在俞和面前,袖角轻轻一挽,便卸去了劲道,替他接下玉牌和玉符。俞和捧在手中细细看了,皆完好无损。

    俞和对洪老道举手一揖:“洪师伯,今rì之赐,俞和必定有报。”

    满头满脸都是血迹,可俞和的一对眼睛,偏偏好似燃着熊熊烈焰。在他眼神深处,有道青玉sè的光芒疾旋成涡,洪老道被俞和的目光直指,脑后有处无端端的突然一冷,心中莫名的jǐng兆顿生。

    “这小子有古怪!”洪老道盯着俞和,心里恶念翻腾。

    “你这疯老头儿,可是到我恒鼎园来,没听到曲子便赖着不愿走了?既然如此,我便赠你一関,送你上路!”广芸大家怒斥一声,伸手在瑶琴上一拂。

    一连九响,声声穿云裂石,好似刀斧相交。

    对面的洪老道口发惨嚎,突然双手紧紧的捂住耳朵,身体凭空一翻,竟像蛇一样的连连扭动,身上道袍碎布纷飞,好似被无形的皮鞭连抽了九下,破碎的衣衫下面,露出肌肤上九条血淋淋的痕迹。

    “恶妇!”洪老道仓惶的朝外急掠,飞出百丈远,忽翻手甩出一片金符,那金符脱手就化作十几丈大的一团雷光,朝广芸大家滚滚而来。



………【第六十章 摄神雷,失复得】………

    眼见煌煌雷光落下,广芸大家蛾眉微颦,伸手一拍黄铜瑶琴,就要施展大神通相抗。可俞和晃了一晃,移步挡在了面前。

    广芸大家急出声唤道:“快闪开,这太乙神雷符威力不凡!”

    俞和回头一笑,举起左手摆了摆示意无妨,右手在自己胸口轻轻一拍,张口喷出一道莹润的玉光。这玉光迎风就涨,变作长四尺半,宽八寸的一具白玉剑匣。他伸出沾满了鲜血的手掌,在剑匣上一按,留下一个殷红的掌印。

    剑匣一端对准了天上那团呼啸而来的太乙真雷光,龙虎如意玉扣一转,玉石匣盖滑开。俞和手指雷光,喝了声:“万化归真,收符法!”

    广芸大家看着白玉剑匣目绽异sè,不知为何,她倒好似笃信这剑匣定能收摄那几十丈大小的一团太乙真雷,素手已自琴弦上抬起,悠然拢回袖里,嘴角犹自笑盈盈的。

    白玉剑匣通身云光四shè,只微微一颤,那团雷光就凭空扯出长长的一缕电芒,直入剑匣中去。整团雷光就好似这道电芒拖住,再没了骇人的威势,倒像只网兜里瑟瑟发抖的花雀,白玉剑匣抽丝剥茧,如扯线团那样,转眼间将一团太乙神雷吸得分毫不剩。

    俞和招手一引,要找洪老道的行迹。可堂堂丹崖派掌门真人,无端撒泼打闹了一通,被广芸大家斥得颜面扫地,却又自知斗不过广芸大家,甩下一张太乙神雷符便早不知遁去了何处。

    俞和摇了摇头,嘬口一吸,白玉剑匣依旧化作道莹莹玉光,沉入他胸前紫宫中温养。玉符玉牌重新挂回胸前,俞和心中才一块大石落地。可忽又觉的似乎少了些什么,转念一想,才记起自己那对丹霞寒池双剑,是被洪老道收了去。可惜这一对上好的两仪灵剑,自己还未使过几次,便落入了洪老道的手中,只怕万难讨要回来了。

    俞和微微叹了口气,转身对广芸大家拜倒:“前辈救命之恩,俞和没齿难忘。”

    广芸大家把手微微一托,座下七彩祥云承着两人冉冉升起,俏脸含笑,杏目弯的好似新月一般:“俞公子乃是名门弟子,这大恩不言谢的道理,自是懂的。”

    俞和讪笑一下,从玉牌中摸出自己留下的那瓶地脉元水,双手捧了,呈到广芸大家面前:“区区俗物,自难抵得救命大恩,晚辈聊表寸心,还望前辈笑纳。”

    广芸大家举袖掩面,素手一招,那支装着元水的玉瓶便收进她的袖中,“抵得的,便是再救你几回,也足抵得了。”

    俞和咳嗽了一声,拱手又道:“晚辈有一事相求,不知前辈园中,可有静室?晚辈想借间静室闭关疗伤。”

    “你在我这闭关?倒不怕我趁你入定,又将你洗劫一空?”

    俞和把手一摊,苦笑道:“晚辈的xìng命都是前辈救下的,更何况晚辈身上哪里还有什么物事可入前辈法眼?”

    “那也未必,广芸倒觉得俞公子满身藏着许多玄妙。”广芸大家眼波流转,在俞和胸前一扫而过。俞和隐隐觉得紫宫窍穴中的白玉剑匣,微微颤了颤。

    “俞公子,静室自可借你闭关,但我园中皆是女子,夜深人静之时,你可莫要心猿意马。”广芸大家调侃道,“你若有什么古怪举动,那我便立时逐你下崖。”

    俞和脸上涨红,连忙拱手道:“前辈放心,晚辈绝不是那等下作之人。”

    “你既叫我一声前辈,我又收了你的元水,如此一来,倒也不能太不识世故,我恒鼎园中自炼的疗伤灵丹,倒是还颇有些神效,待我来看看你的伤势如何,也好对症下药,你莫要运功相抗。”广芸大家伸出右手,对着俞和隔空一拂一握,俞和便觉得之前被封住的血脉已解开了,胸腹间热血奔流,一阵灼热绞痛,又有三根无形的手指,扣住了他手腕寸关尺三脉。

    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广芸大家才把手拢进袖中,蛾眉略一挑,轻笑道:“俞公子好大的福缘,好深的修为。广芸还担心俞公子脏腑破裂出血,如果调理不当,怕会积下暗伤,看来却是小视了俞公子。四灵护体厚土镇压,既有如此五行道体根基,俞公子这身伤势,自行吐纳调理得两rì,也就无碍了,何须什么丹药辅佐?倒是另有一事,广芸需得告知俞公子,我观你丹田玉液坎离相济,将现龙虎之相,且坎中阳爻将尽,离中阳炁满溢,真阳火上腾,已颇具焚山煮海、铅尽汞干之势,俞公子只怕多则半月,少则七天便要龙虎大丹初凝。这般炼气大关隘当前,公子须尽弃诸般杂念,尽早将脏腑伤势调理妥当了,万毋仓促凝丹,留下莫大隐患。”

    俞和一听,知道是广芸大家的淳淳教诲,拱手正sè道:“多谢前辈指点,俞和当会谨慎行事。”

    广芸大家侧头想了想,从袖中取出个金漆小木盒,递给了俞和。俞和接到手中,打开一看,里面有张金箔符纸,裹成一团,中间似乎包了一颗龙眼大小的丹药。

    “寻常疗伤丹药你倒是用不上了,不过我话已出口,岂能食言?这颗丹药,是我比照上古仙药玄牝造化金丹的种种传说,自行揣测药方,用了好几十种珍品灵材,封鼎养火三年才炼成的。虽然是远远不上玄牝造化丹那种‘食一丸,登仙関’的神效,但其中药力也颇为雄厚,洗髓益气大有妙用,你可在凝丹时吞下,自会助你一臂之力。”

    俞和单看那灵丹外面裹的金箔符纸,便猜这丹药不是凡品,闻言仔细收进玉牌中。广芸大家招手唤来园中女侍,为俞和引路朝静室去。

    恒鼎园的静室入口颇为隐蔽,在一座竹楼前的鲤鱼池拱桥下面,从岸边踏着睡莲的叶片渡水而行,到了桥下暗处,女侍拨开一丛茂盛的紫芦,后面便藏着一行石台阶,里面别有洞天。

    沿石阶而下,俞和才算见着了恒鼎园的另一面。

    左手一排七间,全是丹室,每间丹室zhōng yāng,都立着炼丹的炉鼎。前三间丹室用天地人三才为名,一扇乌寒铁门紧闭着,门上挂了子午大锁,锁孔上还封着黄纸符箓。铁门上有个半尺见方的小气窗,涌出阵阵热流和药香,透过气窗朝里面望去,就见那丹炉中也不知温养着什么灵丹,有一片片的霞光仙气自丹炉上层层逸散出来,凭空幻化出诸种灵禽异兽的形状。

    后四间丹室则按东南西北命名,虽未合上铁门,但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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