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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1章

大唐顺宗-第301章

小说: 大唐顺宗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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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的队正都不好意思要。

这是两军交战的一个小插曲,吐蕃军也不是傻子,有了第一次就不会再犯第二次。往后对南山堡核心的攻击就越发困难了。所谓困兽犹斗,吐蕃军在这个时候爆发出了强大的战斗力,每一寸防线都不肯放弃,唐军进攻多日,进展不大,不但李文通等一干将官觉得过河议事的时候矮了右路军将领一头,就是军中,跟着李愬打了那么大的胜仗后在南山堡吃了亏,也多有对李文通的指挥不满的。而这个时候郝玼又偏偏从李文通身边调走了野诗良辅,这更让李文通率领的左路军觉得底气不足了。

幸亏郝玼知道战况惨烈,没有多加压力,不然左路军就更抬不起头来了。以湟水为界,鄯州战场划分为两个部分,以南是李文通率领的左路军,围绕南山堡展开激战,以北就是郝玼率领的右路军,直接以鄯州城为攻击目标。每日里在这方圆十余里的地方都是杀声震天。北边的进展虽然也不大,但总是还有,而南山堡自从攻破第三道防线之后,就再也没有了进展,这让李文通有时候都会自问:

“我是不是真的不如李愬?这个时候,李愬会怎么做呢?”

一天的进攻又结束了,南山堡上传来的是吐蕃人的欢呼,而不是唐军的胜利。这一日,唐军数次突破山腰的防线,攻上南山堡,却都又被吐蕃人杀了出来。出人意料的,心情大坏的李文通这一天没有斩杀任何一个将领,却站在路边勉励撤下来的每一队士兵。

直到月亮出来,李文通才回到军营。一进帅帐,就看到郝玼的中军官已经在等候了。中军官笑着对李文通道:

“节帅,郝帅请您过营议事。有捷报。”

第五卷 长缨在手 第一百二十四章 … 霜晨月(十)

看到中军官是笑脸,李文通本来郁积的心里开了一条缝;可是听中军官说是捷报的时候,李文通心里就又不痛快上了。自己连一个小小的南山堡都没有拿下,别人却传来了捷报,李文通心里的郁闷可想而知,故而也就没有问是哪里来的捷报。待众将到齐之后,李文通就闷闷不乐地率领本部将领走过浮桥,到了郝玼的帐内,一看果然济济一堂。看来当真是有好事。

待众将到齐之后,郝玼公布了好消息。郝玼道:

“本帅思量鄯州守敌所以负隅顽抗者,为的是心中存有侥幸,指着有本国兵马来救他们。探子也回报说廓州敌军正在集结动员,随时可能来犯,所以本帅就派了野诗良辅将军率领八百骑兵前往廓州炫耀武力,不成想野诗良辅将军英武异常,居然率领八百骑兵出其不意地直入廓州,刚刚派人前来报告,已经拿下了廓州,生擒守将葛禄,廓州已经重入大唐版图。”

一听说野诗良辅仅凭八百骑兵就夺下了廓州,帐内诸将都兴奋起来。攻打廓州一个多月,进展缓慢,正是士气低落的时候,这时候听到打胜仗的消息,难怪大家伙兴奋了。 连李文通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丝笑容。

郝玼随即又下令野诗良辅本部兵马即日开赴廓州,稳定局势。野诗良辅的部将高声答应了。李文通见麾下人马又减少数千人,刚要陈说,郝玼就道:

“至于李大将军那里,王茂元已经率领神策第一军携带神兵利器自河州开来,不日就要到鄯州了。来了之后,就由李大将军节制。攻打南山堡一事就暂且缓一缓,待王茂元来了再说。利用这个时间,各部好好休整操练,以恢复士气。”

接着又宣读了一道右陇右行台发来的公文,道宰相武元衡已经领命为劳军使,从长安出发,前往前线劳军。一听说要劳军使来,大家精神都是一振,纷纷道又有赏赐拿了,气得郝玼笑骂道:

“直娘贼,就是有赏赐你也得要有脸拿,倒时候武相公来了,你是安排他住在鄯州城里还是住在大营里呢?”

且不说武元衡已经走在路上的武元衡,长安城内在武元衡出京之后不久,就传出一条爆炸性的新闻,那就是皇帝下诏,任命刚刚因为草拟所谓的“门路章程”而引起士林非议的盐铁司度支正使的程异同平章事。

“这还得了吗?宰相之位非有清誉不得担任,他程某人一个逐利之徒居然也能做到宰相,天理何在?”

酒肆里,一个衣衫破旧的读书人愤声道。盐铁司的位置重要,但是做度支的名声往往都不太好,程异做了这么多年度支使,早已经被认定是贪鄙之人,这样的人还起草了所谓的门路章程,要向商人子弟(当然不只是商人子弟,但是士子们自动屏蔽了其他内容)开放门路,一想到那些平日里头都抬不起来的商人子弟可以轻而易举地谋个官职,自己寒窗十年却连门路的影子都看不到,许内心郁积的士子们顿时附和起来。

“是啊,是啊,礼崩乐坏,礼崩乐坏啊!”

“与其程异做,真不如王锷来做呢。当年言官们说王锷贪污不能做清誉官,如今程异做了,言官们在哪里呢?”

“白学士现在在陇右做刺史呢。至于李赵公,唉,不说了,福薄啊!”

李吉甫在中枢的时候,骂他的人极多,等到中风之后,想到他的大刀阔斧雷厉风行清廉正直的风格,想念他的人反倒越来越多了。这也是人之常情,拥有的时候不珍惜,失去了才追悔莫及。现在的执政裴土自,虽然以善于内政喜欢简拔人才著称,但是大家都觉得比李吉甫要差一点。

“两位裴相公也不出来说上一说。”

角落里传来了一声幽幽的叹息,恰如琴上奏着的低音,将众人的心弦弹得一荡一荡,久久不能平息。

事实上,裴度是劝谏过的,但是没用,不管是督师淄青还是入台阁之后,裴度都深知度支的重要性,对程异也是礼遇有加,但是让程异同平章事,裴度以为对朝廷的声誉影响极大,所以劝谏道:

“自开元以来,就有不历州县,不入台阁的规矩。因为没有在州县任职过,就不知道民情如何,入中枢就未免有些高高再上。臣以为程异才学人品俱佳,然而未曾任职地方,实为一大软肋。若陛下真要用程异,臣以为不妨先让他到地方先任数年节度使再说。”

由劳心劳力的度支使到独当一面的地方大员,也确实可行,但是李诵想要的是程异入相;而不是再让他去增加资历,自然也就把裴度的奏章留中了。结果程异本人也认为自己以度支使同平章事太过匪夷所思,上表力辞。

李诵派人责问他,程异道:

“臣下自东宫追随陛下以来,未尝有一日懈怠国事,只是宰相乃是清誉官,臣日日与账目打交道,已经是满身浊气,岂敢觊觎宰相哉?又前朝张九龄相公立下规矩,不历州县,不入台省,此乃万世良法,陛下乃是千古明君,臣不想良法因为不肖臣下而坏在陛下手上。”

听到回话后,李诵气得只打跌,但是却不得不承认程异说的有道理,良法不可轻坏啊。虽然程异的两条借口都站不住,一者德宗年间的宰相刘晏就是个整日里和钱财打交道的,程异入相算不上开先例,另一个就是两朝宰相陆贽就是在没有遍历州县的情况下同平章事的。但是二人又确实都是特例,陆贽入相是在四镇之乱的时候,刘晏那时候也是唐朝穷得叮当响的时候。

更让李诵头疼的是,让程异入相本来是想给寒门做个表率,留下希望,可是现在许多寒门士子因为这个门路章程对程异是相当不满。

该如何化解这个局呢?

第五卷 长缨在手 第一百二十四章 … 霜晨月(十一)

“诏,天子牧民,择良臣以任之;经纶世务,舍干城欲何为?程异才识兼茂,于国家为大器;精于会计,实理政之能臣,着异即日入政事堂参知政事。”

一个各方都能同意的折中方案终于产生了。参政就是参知政事,唐代初年的宰相加衔。唐初以三省长官为宰相,但不轻易授人,常用其他官员另加官衔为宰相,参知政事就是加衔之一。唐中叶以后不再使用。现在,为了让程异入相,这个加衔重新被翻检了出来。

参知政事不同于同平章事,只能算副宰相,在皇帝的强势面前,能让程异从同平章事降为参知政事也算是一场胜利了,所以对程异的任命就在士林的嘟囔中通过了。表面上看,风波平息了,可是实际上呢?挺程异的新派认为程异入政事堂就是胜利,而反对的旧派则认为诏书里只夸奖了程异的才识,却没有提及程异的德行,以后可以随时拿来做文章,自己在心理上也得到了安慰。

某个深宅大院里,一位面目不清的大人物吩咐自己的子弟道:

“你去回复那位爷,陛下在一日,臣下就不会想嗣君的事,一切以陛下的决定为决定。”

子弟惊讶道:

“父亲,怎么可以这样呢?您不是一直不愿公布自己的立场的吗?这样不就会让人以为您站在太子那一边,那位爷未免会忌恨我家的。再说,此次阻止程异入相,那位爷居中调度,功劳甚大,总比太子立场不清好多了。”

大人物叹息道:

“我何尝不知道这位爷登基更能光耀我家,但是如今的形势下,这位爷是断断争不过太子的。看起来支持这位爷咱们家和其他家都能得到好处,可是要是失败了,咱们家可就是万劫不复了。”

见子弟还要再说,大人物接着教训道:

“此次的事情你难道没有看出来吗?看起来是商人们为感激程异拟的门路章程,为他架势,要抬他入相,而士林不满,群起反对。可是实际上,商人们现在虽然比以前敢说话了,却也没有操纵台阁的胆子。一切皆是上意啊。皇上现在的强势甚至还要超过明皇,忤逆了上意,最终只怕会引火上身啊。一个程异士林尚且争不过皇上,何况太子呢?”

“可是程异最终还是没有入相啊。”

子弟终于明白了过来,可是还是不服气地争辩道,尽管语气有些无奈。大人物终于加重了语气道:

“参知政事就是入相,虽然名分不同,难道实权上有什么差异吗?程异这个参政,也是掌印的!你老子我宦海沉浮这么多年,也只能望省而已,你居然还在嘲笑程异仅仅做了参政。你是下一代的家主,难道就纠缠在这些虚无的名分里吗?若是这样,如何担当得起宗族的重任?”

子弟惶恐道:

“孩儿不是这个意思,程异逐利之徒,怎么能与父亲相比?孩儿知错了。”

大人物的语气平静下来,道:

“你啊,孟子云,尽信书不如无书,你是读书读多了,被书给框住了。逐利之徒如何了?若是没有程异这些逐利之徒,国家哪里有钱养军西征?我家若是没有忠伯这些执事替我们逐利,哪里能支撑起这么大的家族,负担起偌多的子弟走上仕途?你要记住,不管对一个国家还是对一个家族来说,各色人等就如同天上的星斗,虽然有的亮些,有的暗些,有的在中间,有的在四边,有的永远不动,有的四季轮转,但是每一个都各司其位,哪一个都不能少。逐利之徒虽然不登大雅之堂,但是没了他们,还真是不行。就拿你来说吧,如果没有这些逐利之徒,你如何能给秦楼里的头牌姑娘送上一颗兴庆洋舶来的夜明珠?”

子弟涨红了脸,头上虚汗直冒,骇然道:

“父亲大人,您都知道了?孩儿错了,孩儿知道糟蹋家里的钱不对,孩儿正寻思把珠子拿回来呢?”

大人物气道:

“给人家的东西如何还能去讨回来,你也真说得出口!传出去被人知道不是笑话死我家了?”

见儿子不成器的可怜样,大人物舒缓了语气道:

“人不轻狂枉少年,年轻时做些糊涂事情也是避免不了的,但是绝对不能沉迷于此。北里你以后还是少去了,有时间多和几个上京的旁支子弟亲近亲近吧,他们虽然是旁支,但是好歹是同宗,笼络好了,对你将来的仕途大有帮助。我倦了,你去办事吧。”

子弟唯唯诺诺的退了出去,摸了摸头上,尽是冷汗,自我解嘲道:

“到底是春色深了,天也热了。”

心里头却冒出到秦楼寻春的念头,旋即想起父亲刚刚告诫过自己,想把这念头踩下去,却怎么踩也踩不下去。

这场仲春的风波迅速在前线传来的一个大好消息里被人遗忘了。三月仲春,朔方军节度使田弘正用八百里加急向长安奏报:

臣部巡边,在长城外捕获了一队安西来的僧人,僧人自称是权豆卢军都督史敬奉派给李光颜报信的使者,道史敬奉孤军深入千里,经过连番血战,已经收复沙州、瓜州,控制玉门关,亟待大军增援。事关战局,田弘正已经一边派人护送使者们前来长安,一边派人经过振武前去告知

这条消息的到来几乎是惊天动地的。田弘正派来报信的使者连夜赶路,哒哒的马蹄声深夜里老远就听得见,奔到玄武门外时,更是惊动的值宿的王承元,王承元告知这是宫门,没有谕令不得轻启,让使者走延德门入城到朔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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