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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最后一道长城-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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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元春默默无语。李鸿章负责办理洋务,他的想法自然有他的道理,可是当武将的谁不想打大仗夺全胜,为国家建功立业?法军经过两个月的休整和部署,防线十分稳固,已经错过了反攻的最佳时机。这是潘鼎新决策上的失误,但他是主帅,自己只是他手下的一军统领,这些话怎么说得出口呢?

潘鼎新又说:“宣光失守后,滇军正在组织反攻,朝廷也要我们策应西线作战。如果不作出策应西线的姿态,对朝廷难以交代。但又不能草率从事,本部院以为,常以小股部队骚扰敌军,也算主动出击,使敌人不得安宁也就是了。”

苏元春想起老将冯子材新募入越的十八营萃军,建议道:“冯子材的萃军是不是可以调近一些,中路有事也便于救援。”

潘鼎新连连摇头:“萃军临时招募,装备又差,来了只能添乱,每天还白白耗费上百担粮食。再说冯子材心高气傲,总爱倚老卖老,本部院调不动他。一个王德榜已经够头痛的了,他来了正好凑够一担,你我还做不做事了?”

苏元春和冯子材没有见过面,但性格固执、倚老卖老确实是老年人的通病。他想起刚才与王德榜的接触,便不再坚持,起身道:“琴帅如果没有别的吩咐,元春先告辞了。”

“前线军务繁忙,本部院就不留你吃饭了,”潘鼎新站起身,送出帐外,“主动出击的事由你决定。法军诡计多端,必须严加提防,务求谨慎。凡事都要从长计议,万一一着不慎导致战局失利,同法方的谈判会更加艰难,这个责任你我都担负不起呀!”

“琴帅放心,带兵的人,谁想打败仗?”苏元春知道,潘鼎新希望不时有些小胜,又怕惹火烧身激怒敌人,召来更大的报复,所以总想维持现状,使法军不能扩大战果便是万幸。他暗自思忖,得了这些补充,可以干些事情,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到时候小胜还是大胜,就由不得你琴帅了。

第二十四章 勇善冠军

回到谷松,他立即派莫荣新潜入敌后侦察法军活动规律,并嘱黄文探密切监视。几天后各路情报汇集案头:第二旅团副司令额尔漫上校率端尼埃中校统法兵两千、炮艇六艘进驻北宁前沿的纸作社,定期派出部队四出巡逻。

苏元春与陈嘉经过实地观察,大致摸清法军巡逻队的活动规律,决定在距纸作社十多里的峡谷中设伏,先由陈嘉带领小部队在伏击圈外游弋,与敌遭遇后佯作败退,利用有利地形围歼敌人。

端尼埃几次败于清军之手,正想找机会报复,闻巡逻队与清军遭遇,便率部出击。陈嘉且战且退,将法军追兵引入山谷。苏元春下令合击,苏元瑞、陈桂林、黄云高率数千清军与敌混战。额尔漫情知中计,急忙率部增援。

苏元春站在山头观察战场情况,突然空中传来炮弹的呼啸声,德仔跃身将他扑倒在地,用自己的身体掩在他身上。几声爆炸过后,德仔仍然没有起身,苏元春感觉他浑身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高声大喊:“德仔,你怎么了。德仔!”

魁仔把德仔搬开,只见他背部血肉模糊,一块弹片嵌在肩胛上,是他挡住了这块要命的弹片啊!苏元春暗自惊悚,分灾之说看来并非虚言。他吩咐魁仔:“快包好伤,先送下去。”

德仔痛苦地摇着头:“我不下去,死也要死在大帅身边。”

苏元春感激地看他一眼,拿起千里镜继续观察山谷中的战况。德仔让魁仔扶着,仍然寸步不离地跟在苏元春身后。

额尔漫在炮火的掩护下冲进山谷,救出中伏的法军。法军死伤二百余人,端尼埃也中弹落马,被部下救回。

苏元春连战皆捷,受到清廷嘉奖:“苏元春孤军当劲旅,允称强将,勇善冠军,深堪嘉尚,着派该提督帮办潘鼎新军务,加恩赏给骑都尉世职;懿旨赏给苏元春等军尤为出力兵勇内帑银三千两……”

“谢主隆恩!”苏元春对着香案磕了四个响头,站起身来。

“‘允称强将,勇善冠军’,苏帮办当之无愧呀!” 潘鼎新满面笑容地说。当了帮办,苏元春就是他名正言顺的副手了,见苏元春好象不是十分兴奋,他感到有点意外,“苏帮办,每次你打了胜仗,本部院都及时奏报你的功劳,朝廷对你的嘉赏够高的了,提了帮办又加了世职,还奖赏三千两内帑银。三千两哪,那可是太后老佛爷的私房钱!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皇恩浩荡,元春已经受宠若惊了,只是帮办一职,实在是勉为其难。请琴帅为元春代奏,恳请朝廷收回成命。”

潘鼎新诧异地睁大了眼睛:“什么什么,别人做梦都要笑醒的事,你倒恳请收回成命?”

苏元春恳切地说:“各军统领中,无论哪位总兵、提督,年龄资历都比元春高。元春做了帮办,他们更不服了。”

潘鼎新不以为然道:“朝廷要你当,又不是你自己要当。谁有本事,也来个四战四捷,我把督办的位置让给他!”

苏元春恳求道:“为国家建功立业是武员的本份。元春说的都是心里话,恳请琴帅代为上奏。”

潘鼎新知道自己带兵打仗的本事远不如苏元春,冯子材、王德榜等人又不肯全力合作,才向张之洞上书力荐他为帮办,见他一再推辞,不快地说:“圣谕已下,你以为是儿戏呀?要奏你自己奏去,本部院不敢代奏!”

潘鼎新宣完电旨便回了谅山,苏元春送客回来,默默地坐着,德仔泡了杯茶送到他面前。他看了德仔一眼,轻声问道:“伤口还痛吗?”

“只破了点皮,早就没事了。”德仔夸张地抡动受伤的左肩。其实弹片打得很深,医官说如果没有肩胛骨挡着,肯定会穿透胸膛。苏元春感到后怕:如果不是德仔把他扑倒并且为他挡住弹片,那发在近处爆炸的炮弹很可能要了他的命!

“你小子,别动!”苏元春扬手制止。经过一段时间治疗,伤口虽基本愈合,大幅度活动时肯定还会疼痛。他十分感激这位冥冥之中送来的分灾人,更信服青龙洞老道长的指点,否则他怎么会想出找人分灾的办法呢?

然而不管怎么说,让别人替自己分灾终归是件有点缺德的事情——谁让自己是提督呢?贴身亲兵的职责就是保护长官的安全,哪怕贴上自己的命。

德仔不解地问:“大帅,帮办是什么官?比提督还大吗?”

“说大也不算太大。比督办小一点,是第二大的官。”

德仔咋舌道:“这还不算大呀!小的若能当个哨官什么的,算是祖宗葬对风水了!”

“在朝廷的棋盘里,帮办这官儿连小卒子也算不上,”苏元春见他大惊小怪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你为保护本帅立了一功,我已让董师爷给你记下,将你提为外委。”

“刚才是玩笑话,可别以为德仔伸手向大帅要官。”德仔有点受宠若惊,为大帅挡块弹片不过是亲兵职责所在,没想到为这点小事还能捞上个外委当当。

“有功就应该得到奖赏。亲兵才三两多饷银,外委虽然只是九品,每月也有六两多。你嫌银子多了烫手是不是?”

德仔认真起来:“钱是好东西,不过德仔真不想当官。这条命是大帅给的,只想跟在大帅身边,当一辈子亲兵!”

苏元春逗趣道:“哦?老婆也不娶?”

德仔想起阿兰,犹豫了一下说:“不娶。”

“你的情义本帅心领了,老婆还是要娶的。遇到合意的女孩说一声,本帅给你作主。你出去吧,本帅还要想事。”

德仔添了茶,退出帐外。他几次想趁苏元春心情好时提出请假,可是几个月来战事不断,一直不好开口。经过纸作社这场虚惊,他已经坚信自己确实具有为苏元春分灾的特异功能。能以实际行动报答救命恩人,他愿意。

苏元春微笑地看着德仔离去。这小子聪明乖巧,而且他当了贴身亲兵以后,就取得了四战四捷的辉煌战果,得到朝廷的封赏和表彰,还在战场上舍身救了他一命。这小子看上去顺眼,恐怕也是本帅命相中的贵人吧。

他的思绪又回到朝廷任他为帮办的事情上。

他对潘鼎新说的话并非谦虚,而是不折不扣的心里话。

第二十五章 善败者不亡

苏元春并非杞人忧天,听到他任为帮办的消息,第一个不服的就是王德榜。他见苏元春蒙恩受赏,便向潘鼎新呈报,要求与桂军联手攻打船头。

潘鼎新心里哂笑:王老虎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人家是福将,你算什么?本欲不让你冒这个险,又恐你以为本部院妒贤忌才怕你受赏,也罢,让你尝尝番鬼的厉害,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如果进兵得手,也算本部院领导有方啊!于是大笔一勾,批准了他的计划。

王德榜为夺头功,不待相约出兵日期,立即点兵直扑船头。

苏元春接到帅令,冒出一身冷汗:如果分兵会攻船头,被法军趁虚突破中路防线,后果将不堪设想。他立即提出异议,潘鼎新觉得有理,便令他固守中路,不可分兵会攻船头;正欲通知王德榜停止进兵,却接到船头外围已经打响的消息,只得改令定边军立即撤出战斗。

王德榜打得兴起,哪里肯撤?见桂军迟迟不到,断定苏元春先按兵不动,待他屡攻不下时再出手抢功,更憋着一口闷气,一心要打个胜仗。直到法军援兵赶到,才醒悟到已处于孤军无援的绝境,只得苦苦顶住法军内外夹击,天黑后才趁着夜色突出重围。

王德榜吃了哑巴亏,建功不成反而损兵折将,哪里还敢吭声,只在心里骂骂咧咧,把潘鼎新和苏元春的十八代祖宗挨个儿问候了一遍。

经过两个多月养精蓄锐,法军作好了进攻准备,决定集中两个旅团主力主攻中路清军,迫使清廷赔款议和。

纸作社之战,苏元春集中十营桂军围歼数百法军,人数处于绝对优势,才消灭了二百多名敌兵,可见法军战斗力之强。中路桂军只有九千多人,难以抵挡近万敌军的全力进攻。虽说张之洞闻南关告急,已令总兵王孝祺率领驻守广东虎门的八营勤军火速增援,然而远水难救近火,可以考虑的,只有仍在沿海一带徘徊的萃军了。三思之后,他再次要求把萃军调到南关,以便就近增援。

潘鼎新摇头道:“萃军虽号称十八营,然而兵新将寡,未经整训,武器又差。本部院的意思,还是让他们在沿海一带驻防,尽可能牵制法军的兵力,不给你我添乱也就是了。”

苏元春恳切地说:“十八营不是小数目,若能调近一些,即使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也可以起到一些威慑效果啊。”

潘鼎新见他一脸失望,便退了一步:“这样吧,把萃军调到那阳一带,如果中路有事,调度起来也近一些。”

那阳距谅山仍有百里之遥,苏元春见他已经让步,不好再坚持。潘鼎新又道:“本部院认为,番鬼只是为了配合谈判虚张声势而已。滇军、黑旗军围攻宣光,分散了番鬼部分兵力,王孝祺八营勤军正在途中,杨玉科那边也有十营,我手上还有几个营,王德榜虽折了些兵马,守东路应不成问题。如果中路真的有事,我来作你们的后援,同时令定边军和广武军从两翼出兵截敌后路,中路的压力会减轻许多。苏帮办,你手头兵力也不少,足足十八营精兵哪!”

畏敌怯战是武将的耻辱,苏元春当然听得出潘鼎新的话中之话,他不再争辩,默默离去。凭心而论,他认为自己并不畏敌,更不轻敌。黄飘一战轻敌冒进的教训太深刻了,每次临战前制订战斗方案时,眼前总浮现出黄飘山谷里那些腥风血雨的惨烈场面。人们都说他是“福将”,他认为自己最大的“福”是经历了黄飘惨败,否则他不会象现在这样谨慎、这样深思熟虑。

他不敢恭维潘鼎新那套盲目乐观的防御计划,现在面对的敌人不是长毛,更不是大山里那些不谙韬略不懂兵法的苗民号军、土匪山贼,而是打遍天下、称雄四海的世界一霸。他们善于运筹帷幄,长于坚船利炮,久经训练,武器精良,更重要的是不受朝廷掣肘。他们的朝廷只要求他们放开手脚在海外攻城掠地,开拓大片大片原本不属于自己的疆土,而不是一脸正经地告诫他们“不准衅自我开,违者虽胜亦斩”……

战机已失,以攻为守已经不可能了,只能考虑如何完善防线,如何应对敌人的猛烈攻击,让敌人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如何应对失败。兵书上说:“古之善理者不师,善师者不阵,善阵者不战,善战者不败,善败者不亡。”

善败者不亡啊……

第二十六章 屡败屡战

听着前方传来的隆隆炮声,潘鼎新知道委坡失守是迟早的事,早已作了撤回关内的打算,只是舍不下屯积满营的军火辎重——这都是几个月来雇请边境百姓马驮肩挑从龙州运来,准备反攻时用的,没想到现在却成了累赘,要运运不走,毁掉又舍不得,更不能留下资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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