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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三剑天澜录-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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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见金龙帮船只经过。上船一找,果然找着了这个昏迷的年轻人。不过我没想到的是,魏婆婆居然加入了金龙帮。”

    魏婆婆听得师公延话中有话,沉声道:“我金龙帮近年来锄强扶弱,行侠仗义,为过往商船保驾护航,恩德著于四方,谁人不知?我仰金龙帮威名已久,你若再放厥词,我便不能容你!”

    师公延抬首望天,轻叹一口气喃喃道:“类似的话,三十年前我已听过一次了。”

    魏婆婆怒道:“他们根本就是伪君子,禽兽!这世上……根本就只有他真心对我好!”

    张随和那少女面面相觑,不懂魏婆婆所言何意。师公延认真道:“一个人只要认真努力,总是能找到借口的;只要勤修苦练,时间一长总能欺骗自己的。”

    魏婆婆听得这揶揄的话,不由火冒三丈,却忽然冷笑道:“这小子重伤了守成,我本不能饶他。只是段帮主有令以礼相待,我才一忍又忍。这次亏了霍旭宅这个笨蛋,让我有机会抓住这小子,嘿嘿……”

    张随更是摸不着头脑,隐约猜出“霍旭宅”应该就是老霍,可“守成”又是谁?

    魏婆婆阴森森笑道:“张少侠,你莫怕,我保证绝不杀你。”说着向这边走来,师公延伸手挡住。魏婆婆看着他轻轻道:“你还是要挡我么?你明知挡不住我。上次你死了一个儿子,这次还想再死一个女儿?”

    师公延背对张随,张随看不到他脸上神情,但他伸出的那只手掌,明显并紧了。

    魏婆婆忽然一杖上撩,师公延回掌格住。魏婆婆右袖拂出,直扫师公延面门,师公延退一步让开,右手从腰间拔出一把小铲,迎头削去。魏婆婆冷笑一声,横杖架住。

    二人对话多时,张随已在那少女的帮助下,将那药丸效力吸收大半。看二人打了一会,看出师公延拳、掌、铲相交,勇猛有力,劲发于寸,不由暗暗点头。魏婆婆杖法亦是精妙,右手一直缩在袖中,衣袖虽是柔软之物,但灌注了内力也能伤人,师公延尽量不与她衣袖对敌,仗着矮小灵活,总是避开。万不得已之时,也只是一沾即走,显然这衣袖相当厉害。

    二人斗了一会,远方传来人声,师公延笑道:“金龙帮的人来啦,我看你怎么报仇!”魏婆婆恨了一声,一袖扫去,师公延向后跳开,双手并握铲柄,划铲为刀,一招“力劈华山”砍在魏婆婆衣袖上,登时“哧啦”削下一片。张随和那少女齐声惊叫,清清楚楚看到魏婆婆右手少了三根手指!

    魏婆婆右手只剩无名指和小指,月光之下,甚是诡异。她伤处被人看到,又惊又怒,一杖点出,师公延已是跳出圈子,金龙帮的人也赶近了,带头的正是老霍。魏婆婆忙将右手藏于怀中。

    老霍率众来到魏婆婆身边,对她说道:“帮主有了新命令,若不能生擒这小子,便要把他杀了!”魏婆婆听言大喜过望,长笑中飞身向张随扑来。师公延赶忙架住,大叫一声:“你们快走!”手下招招抢攻,阻得魏婆婆来势。亏得刚才福至心灵,信手施为,劈断魏婆婆水袖,此时魏婆婆只有左手持杖,如同断了只手臂一般。张随被那叫玉霓的少女一把拉起,边走边想:“前几天明明把我当‘贵客’,如今怎么又要取我性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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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突围】………

    此时四周火光突现,亮闪闪地多了一圈刀枪剑戟,早将几人围在中间,张潇、师玉霓忙凝神戒备。老霍手持一把明晃晃的长剑,向师公延攻了上去。魏婆婆怒道:“你滚开,抓那两个娃子去!”老霍哈哈一笑道:“只要灭了师老爷子,那两个娃还能跑到哪去?师老爷子功力超卓,我怎能让你孤身犯险?”魏婆婆冷笑道:“你是怕我抢了头功吧!”师公延闭口凝神,身形闪动,连着避开几路杀招,看准时机举铲架住魏婆婆木杖,劲贯左手,一把抓住了老霍剑身,“啪”地一声将其折为两截。老霍惊叫一声,向后跳出圈子,魏婆婆哈哈大笑,满是讥讽之意。

    张随大吃一惊,低声道:“你爹的手劲好强,竟能空手抓住剑身!”师玉霓道:“这还是其次,我爹最让人佩服的地方是他的忍耐力,可一旦有了机会,便能准确把握,重创于敌。他削断魏婆婆水袖,折断那人长剑,便是抓准了机会。”张随点头道:“不错,我正要说这一点。”师玉霓“咯咯”笑道:“嘴硬!”张随笑笑,也不争辩。这时脑后忽然一阵风过,一人手绰大砍刀当空跃起,一刀劈下,骂道:“死到临头了还在这打情骂俏!”

    张随右手搂定师玉霓粉肩向下一压,两人一同矮身,那人一刀劈空,正好越过二人头顶,张随左手一掌拍出,击中那人小腹,只听“啊”地一声惨叫,那人飞出一丈多远,落在对面人丛中,却是稳当当地站在那里。张随在这一掌中用了巧劲,没使那人当众丢丑。众人都吃了一惊,看出眼前这人不容小觑,持刀持剑围在周围,却无人敢轻举妄动。

    师公延忙里偷闲道:“他们既下杀手,你也不用客气,一路杀出去便是!”诚然,这次是金龙帮沉不住气,先撕破了脸面,张随此刻就算动手,日后也可归咎于金龙帮,首阳派不会理屈。

    老霍已不知从哪拔出一把软剑,水蛇般飞舞,直刺师公延左臂。师公延右足点地,左足后退半步,避开这一剑,双手一并再分,那一把小铲竟变成两把。师公延双铲舞动,牢牢守住全身,不时还反攻几招。张随见师公延虽被两大高手死死缠住,可是攻守有度,遇强不乱,暗暗点头,起了惺惺之意,运了口气,朗声道:“七十年来,首阳派弟子从未有临阵脱逃之辈,无论是面对什么人,也不能弃了朋友独自苟安,今日张随便要成全这一番朋友情义!”适才张随药不对症,一番痛苦之后只恢复了六七成功力,但仍强运内力,将这句话远远传了出去。金龙帮众听了,皆是悚然一惊。

    此时天上乌云再度掩来,却不似刚才那般一手遮天地将月光完全挡去,而是如一块破布一般满是窟窿眼儿,在这江边旷野之上,阴影与光线交织,大块大块的斑斑点点缓缓移动着,如同清水中缓缓游动的鱼群。

    一阵清风吹过,张随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大口吐出,猝然飞身袭向一人,一把夺过他手中长剑,翻身紧赶几步,一剑刺向魏婆婆。江湖中能拿软剑的,一般都是高手,张随功力未复,不敢托大贸然找老霍单挑,可魏婆婆右手藏于怀中,等于断了一只手臂,相对来讲弱一些。师玉霓急得“哎”了一声,叫道:“你身子还虚着呢,快回来!”

    师公延笑道:“好!好少年!有我在你尽管放开了打,全当练剑!”张随道:“不劳前辈费心,晚辈剑法足可自保。”剑尖颤动,罩住魏婆婆上身要**。

    首阳派至今已有三代掌门。开山祖师张义雄擅刀,二代掌门张玉霆擅剑,三代掌门张润涵擅掌,三人都是独当一面,在首阳一派的武功中糅合进了自己的招式心得,将其发扬光大。张随精于剑法,也不稀奇。

    那魏婆婆见张随主动出剑,似是非常火大,嘴里不知咕哝了一句什么,眉头紧蹙,一杖快过一杖。张随仗着剑长,勉强挡住她几次硬攻,不敢大意,全神贯注牢牢守住门户。

    师公延由于张随分了一部分压力去,面对老霍的蛇形剑更是得心应手,双铲舞成一个光团,紧紧抵住老霍剑身,明显占了上风,老霍拼死不退,死死顶住。四人分作两对,在斑驳的月光下全力厮杀。

    张随从昏迷中醒来不久,又耗了不少精力在消化师公延那两颗丹药上,且魏婆婆不知是何方高人,修为深厚,力大势猛,浑然不似年高婆婆,大出张随意料。过不多久,张随便觉吃力,额角见汗。魏婆婆见张随露出疲态,更是加劲猛攻,一杖撩开张随长剑,击向张随胸膛。张随忙回左掌挡住,重重受了一击,“啊”了一声,仰天倒下。

    魏婆婆冷笑一声,跨前一步,举杖狠狠下砸,师玉霓惊叫一声,明知不及施救,仍然拼命纵身过来,眼睛猛地蒙上一层水雾。那木杖带起凌厉风势,若打在张随身上,不死也得重伤。老霍赶忙手下加劲,将师公延缠住,师公延大吼一声,却是分身不得。

    这时,只见一道亮光一闪!

    魏婆婆怪叫一声,弃了木杖,踉跄后退几步,左腕不住滴血。张随从地上跳起,挥舞长剑,疾风骤雨般向魏婆婆攻去。

    原来张随回掌格挡时,已暗附了巧劲,轻轻抹开木杖之力,却假装受伤倒下,魏婆婆果然被骗,放松了警惕。张随见魏婆婆一杖下砸,只攻不守,一剑奋起,刺中她手腕,现下终于抢回了先手。

    魏婆婆双手皆受制,过不得十几招,张随将手中剑向半空中一扔,跨到她身体左侧,双掌齐齐拍出。魏婆婆急去挡时,张随身形一闪,挪到了她身体右侧,那双掌击在魏婆婆右臂,“咯”地一声轻响,那条胳膊已是断了。张随上前一步,抓住魏婆婆小臂一提,又将她手臂接好。空中的剑此时落下,张随反手接住,后退一步拱手躬身道:“前辈请恕在下无礼了。”

    张随最后一击,步法变换,上身巍然不动,显然是模仿了陈家的“金鸡三变”,虽不及陈家拳法精妙,却也克敌制胜。他看魏婆婆和霍总管只见似乎有嫌隙,这一负伤,只怕难免受到嘲笑。他不知为何在交手之时竟对魏婆婆生出一阵亲近之感,似乎不愿令她受到伤害,于是动手为其接骨。这断臂、接臂只在一眨眼间,就连跑过来的师玉霓也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魏婆婆见这晚生后辈艺业惊人,礼数周到,接臂之举更是在同帮中人前顾全了自己面子,不知有何想法,只是怔怔看着张随,眼中神情极其复杂。

    师公延见张随击败魏婆婆,大喜过望,忽地返身跃上那两根长竹竿,拨起一堆泥块,向老霍打去。老霍急舞软剑挡开时,那根竹竿重重打在他胸口,当场倒了下去。

    师公延哈哈大笑,双杆挥动,拨开金龙帮众人,远离而去。张随、师玉霓紧随其后。魏婆婆站在原地不动,看着他们消失在视线中。普通帮众见魏霍二人尽皆落败,自是无人追赶。

    ****

    三人奔出许久,张随已是气喘吁吁,汗透重衣,可师公延仍无停步之意。张随不愿示弱,只好紧紧跟上。师玉霓软言道:“我爹不是故意为难你,只是那两颗‘化日丹’服下之后,须得剧烈运动,全身出汗才好。”张随勉强一笑,点点头,确实感到有一股暖暖真气在体内流走,于是确信不疑。

    又奔出十几里,师玉霓也是娇喘吁吁,张随更是汗透重衣,两鬓被汗水浸湿,紧紧贴在脸上,如同从水中捞起一般。这时张随完全没有精力看周围地形,只是麻木地跟着前面那两根竹竿。师公延忽地从杆顶跳下,一掌拍在张随天灵之上。张随正在大口喘气,连站立都困难,受了这一击,软软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师公延道:“好了,等到他这一觉醒来,又是生龙活虎的了。”师玉霓微笑着看着地上的张随道:“他浑身湿透,只怕还要给他换身衣服。”师公延道:“等天明了你去镇上买套新的,我的衣服可舍不得给别人穿。”一把将其抓起,负在背上,父女二人相视一笑,一同远去。

    张随再次醒来时,觉得神智清楚,浑身有力,只是口干难忍,便是一条黄河也能喝得下去,眼睛也是又干又涩,费了好大劲才睁开。正挣扎着起床时,看到床边正好有一个陶罐,罐中波光粼粼,罐口有微微水气氤氲,显是装了温水。张随心知这种情况下最容易有陷阱,何况他刚从陷阱中逃出,更是警惕非常。强忍口渴,看看四周,却发现一人正睡在自己脚边,须发中露出几缕火红,不是师公延又是谁?

    师公延看也不看张随,闷声道:“水中没毒,放心喝吧。”张随一怔甚是不好意思,也是渴急了,抱过那个陶罐举起就喝,水中一股甜味,想来是加了去火的冰糖。张随“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光,长长出了口气,大笑道:“真舒服!”从炕上一跃而起,只觉有用不完的力气,内力相比以前有增无减,更是敬佩感激。

    这是一个内外两间的草房,他二人便在外间土炕上。房中虽然简陋却是井井有条,显得简洁素雅,虽是草房却舒适温暖,足可遮风挡雨。张随不及细看,先向被中的师公延行了一礼,恭恭敬敬道:“昨夜多亏前辈出手相救,才不致晚生丢了本派脸面,晚生感激不尽。”师公延不耐烦地“唉”了一声,道:“我最烦的就是这些话,别跟我说这个,去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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