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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燃烧的岛群-第71章

小说: 燃烧的岛群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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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苦使人们产生了一种悲壮感,美国海军、海军陆战队、空军不 屈不挠地向塞班冲击。他们把死者的愿望化成一般战争狂热,非要打下塞班不可。
  激战使惠特尼麻木了。他莫名其妙地想洗个脸!柯尔费了半天劲给他弄来几壶水,他用双手接水,打上了肥皂。突然,他感到岩洞的地面发出微微的颤动,那种履带式车辆行进中的震撼,他太熟悉了。他一把涮掉肥皂,冲出岩洞,对团指挥所的几名军官大喊:“注意敌人坦克!”
  真 奇怪,塞班岛上的日军居然有这么些坦克!这还是岛屿战争中的新鲜事。大约四十辆左右的日本九五式轻型坦克和几辆九七式中型坦克,编成密集的队形,从苏苏珀 湖岸边顺着起伏的岩石丘陵向美军阵地冲来。每辆坦克上都趴着步兵,还有几百名步兵尾随着坦克冲锋。在惨白的照明弹光下,日军的坦克车长大半个身子探出来, 呼喊着美军听不懂的口号,但其中有句话是所有人都能听得懂的,那就是:万岁!
  惠 特尼团的士兵用各种武器向日军的坦克射击:火箭筒、75毫米和105毫米野战炮,37毫米速射炮纷纷射击。日本的薄皮坦克相继中弹起火。甚至连随军牧师谢 拨德也用手榴弹击毁了一辆日本坦克。经过一天激战,不顶用的陆战队舰炮控制员已经被海军增派的人员取代,舰岸联络畅通,各种不同口径的舰炮炮弹冰雹般地落 到坦克群中和坦克后面的敌兵里,炸出一条闪光的走廊。
  日军的坦克大部分被击毁了。他们不是使用坦克的行家。他们的许多步兵却冲入美军防圈。陆战队的夜间防御习惯用火力互相配合的许多小防圈,不采用一整条战线, 所以个别日军甚至渗透到海滩。敌兵引爆了滩头的弹药堆积场,大小爆炸连续不断。每个陆战队士兵都蹲在狐洞中射击,伤亡并不很大。
  在 “海魔”师其他部队和陆战四师的防线上,也有多少不等的日军发动夜袭。陆战队早有准备,冲锋的日军大部分被杀死了。从塞班西北岸塔纳帕格镇的小渔港,开出 了二十来艘机动驳船,企图在美军背后进行反登陆,刚绕过木特乔角,就被监视的美国驱逐舰发现,一顿猛烈的炮火,驳船被悉数击沉。
  黎明时刻,风息雾重,战场上出现一阵暂时的宁静,是那种让老兵们感到烦躁不安的宁静。惠特尼来到二营。二营虽是他的老家,可大部分士兵都是新人,熟人都分散到各个海军陆战师里去充当骨干了。他唯一熟悉的是当年的机枪手塞克鲁西斯,现在当上了中尉,指挥着一个加强徘。
  “老兄,你这边怎么样T”惠特尼用一种老“海魔”人的亲切调子问他。
  “没什么大情况,几个兔崽子来偷袭,都叫我用机枪给打掉了。”‘
  塞克鲁西斯中尉这个排最靠北边,登陆中损失较小,士气很高“
  突然,老机枪手把耳朵贴在地上,过了几秒钟,他说,“又有送死的过来了。”
  照明弹忽亮忽暗的镁光下,一群群灰色的东西往美军阵地前蠕动着,他们跌跌撞撞地走着,似乎根本不懂正规的战术动作,
  他们不是军人。
  又一颗大照明弹亮起来,刺破了晨雾,一大群鬼魅般的人形出现了。美军士兵紧张地端起枪,准备射击。
  对面传来躄脚的英语声:“Not to shoot! We are populace”(别开枪,我们是老百姓)。
  他们颤巍巍的僵硬的发音,分不清带卷舌音的R和L,象一群学习认真但成绩糟糕的学生。
  他们走近了。
  现在,每个美军士兵都可以看清楚一百码外的是些什么人 物,蓬头垢面的老人,抱着孩子的妇女,没携带任何武器的日本平民。有的妇女衣衫槛褛,露出乳房,还有的下身赤条条地竟什么也没穿。
  惠特尼听到塞克鲁西斯在咕噜:“上帝,我这么开眼界还是头一回呢!”
  迄 今为止的太平洋岛屿战场上,美军一直同日军作战,并没有日本平民的问题。偶然有几个太平洋士著,也抱着事不关己的旁观态度。日本妇女和平民出现在战线上, 丝毫不遮掩自己的肉体,挥动着白绸衣和白手帕,背着什么人教给她们的半通不道的英语,互相拉着手,提心吊胆地在黎明中越过战线,简直就是场梦幻。
  塞克鲁西斯的士兵们没有开枪。他们的长宫没有下达射击命令。
  日本妇女走着,走进了野战炮的射程,走进了机枪的射程,走进了汤姆逊冲锋枪的射程,美军沉默着,扣着扳机,手心出汗,心里咚咚跳,思想上很困惑。惠特尼见过那么多日本兵的战术新花样,这次连他也吃不准了。
  一 百码,五十码,二十码,塞克鲁西斯沉不住气了。他跃出狐洞,向那些日本妇女跑去。现在是塞班登陆的头一夜,胜负尚在未定之天,陆战队员神经质地紧张,塞班 的滩头不是妓院。塞克鲁西斯仅仅想把阻挡住自己连队射界的日本平民引开。美军头一次登上任有日本平民的敌对海岛,他们摸不透日本平民的心理。
  又有几名士兵爬出战壕,又劝又拉那些妇女和孩子。其他的士兵放松了警惕,探出头,准备看场热闹戏。
  惠特尼的直觉感到要出事。他想起中世纪前的一些战争:交战的一方佯装败退,把武器装备弃满战场,等待着敌人去拣拾,然后一个反扑,把贪婪忘形的敌人一口吃掉。跟随塞克鲁西斯跳出战壕,劝阻妇女的士兵大都是战斗中最勇敢的士兵,他们还真有中世纪西方的骑士风度。
  惠特尼立刻让柯尔去喊回塞克鲁西斯他们,不要理妇女,警惕着后面的变动。
  晚了!‘
  在 密集的妇女队伍后面,隐蔽着一小队穿深色便服的日本士兵。他们脸上涂着焦油,没有带枪,每个人烟前背后都挂满手榴弹和迫击炮弹,还有人腰上绑扎着炸药。塞 克鲁西斯拉住一个哭哭啼啼的日本姑娘,正招手划脚地告诉她应该往哪里走,一颗颗手榴弹和迫击炮弹投过来,在美军和平民中间爆炸,一些绑着炸药的日本兵,跳 入美军阵地里,拉响炸药,与陆战队员同归于尽。在一阵阵爆炸声中,妇女的惨叫和美军伤兵的哀号久久回响在海滩上,让人的血液都为之凝固。在那些妇女中,竟 然也有些伪装的日军敢死队员,他们的炸弹就藏在小孩身上,把孩子、美军和自己一起炸死。大约二百名全副武装的日军,躲在敢死队员后面,挥着战刀;端着上了 步枪的刺刀,拼命发一声喊,冲入了陆战队的环形防线,同美军士兵肉搏,响起一片杀声。
  惠特尼上校恨得咬牙切齿。他发疯似地大喊:“开炮,开炮,所有火器,一律射击,把这些王八蛋们杀光,杀光。”
  隐 伏在岩石间隙中的“海魔”师师属、团属和营属炮兵,早在天黑前就测定了前沿的射距和方位。炮弹堆在炮边,引信扳手就握在炮兵手里。命令一下,炮手立刻把引 信切到零位置,把暴风雨般的炮弹愤怒地喷射出去。炮弹扫过战场,长镰刀割草似地把日本兵连同日本平民统统砍倒。陆战队士兵也用自己的一切武器射击,无情地 射击,无情地复仇。只见炮口枪口的闪光、炮弹爆炸的青蓝色闪光,烧燃弹的猩红色火焰,和飞到空中的人体和残肤。本来就残忍的屠场变得更加无法忍受。日军用 如此卑劣的手段杀人,美军只有以牙还牙。日军丧失了理性和天良,美军也野蛮到了极点。
  冲 入美军阵地的日军是正规部队,有的还是伞兵,装备精良,营养良好,训练有素,不畏死亡。陆战队士兵也不是新手,他们成年累月地进行夜战洲练,立刻用刺刀、 匕首和柯尔特手枪同窜入战壕的日军厮杀。美军仓促建立的阵地上,响着闷哑的枪声和白刃兵器刺砍进人肉中震撼心肺的惨叫。
  太 阳从菲纳苏苏山后面的马伊锡恩湾上升起来。塞班的天空全亮了。枪炮声一阵比一阵猛烈。海军陆战队包围了突入阵地的那些日军。他们钻入美军的战壕或海边岩众 中死守。他们没有援兵,也不打算逃跑,更不投降。他们冷静地等待在工事里,用准确的步枪子弹打倒一个个冲近的美军土兵,直到用最后一颗子弹或手榴弹结束自 己的生命。
  查 尔斯·惠特尼上校在一块突兀的岩石旁找到了塞克鲁西斯的尸体。这个勇敢的机枪兵一手死死抓住半截子胳膊,从它那光滑白哲的样子看,显然是一支少女的手臂。 这个意大利籍中尉的另一只手还抓住机枪皮带。他的头夹在两块岩石的缝隙里,闭着眼睛,脸部因痛苦而扭曲,腹部被弹片炸烂。他死在不该死的时候。
  惠特尼上校脱下自己的军装,蒙在塞克鲁西斯的尸体上。他的心情异常沉重。他是军人,是一个职业的杀人者。他又有深刻的历史感,他知道战争的不可避免,然而,他仍然感到战争的野蛮和丑恶,战争的阴森和肮脏,就是把全世界所有民族的贬义词都用来形容它,也不为过。
  惠特尼摘下了塞克鲁西斯的军牌,命令丧葬部队把他葬在海滩上最突出的一块岩石前面。
  6
  非律宾海战被美国大兵叫做“马里亚纳火鸡大围猎”。
  实际上,这场对日本飞机的“围猎”一点儿也不轻松。
  依 靠先进的预警雷达;经过反复总结和演练的舰艇急转舵;新式的无线电近炸引信——它使高射炮弹在距离敌机七十英尺(2l米)的地方爆炸,比瞬发引信和定距引 信炮弹的威力大好几倍;依靠美军的密码组织破译了日本海军空中引导员的密语,米切尔将军总算顶住了小泽的舰载机的围攻。
  当然,功劳最大的是马克·米切尔中将的那些战斗机驾驶员们。
  每 一艘航空母舰的飞行甲板都喧闹起来。蓝衣蓝帽的飞机机械师、黄衣黄帽的滑行信号员、绿衣绿帽的挂钩员、紫衣紫帽的轮挡员、红衣红帽的消防损管员穿插交错, 时而挤作一团,时而四下分开,忙得不可开交,然而却有条不紊,各走各的道;加上信号员、水手、弹药手、加油员、各个炮位上的炮手和全体母舰官兵,用他们集 体的努力和协作,把一架架F6F“恶妇”式战斗机和F4U海盗式战斗机射向空中。整个航空母舰和它的全套操作人员,都是人类灵感的产物。人类在战争这个怪 物身上,真不知消耗了多少精力和才智。
  海 军王牌飞行员埃德加·克拉凯上尉跨入一架“恶妇”机的座舱,向滑行信号员扬扬手。他打开全部节流阀,猛拉操纵杆,飞上天空。他用双腿夹固住操纵杆,这才开 始戴飞行帽,插耳机接头,挂上伞包那些乱七八糟的钩子。他往嘴里丢了一块口香糖,那还是他在加州大学当橄榄球游击中尉时留下的习惯。他搓搓手,划了个十 字,然后对麦克风喊:“红狐八叫本克山!红狐八叫本克山!”
  威 风凛凛的“埃塞克斯”级舰队航空母舰“本克山”号,就在克拉凯左翼下方。它和“黄蜂”号、“蒙特瑞”号、“卡波特”号航空母舰一起,组成了58。2特混大 队的核心。阿尔弗雷德·欧根·蒙哥马利少将指挥着这支舰队。四艘母舰排成一个巨大的菱形阵,在它们的外围四海里处,十二艘驱逐舰和三艘轻巡洋舰拼成一个巨 大的圆环,在二百平方海里的水域内,有五只这样的水上钢铁花环,控制在五十七岁的小老头乌克·米切尔中将手中。;
  马 克·米切尔是一个内向性很强的军人;他虽然沉默寡言,却体谅下级,很少拿架子。米切尔脸上的皱纹又多又深,象旱天干裂的稻田。他十九岁加入海军,是一个飞 舰载机和指挥母舰的“老油条”。他创造了许多美国海军航空兵“之最”:在“亨廷顿”号巡洋舰上飞第一架弹射飞机,第一次驾海军飞机飞越大西洋,可惜只抵达 亚速尔群岛;他第一个驾机在美国第一艘真正的航空母舰“萨拉托加”号上降落。
  米 切尔是指挥过瓜达尔卡纳尔战役的老将。凡是到过瓜岛的人,几乎都受尽折磨,人人染上了一种对日本人的变态仇恨,米切尔也不例外,在战斗紧张时刻,他鳄鱼般 的老脸会发生异样的变化,被称为“瓜岛笑容”。参谋们可以把这骷髅一笑当作米切尔将军的晴雨表。因为,借用一位深知米切尔其人的作家的话,他“身上装了一 部电罗经,任何情况,总能收住外露的感情。”
  克 拉凯对米切尔将军怀有深刻的敬意。他俩早在瓜岛时期就熟悉了。米切尔当时是瓜岛的空战司令官,常常一个人溜达到飞行员营房问长问短。将军的飞行知识十分惊 人。后来,所罗门前线无仗可打,米切尔被尼米兹调来指挥第58机动舰队——敌我双方在太平洋上从未有过的航空母舰编队。老头子早就看上了克拉凯上尉,把他也调到母舰上来了。“我知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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