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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名剑英雄泪-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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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此时,突听店外有人大声道:“悲慈大师来了。。。。。。”

  突然间,店里的人竟有大半走了出去。

  皇甫剑南道:“这个悲慈大师究竟是什么人,看来这里的人竟似都十分尊敬他。”

  丁麟沉吟道:“看来一定是白云寺的高僧。”

  这时正好一个老人从他们身边经过,搭讪着道:“两位公子一定是从外地来的吧?”

  丁麟道:“正是。”

  那老人道:“这就难怪两位不知了,以前,我们这个小镇并没有大夫,人们若是有什么病痛,都要到几十里外的城里去看,但自从悲慈大师来了之后,为村民看病,施医赠药,从来都没有收过钱。”

  皇甫剑南道:“真有此事?”

  那老人道:“两位若是不信,不防到前面的李家祠堂去看看,就知老朽所言非虚了。”

  皇甫剑南和丁麟对望一眼,都忍不住动了好奇之心,站了起来,出了店门。他们并未走出多远,便看见李家祠堂前排满了一队前来求医的人。

  二人走至近前,只见一白眉老僧盘膝坐在蒲团之上,正在为一老人把脉,在他身后,垂首站着一位年幼僧人。

  过了半晌,那白眉老僧把脉已毕,提笔写了一张药方,交给了那年幼小僧,那小僧转身进了祠堂,不一会便提了两包药出来,交给了那老人。

  那老人接过药,笑道:“多次劳烦大师,真是过意不去。”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道:“这是点小意思,还望大师收下。”

  白眉老僧道:“施主无须如此,贫僧奉家师之命在此行医,只为积德行善,以恕罪孽,银子是绝对不能收的。”

  那老人道:“这。。。。。。这。。。。。。”

  白眉僧人沉吟道:“前些日那场大雨,将七里河的那座小桥给冲垮了,施主若是有心,不防以此银两,请人将桥修好,使过往行人岂不是免了长途跋涉之苦,对施主来说,也是功德一件。”

  那老人苦笑了一下,道:“大师慈悲为怀,真乃得道高僧,小老儿这就去办。”

  他方才起身,只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年大步走了过来,道:“这位可是白云寺的悲慈大师?”

  白眉老僧道:“贫僧正是,不知施主有何见教?”

  那少年道:“家父在三天前,不知因何,突然中风,卧床不起,恳请大师前往医治。”

  悲慈大师道:“那就请施主稍待片刻,待贫僧将这些病人看完,就随你去。”

  那少年道:“还是请大师现在就去吧。”

  悲慈大师道:“可是,这些病人还等着贫僧医治呢。”

  那少年冷冷道:“这些乡野村夫的贱命,岂可与家父相提并论。”

  悲慈大师宣了声佛号,道:“施主,难道说令尊是人,他们就不是人了么?”

  那少年大声道:“大师。。。。。。”

  悲慈大师道:“施主不必多说,贫僧就算要去,也要等把这些人医完了再去。”

  那少年冷笑道:“本少爷请你去,是看的起你,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悲慈大师却不再理他,已在为下一位病人把脉。

  那少年冷哼一声,让了开去,一摆手,他的两个家奴已向悲慈大师扑了过去,双拳分击悲慈大师左右双肩。

  悲慈大师好似全无所觉,连动也未动,等拳击到,只见他双肩微微一耸,那两个家奴已被他弹出三丈之外,摔在地上,半晌爬不起来。

  那少年面色微变,道:“臭和尚,你等着,我不会让你有好日子过的。”说着,已带着他的两个家奴灰溜溜的去了。

  一个中年大汉从人群中走了出来,道:“大师,此人乃是城中恶霸张员外的二公子,平日里作威作福贯了,大师犯不着和这种人过不去。”

  悲慈大师道:“施主是怕他日后找贫僧的麻烦?”

  那中年大汉苦笑了一下,显已默认。

  悲慈大师道:“一个人只要坐的正,行得端,又岂怕别人找你的麻烦。”

  他接着又道:“世上本没有什么富贵贫贱之分,如果说有,那也是一些无聊的人强行划分出来的,难道说富贵人家的命是命,穷人家的命就不是命了么?生命对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不管你是富是贵,是贫是贱,都只有一次,所以每个人都要珍惜自己的生命。”

  那中年大汉恭身道:“大师说的极是,受教了。”

  直到黄昏时分,悲慈大师将所有的病人看完,这才带着那年幼小僧走了。

  皇甫剑南道:“走吧!”

  二人走在路上,都不说话,好似突然之间都有了许多心事。

  过来半晌,丁麟道:“这位悲慈大师的医术,看来的确高明的很。”

  皇甫剑南缓缓道:“他的武功比他的医术,更加高明十倍。”

  丁麟点头道:“白云寺在江湖中并无威名,没想到寺中竟有这等高手。”

  皇甫剑南道:“你可知白云寺的主持方丈是谁?”

  丁麟道:“普度大师。”

  皇甫剑南道:“他的弟子已如此了得,师父更是可想而知。”

  丁麟道:“看悲慈大师以济世救人为乐的胸怀,他的师父想来更是位得道的高僧,他怎么会收容霹雳神君这等恶徒呢?”

  皇甫剑南道:“此中情由,我们不得而知,不管怎样,我一定要杀了雷烈。”

  丁麟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皇甫剑南道:“我们晚上去,夜探白云寺。”

  夜色如墨。

  山上地势荒僻,只有一条可一人独行的小路通往山上,显然平日里少有人迹。

  群山浓林掩映中,前方好似露出了一角飞檐。

  只见一座颓废的庙宇矗立在一片危岩上,山风起处,这庙宇檐脊齐飞,仿佛真的要乘风而去,地形真是险恶已极。

  白云寺。

  夜色凄迷,但依稀还可以分辨出这三个金漆已剥落的大字。

  虽然夜已很深,但佛殿上的长明灯却还是亮着的。

  穿过佛殿,前面的一间云房中也亮着灯火。

  房中两人盘膝坐在蒲团之上,一人正是悲慈,另一人却比他更苍老,白眉长垂,神色慈祥。

  只听悲慈大师道:“师父,弟子今日做了一事,不知是对是错,想请师父指点。”

  白眉老僧正是白云寺的主持方丈普度大师。

  普度大师道:“你说。”

  悲慈大师道:“弟子今日在山下义诊,城中张员外的二公子前来求医,说他父亲在三天前突然中风,要弟子立刻前往医治,弟子因当时病人众多,所以并未答应,待事后弟子赶往张员外的家中,那张员外已然亡故。。。。。。”

  普度大师道:“你是因为张员外之死,所以耿耿于怀,是不是?”

  悲慈大师道:“是。”

  普度大师道:“那张员外在城中素有恶名,为师也早有耳闻,佛语有云,除恶即是行善,就算当时你赶去救了他,那以后为他所害的人,更不知有多少,我佛虽以慈悲为怀,但也要看对什么人而言,佛法虽然无边,但度的也只是有缘之人。”

  悲慈大师道:“多谢师父指点。”

  他缓缓接道:“弟子昔日本为十恶不赦之人,自从六年前,蒙恩师点化,归依吾师座下,弟子深知过往所犯之错,俱是罪孽,虽六年来一心在山下义诊,风雨无阻,但总觉不能恕罪孽于万一。”

  普度大师道:“行罪而能知悔,本为难得,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便是为师,一生之中,何尝不是也曾做了许多错事。”说着闭目沉思。

  悲慈大师道:“多谢师父开解,弟子明白了。”

  普度大师点了点头,脸上突然露出种奇怪的表情。

  风从窗外吹进来,风吹进来的时候,竟忽然又有一阵笛声随风传了进来。

  笛声凄凉而悲哀,似断似续。

  悲慈大师脸色已经变了,霍然站了起来。

  “断肠曲!”

  普度大师道:“你要去那里?”

  悲慈大师道:“师父,弟子要等的人恐怕已经来了。”

  普度大师叹了口气,道:“悲慈,难道到现在你还没有大彻大悟?”

  他不慌不忙,谈吐从容,单是这一份不卑不亢,无畏无惧的气度,就足以使人由衷敬服。

  悲慈大师恭声道:“弟子知错。”

  说着,又盘膝坐了下来,但却显得坐立不安。

  过了盏茶时分,普度大师突然道:“你去吧!”

  悲慈大师竟似十分激动,道:“多谢恩师。”

  他缓缓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他一定要找到那个吹笛子的人。

  他飞身掠入一座院子,院中冷冷清清,那里有什么人!

  晚风更冷,冷的可以让人的血液凝结,那个吹笛的人呢?

  飘飘渺渺的笛声,听来仿佛很近,又仿佛很远。

  他在屋子里时,笛声仿佛就在院子里,他到了院子,笛声却又到了墙外。

  墙外的夜色浓如墨。

  掠过墙头,前面是一片树林,林中一点灯火闪烁如鬼火。

  等下一条幽灵般的人影,仿佛正在吹笛。

  这个人是谁?

  是不是刚才的那个吹笛人?

  他为什么要一个人在孤灯下吹笛?莫非是在等他?

  孤灯悬在一根树枝上,随风摇荡。

  悲慈大师走了过去,一个白衣人背对着他,正在吹笛。

  过了半晌,笛声突顿,皇甫剑南缓缓道:“有谁能想到,昔日威震江湖的‘霹雳神君’雷烈,居然出家做了和尚。”

  悲慈大师叹了口气,道:“昔日的‘霹雳神君’雷烈已死,只有现在的悲慈。”

  皇甫剑南霍然转身,道:“悲慈大师。”

  他实在不敢相信,悲慈大师竟会是昔日的‘霹雳神君’雷烈。

  悲慈大师道:“还未请教施主尊姓大名?”

  皇甫剑南冷冷道:“难道现在你还未猜出我是谁?”

  悲慈大师道:“贫僧已经猜到,只是未敢断定。”

  就在此时,只听一阵衣袂破风之声骤响,普度大师双手合什,大步而来,低声宣了声佛号:“阿——弥——陀——佛——”

  他声音虽轻,但每个字都余韵悠长,让人听了之后,不禁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悲慈大师恭声道:“师父。。。。。。”

  普度大师“嗯”了一声,道:“他确是昔日的‘霹雳神君’雷烈,他自觉罪孽甚深,已归依吾佛,投在老衲门下出家为僧,法名悲慈。”

  皇甫剑南冷冷道:“一个人做下的罪孽,若是出家便可化解,那天下的和尚岂不是太多了。”

  普度大师道:“罪孽终是罪孽,岂是出家便可化解,放眼天下,有谁敢说自己一生从未做过一间错事!”

  他接着又道:“其实做错事也没什么,重要的是知错能改,六年来,他一直为昔日所犯的罪孽深自忏悔,为了恕罪,他在山下义诊,六年来,从未有过一日间断。。。。。。”

  皇甫剑南大声道:“在佛家看来,就算再十恶不赦的人,只要能改过自新,便可重新做人,但我不是佛门弟子,又岂能如你这般洒脱。”

  他恨声道:“灭门之仇,不共戴天,我若不杀他,又怎对得起九泉之下的爹娘,还有为‘英雄山庄’枉死的无数冤魂。”

  普度大师道:“善哉!善哉!施主心中充满仇恨,因而少了仁爱之心,如此冤冤相报,何时得了。”

  皇甫剑南道:“我不想听你说这些大道理,我不懂,也不想懂,大师还是莫要多费唇舌了。”

  悲慈大师突然在普度大师面前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

  普度大师惊道:“悲慈,你这是做什么?”

  悲慈大师恭声道:“多谢师父这些年来的教诲,弟子以后恐怕不能再侍奉你老人家了。”

  普度大师变色道:“悲慈,你。。。。。。”

  悲慈大师道:“弟子心意已决,师父就不必再劝弟子了。”

  普度大师叹了口气,再不多言。

  悲慈大师盘膝坐地,双手合什,道:“施主若要报仇,便请动手吧!”

  皇甫剑南轻叱一声,剑已出鞘。

  悲慈大师面无表情,合上双眼,动也不动,竟似已闭目待死。

  普度大师道:“你若下得了手,就一剑杀了他吧!”

  皇甫剑南咬了咬牙,只见剑光颤动,剑已刺出。

  普度大师转过头去,闭上眼睛,不忍再看。

  过了半晌,并无剑刺入肉的声音,他回过头去,只见皇甫剑南的剑,在悲慈大师胸前三寸处顿住。

  皇甫剑南面上的表情变幻不定,突然还剑入鞘,转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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