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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燃烧的岛群-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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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尔西的计谋成功了。
  他的“台湾猎火鸡”比斯普鲁恩斯的“马里亚纳猎火鸡”收获还丰富。因为日本的飞行员技术更差,大部分陆军飞行员从未受过攻舰训练,无论是水平投弹还是俯冲投 弹精度都不高。何况他们训练课目的内容是如何对付敌人的地面部队,而不是拥有大量防空炮火、无线电近炸引信、战斗机房护的机动舰艇,这些舰艇从三千米的空 中看去,大的不及火柴盒,小的简直象一粒豌豆;
  哈尔西的部下击落了六百余架日本飞机。这些飞机本来是准备派往菲律宾的。这一下子可帮了麦克阿瑟的大忙了。
  日军大本营又在吹嘘他们的战果:“击沉敌母舰十一艘;战列舰两艘;巡洋舰两艘……”迷信政府的日本市民又在日比谷公园举行了庆祝大会。
  对于这种吹嘘,威廉·哈尔西上将嗤之以鼻。如果按日本人的说法,第二舰队早不存在了。其实,除两股重巡洋舰受到重创外,其余各舰安然无恙。他给尼米兹打了一封密码电报,
  第三舰队被击沉和损坏的船只均获救助,现正高速撤向敌人。
  一切不过如此。
  “公牛”开了一个美国式的玩笑。
  今天是一九四四年十月十九日,星期三。麦克阿瑟情绪高涨。他的二十万大军实力雄厚,将校如云,桅樯如林。特别是他手中的三张王牌,即三个“老K”:肯尼(Kenney)、克鲁格
  (Krueger)、 和金凯德(Kinkaid)。他们已经长期配合,互相默契,啮合得如闹钟表上的齿轮。这次远征的唯一冒险之处是远离美国战斗机护航圈,比上次荷兰地亚登陆 还危险。肯厄曾看见麦克阿瑟不断地来回踱步,并且轻声对他说:“如果没有您的B—17掩护我的上空,我将不得不靠一叶轻舟涉水上岸,此行甚至会失败。”
  明 天就要涉水上岸了,“将军”在做他的私人的最后准备。他把其父阿瑟的一支家传短筒大口径旧式手枪放到旅行袋里,以防登陆时的不测。他命令所有的军官——不 论是陆军的还是海军的——一律戴上钢盔,装上盛满阿托品药片的棕色药瓶——菲律宾的疟疾可开不得玩笑,他自己也如此照办,毫不含糊。他戴上自己的腕表,他很少戴表,(这也是他的大将风度)他的部下习惯于向他提醒时间。他最后又整理了一遍他的演说稿。稿子很短,但无疑是历史性的,他准备一踏上菲律宾的土地就对着麦克风讲下去。他的声音将由“纳希维尔”号上功率强大的电台播出,传遍菲律宾的土地和天空,传遍全世界。他想象着菲律宾人如何在收音机前侧耳聆听他的 演说。
  他很激动,很想知道这次演说的客观效果,为此不得不找几个心腹来看看演说稿,提点儿意见。他的私人医生埃凯尔伯格直率地说:“他很象一个小孩重返故乡发出的 欢声笑语。您最好别这样说。”“应该怎么说?”麦克阿瑟问。“战斗激烈进行,容不得这么四平八稳的演说。”其他两个校官也打边鼓:“对于基督徒来说读《圣 经》,有它的三分之一篇幅就满够了。”
  麦克阿瑟很恼火,他用指关节不停地敲着桌面,然后一下子冲到他们面前吼着:“孩子们,我希望你们知道我在提到上帝的时候所怀有的最深的敬意。”又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那我就把这三大段删掉些吧。”
  登陆点选在莱特岛首府塔克洛班镇和杜拉古镇东而的宽广海滩上。一九O三年,二十三岁的道格拉斯中尉曾到过这一带。深夜,麦克阿瑟在他的笔记中写道:
  “ 在暗无月光的最黑的仲夜时分,我们来到了莱特岛。脚下是阴森的海水,头上是幽暗的天空,整个漆黑混沌的世界包围了我们,甚至黑到看不见身上的斗篷。我们只 好躺下来,静待黎明的降临……在晚上的时候,我曾回过我的舱室,重读《圣经》中的那几页……我总是从其中汲取鼓舞和希望……我祈祷全能的上帝,在早晨保佑 这些船上的每一个人。”
  麦克阿瑟一生命最激动的黎明终了来临了。
  菲 律宾离美国非常遥远,它的风俗习惯又都是亚洲式的,缺乏欧洲大陆所能引起美国人的那股乡情,因而它精神上离美国更远。一九四四年十月二十日,巴顿的坦克已 经辗过巴黎,深入欧洲腹地,人们都在地图上找那些自己熟悉并且去过的名城古都。而这一天,在莱特岛东岸,万炮齐鸣,五彩缤纷的信号弹窜上天空。红滩和白滩 设在塔克洛班,紫滩和黄滩设在杜拉古。朝霞映亮了莱特湾的碧水,上千的登陆艇驶向滩头。一场东方的诺曼底之战打响了。为了专门同义森豪威尔的D日区别,麦 克阿瑟把这天定为A日。他本人乘一艘希金斯小艇驶向塔克洛班。他向部下说:“塔克洛班只变了一点儿。我上次来还是在四十一年前,我从西点军校刚毕业,在我 分配到部队之前。啊!对我来讲,今天是一个多么难忘的时刻!”
  麦 克阿瑟亲自冲滩,冒了相当的风险。菲律宾正值台风季节,狂暴的热带气旋一直在这一带逞威。前几天,莱特湾一带骤雨连绵,肯尼占领的几个前沿机场跑道一片泥 泞水洼,战斗机无法起飞担负空中掩护。麦克阿瑟毫不在意。冥冥之中的神已经助他克服了千难万险,现在还不到召他上天的时候。
  受 金凯德指挥的第七舰队护航航空母舰共编成三个群:C。斯普拉格少将的北方群,斯图普少将的中央群和T。斯普拉格少将的南方群。他们每群都有六艘以海湾和海 岛命名的护航航空母舰和一百五十架左右的舰载机,就是这些舰载机掩护者莱特湾的天空。然而金凯德的这些海军飞行员,远远无法同哈尔西的老手们相比,他们只 学过攻击陆上的固定目标,而正经的海战还一次也没参加过呢!
  麦克阿瑟穿着军便服,戴着太阳镜和他独特的帽子。他双手叉腰迎风而立,微笑着远眺被烟云罩裹的莱特湾海岸。他拍拍参谋长萨瑟兰中将的肩膀,快乐地哼着《圣经》中的诗篇:“正如李普莱所说:不管信还是不信,我们反正在这里了。”
  他是随第三波舟艇登陆的,驳船和“约翰地”号运输船把麦 克阿瑟的幕僚们以及菲律宾政府的首脑转送到海岸上。罗慕洛刚爬下登陆艇的跳板,麦克阿瑟就激动地拥抱了他。卡洛斯‘罗慕洛发现“将军”脸上全是泪水,象小孩子似地哭着说:“卡洛斯,我的孩子,重返家园你作何感想?”
  奥斯梅里亚总统受了冷落。他虽然也是非律宾流亡政府要 员,却不是选举总统。奎松的死使奎松精神英雄主义化,奥斯梅里亚相形黯然。再加上善于表现自己的麦克阿瑟,使他这个内向的,菲律宾人常常不知道把自己往何处摆。
  离 海岸还有五码,麦克阿瑟一行人开始涉水而行,一步步庄地路上了菲律宾的沙岸。他或许想过捧起一把菲律宾的泥土来吻一下。他是否权衡过这种戏剧性动作的后 果?他在沙滩上走着,时时蹚到水里。码头早被炮火打成废墟了,负责海岸勤务的海军军官来劝他,他咆哮着:“让我们走走!”
  他们是在塔克洛班的红滩登岸的,随军记者抢下了这一镜头。千百万读者将看到他满脸怒容地对着茫然无措的海军官员。麦克阿瑟最先看到底片,立刻悟出照片的戏剧 性效果。第二天,他专门约好自己的摄影师,跑到第一骑兵师登陆的白滩上,摆好架势对着摄影机又踏了一遍水。这件事终于被广为流传,给他自扮自演的英雄戏添 了不大光彩的注脚。
  其实,麦克阿瑟的自我精神世界脱离了环境和士兵,他演得也比不上罗斯福。叫好者寥寥无几。海军士兵们见了他的作态嘻嘻一笑。
  步 兵三十四师的指挥所设在塔克洛班的红滩。麦克阿瑟在登陆日下午到那里去巡视。他的身材、独特的帽子和卡其布军便服,构成日本犯击手的理想目标,他们没有能 打中他。倒是怪事。“将军”象所有那些历史上的伟大统帅一样,是认命的,他们都不畏死亡,而死亡却畏惧他们。早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麦克阿瑟就坚信这一点 了。
  矮 小的罗慕沿跳跃着,东瞧西看。他同总部设在伦敦的许多欧洲国家流亡政府的领导人一样,重归故里,心情激动不已。肯尼将军听到麦克阿瑟在喃喃白语,“这简直 象我梦中想的一样。”麦克阿瑟就这样象梦游者似的跑来跑去。伟人们被伟大的目标迷了心窍以后,是不是都这样魂不守舍呢?肯尼还听到几个士兵在窃窃私语:“ 嘿!那不是麦克阿瑟将军吗?我猜他正跟埃利诺·罗斯福在一起走呢!”世界就是这样,除了大人物来占据外,还给小人物留下了许多位置!
  山 下奉文大将没算难麦克阿瑟会随艇波抢滩。战后,他蹲在黎萨尔县门天鲁帕街上的新毕利毕德监狱中,为此事后悔不迭。他才不怜悯麦克阿瑟将军的生命呢(麦克阿 瑟最后毕竟审判并绞死了山下),他说,他要早知道如此,就会印他一万张“将军”的像片发给部下,然后让日本兵对准那位“狂人”开上一枪。记者问山下,他知 道不知道“将军”在洛斯内格罗斯岛、荷兰地亚和摩罗泰岛都随第一批部队登陆,美国报纸为此广为宣传,山下认为那些照片都是为了宣传事后补拍的。他只相信自 己有勇气越过柔佛,不相信麦克阿瑟有勇气踏上莱特。他太不了解麦克阿瑟,他留下了这个人的命,而这个人最后要了他的命。
  麦 克阿瑟继续同罗幕洛说笑——他故意冷落奥斯梅里亚。“我们回家啦!卡洛斯。”他让人在两棵侥幸逃过炮火的椰树上升起星条旗和菲律宾国旗。他甚至起草了给罗斯福总统的信,恳求他通过美国国会,给菲律宾一个体面的独立。这一切他都事先在脑子里编好了程序,别人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打算做什么。其实,凡是能给他的光晕增加色彩的事他无不为之。
  他在一顶军用帐篷里给罗斯福写信:
  “ 我在塔克洛班的纷飞炮火下给您写这信。登陆正在进行。这是发自自由的菲律宾的头一封信。我想,对于您爱好的集邮来说,该是件纪念品。作战顺利进行。如果它 能成功,我们将把敌人一切为二。我这是指战略上说,即从日本本土到新加坡之间。对于菲律宾也是如此,我们将绕过日军重兵驻守的南方诸岛,这样起码可以节省 五万美军的生命。”关于让菲律宾独立一事,他劝罗斯福慨然允诺:“它将是美国在远东的政治威望的顶峰,也将是您作为总统个人的伟大成就。它将唤起全世界的 注目,在一千年间,都将为美国的荣誉和信用增添光彩。”
  他想亲自来宣布这个消息,可惜事与愿违,罗斯福身患重病,无法过问菲律宾之事,直到两年之后,菲律宾才宣告独立。
  这时候,所有的工作都准备好了。背景、道具、人物、气氛、观众或听众,演主角的演员终于进入了角色。一辆机动的电台卡车接通了“纳希维尔”号的大功率无线电 发射台,英语、马来语、华语和西班牙语播音员早已向全世界宣布有重要消息广播,同声译员戴上耳机调试了自己和麦克风的距离,远在一万英里之外的美国哥伦比 亚广播公司国际新闻部主任已经得到通知,随时准备打断正常的广播节目,虽然莱特湾和华盛顿的时差有十二个小时,
  麦克阿瑟打开电台的开关,拿起麦克风。金凯德的舰队正在向莱特岛海岸纵深开炮,洪钟般的炮声正好当做他“伟大”的历史性讲话的伴奏声。麦克阿瑟清了清喉咙,一字一板地、郑重地、用先知般的、他心目中的神的语气,开始讲活,
  “People of the Philippines:I have returned。”(菲律宾人民,我已经回来了。)
  他抓麦克风的手开始发抖,声音呜咽,几乎无法继续讲下去。
  “凭着上帝的恩赐,我们的力量又踏上了菲律宾的土地-—这片土地上流遍了我们两国人民的血……在我的一旁,是你们的总统塞尔吉欧·奥斯梅里亚,他是伟大的爱国者马努埃尔。奎松可信赖的继承人。你们的政府现在已经重新在菲律宾的土地上行使权力,
  “ 集合在我周围吧!让我们用巴丹和科雷吉多尔的不屈精神,在战区中冒着硝烟向前奋进!起义并且打击敌人吧!用一切有利的时机和可能的条件打吧!为了你们的家 园和家庭,打吧!为了将来你们的子孙后代,打吧!以你们那些神圣的殉难者的名义,打吧!不要恐惧,不要气馁,让我们的手臂变成钢铁的巨臂。上帝昭示了光辉 的道路。让我们以主的名义象追求the Holy Gail(圣盘)那样去追求正义的胜利。”
  继 麦克阿瑟之后,奥斯梅里亚和罗慕洛也用麦克风做了简短的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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