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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喜获绫儿-第10章

小说: 喜获绫儿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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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拾来一些枯柴,升起火,丛杰开始剥起兔皮。他从没处理过这样费事的活儿。免不了手忙脚乱。未了,他终于失去耐心,把手上血淋淋的兔子扔给她。
  “你来弄,要吃就自己想办法。”
  温喜绫站起来,看着那兔子许久,似乎有些烦恼。
  “我都把能吃的弄上手了,你还有什么问题呀?”他不耐的问。
  “没任何调味,吃不下呀。”
  “还嫌!要吃就吃,不吃拉倒,谁有那闲功夫伺候你!”
  “这么凶。”她咕哝一声,想起什么似的,眼睛一亮。
  “哎,饿糊涂了,我怎么没想到呢。”她喜孜孜地打开箱子。“这儿有些宫廷调理妙方,江佬特别给我的,呵呵呵!等我料理下去,肯定滋味绝妙。”
  “啧!你真无聊。”
  “你这粗人,什么都不懂,活该吃些不好吃的东西。”说完她找了块干净的石头,抱着箱子,自顾自地忙去了。
  “别把你那绝妙玩意儿加到我那一半上!”丛杰粗声说道,“谁晓得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鬼东西!”
  温喜绫扭过头,朝他恶狠狠的扮了个鬼脸。
  “才没这么笨,浪费我的宝贝!你这条大虫,吃了也是糟蹋。”
  柴火烧得正旺,分成两份的兔肉上了架,温喜绫翻翻烤烤了好一会儿,才把其中一份递给丛杰。
  毫无调味的烤肉嚼起来味道果真淡得可以,但冷风灌顶的清晨,能对着暖呼呼的火,和一点点热腾腾的食物,丛杰已经非常知足。
  然而,就在他咽下第一口肉之后,身后的温喜绫突然像被火烫着似的呼哈一声,随即冲向河岸边呕出烤肉,肩膀还不断抽搐着。
  丛杰心一惊,急忙奔过去察看,这一照眼,丛杰才发现她五官红得跟兔子似的,眼泪花,鼻涕糊,连嘴唇都肿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自己弄得如此不堪,丛杰被她吓得当场退三步!
  “你为什么……?”蹦出几个字后再没下文,丛杰捏紧拳头,那使不上力的愤怒充满身体。
  恨呀,他真是恨!
  恨她不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恨她粗鲁得不够彻底,恨她小鼻子小眼睛的怪毛病一堆,恨她吃喝拉撒之外还帮他破过案子,恨自己犯了傻要走这趟吃力不讨好的任务!
  要非如此,他早不把她全身三百六十五块骨头全给拆了分家消火了,何必老是一个劲的生闷气。
  “见鬼的你到底发生什么事?”
  有谁听得出他怒吼的声浪里,其实还掺杂了一点不能解的慌。
  “喝、喝……喝喝呜呜呼呼哈哈哈……”眼泪鼻涕像一阵凶猛的雷雨哗啦啦洒在她脸上,甚至连口水都流下,红肿的嘴里,只能发得出这几个教人不解的字。
  这种哭法实在不像他所认识的温喜绫,丛杰拍打自己的脸出气。
  吼吼吼!他、快、疯、掉、了!
  “你哭个啥劲?”
  “哈?哈?哈?屁?”回不到几个字,一串大的泪珠跟一条鼻水又流下,温喜绫用袖子擦,但袖子早湿透了。
  而另一只袖子……丛杰这才看清她那只裸露的手臂,已冻成了紫红色。
  他伸手握住,那温度冷得教他不舒服之至。
  平日见她那么精神刁钻,突然变得如此凄惨落魄,丛杰无法形容那种感觉,只能在心里不断诅咒自己的妇人之仁。
  丛杰解下汗巾,又撕下一截衣摆,把她暴露在外的手臂包好,然后百般无奈地看着她摧残着他的汗巾。
  “好?啦?哦?”她抽抽搭搭,终于呜咽出两个可以辩明的字。
  “好啦就别哭了,有什么说来听听。”
  “拉……”她哽咽。
  “啦……?你肚子疼?想拉肚子?肉烤得太生吗?可我吃起来还好啊!”
  “拉!拉拉!你这没……喝喝……没老袋的猪头!”她跳起来,大着舌头尖叫,又可怜兮兮的抹着泪。
  “老袋?”
  她捂着嘴跳起来,气得猛推他的头,还是讲不清楚。
  “老袋老袋,你哈?哈死猪老?给我哈哈?给我水!”
  “啦?辣?”丛杰跳起来,往她刚坐定的石头走去,就见地上躺着大半块烤肉,烤肉上黏着一层红艳艳的粉末,温喜绫随身不离的箱子还打开着,几个小瓶小罐东倒西歪的堆着,他拿起其中一瓶跟烤肉上相同粉末的罐子。
  从外观看来,这红色粉末色泽极其亮丽,他抖了抖,瓶底仅剩少许,丛杰凑上鼻子,一股极其辛辣的味道利刀似的封住了他的嗅觉,虽然及时移开,还是忍不住连连打了几个喷嚏。
  捏住罐子,丛杰的喉头绷得咯咯作响。这死男人婆,上辈子是猪吗?
  真的是嗜吃成这副德性!没弄懂这辣粉的特性,就一口气倒这么多!
  “没辣死你算你好运!”
  “冷……”她拍着脸颊,经过方才那一阵子搅和,总算能正常说话了。
  “想说?想说?吃辣的会暖和些。”
  丛杰白她一眼,突然高高举起罐子朝河里扔去。
  “你你、你干嘛?”见他如此,温喜绫顾不得擦泪,吐着舌头问。
  “下次不准再碰这些有的没有的!”
  把自己没吃多少的烤肉递给她,丛杰严厉的警告。
  咬着烤兔肉,温喜绫越想越生气,突然抱起箱子,起身往回走。
  “你去哪?”
  “回去宰人。”
  “啊?”
  “都是那些强盗害的!”她扭头,浮肿的眼中仍是泪光闪闪。“弄得我们在这进退无路,非要好好教训他们不可!”
  照着原路,气呼呼的温喜绫盘算着什么似的,在中途拾起一支船桨,扛在肩上一路走回去。
  以罗大虎为首的强盗们早就清醒,几个人相互紧紧选拔,口嘴并用,用滑稽的姿势想为彼此解开手脚上的绑缚。
  温喜绫眼明手快,一个箭步飞去,朝罗大虎就是一桨板拍去。“想逃?绑着你还不安分点!给我说清楚,附近哪儿有船!”
  又挨揍又受冻的折腾了一夜,罗大虎早没了昨晚掠夺钱财是的气势,加上脑袋被呼了一记火辣辣的疼,只吓得他咿咿唔唔连连摇头。
  “去!”温喜绫又是一板,这一次连罗大虎嘴里的那块布团都打飞了。
  “咱们的船都泊在一块儿,公子也看到的,手下留情……疼啊!”
  “出来混还怕疼?是不是男人啊!”她还不轻饶,手肘绷直朝罗大虎天灵盖上又一砸。
  “唉呀!”他惨叫一声,仰面摔下去。
  “喂!打人就打人,你别太过分,往不该碰的地方碰!”丛杰看看两眼上吊的罗大虎,破口大骂。
  “气死人!没有船怎么离开这鬼地方?”她双手环胸,咬牙切齿的问。
  “再想办法就是,你一个劲的打人出气也没用。”
  “全都是你!没事扔了我的辣粉!”
  “想吃掉这些人啊!烤的烫的都成,再加点粉调味!你有意见吗?”
  她没好气的踢开地上的一颗小石,击中另一名强盗,对方惨叫,此举又惹来温喜绫一阵痛骂。
  “敢出来杀人放火,就带点种,别哼哼唉的,给我站好!”
  “那你还问辣粉,无聊!”丛杰眺望河水,没好气的说。
  “不能问哦,我的东西我不能问哦?”她回嘴。
  “都扔到河里了还问啥?搞不好都辣死一堆鱼了!”他恼火的说,转头看她没闲着,动作俐落的逼着所有强盗连成一排朝河面跪下。
  “你又想对他们作啥?”他皱眉问。
  “还能作啥,让他们跪在河边好好反省,这儿人烟稀少,如果好运没饿死,也要让他们入夜后冻成冰棍!”
  “……”
  “便宜了你们!”温喜绫踹罗大虎一脚。“要不是辣粉被扔了,我真要喂你们一人一口,整死你们!”
  听闻此言,丛杰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骂完罗大虎后,温喜绫还没打算歇手,接着生火,捡来一截树枝烧烤成炭后,取来桨板,专注认真的拿起炭笔在桨板上写字,原本不吭声的丛杰再度被挑起好奇心。
  “现在你又作啥?”
  “写字!”她头也不抬,倔强的脸上不可侵扰的严肃。
  那副模样逐渐在他眼底放大,一种始终没被参透的心情令他极不自在。
  他想起那日清晨,温喜绫在大牢骚满腹里对上他时那对像发亮火炬的双眼。
  从杰恨恨地拍了下脑袋!此刻冷风灌顶,前途也茫茫,她眼睛闪不闪亮不亮,关他啥事了?
  在桨板上写好字,温喜绫将之绑在罗大虎背后,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丛杰上前,只见那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三个大字——大患人。
  他挑眉,忍不住又默念了三遍,终于出声:“这是什么意思?”
  “大恶人。”她说着,突然很同情的瞒他一眼。“我忘了,大虫你不识字的,真的好可怜哟。”
  丛杰张大眼,用力睁开,再用力产上,眨眼想看清楚那个“患”字,仿佛被人封住全身各处要穴,无法思考无法接话无法生气更无法言语。
  患跟恶?
  天可怜见,这个犹如恶梦一般的麻烦精,他还能忍受多久?
  处理完罗大虎的事后,两人商议了一阵,决定放弃先前逐水而走的计划,改往矮林里走,希望能在山森里找到人烟。
  在浓密的林子里瞎走了一整天,虽然已尽量循着水声前行,但除了虫鸣鸟叫、瀑泉潺潺,顶头大片湛蓝无际的天空,及偶尔出现的几只小兽,其它什么都没有。
  越走心情越浮躁!丛杰思前想后,就是不明白,怎么才不过一天光景,他便把自己搞成这副狼狈模样。
  待走出这片林子、找到人家,再寻到船回到苏州,还要多久?
  杨州还有一堆事等着他去忙呢。
  他的宝贵时间怎能耗在这无人山林里白白浪费!
  温喜绫的状况也好不到哪儿去。清晨时一块料理过头的兔子肉令她对烤肉兴趣尽失,肚子饿得咕咕叫,虽然她在树上寻到同颗卖相极佳的果子,却是酸涩难以入口。
  追根究柢,全拜她那死鬼老爹所赐!在翠湖有好好的福不享,却逼她离乡背井的挨饿受罪!
  尽管天气极好,林中景色如诗如画,但遇上心情不佳的两人,无论怎么天时地利多配合都没有用:没多久,两人又为了一些芝麻小事吵了起来,丛杰终于发难——
  “都是你的馊主意!要是早听我的,从一开始就沿着河岸走,说不定早遇到船了。”
  “是啊,那你干嘛跟着我走?”温喜绫回嘴。
  “是你说这林子里可能有人家!咱们走了这么久,却是什么都没瞧见!”
  “对啦!应该听你的,你是先知,要替你供牌位,照三餐拜吗?”
  “说话这么刻薄,难怪没人要。”他冷哼。
  “你说什么?”
  这一次丛杰不打算忍耐了,他怒目与她对视,全然不肯相让。
  “我说你这男人婆没人……”
  温喜绫攥着死紧的拳头,打算在他尾音落下便要挥出,丛杰也准备好要接招,不过事情却在刹那间出现了变化。她急退一步,原本狂怒的眼神变得迷蒙有神。
  “香!”
  “啊?”他愣住,松开拳头。
  “好香……”她闭上眼睛,深深地叹气,微翘的睫毛在一瞬间浇满了大量的感动,泛出润泽水光,美丽得教人目眩。
  如此巨大的转变,令丛杰摸不着头绪,他怔怔地看着她翕合的鼻子,仿佛像窒息的人获救时那般贪婪的吸取空气,然后迅速朝前面跑去。
  妈的咧!丛杰傻眼,他发誓前一秒她可不是这样的。
  “温喜绫!”他大吼。
  “有东西吃啦!还不赶紧跟上来,笨大虫!”她回头喊。
  这这这……这是什么跟什么!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的丛杰追了上去,一股嗅来直让人胃痉挛的香味令他收了口。
  好香啊,怎么方才他都没察觉?
  循着味道,他们终于见到了离船后的第一户人家。
  在那堵几乎半倾倒的破土墙内,有间摇摇欲坠的小茅舍。
  茅舍外,用石块堆砌成的小灶炉散出热腾腾的香气。
  “就是那个!就是那个!看到没!”温喜绫忘情的喊着。
  “这么破的房子有人住吗?”丛杰问道。
  “你是真笨还是装傻啊!能煮东西的,不是人难道是畜牲?”
  “你能不能闭嘴?别一直反驳我!”他低吼。
  “只要能让我吃饱肚子,闭嘴算什么。”她反常地不跟他继续吵下去,顺势寻了一片半塌的土墙靠着。
  舍下斑驳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模样娇怯的姑娘望着他们。
  “嗳,我们饿了!我们饿了!”温喜绫又跳又嚷。
  这船行径真教丛杰觉得丢脸极了,他忍无可忍的朝她脑袋拍上一记。
  温喜绫瞪他,摸摸咕噜作响的肚子,识相的退到身后去。
  “劳驾这位姑娘,我们迷路大半天了,想跟你——”
  “圆儿,是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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