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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情剑京华-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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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座花厅与华丽绣房。

其他每楝房舍,则是二三流的低级卧室,嫖客另有门户出入,不许从主楼经过,打扮稍差的人,想进门也非易事。

街对面,则是私营的妓院,粉头们如果由权贵们召出应局,也是免费的,帐记在主事的教坊管理费用内。

李季玉与三位年轻朋友,同时在对面的春华院吃花酒。

春华院是颇有名气的私营妓院,品流颇高,粉头们经过悉心的调教,元曲杂剧歌舞都是第一流的,俗称曲院。

缠头夜度资,比淡烟楼的名妓只高不低,普通嫖客还真不配至春华院或留香院进出,置酒三五次,粉头是否肯让刘阮上天台,还是未定之天。

雅室是楼上的小厅之一,隔绝室外的声浪。盛筵酒菜满桌,酒是江南人少沾唇的徐沛高粱一锅头,四位粉头另备有淡酒苏杭女儿红,敬酒才用高粱。

四位粉头皆年在十四五芳华,粉妆玉琢善体人意。陪李季玉坐台的小姑娘叫芳华,春华院的红牌歌妓。

三位朋友的姓是赵钱孙,加上他姓李,恰好是赵钱孙李,绝配。在这里,除非是名士豪客,姓名并不重要,也不一定是真名。

酒至半酣,逐渐放浪形骸。

四位小姑娘身边,各有一件乐器。

芳华姑娘的乐器是阮咸衍化出来的三弦,有点像改良式的马头琴。

月华是箫;秋华是琵琶;春华是笙。

众人调笑声中,突然传出珠走玉盘的嘈嘈切切琵琶声。原来是姓赵的年轻朋友,居然正襟危坐聆听秋华的琵琶独奏。

过脉是一小段前奏曲,把所有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

李季玉温柔地扶正芳华的娇躯,剑眉攒得紧紧的。

他知道这段过脉所配的曲调,神色微变。

是禁曲,这十年来无人敢唱的禁曲。他想阻止,却又叹了一口气打消阻止的念头。

悲凉的歌声,在琵琶的怪异旋律中,幽幽地、却又豪壮地在空间里流泻,似乎其他的声浪皆已沉寂了。

“幽燕消息近如何?闻道将军志不磨。纵有天龙翻地轴,莫教铁骑过天河……”

是诗,而不是词。

歌声徐止,又是一段骤急的过脉。

“关中事业萧丞相,塞上功勋马伏波;老成不才无补救,西风一度一悲歌……”

李季玉突然伸手按住弦码,轻轻取过琵琶递给坐在他左首的芳华。

“你是女秀才的甚什麽人?”他柔声问。

“她是我表姑。”秋华拈起酒杯,一口喝乾,脸上木然,但泪水像涌泉般滴落在胸襟上

“忘了她,小姑娘。”

“是的,忘了她。”秋华姑娘僵硬地说。

“有必要找死吗?”他叹了一口气:“王千户在对面的淡粉楼宴客,你这里也有他的爪牙留连。老天爷!你认为我们不是他的走狗?”

“你们不是走狗。”秋华泰然拭掉泪水:“午间你来订席,随即有一位公子爷前来查问,知道李爷所订的四位姐妹,便给了我们一百两银子,要我们好好招待你们。”

“哦!那位公子爷姓甚名谁?”他心中暗惊,疑云大起,会有谁找上他的?

“不知道,穿得体面,好像是贡院街府或县学舍的少年生员,甚至像国子监的举子。他说,你们是他家乡的好友,不妨唱些特殊的曲子让你们欣赏。我表姑的诗,就是特殊的。她的另一首诗,绝命诗,芳华姐谱的曲,你听:三朝元老两朝臣,尺蠖龙蛇叹屈伸,缩头胁肩公相责,金川门外迎新君。”

他大惊失色,跳起来冲到门旁,猛地拉开门虎跳而去,像扑出的猎豹。

门外是灯光明亮的走道,有不少婢仆往来各处花厅,没有可疑的人。两个往来的小婢,被他吓了一大跳,几乎尖叫出声。

“芳华,你也不要命了?”他重回室内,呼出一口长气:“唱一曲柳三变柳七的词吧!我们要听的就是: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我这三位朋友,明天就启程返乡。”

“季玉兄,这些诗曲是怎麽一回事?”赵姓朋友并不紧张,泰然地问。

“不可问不许问,喝酒,听曲,知道吗?”他郑重地说:“我不想你在返乡前夕,被人捉去上法场。”

“对啊!听歌。”月华小姑娘举箫就唇:“我们姐妹可以唱百余支元曲南曲。芳华秋华姐和唱,我们合奏。柳七郎的八声甘州,送三位公子爷明日早返归舟。”

琵琶和三弦不需用嘴,可以一面弹一面唱,四般乐器奏毕过脉,两位小姑娘妙曼的歌声荡气回肠:

“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渐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照当楼。

是处红衰翠减,苒苒物华休;惟有长江水,无语东流。

不忍登高临远,望故乡渺邈,归思难收。叹年来踪迹,何事苦淹留?

想佳人妆楼顾望,误几回天际识归舟?争知我倚阑干处,正恁凝愁。”

少不了喝采一番,他立即和三位朋友告辞撤席。

四位姑娘看出他神色不对,不敢询问,惊愕地目送他们出室,神色都不太对。

◇◇◇◇◇◇◇◇◇

他一马当先从大街折入一条小巷,向关北偏僻处小心翼翼从容举步。

夜间城外各关,虽然没有夜禁,但关门仍然关闭交通断绝,须偷越关城脱身。

“季玉,怎麽一回事?”赵姓朋友和他并肩举步,忍不住发问:“你好像紧张兮兮,有此必要吗?”

“咱们被盯上了,你不觉得可疑吗?”他反问。

“你是指那位少年公子爷?”

“对,还有……”

“还有甚麽?”

“四位小姑娘,凭甚么敢唱女秀才刘莫邪的禁诗?”

“女秀才刘莫邪?”

“你不是京都人,所以不知道。总之,她是金陵的才女,由舅父高教谕高成业教养成人,九岁就可做出脱俗的诗。洪武帝曾经面试这位女神童,金口封她为女秀才。

永乐帝举兵,夺江山大计出於道衍和尚姚少师的策画,称龙飞在天大计,所以她诗中说纵有天龙翻地轴。她忠於建文帝,亲自远赴淮安前线,劝驸马都尉梅殷固守黄河,所以诗中说莫教铁骑过天河。

燕兵不敢越河一步,结果你应该猜得到了,她不但被控逆犯,而且指控她用妖术谋反,是被盖世屠夫御史陈瑛告发的,硬指她唆使驸马谋反。她全家死在雨花台,梅驸马在宁国公主的保护下得以免刑。宁国公主与永乐帝,都是孝慈高皇后马氏所生,这兄妹俩从小就打打闹闹,也感情深厚。

梅驸马最后,仍然死在另一位锦衣卫指挥使赵曦,和前军都督佥事谭深手中,把驸马挤落河中淹死,很可能是永乐帝所授意的。这些事,你们外地人千万不要过问。”

“去他娘的!咱们即使闲得无聊,也不会过问这种狗屁事。”姓钱的朋友说:“你认为那位公子,是镇抚司派来试探你的人?”

“我得预作提防,着手侦查。”他必须改变计划,将活动手段说出:“所以,我不打算走了。天地双杀星三四十个杂碎,在金川门王家躲了三天,毫无动静,不知到底在策昼甚麽阴谋,你们在前面等候,必须严防意外。”

“放心啦!三二十个妖魔小丑,咱们对付得了。倒是你这里得特别当心,可不要在阴沟里翻船。”姓孙的朋友说:“最好你能把王千户那些人引至外地,能把绝世人屠引出更妙,在京都你不能杀他,在外地,哼!”

“他们这些首脑,不会往外地跑。”他摇头苦笑:“离开京都,那有机会过穷奢极侈的享受?”

“说得也是,没有机会宰他们,真可惜。天地双杀星那些派往凤阳的人……”

“斩草除根。”他凶狠的说:“替我一劳永逸办妥,免得牵肠挂肚。”

“不会让你失望的。”

“那就好。你们走,不送你们了。”

已经到达墙根下,两丈余高的关城,与外地府州的城墙一高度相等,但阻不住混世的江湖亡命。

送走了三位同伴,他重新折返西关大街。

这三天中,他曾经两次潜至金川门王家大院附近,进行监视性的侦查,为免打草惊蛇,不曾潜入院内围,没发现可疑徵候,对这些人逗留不走极感困惑。天地双杀星在这三天中,也不曾前往王家走动。

他无意中逃过一场灾难,王家大院有天罗地网等著他,等他进网入罗。

◇◇◇◇◇◇◇◇◇

济阳侯府地属聚宝门,黄家井街王千户的大宅属三山门。

其实两家相去仅里余,中间隔了几条小街巷而已,步行片刻可到;如果需要留意对方的动静,派三两个人监视一目了然。

中山王府在南城的中心,徐家却在莫愁湖,与徐家有交往的亲朋权贵,必须经过三山门。有心人如派人做眼线在三山门活动,收获必丰。

李季玉住在江东门船场附近,前往三山门喝花酒,白天走动到春华院订局,落在有心人眼中,也是情理中事。

那位神秘的少年公子,显然是在西关发现他的,暗中跟到春华院,这才发生如此诡异的不测情势。

他必须查出内情,感觉出危机,知道生存领域受到侵犯,不弄清真可能会在阴沟里翻船的。

天色尚早,城外没有夜禁,这一带天黑成市,天后后街巷罕见早行人,昼夜颠倒。目下二更未尽,正是风月场最热闹的时光。

淡粉楼依然戒备森严,楼上楼下纸醉金迷。

对面的春华院,隐约传来如泣如诉的歌声乐韵。

淡粉楼前的广场,停了一排小轿,栓了不少坐骑,两侧的榆树下和廊阶,夫役健仆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

一些佩刀的护院打手,走来走去留意有否可疑的人,随时准备阻止闲人接近楼门。

李季玉仅在春华院左近略作逗留,然后泰然自若到了淡粉楼左端最外侧的广场边缘,坐在大树下三个轿夫身旁,手中有一包油炸龙芽豆,香味四溢。

“尝几颗啦!至少可以解解馋。”他将豆包伸向侧方倚树坐著的轿夫面前:“今晚的主客是那位老爷?敝主人是陪客,事先没听到风声,不知将爷请的主客是谁。老哥,大概贵主人也不知道。”

“我家主人名气大得很呢!与王将军交情深厚,怎麽不知道?”轿夫抓了一把油腻腻的龙芽豆,丢入口中咬破吐出壳,豆仁发出格崩格崩怪响,说话含含糊糊:“主客是沈老爷沈文度。”

“哦!是他。”他淡淡一笑:“西关这一带,以及中山王府城南一带的市街,原来全是他沈家的产业,他应该睹物伤情呀!他不是在平江老家吗?!怎麽跑到京都来了?”

“皇帝即将凯旋班师,纪大将军很可能先行返京。沈老爷早已得到消息,从苏州赶来准备迎接呀!”轿夫为了表示消息灵通,得意洋洋说出内情。

“他娘的!谁不知道王大将军与沈老爷狼狈为奸?”另一轿夫可能心怀激忿,不屑地说:“沈家的子侄,就这个混蛋不是东西。沈老太爷如果充军期满,留得命在放归故土,知道这个杂种儿子的所作所为,将死不瞑目。哼!”

“沈老太爷早就逃走了,半途扔掉解差溜走,去找他师父张大仙张三丰,遁世修成仙啦!”第三名轿夫不甘寂寞:“修了将近三十年,成了仙不回家了,子孙贤与不肖,他懒得管哪!”

“说不定他凡心未除,贪欲未泯,暗中返家唆使儿子设法谋取财富,补偿他因筑城破家被没收半城产业的损失呢!”第二名轿夫,用更愤世的口吻说:“沈老太爷沈万三是个胆小鬼,那敢跟在张大仙身边修仙?”

“对,他不敢。”李季玉声音放低接口:“张大仙不可能有工夫修仙,而在逃命。第一个皇帝抓他,抓了二十几年没有抓到。第二个皇帝在主录大师溥洽大和尚的协助下,假死逃出皇宫去找张大仙托庇。第三个皇帝一面派出飞龙秘谍捉他,一面替他修建武当山宫观,找他的另一个门徒神霄商士丘玄清,做武当的掌门。

其实捉他的大计一直就不曾中止,捉住他可能要剥他的皮,所以他逃命要紧,那有工夫修成大罗金仙?他这辈子,只能在地行仙的行列中鬼混了,呵呵!”

“你……”第一名轿夫显然是拥权势派的人,立即发出抗议的声音。

“呵呵,老哥,别当真,说来玩的,传闻中是这样说的呀!”李季玉含笑打圆场:“隆平侯郭琎,徵了三十万丁夫,仍在日以继夜修建武当山宫观,希望把张大仙哄回武当山,这也是事实呀!我家有许多乡亲被徵做苦工,已经出役三四年了呢!现在还没有放回来。”

一旁不知何时,出现一个穿长衫的人影,轻咳了一声,吸引众人的注意。

“你是谁,为何胡说八道妖言惑众?”这人声如洪钟,伸手向李季玉一指:“你好大的胆子。”

这附近没有灯笼,远处楼门的灯光,在这里看不清人的面貌。

但练武有成的人,这微弱的光线已够亮啦!可分辨出是一位剑眉虎目、身材魁梧的廿余岁年轻人,长衫内近腰处有物鼓起。

是剑靶,而且是杀人的利器,不是饰剑。

三个轿夫像是见了鬼,跳起来撒腿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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