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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高处不胜寒-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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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俯视着她,面上先是掠过讶异,随之爬满红晕。因看到她嘴角的血迹,少年便愤怒的抬起头:“张尉、蒋乔,你们叫十来个壮汉欺负一介女子,算什么本事!今日小爷定要好好的教训你们!”
  
  张尉和蒋乔吃过少年的苦头,哪敢招惹他,都急得大叫:“姬二,这本来就不干你事,你强出什么头?那时你也在酒家,明明看见这小王八——这小娘们耍弄我们,害我们适才在丞相府出丑。我们现下教训她,又碍你什么事?”
  
  少年冷冷一笑,俊颜如罩寒冰。
  
  他抱着嬴湄走到一株树下,捡个干净处,小心的放下她,温柔低语:“姑娘,适才我不知道你是女子,冒然拉扯,多有得罪,望你宽恕。你放心,有我在,他们不敢伤你。我现下就去收拾他们,给你出口恶气。”
  
  嬴湄感激少年一片侠义心肠,有过的好感便悄然潜回。她很想叫住他,既然他跟张尉和蒋乔那般熟悉,必然也是官家子弟,犯不着为她得罪京城权贵。然她疼都疼不过来,哪还能言语,只能眼睁睁的瞧着少年迈步走向那些悍仆。
  
  少年站定中央,微微风过,衣袂飘飘,真真鹤立鸡群。
  
  然他身躯单薄,那些悍仆便不将他放在眼里,一声嗤笑,他们群起而攻。围观的百姓都为少年捏了把汗,甚而有些人蒙上眼,不忍观看。谁知,少年自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只见白影往来穿梭,银光闪寒,剑花绽放,不消半盏茶的功夫,那些壮汉便倒卧地上,哀嚎着滚来滚去。
  
  早先有两个家仆专门负责擒拿绯烟,一见少年出手狠毒,早就吓破了胆,不等主人吩咐,便放开绯烟,往后逃去。绯烟一但摆脱钳制,忙飞奔到嬴湄身边。眼见姑娘气息奄奄,她便哀哀哭泣。嬴湄少不得强作精神,好言宽慰,却呛出大口鲜血。绯烟心下害怕,哭声愈大。嬴湄怕少年听了分心,忙竭力哄她。
  
  那张尉和蒋乔看着满地血迹,吓得几乎滚落马下。不待他俩拨转马头,少年足尖一点,便飞过众人头顶,直取二人。
  
  一条软鞭“啪”的挥出,将少年的软剑牢牢缠住。少年目光一斜,看到挥动软鞭的是个四十开外的矮小汉子。那矮汉虽然貌不惊人,却双目如炬,甚是锐利。
  
  少年从未失过手,极是自负,现忽遭阻碍,不免有些恼怒。他即刻掉转身子,追着矮汉连连刺剁。矮汉将软鞭舞得密不透风,不慌不忙的与少年左右周旋。少年久攻不下,故意卖个破绽,手中的软剑只挽起半个剑花,便往边上歪去。矮汉心下大喜,忙抽鞭一甩,直缠少年的右手。
  
  少年见状,身形一晃,手腕一抖,剑尖直刺对方虎口。矮汉脚尖往后一蹭,竟滑开三尺,软鞭就势卷住少年的右腕。少年明明双眉紧蹙,却硬撑着不肯撒手。
  
  就在僵持不下时,紫袍公子开口道:“明四,就到这里吧。”
  
  矮汉“刷”的一声撤回软鞭,退往一旁。少年铁青着脸,杵在原地,握剑的腕上有道鲜明的乌印。
  
  紫袍公子微微一笑,下了马,缓步走进:“二公子,伤那女娃的人被你削手的削手,断腿的断腿,也够狠的。大家存些脸面,各退一步,不要欺人太甚。”
  
  “李俊,谁要你来作说客,滚!”
  
  “二公子,你非要处罚尉兄和乔兄的话,李某可就不能等闲视之。李某固然不通武术,但是这位明四爷倒可以陪你再切磋一阵。不过,你回头看看那女娃,瞧她能不能撑到你尽兴。”
  
  少年急切回头,果见嬴湄双目紧闭,胸前一片血红。他心下着急,转而盯住张尉和蒋乔,恨声道:“今日且饶过你们。再让我看到你们为非作歹,我定打折你俩的狗腿!”
  
  说罢,他收起软剑,三步两步的跑到嬴湄身边。伸手在嬴湄的鼻口处一探,发现尚有气息,这才略略安心。他对绯烟道:“你照顾好她,我这就去雇车子。”
  
  起初,绯烟十分害怕,生怕少年一走,那张尉和蒋乔便来抓人。岂料,他们只敢缩在紫袍公子的身后,哆嗦着不敢出头。恍惚中,绯烟觉得有人走近,抬头一看,是那紫袍公子。他旁若无人的弯下腰,俯视嬴湄。出于本能,绯烟一边将昏迷的姑娘紧紧抱住,一边打量来人。
  
  那紫袍公子长得甚是俊秀,身量也高,堪称临风玉树;然一双细长的凤目微微上翘,看上去邪佞阴鸷,让人望而生畏。他忽然转过头,对上绯烟泪汪汪的眼,笑得十分明媚:“你家姑娘也不过如此,还不及你一半标致。”
  
  怀春的少女,不管再怎么矜持,猛然听到俊俏公子夸赞自己,总要暗暗欢喜。可看着紫袍公子慵懒的眼内射出一道凛冽的光,绯烟顿然怕了。她苍白着脸,再不敢抬头。就在这时,辘辘的车声响起。绯烟大喜过望,举目望去,果见少年自马车上窜出。
  
  看到紫袍公子居然站在树下,少年眉头一皱,喝道:“李俊!”
  
  紫袍公子直起身子,懒懒一笑,竟如勾魂摄魄般迷人:“姬二,素来最不解风情的你,几时也懂得怜香惜玉了?”
  
  若在平日,少年定然反嘴相讥,然此一刻,却没有理会。他一径来到树下,跪下一膝,小心翼翼的将嬴湄抱在怀里,随后走向马车。绯烟一愣,赶紧跟上。
  
  不久,马车便消失于众人眼中。
  
  紫袍公子依旧站在树下,他侧过脸,意味深长的往明四一望。明四会意的点点头,即刻施展轻功,尾随马车而去。
  
  '说明:京兆尹乃是管理京师所在地的行政长官。'                        
作者有话要说:这段时间工作比较忙,所以更新得比较慢,望大家谅解。下一次的更新,争取定在下星期一。




☆、第六章    春社

  在绯烟的指引下,嬴湄被少年送回大行令府。那时,嬴恬刚携妻子访友回来,骤见女儿凄惨模样,二老吓得半死。其后,绯烟说明原由,一干人哭的哭、喊的喊,闹得人仰马翻。还是嬴恬先冷静下来,命人立刻将昏迷的女儿抬到内房。很快郎中赶到,又是把脉,又是灌水,折腾了半天,嬴湄终于缓缓开眼。
  
  眼见女儿知道喊疼,嬴恬和姽婳夫人欢喜得热泪盈眶,那悬在嗓间的心肝这才落回原处。因郎中再三叮咛要让病人静心调养,嬴恬便领着众人退出闺房,独留下妻子和绯烟照料湄儿。待到外厅,嬴恬方想起冷落了救命恩人,忙将少年请入上座,殷勤款待。
  
  面对嬴恬这么个声名显赫的宿将,少年并未手足无措,反倒不慌不忙的从容应答。
  
  嬴恬十分赞赏他的风度举止,遂诚挚道:“嬴某膝下无儿,只有湄儿一个女孩,未免娇惯纵容。再且湄儿是在乡下长大,素来不知天高地厚,才来京城,便冒然和恶人冲撞。今日若不是公子出手搭救,还不知会落到怎样田地。嬴某感激不尽,惟谢公子而已。”说罢,他站起身,走到少年面前,深深揖礼。
  
  少年赶紧将他搀起,道:“老将军快别如此,真真是折杀晚辈了。”
  
  初时,嬴恬颇为怀疑:这么个俊俏单薄的少年,如何能轻易击败为数众多的恶徒?待少年伸出手时,他感觉到少年两臂沉稳有力,始信绯烟所言不虚。
  
  少年笑曰:“老将军,要说谢,这魏国上下都该感谢你父女二人。令媛才智过人,晚辈侥幸相识,自觉十分幸运。还望将军勿要客套,不然,晚辈在您面前就无法自处了。”
  
  嬴恬大笑,邀其共坐:“公子过奖了。嬴某还不知道公子的高姓大名,望公子告之。它日湄儿身体康复,嬴某定带她登门致谢。”
  
  少年听了最后一句话,面上蓦然一红,忙恭恭敬敬道:“晚辈姓姬名冰,表字寒水,乃是老将军麾下虎贲校尉姬玉的弟弟。”
  
  嬴恬傻了眼:难怪第一眼见到少年时,他便觉得眼熟,原来是故人的儿子!他很想遮掩脸上的尴尬之色,奈何莽直惯了,一时竟调不过面上神情。
  
  姬冰颇觉讶异,道:“老将军,怎么了?”
  
  这一问,总算让嬴恬打起精神,他强笑道:“没事。只是想不到公子是先丞相姬瑞大人的儿子,难怪仪表不凡,非(提供下载…)常人所及。”
  
  随后,他挤出笑容,捡些陈年往事,慢慢道来。
  
  姬冰明显感觉到,嬴恬的语气虽然恭敬有礼,却没了先前的亲密。他乃冰雪聪明之辈,知道其中必有隐情——只不知这嬴恬是和父亲结下梁子,还是和哥哥在军中有了过节?末了,他装着什么都没发觉,又谈了一回闲话,才辞别而去。
  
  嬴恬亲自将姬冰送出大门,眼瞧着他走得远了,方转回内室。因见女儿呼吸均匀,已沉沉入睡,他甚是宽慰,便沿榻坐下。
  
  姽婳夫人坐在另一头,向他打听救命恩人的事。他面现忧色,叹道:“这个少年的兄长曾在我麾下效力,兄弟俩都堪称人中之龙,天下少见。可惜,他们是皇亲国戚,咱们还是避远点好。”
  
  “夫君,皇亲国戚又怎样?他救了湄儿,咱们便欠他一个大恩情。现下,咱们还没好生答谢人家,倒先要避开,妾身想不明白。”
  
  嬴恬苦笑,本欲细说,又怕惊了弱妻,遂含糊道:“当今魏国太后和皇后都出自姬家,一个是那孩子的姑母,一个是他亲姐。姬家门槛高,富贵大,阿谀奉承之辈极多,自然啮齿痛恨的人也不少。你知道我向来不愿和权贵往来密切,就是怕招来无妄之灾。若能让湄儿离他们远些,日后也平安些。”
  
  姽婳夫人了然的点点头。她记得丈夫多次说过,如今朝廷营阵分明,一派惟姬太后是瞻,一派则推丞相李盟为首,两党明争暗斗,常祸及无辜。——他们只有湄儿一个孩子,可万万不能叫她卷入旋涡。
  
  是夜,姬玉听说此事,连衣裳都不及替换,便直奔大行令府。自那一夜大捷后,他被嬴恬委以重任,独当一面,在驱逐秦军时立下大功,被魏帝册封为一品“威烈侯”。
  
  嬴恬明知此人是为女儿而来,却无可推脱,只得和赵顺迎出门来。宾主相见,姬玉也不客套,先是仔细询问嬴湄的伤情,后又拿出上好的金创药以及各式滋补药品。嬴恬本欲不收,可姬玉态度诚恳,又有赵顺在旁帮腔,只好连连称谢,一并收下。
  
  谁想姬玉的愿望远不止如此,他执着而焦急的盯着嬴恬:但愿老头子白首一点,肯让他见上嬴湄一面。须知回京后,除了在大殿上照过脸外,此后他连嬴湄的影子都摸不着。说来奇(提供下载…)怪,明明嬴氏父女就寄住在大行令府上,每每他前来拜会,总撞上嬴恬已带女出门。扑空多了,姬玉难免心下郁闷。
  
  唉,其实他也没什么奢望,不过是想再看看那一双狡黠的眼睛。
  
  然姬玉执着的目光最终没能打动嬴恬,他垂下眼,道:“多谢威烈侯体贴,嬴某感激不尽。可是郎中说了,湄儿需要静养,不宜见客,望威烈侯多多担待。”
  
  姬玉自然知道不相熟的未婚男女冒然见面,于礼教大大不符,然心之所系,也顾不得那许多。因之,他将求助的目光移到大行令身上。
  
  谁想赵顺会错了意,以为他是担心太过,便捋须笑道:“姬贤侄,确如嬴将军所言,此时嬴姑娘身体不适,难以见客。我这府邸你最熟不过,还是改日再来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姬玉是个明白人,尽管心下十分失望,也不好再犟,只得告辞。
  
  因着郎中医术高妙,再加上姬玉送来的良药效果显著,不到十天,嬴湄终于可以下床活动。此后,不但姬玉姬冰兄弟日日来探望,连太尉张干、御史蒋锐亦携子登门请罪。看着张蒋二子故作姿态的轻浮模样,嬴恬气得几乎当场发作。更有甚者,李盟在朝会时,也惺惺作态的向他询问湄儿病情。嬴恬这种耿直的汉子,哪里想得出许多拒绝姬氏探病的理由,又不肯假以颜色与侫臣周旋,只得趁魏帝许他休假一月的机会,将妻女带回乡下,以图过上清静日子。
  
  回到乡下后,又过了十余天,嬴湄才恢复元气。长这么大,她第一次吃亏,而且是大亏,心下愤恨,日日都在思量怎么收拾蒋乔和张尉。然她还不及付诸行动,心儿便被转移了方向。
  
  原来因秦军入侵,村民忙于逃难,打乱了每年初春祭社的典礼。现下村民重返家园,恢复生产,便商议着补办春社。因春社蕴涵勃勃生机,祈求丰收之意,故祭舞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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