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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珍珠令-第1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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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清道:“哦,丁兄,有一件事,你回去问问牡丹姑娘,昔年山东总督国泰有一个师爷,叫做阴世判宫钱君仁,据说就匿居在热河,不知她知不知道?兄弟一连查访了多日,都没有他的下落。”

丁峤点头道:“兄弟记下了,一有消息,兄弟自会再来报知。”说完,一手拉开房门,闪身而出。

丁峤走后,林子清在床上调了一会息,天色已经大亮。他开出门去,那名青衣使女已在门外伺候,看到林子清起来,立即送上脸水,伺候着林子清梳洗完毕,又送来了早餐。

林子清这才体会到东升栈的贵宾房当真伺候周到,宾至如归,旁的客店,万万不及。用过早餐,林子清出了东升栈,走到楼底,跨进隆记客栈,就看到三个第一班的弟兄。两人扮作布贩模样,一个头戴一顶毡帽,身穿布褂,手上圈着马鞭,像是赶车的正在店堂里,翘着二郎腿喝茶。敢情是住店的客人还没动身,他们坐着在等房间。

林子清装作不识,自顾自朝上房而来,到得辜鸿生的房门口,他就看到领班吴从义就住在辜鸿生的隔壁,房门敞开着。

林子清缓缓在他门口走过,吴从义立即迎了过来。

林子清四顾无人,压低声音问道:“都住进来了么?”

吴从义恭敬地道:“这里只有五间上房,都住满了,其余的人,分住在前后普通客房里。”

林子清点点头道:“很好,你们不必和辜兄打招呼。”吴从义应了声“是”,悄悄退下。

林子清举手在辜鸿生门上轻轻叩了两下,叫道:“辜兄起来了么?”

辜鸿生听出是林子清的声音,慌忙应道:“是林兄,兄弟早就起来7,请进。”

迅快的开启房门,侧身让客。

林子清跨进房中,辜鸿生立即掩上了房门,躬着身道:“林兄请坐。”

林子清在窗前一张椅上坐下,抬头道:“昨晚营里出了事。”

辜鸿生休然一惊,张目道:“营里出了事!有人潜入行宫?”

“唔。”林子清缓缓说道:“他以‘纯阳功’毁了辜兄那份‘报告’,还用利剑削断统带装有机关的一把椅子,和统带对了一掌三剑,才穿窗逸去。”

辜鸿生惊诧的道:“被他逃脱了?”

林子清“晤”了一声。

辜鸿生更是吃惊道:“这人专为兄弟那份报告去的,他能在统带手下逃脱,武功定然极为可观,只不知他是谁?”

林子清仰首向天,一字一字的道:“凌君毅。”

“凌君毅!”辜鸿生听得机伶一颤,脸上肌肉,突然起了一阵扭曲,自言自语的道:“会是他!他真的已经来了。”

林子清微晒道:“辜兄好像很伯他?”

辜鸿生惶然道:“他若是到了热河,决不会放过兄弟的,试想他连兄弟的一份报告都要毁去,还会留我这个活口?”

林子清冷笑道:“辜兄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一身技艺,足可称得上一流高手之列,怎么提起凌君毅,如此胆怯起来?”

辜鸿生苦笑道:“林兄有所未知,这姓凌的是反手如来的传人,连韩会主都不是他的对手,兄弟这点武功,只怕在他剑下走不出十招。”

林子清心中暗道:“只怕三招都嫌多了。”一手托着下巴,嘿然道:“辜兄说得他如此高明,兄弟倒非和他一斗不可。”接着又淡淡一笑道:“但辜兄只管放心,统带早已想到他可能会对辜兄不利,霸气书库∪МDtxt网còm已命兄弟负责保护辜兄的安全,今天一早,兄弟已调来一班弟兄,改扮成各式商旅,住进隆记客栈,就在辜兄这间房的四周。只要他敢来,不计死活,也得把他留下来。”

辜鸿生听得稍稍感到心头放下一块石头,舒了口气,才道:“不知统带对兄弟可有什么指示?”

林子清朝他微微一笑道:“有,统带要你重写一份报告。”

辜鸿生道:“是,是,兄弟遵命。”接着目光一抬,问道:“只不知统带可曾限兄弟几日写完?”

林子清道:“那倒没有,我想辜兄尽可能早些赶写完毕才是。”

辜鸿生道r“林兄说得是,兄弟一定尽快赶好。”

林子清站起身道:“好,辜兄那就及早写吧,兄弟不打扰了,你只管安心,四周房里都是侍卫营的弟兄,而且我想,白天不会有事,入夜之后,我会来的。”

说完,启门走出。

辜鸿生道:“林兄好走,兄弟那就不送了。“

林子清蹬出隆记客栈,心里一直在盘算着,戚承昌已经有了下落,那个阴世判官钱君仁,不知住在哪里。自己若是没找到钱君仁,就不能先向戚承昌下手。因为戚承昌一死,热河城里就不能再耽下去,而且钱君仁听到了戚承昌的死讯,也必然会躲匿起来。这样一来,自己要找他岂不更难了?

丁峤告诉自己,戚承昌有一个外室,在东城顾家花园,自己总得先去踩踩盘,一旦下手,也好有个退路。现在,他负责查“莠民”,这是公差,正好趁此机会,到处看看。他沿着西门大街,一路装作闲逛模样,每—条横街小巷,都暗暗留神,茶楼、酒肆,自然不肯轻易放过。但他既不认识钱君仁,诺大一座热河城,何异大海里捞针?这一个大圈子,绕到东城,已是日头偏西,暮色初垂!

东城偏北,大部分都是住宅,他站在一条小街口上,不禁有些踌躇。丁峤只告诉他戚承昌的外室,住在东城顾家花园,可没说“顾家花园”在什么地方。这里往来的人不多。但他不便找人订听。目前他还不打算对戚承昌下手,万一问到和顾家花园有关的人,岂不打草惊蛇?戚承昌是侍卫营的统带,热河城里炙手可热的人物,他金屋藏娇的地方,纵然并未公开,但这是公开的秘密,既是他外室,岂会没有他的心腹在暗中保护?

林子清觉得自己应该再过去看看,哪知才走了两步,就发现这条冷清的小街口的路旁,有两块“界石”赫然写着“顾宅”二字。

原来这条可容得两辆马车并驰的小街,竟然并非街道,而是姓顾的私产——一条通向他宅院的宽阔的道堂!

东城!姓顾!林子清心头闪然一动,转脸朝道中凝视进去。

这条宽阔的胡同,两边种着一排高大的树林,颇有陨森之感!这真像是一条小街,不,城里许多狭小的街道,还比它不上呢!弄底,少说也有百来丈远,是一座高大的门楼,紧闭着两扇朱漆大门,一对乌黑的门环。古老而有气派:只要看上门楼一眼,你就会联想到这座宅院,准是既深又大。

“顾家花园”!准是顾家花园无疑!东城虽有不少大宅院,但不会再有大过这座房屋的了。显然这姓顾的,是个有钱人家,也许是京师里某一位大员的别墅。皇帝老子可以到热河来避暑,官宦富贾,自然也可以在热河建一座避暑的花园别墅。

以戚承昌在热河的地位,纵是外室,确也应该住在这样气派的所在。终于给自己找到了,这叫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打量着弄底大宅,又缓缓移步,从横街转了过去,地势渐渐荒僻,前面有一道小河,一条石条的小桥,过桥是一片田畴,再过去,远远已可看到城墙。

林子清沿着河岸又走了一段路,如今已经绕到后面来了!他估计隔河应该就是姓顾的大宅院了,他抬目遥望,没错,那是一道高大的围墙,还有水门。他站在隔岸,虽在暮色之中,隐隐可见围墙内树木葱郁,有不少亭台楼阁。果然是顾家花园!

林子清心头既己证实,那就不用再事逗留,他循着原路,走过小桥,一路朝东门行去。此时华灯初上,西门大街上,到处灯火辉煌,行人往来,就好像到了另外一个城市。

正行之间,耳边突听到有人喝了声:“打。”

听音入耳,就觉得有一缕劲细风声,朝脑后打来!林子清心下不由一怔,大街上居然有人向自己出手!

他当然不在乎。有人偷袭,几乎连头也不回,左手漫不经意的摸摸耳根,就已把打来的暗器接住。暗器接到手中,他立时察觉风声虽劲,但入手极轻,不类暗器,那只是一个纸团。尤其那声”打”,听来更是十分耳熟!不是么?昨晚那个突然现身的白衣书生,朝戚承昌打出一蓬“梅花针”之时,也喝过一声“打”,声音就和方才这声喝“打”,完全出于一人之口!戚承昌不愧是老江湖,他能从仅仅一个“打”字,分辨出白衣书生是一个女子。这声“打”,确是女子口音,而且还带着极轻微的娇笑!林子清反应不慢,动作更快,心念一动之际,人已蓦地转过身去。但此刻夜市初上,大街上行人往来,哪有白衣书生的踪影?也许她今晚穿的不是白衣,总之,林子清没找到要找的人,连一点影子也没有。纸团犹握在掌心,他心知对方传来这个纸团,必有缘故。以她昨晚突然现身相助,应该是友非敌。老实说,昨晚之事,自己设想到戚承昌会睡在书房里,以戚承昌的武功,而且又惊动了整个侍卫营,当时要不是白衣书生要自己先走,她朝相反的方向把别人引开,自己纵然不惧,但要想突围,也不是一件易事。这位姑娘何其神秘?那么她传递这个纸团给自己,莫非有什么重要的消息,特在暗中通知自己?他越想越觉自己料的没错,人家要以暗器手法投来,显然是防范引人注意,自己总不能站在大街上,打开字团来瞧。一念及此,不再犹豫,目光左右一顾,正好前面不远有一家酒馆,这就举步朝酒馆中走入,找了个座头坐下。酒保过来问了酒菜,就很快地退去。

林子清四顾没人注意,悄悄在桌下打开纸团,低头瞧夫。

这一瞧,他几乎变了脸色!

纸团上只有潦潦草草的一行字,那是:“令友寄居小南门及第坊民家,行迹已露,迟恐不及矣。”

另外还有一行小字,写的是:

“乾德仁,即钱君仁,东升栈之老板也,特此奉闻。”

林子清看的又惊又喜,惊的是字条上的“令友”,不知是谁。已经露了行藏,此刻天色已黑,自己又不知道及第坊的民家,是哪一家?如何找得到?

喜的是自己找了几天,毫无一点眉目的阴世判官钱君仁,也有了着落!

跑堂的送来酒菜,他在这一谅一喜之下,几乎食难下咽,喝了两盅酒,突然下了决心,没待伙计送上面来,就起身丢下一锭碎银,匆匆出门。走到僻静之处,四顾无人,举手朝脸上一抹揩去易容药物、脚下突然加快,一路朝小南门奔去。他不知道及第坊在哪里,就向街边摊贩问了及第坊的所在,匆匆走去。

及第坊是一条弯曲的小巷,两旁都是一些简陋矮屋,但就在他走近巷口之际,发现拐角暗阴处站着一个人。这人穿的是一件蓝布大褂。头顶毡帽压的很低,看到有人朝巷口走来,他就缓步往前走去,好像是吃饱了饭出来散步的人。

林子清心里暗暗冷笑,一个箭步,就掠到那人身后,但这人反应极快,身手也相当俐落,发觉身后风声,一闪就躲了开去,霍地转过身来。

林子清没待他开口,就压低声音问道:“你是第几队的兄弟?”

那人一楞,目光凝注朝林子清打量着问道:“朋友你说什么?”

林子清微微一笑,道:“你不认识我?”

那人冷声道:“朋友是谁?”

林子清道:“你不认识我,大概总认识这个吧?”手掌一伸,掌心赫然摊着一牌银牌,朝那人面前送去。

那人看的一怔,口中低啊声道:“你是二领班……”慌忙要向林子清躬身行礼。

林子清一把握住他手臂,低声道:“这里不是在里面,兄弟不可多礼,咱们边走边说,免得引人注意。”说话之时,收起银牌,揣入怀出

那人惶恐的道:“属下张旭初,是第二队第一班的,方才有眼无珠,不知你老……”

林子清笑了笑,接口道:“原来是张兄,大家没见过面,不知不罪。在下林子清,原是昨天才接任的,统带就要在下负责烦办这件莠民案子。方才接到统带密令,要在下赶来,张兄你这里,可有什么情况?”

张旭初道:“咱们今天全体出动,恢查民房,据报这巷于第五家前天来了一老一少和两个姑娘,是外省口音,行动可疑,领班要属下在这里暗中监视。”

林子清心头迅速一转:“一老一少和两个姑娘,那是祝文华、唐少卿和唐文卿、祝雅琴了!”一面点点头、问道:“他们可有动静?”

张旭初道:“没有,他们一直没有露过面。”

林子清故意皱皱眉道:“你们领班只派你一个人在这里?”

张旭初道:“还有一个在巷底,他叫姜一贵。”

林子清微哼道:“人家有四个人,你们领班只派两个人,这不是太大意了么?”

张旭初陪笑道:“是,是,属下只是暗中监视而已,领班已经报告。厂大领班,准备在二更动手,先把他们逮了。”

林子清道:“要是人家不是莠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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