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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地下皇帝(上)-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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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王送你回去吧。”敛住心神,忍住渴望被拥抱的冲动,李凤雏哑声道。
  “好。”她乖乖地趴在他胸前,双手自然环上他的颈项,使他浑身一紧。“其实你知道吗?微笑是世界最和平的肢体语言,是可以治愈疾病的良药,可以拉近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我很喜欢你笑起来的模样,明明就可以笑得那么开心的啊……还是说,你只是觉得我很好笑?”
  自言自语到一段落,她又睁着迷蒙的眼瞅着他。
  李凤雏跟不上她思考的逻辑,听不懂她到底在抱怨什么,反倒是被她含怨的神情给逗笑了。
  “真的是因为我很好笑?”原来,他会笑,是因为她?
  他是因她而笑?“也许吧。”
  “厚~”她气得牙痒痒,发狠咬他胸口。
  他闷哼了声,赶紧将她拉开。“你胡闹!”要不是确定她醉了,他真会以为她是装醉诱惑他,继而攀附权贵。
  “痛吗?”发泄后,她又皱眉轻抚他的胸口。
  李凤雏直瞪着她,感觉胸口被她碰过之处就像酿起了火,一发不可收拾,欲念勃发。
  他动作飞快地点了她的睡穴,将她搁到一列石椅上便火速退开,不敢再抱着她软暖的身躯,不敢再闻她清新的香气。
  不该让她喝酒的!微恼瞪着她白里透红的娇颜,那入睡也噙笑的媚态,他发现遇见她之后,自己老是在后悔。
  到底是打哪来的傻丫头,怎会有如此豁达的思想,如此正直的观点?明明瞧见他杀红了眼,狂乱心神的模样,为何她还能担忧着他,说什么因果业报?
  若是……早个几年遇见她,他是不是就不会被困在仇恨之中,作茧自缚了?
  念头甫生,笑容蓦地隐没,浓眉攒起。
  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由着她左右他的心绪?
  大业眼看就要完成,在这当头,岂能容许因她而改变?
  第四章
  那般日子,你一定很痛苦吧。
  脑海里不断翻飞那女人这么说时的神情和口吻,手里轻抚着一件极为稀有的银狐裘帔子。
  “启禀摄政王,南方水患已止,船牧太守竟敢未上奏朝廷便开官仓赈济,大耗国库公帑,实在是罪加一等,请摄政王明鉴。”
  议事厅里,宰相说得口沬横飞,坐在堂上的李凤雏懒懒移开眼,瞪着原本是亲皇帝一派的宰相。
  “摄政王?”被看得浑身发毛的宰相,战战兢兢地问着。
  “开官仓赈济,哪来的罪?”支手托腮,狭长美目慵邪地瞅着眼前人。
  “这……”宰相微愕,瞥见众文武百官皆将视线投向他,只好硬着头皮续道:“但摄政王不是说过,大事不上奏,或越级上奏,皆属目无纲纪,罪加一等?”
  一个月前,集广殿设宴,由国师主持,三品以上的官员皆知那场筵席有鬼,聪明的识相官员全都告假不前往,只因国师早已多年未踏进宫里,那日主持筵席,必定是针对摄政王,结果果然如他们所料,惨事发生了。
  集广殿内数人惨不忍睹的死状有如杀鸡儆猴,把每个官员全都制得服服帖帖,即日起,一律朝摄政王靠拢。就连他这个有个贵妃女儿当靠山的宰相,都忍不住想悄悄投靠。
  “本王脑袋还清楚,需要你提点吗?”他哼了声。“本王问的是,开官仓赈济,何罪之有?”
  “呃……”厅外春意渐浓,厅内却如暴雪肆虐,逼出他一身冷汗。
  “说不出来?”李凤雏漾笑。
  堂下,有人在发抖了。
  摄政王的必杀笑容既出,必定见血。
  “摄政王恕罪!”宰相说跪就跪,根本不管男儿膝下有黄金,只知道此时不跪,往后也没机会跪了。
  “恕什么罪呢?”李凤雏悠闲的问,见宰相脸色刷白趴伏在地,觉得乐趣依旧,却不再能如往常那般让他打从心底大笑出声。
  不够,这么点程度,一点都不好玩。
  “臣知错了。”
  “你哪来的错?”重拍椅旁的矮几,矮几震裂破碎,众目全倒抽口气,却不敢出声。“既然有错,为何又要明知故犯?!”
  无趣,全都是一堆饭桶,全都是一堆只会对他逢迎拍马屁的家伙!
  “臣、臣……”宰相吓得一口气上不来,竟厥了过去。
  可怜的是,一朝宰相厥在殿上,竟无人敢去探视,最后还是兵部秦尚书出面求情。
  “摄政王,宰相厥了过去,依老臣所见,先请御医进厅吧。”
  “厥了?”李凤雏哼了声。“把他拖出去。”
  “摄政王。”
  可他压根不睬秦尚书,只是冷眼看着倒在地上的人,想看他到底能装昏装多久,直到侍卫将宰相拖出去,他才冷冷别开眼,瞧见秦尚书依旧站在原地才问:“还有事?”
  “启禀摄政王,已近个把月不见皇上早朝了,皇上他……”
  “你不知道皇上龙体微恙,就连春搜都提早回宫吗?”
  他刻意要贵妃和刚被册封的社尚书千金杜昭仪以色相诱,如今皇上正乐得当神仙呢,哪里会睬这些国家大事?
  这种事,是你情我愿,并不是他强迫,而是皇上偏好此道,怪谁?
  “可有请御医探视?”皇上病体早已不是秘密,但一连个把月未上早朝,这就有异了。
  闻言李凤雏,侧过脸,笑得轻佻,蓦地,凛目生威。“大胆!秦尚书,你这话是拐着弯在说本王不让御医探视皇上,害得皇上病体加重?!”
  “不,老臣是以为……”
  “来人!”
  百官无人敢吭声,等着外头侍卫入内,把秦尚书给拖到午门靳首示众。
  这种事不是没有过,但自从集广殿惨案一事之后,已经没有人敢如此大胆地挑战摄政王的脾气了。
  “把秦尚书拖——”话到一半,他突地想起有人说过——王爷,得饶人处且饶人。于是莫名地在下一刻改口,“拖出议事厅!”
  话落,随即拂袖而去,留下个个面面相觑、觉得很不能理解的百官。
  以往觉得快乐的事,现在却变得烦闷;以往觉得有趣的事,如今却变得乏味,烦透了!
  李凤雏离开议事厅,下意识朝后宫方向走去,一发现自己往何处走,又停下脚步。
  他这是在做什么?竟想去见她?!
  垂眼瞅着依旧抓在掌心里的狐裘帔子,想起那女人单薄的肩上没半件帔子保暖,也想起她傻气地把帔子让给草丛里的雏鸟,他的心,慌动着。
  为什么偏在这当头,出现了个能够左右他情绪的人?
  眼看金雀皇朝的江山就要落在他手中了,他岂能因为一个小小才人自乱阵脚?
  为了取得皇位,他韬光养晦多年,如今他操弄皇上成为他的傀儡,慢慢折磨,等皇上一死,他就可登上帝位,这是他多年来最期盼的事,现在为何压根不觉雀跃?
  为什么?
  阖上眼,他蹙眉沉思,直到肩上有股极轻的力道覆上,才侧眼探去。
  “王爷,下雪了。”与他形影不离的侍卫则影,轻轻将披风披在他肩上,替他打上绳结。
  李凤雏抬眼看向灰蒙的天际,雪花如丝,他压根不觉得冷,但那丫头怕冷怕得紧,在雪地里走的时候总是缩着脖子,双手扒紧袄口,微驼着背,像个小老太婆似的。
  想起她,唇角不由得微勾。
  “则影。”
  “在。”
  “你想,那丫头现在人在哪里?”缓步向前,他迎着薄雪踏进后宫的围墙,守门太监不敢也不能制止他进入。
  则影守规矩地走在他一步之外。“依属下想,冉才人或许又在后宫到处走动了。”不需言明,他很清楚主子说的丫头是谁。
  打春搜以来,王爷便一直忙于政务,无暇到后宫走动,只能偶尔差他到后宫探采佳人行踪。
  “是吗?”他笑弯唇角。
  “自从王爷当着贵妃的面带走冉才人后,后宫佳丽都认定王爷在找冉才人麻烦,所以不敢与她太过接近,怕被牵连,没想到冉才人压根不以为忤,更乐得到处乱晃。”说着,则影清冷的神情微带暖意。
  察觉他话中极浅的笑意,李凤雏微回头看他一眼。“怎么,本王要你去探探她,你很开心?”若不是舂搜那日发觉后宫有人欲对她不利,他不会要则影特地到后宫保护着她。
  “不,王爷误解了,属下笑的是……冉才人方向感奇差无比,老是在几个宫院里头绕圈圈。”说完,努力抿紧唇角。
  “是吗?”那傻丫头已经不是第一次迷路了。
  “王爷,属下对冉才人绝无非份之想。”走上前,则影难得为自己平反。
  李凤雏蓦地停下脚步,眸色诡谲难辨。“你以为本王对那丫头有兴趣?”否则一个平常那么寡言的人,怎么今儿个变得这么多言?
  “属下不敢揣测王爷的心思。”
  不甚满意的哼了声,他朝旁瞧去,瞥见树上竟系有黄色丝带,顺着一列梅树探去,竟每株上头都系着,一直延伸到底。
  谁这么大胆?
  在树上系丝带,是在招冤魂,这是宫中的一大禁忌,除他以外,谁有胆子在宫内举旗造反?除非是个不懂规矩的——
  “那个蠢丫头!”
  他足不点地的沿着系丝带的树列而去,在拐上两个弯后,找到了在绑丝带的冉凰此。
  她压根未察觉他的接近,只是很专注地把丝带系上,走个几步之后,再绑一条。
  再走近她一点,李凤雏甚至可以看见她笑得有几分得意,甚至还哼歌,看起来心情相当好。
  “你在做什么?”然后他悄然贴得更近,自然地将手中的狐裘帔子往她肩上披。
  冉凰此吓得原地跳了下,然后肩头立即无力垂下,连看看身旁有没有人都嫌懒,也不挣扎,反正那只是浪费她的力气。
  “王爷今儿个怎么有空?”她低头看着手中的丝带,心跳得很快,呼吸好乱。
  听说,那晚,她喝醉了;听说,那晚,她喝醉之后,是摄政王抱她回良鸠殿的;听说,那晚,她被摄政王抱回良鸠殿之后,他还在她寝房里陪了她一会……鹂儿说一会,隽儿说约一个时辰。
  母子俩时间观念大不同,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在那段时间里,他对她做了什么?又为什么他们眼睁睁看着她落进恶狠手中却不救她?
  鹂儿说,她怕~嗯,这种说法,她可以理解;隽儿说,他认为摄政王不会欺负她……谁保证啊?说不定她睡死了,被那样这样,而后翻过去又那样这样的,说不定又……
  “想本王?”她檀发挽成髻,露出细致雪白的颈项,诱得人想要亲近,而他不想与他人分享,所以将帔子再拉高些,彻底隐藏那秀美的颈项。
  “谁、谁想啊?”她吓了一跳,突觉颈项上头印着古怪的触感,微温带着些许湿意,那感觉,像是他的唇。
  意识到这一点,她粉颜烧烫,就连耳根子也红了,脑袋乱成一团。
  李凤雏看着她红透的耳根,长指轻撩起她几绺落在肩上的发丝,凑在鼻间轻嗅。“本王倒是挺想你的。”
  “想、想我?”她声音陡尖,发现头上多了把伞,撑伞的是则影,而肩上不知何时多了件好暖好柔的帔子,李凤雏正准备替她系好绳结。
  这是什么状况?她朝他身后的则影探去。
  “怎么,当着本王的面勾搭男人?”李凤雏深沉的黑眸直瞅着她,眸中的不满显而易见。
  “我?”她一头雾水。“我勾搭谁了?”
  “你喜欢则影?”他不答,反问得像是漫不经心。
  “嗄?”
  “你忘了你已经是皇上的人了?”
  冉凰此这才听清楚他到底在问些什么,不禁气闷。“王爷也知道我是皇上的人吗?这么说,不是在自打嘴巴吗?”
  “你侍过寝了?”视线落在他结的绳结上头,底下是她白皙若云的肌肤,指尖轻滑过时,上头还残留着细腻如缎的触觉,是男人都会着迷,不会放过。
  李雅那色欲熏心的昏君,会放过她吗?
  “……没。”没那么倒霉好不好。“只是人言可畏,王爷还是别和我靠得太近。”
  不过,现在说这些好像也已经太迟了。春搜那日,托他的福,她突然成了后宫最不受欢迎的人,但也无所谓,她乐得轻松,随时可以在后宫走动,不用到处串门子。
  “本王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谁管得着?”他哼了声,轻柔地替她系好结绳。
  冉凰此被他突来的温柔举动慑住,伞外,细雪如银丝,伞下,两人相依,他的大手在她的颈项边上游移,有意无意地掠过,力道非常轻柔,而他垂下的长睫浓密,将他那双有神炯亮的大眼衬得更加有形深邃,而他的目光,落在她风平浪静的胸口上。
  她突然觉得有点羞,偷偷把襦衫的襟口拉紧一些。
  “王爷为何要送我帔子?”太安静了,她不得不发出一点声音掩饰过急的心跳。
  “因为有个傻子脱了帔子。”
  他送帔子,就如同她把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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