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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最后一道长城-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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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实在不想失去这次机会。有得就有失,至于这种代人受过的差使会不会召来后世的骂名,用李鸿章的话说,那是后人的事情了。

动身前往天津乘船南下前夕,广州湾传来消息,团练义勇营正在筹划对法军发动新的袭击。苏元春暗忖,勘定租界的事已拖了一年多,如果此次袭击得手,说不定能使自己在谈判中处于主动地位,便以途中停留上海考察为名,静观局势变化。

法方闻讯,认为苏元春有意拖延是对法国的轻蔑,急不可耐地提出抗议,并以停止谈判要挟。清廷唯恐夜长梦多,连连电催苏元春立即搭乘法国兵轮,日夜兼程前往广州湾。圣谕不可违,他只得乘法舰来到广州湾海头法军兵营,与法方代表开始了长达一个月的勘界谈判。

法军为了增加谈判筹码,派兵偷袭团练义勇营总部黄略村,被团民重重围困,死伤多人后得援兵救回,又派兵舰数艘、数百名步兵再攻黄略,也是伤亡六十多人后大败而归。

在遂溪人民的英勇抗击下,法军不得不有所收敛,放弃了大张海口的租界要求而接受清廷的方案,从原来要求的东西约一百二十里,南北百里缩小为东西八十多里、南北三十里的范围之内。

勘界结束以后,苏元春电奏清廷:“广州湾勘界事竣,遵旨驰赴江南练兵。”不日清廷旨复:“有人奏广西边防紧要,伏莽亦未净尽等语……令该提督即日驰回广西,督率各营,将防务认真经理,以靖边疆,毋庸驰往江南矣。”

一场欢喜一场空,他百思不得其解,想不出哪个环节出了问题。难道是缺了哪位权臣没有拜到,心生怨恨而背后整蛊?难道是因为陛见时出于对太后的尊敬,对她屏退左右欲施亲宠的暗示诚惶诚恐、有意避宠而引起太后的愠怒?

他不敢再想下去,尽管在京期间听到一些宫廷里面的荒唐事,但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毕竟是母仪天下的皇太后啊!

第一百一十八章 生离死别

接到赵琴难产身亡的电报,苏元春象当头挨了一记闷棍,怔怔跌坐在太师椅上。这是他离开广西半年多来一直担心的事情,当年迎娶她的时候,他曾和她相约白头到老,在龙州的时候,他曾承诺要带她到上海购房置产安享晚年,可是现在……

“苏宫保,这不是真的!你说呀,这不是真的……大姐啊!”德仔跪在他面前,抱住他的腿撕心裂肺地大声嚎啕。

苏元春内心震撼了:德仔一直地暗暗把赵琴当作姐姐来孝敬,可一直到死,她也没能听见这声发自内心的呼唤。他擦去流下腮帮的泪水:“起来吧。收拾好行李物品,马上回去。”

董乔见苏元春情绪不佳,规劝道:“宫保大人……”

苏元春毋容置疑地摇头道:“赶紧收拾,今天就走。这个让人伤心断肠的地方,我一刻也不愿意呆了。”

广西边境勘界的时候,他可以为了一片荒瘠的国土,不惜千里迢迢地迁葬自己的祖宗骨骸,可是现在,百姓们用鲜血和生命保卫着的广州湾被洋人从大清版图上划走了,就象一个人被人用刀活生生地从身上割下了一块肉。尽管他只是奉旨行事,然而这一大片土地是从他手上划出去的呀!如果做这种违心的事情注定会受到报应,他情愿让这些报应落在自己头上,也不能让无辜的夫人为他顶罪。

他突然记起,甲午战争后李鸿章奉旨到日本下关签订《马关条约》时,也曾遭到日本浪人枪击,险些命丧东瀛——想不到广州湾的报应来得这么快,条约上画押的墨迹未干,夫人已经先他而去。

他为到广州湾勘界的事悔青了肠子,作为身负保土安民职责的镇边武将,怎么会鬼迷心窍,违心地掺和到对外强割地妥协的龌龊勾当里来,这种事情可以让别人干呀!什么皇恩浩荡?纯粹是把夫人朝死路上逼!早知今日,不如在京时当场拒绝朝廷的委派,哪怕革职回乡过着粗茶淡饭的平民生活,也比阴阳两界、只剩下自己一个孑身鳏夫强一万倍啊!

一路奔波,回到大连城已经是二十多天以后。旅途劳顿旧伤复发,加上接二连三的精神打击,苏元春在途中大病一场,变得苍老了许多。听完娘家嫂子哭诉赵琴逝世的经过,他红着眼圈问:“夫人临走时,留下了什么话?”

“小妹说,她要回镇远……”嫂子又哭了起来,在场的赵荣正兄妹和军中眷属也都泣不成声。

苏元春喃喃道:“镇远的田地都卖光了,只剩下几间空房。”

事到如今,董乔赶紧说实话:“前几年在下奉命到镇远卖地时,夫人瞒着宫保要在下留下一千亩。夫人说,宫保不会理财,得为宫保留条后路,不能把家产都卖得一干二净。”

苏元春听了,心里更加惊悚:难道赵琴几年前已经意识到她会先他而去?

赵小荔泪眼汪汪地看着苏元春,希望他在精神上遭受重大打击的时候能看她一眼,从她同情的眼泪中得到一丝籍慰。

然而苏元春并没有看她,他精神萎靡地说:“按夫人的话办吧。德仔,辛苦你一趟,送夫人回镇远,也不枉她疼你一场——你们记着了,百年之后我也回镇远,同夫人葬在一起。”

第一百一十九章 西隆匪情

代人受过、被后人唾骂的事干了,江南练兵的事吹了,赵琴又离开了人世。接二连三的打击使苏元春心灰意懒,一连几天闷在白玉洞云阁中闭门谢客,直到华小榄陪着苏元瑞前来探望,顺便把一大叠急办的文牍送到他的案头。

他浏览手里的公文,渐渐皱起眉头:“马盛治什么时候到?”

“昨晚已在龙州下船,等会就可以赶到,”苏元瑞知道他在为日渐猖獗的匪情发愁,自从赵琴去世,苏元春已经心如乱麻,但身在其位须谋其政。他斟酌地说,“你知道我一身伤病,本打算等你回来就告病还乡,现在看来,还是走不成。”

苏元春听出话中有话,注意地看了他一眼。

“你离开以后,边防诸事由马盛治接统。老马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治军过苛,粮饷又难以保障,游勇旋抚旋叛,”苏元瑞迟疑道,“听说你要到徐淮练兵,真为你高兴。早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也少操一份心——谁知道说变就变了。”

苏元春淡然一笑。朝廷电谕说是广西匪情猖獗,需要得力大员坐镇弹压,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有人从中作梗。他隐隐风闻,已经有人以纵兵殃民的罪名向朝廷参了他一本。难道是那伙纨绔子弟暗里使坏,或者是那些暗结游匪、走私军械烟土被斥责查办而心怀不满的部下伺机报复?苏元春想起蔡希邠突然被参革的事,在心里打了个寒冽。

岑春煊虽说是帝党骨干,变法失败时因为身在广州,侥幸躲过后党的清洗。慈禧闻他与顶头上司谭钟麟不和,心中不快,令他办理交卸入京陛见,又不想见到这位帝党干将,半途改任甘肃布政使。他仍不依不饶,继续罗织罪名上书参革,终于在不久前将谭钟麟扳倒,由李鸿章接任两广总督。

大西北地方穷困,库款亏空,长期虚报冒领逛骗朝廷,陕甘总督陶模见新来的甘肃布政使为人险恶,性格又粗莽,傲上凌下敢作敢为,担心他翻出自己的老底吃不了兜着走,竟如老鼠怕猫一般处处陪小心。岑春煊心想,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当恶人比做好人更吃得开,更加骄横不可一世。

苏元春暗忖,如果真是岑春煊暗中搞鬼,说不定这事没完。好在光绪皇帝已被软禁在四面环水的瀛台,再也不能为他撑腰,否则什么时候心血来潮,寻个不是添油加醋上纲上线参奏一本,弄不好也是一场不大不小的麻烦。

“眼下匪情频频告急,昨天下午西林、西隆一带又来信求援了,”华小榄从带来的大叠文书中翻出一页,“日前三合会党纠集游匪共计四百多人由西林进犯西隆,西隆知州黄先植召集团练抵御,因匪势猖獗城破而逃,被匪众捣毁州署衙门,劫夺库银一千多两,还抢去了州官大印。”

苏元瑞关切地说:“二哥大病初愈,还是兄弟去剿吧?”

“大军一动,又要花钱啊!”苏元春沉思良久,又问,“库里还有多少存饷?”

华小榄道:“近年来游勇作乱,办实业赚得不多,钱都存在龙州收放局,炮台款和收编游勇借拨四万,剩下不足一万两,补拨的炮台款一直没有着落,挪借的十多万两底饷公款仍在欠着。广东和湖南、湖北三省的协饷虽说每年各十二万,实际解到的不足半数;后来增募的十营游勇朝廷没有给钱,三十营边勇全靠十多营军饷维持。李秉衡、马丕瑶当巡抚时,经常挪些资金支持边防,后来的张联桂、史念祖也能象征性地给些补贴。黄槐森上任以后就不一样了,去年你不在广西,非但没有增拨一枚铜板,还以炮台防线已经竣工为由,屡屡催促马盛治尽快遣散增募的游勇。”

苏元春沉默许久,对苏元瑞说,“西隆的匪情你去处理吧。带上三营边军,再加当地团练,应该够了吧?”

“不就四百多土匪吗?三个营足够了。”

说话间,刚从内地剿匪战场上赶来的马盛治气喘嘘嘘地走进白玉洞口,看了看苏元春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坐在一边。

苏元春点头道:“辛苦了。内地匪情如何?”

马盛治道:“以前多是零星股匪,无碍大局。去年以来会匪趁内地大灾,威逼百姓拜坛入会,大股暴乱此起彼伏,游匪以会党为依托,会党以游匪为靠山,兵来匪匿,兵撤匪来,官军疲于奔命,剿不胜剿,看来是积重难返了。”

苏元春忧心忡忡地说:“剿不胜剿也得剿啊!两广是长毛发难之地,朝廷唯恐酿成类似长毛那样的大规模###,所以屡屡旨令出兵追剿。听说增抚的十营游勇走了大半?”

“可不是?兵多饷少、军心不定,管不住他们。游勇与会党藕断丝连,平时散漫惯了,衣食又没有保障,加上会党怂恿,私自离营大半,还带走了发给的号衣和枪械,不少人参加了会党暴乱。他们会打仗,枪械又好,会党也乐得收留。”

苏元春道:“光是游勇还好办,会党掺杂其间,事情就复杂了。我看还是剿抚兼施,釜底抽薪离间匪势。会党以朝廷为敌,当然以剿为主,游勇主要是为了衣食……”

马盛治一脸苦笑:“如果粮饷可以保障,他们还会离营参匪吗?只要能把游勇和会党分开,事情就好办得多。只是游勇变数极大,有的刚招抚几天,说不好又叛了。”

“治安日渐严峻,看来同我们放纵有些关系,”苏元春盯着马盛治,严肃地说,“我回来才几天,什么话都听到了。现在部队纪律日渐松驰,扰民事件经常发生,有的甚至白日为兵、夜间为匪,公然穿着号衣欺行霸市、拦路抢劫,八角保卫局和护商队也惹不起他们。听说去年我刚离开,关前隘就发生了一件事:你手下几个兵趁夜到山上偷八角,村民以为是山贼,当场打死了一个。你们一哨人马抬着尸体到村里杀猪宰羊吃‘死人饭’,还勒索钱财,足足闹了半个多月,把一个村子都吃穷了,百姓也吓跑大半。这事不会有假吧?”

“我又不是三头六臂,哪里管得住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马盛治强辩道,“兵勇驻边多年,出几个老兵油子在所难免,再说偷几斤八角也犯不了死罪呀,谁叫他们打死我的兵?”

“普天之下,只有熊将,没有熊兵!你身为统领,有点带兵的样子才行,别再给自己找事了,有人正在搜集我们的黑材料呢,你这不是授人以柄吗?匪情日益猖獗,与军纪不整不无关系,兵匪不分,是该整治整治了,”苏元春正颜数落几句,又道,“增抚的十营游勇已出走大半,二十营防军既要守边又要剿匪,兵力过于单薄。我打算过这段时间去桂林巡抚院走一趟,看新上任的丁振铎那里还能不能筹到一些银子,力争保留五营,把还没有走的游勇稳定下来。”

华小榄闻言,下意识地看了董乔一眼,微微摇头。

第一百二十章 嗟来之食

苏元瑞剿平西隆匪乱后,苏元春向朝廷上奏,请求保留拟带到徐淮练兵的十营武卫先锋中的五营新军编制并饬拨协饷,另加五营边军组成机动部队由马盛治统领,专事清剿广西内地游土各匪。朝廷旨复:着会商广西巡抚酌复办理。

见苏元春从桂林回来以后依然眉头紧锁,华小榄知道事情办得不顺,叫来董乔,询问这次到巡抚院筹饷的情况。

董乔苦笑道:“不出大师爷所料,桂林一行确是徒劳无功。朝廷虽然同意保留五营,户部却不给饷,让大帅同巡抚院会商办理,说透了还是要广西出钱。募勇的事丁振铎没有反对,可一提到军饷就把话封死了:没钱。大帅气不过,狠狠同他吵了一架。”

“大帅这么好性子的人,整天为银子的事操心,脾气也变坏了,”华小榄忧虑地说,“大帅当提督久了,又上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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