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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红鹿绫-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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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李无袖也躺在了床上,回想起钱琳宫破腹取物的情形,白日里不觉得如何,此时遍体生寒,再也睡不着,爬起来寻到张驷暂住的房前,轻声道:“张大人,你睡了没有?”

便听房内应道:“没有。李大人请进。”

李无袖推门进来,道:“深夜打扰,真是惭愧。”

张驷衣裳穿得整整齐齐,似乎并无睡意,道:“李大人还在担心案子的事?”

李无袖不好意思直说自己吓得睡不着,只道:“期限只剩三日,案子却只抓到些许端倪,不由人不焦心。”

张驷道:“那钱老板的法子倒巧妙得很,应当能够奏效。不过李大人,这位钱老板究竟是什么来历?看他年纪不过三十出头,下手却那般利索,寻常仵作十几年也没这等功夫。”

李无袖挠挠头,道:“我只知道他是小花的师父,见也只见过三四次,别的就一概不知了。只不过钱老板似乎同大内有些牵扯,我曾怀疑他是太监出身,不过今日仔细看了看,他口唇周围却是有胡茬的。”

张驷道:“他是纸笔店老板,怎教出一个惯会验尸的徒弟来?”

李无袖挠挠头,道:“我也觉得奇怪,虽说他家同大理寺离得近,也不能偷了犯人尸体随意切割。别处哪里还有死人、又能随意处置?”心头忽地打了个突,道,“他……当真是大内出来的?”

张驷道:“可……他又不是太监。”

李无袖思索道:“难道太监认的干儿子?因此性子也比常人古怪些……”

张驷道:“这,这倒颇有几分道理。”

李无袖脸上惨然变色,道:“果然如此!小花跟着他,只怕日后有得受了!”

(五)

此后隔了一日,刑部果然快快地下了批文,命临安府即刻将四名杀人凶犯处斩。这案子在临安城里闹得沸沸扬扬,无人不知,当日清早贴出行刑告示来,正午还没到,刑场四周便早被众人挤得水泄不通,四名囚犯被押在刑场中跪着,众人叫骂的也有,嘲笑的也有,更有投掷石块等物的,却被差役们拦住了。

一众围观之人吵吵嚷嚷地候了片刻,日头升到中天,便听得轰隆隆一通鼓响,众人晓得时辰已到,各自眼巴巴地盯着刑场中央。便见那监斩官立起身来,念了些什么,众人只等着看行刑,一个字也没听在耳中,见那监斩官拿起签子往地上一掷,都大声欢呼起来。

一名赤着上身的刽子手早等在一旁,此时将一把雪亮亮的鬼头刀映着日头高高扬起,一刀剁下去,一颗人头便骨碌碌地滚在地上,鲜血从腔子里直直射出来,溅了满地。这一刀着实利落,众人都觉着大快于心,围在一旁大声鼓噪叫好。

这般连斩两人,忽有一人走到那刽子手身旁,向他说了些什么,那刽子手便随他走了。向来行刑之时,为防有甚意外,刽子手不止一人,今日候在一旁当是那刽子手的学徒,此时接过了那鬼头刀来行刑。他手下功夫显然不够利落,一刀砍下去,鲜血滴滴答答淌了一地,人却惨嚎不止,那刽子手学徒有些着慌,又尽力连砍了数刀,那人犯才断气,脑袋却仍然软垂垂地挂在脖颈上。

第四名凶犯便是前夜画押之时,被其余三人注目之人。他原本不惧一死,但眼睁睁地见两名同伴人头落地,本已有些胆寒,又见方才那同伴竟然死也不得干脆,受尽了折磨,料想自己也是这般下场,不由得心下惨恻。他抬起头来,知道无人相救,仍不禁惶惶然举目四顾。忽见一人立在距两丈开外之处,戴着一顶黑帽,帽子一侧绣着银色乌鸦,正是照夜乌的标识。那人向他微微一笑,转身走了。

他心头狂喜未及涌起,只觉后颈猛然剧痛,当即人事不知。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那人醒过来,还未睁眼,先闻到一股强烈之极的血腥气,心道:“这便是阴曹地府了么?”随即又觉得脖颈处疼痛之极,听到耳边蝉鸣悠悠,他愣了一愣,擦擦糊在眼上的血,勉强辨认出自己是在一处乱坟岗上,天光微淡,却不知是何时辰。他想起前事,心中顿时狂喜,“是了,我明白了,照夜乌买通了刽子手,将我救了下来!”

他捡了一条命回来,后颈又疼得厉害,脑子里昏昏沉沉,也不及多想,当下挣扎起身,向偏僻少人处艰难走去,辗转来到城郊一所院落前,手法长短有致地敲开了门,开门之人惊异道:“老六!怎会是你!”

那人带着伤远路过来,喘了几口气才勉强道:“照夜乌救了我。”

开门之人忙道:“快快进来,没被人瞧见吧?”一面关门,那门将掩未掩时,忽道,“不好!若是照夜乌救了你,怎会任你这般四处乱走!”

此时便听得门外一声长笑:“自然是因为留下他这条命的,并非照夜乌!都给我拿下!”

话声一落,院门随即被人一脚踢开,只见火光耀眼处,一群公人将这院落团团围住,一支支利箭架在弓弩上,箭头映着火光,凛凛生寒,直直对准了院中之人。

临安府衙里,花一贯在厅上转来转去,时不时抬眼去看阴沉沉的天色,道:“无袖,张大人他们也该回来了吧?那名贼人这时候若还没醒过来,只怕已经死了。”

李无袖摸着下巴道:“那不会,这刽子手是张大人的老相识,手下功夫不比钱老板切纸的功夫差。要人死,一刀头断落地;要人活,砍成什么吓人模样也不会断气。”

花一贯听他提起钱琳宫,顿了一顿,低声道:“师父也该回来了。”

李无袖挠挠头,道:“这倒是,若是没寻到照夜乌的踪迹,钱老板早该回来,现下看来,他多半是追下去了。”

花一贯忧心忡忡道:“他一个人……”话未说完,忽听得前头喧嚷声起,花一贯心中一喜,叫道,“师父!”一步跨出门去,却见张驷神采飞扬地走近来,道:“李大人,花大人,人犯全都捉住了!”

李无袖大喜,道:“果真?!今晚我总算能睡个安稳觉!”

张驷笑道:“待案子结了,不如上禀府尹大人,请钱老板到衙门里来做事,花大人师徒也能日日亲近。”一面回身招了招手,喝道,“抬上来!”

李无袖原本以为抬来的是人犯,却见两名差役抬上一只大大的黑漆箱子来,其中一人开了箱盖,猛然间宝气璨然盈了满室,光华流动,映人生辉,逼得这阴暗的天色也生生明媚了几分。花李二人吃了一惊,往箱中看去,只见珍珠流光,珊瑚夺艳,玉有五色,各各精纯,琬琰璧玦交错杂堆,件件都是精巧绝伦、贵重无比,不由人不眼花缭乱。李无袖呵了一声,看着满满一箱子珠宝玉器,道:“我今日开了眼了,前几日那玉扳指也颇值些银钱,跟这一箱子宝贝比起来,那就不算什么了。”

花一贯却无心理会这些,问道:“张大人,我师父还没有回来么?”

张驷怔了一下,道:“昨天早晨钱老板说道要去刑场寻觅照夜乌的踪迹,那时之后便没再见过他。我也派了人留心此事,只不过除了咱们派人假扮的那个,并没见到与照夜乌相干之人。难道钱老板还没回来么?”

花一贯再也忍耐不住,咬牙道:“我去看看。”

李无袖道:“小花!你去哪里看?过去这么久,钱老板他……”

花一贯摇了摇头,抬头看看天色晦暗欲雨,心中无端端焦急起来,也不待李无袖说完,人已踏出门去。

(六)

花一贯刚刚走到府衙正门,雨点便飘飘洒洒地落下来,这雨下得不大不小,与昏沉沉的天色一起将这青石街道染得暗暗淡淡,正是暮雨潇潇,引人断肠。花一贯心头猛地涌上一股愁绪,举步走进雨中,却不知该去哪里寻人。

忽然一柄素纸伞自身后将他罩住了,随即便听那熟悉之极的声音道:“花戕。”

花一贯浑身一震,急急旋身,果然看见钱琳宫撑着一把纸伞立在那里,笑微微地瞧着自己。他仍是穿着一身青衫,修长细瘦的右手执了伞柄,左肩上落了几滴雨水,深深浅浅地洇在这雨霁天青的颜色里,比三月时候城外的西湖烟雨还要温柔。

花一贯呆怔怔地看着他,钱琳宫也不说话,就这么笑吟吟地站着。半晌花一贯回过神来,一伸手抓紧了钱琳宫的袖子,叫道:“师父!”

钱琳宫笑着应了一声,抬手摸摸花一贯的头发,道:“乖徒弟。”

花一贯一时说不出别的话来,将手里的衣料攥紧了松开,松开了又攥紧,好一会儿才道:“下雨天凉,我去给师父泡一杯茶来。”

两人并肩进了府衙,花一贯将钱琳宫带到自己住处,帮他脱了微湿的衣衫,果然沏了一杯热茶来。他的房间不甚大,钱琳宫便在床边坐下来。

花一贯在他身旁也坐了,低声道:“师父,我、我很是担心你……”

钱琳宫接过茶喝了一口,将花一贯拉进怀里,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亲,柔声道:“你一去两年,却教我日日这般担心。”

花一贯心里一颤,涌起无限欢喜,想要抬头看他,钱琳宫却伸手将他眼睛盖住了,又收回手去,嘴唇在他眼皮上轻轻碰了碰,在他耳边道:“花戕,跟我回去。”

花一贯浑身微微战栗,一时间意乱情迷,就要开口答应时,却听李无袖的声音兴冲冲地道:“小花,钱老板,你们在么?”

钱琳宫放开了手,轻轻将花一贯推到一旁的椅子里坐下,道:“李大人请进。”

他话音落处,李无袖已推门进来,道:“钱老板,你回来了!方才小花等你等得心焦,坐也坐不住。”

钱琳宫微微一笑,道:“是么?”

李无袖正要说话,眼尖瞧见钱琳宫暗白的内衫袖子上些微染了些暗色痕迹,吃惊道:“钱老板,你受伤了?袖子上是不是血?”

花一贯也吃了一惊,道:“伤在哪里?”拉过他手臂,果然见袖口处染了些血,花一贯急忙将他袖子卷起来细细查看,却没见到伤痕。

钱琳宫道:“不是我的血。”拿过外衣,从袖中取出那把窄刀来,只见刀锋上沾了些血痕,道,“那时我在刑场看着,觉得一人很是可疑,跟着他走到城外,没想到却被发觉了,便同他们打了一架,倒没吃亏。”

李无袖“啊”了一声,道:“照夜乌果然也在!”

花一贯担忧道:“师父,你的脸给他们看到了,日后他们会不会找上你报仇?”

李无袖应声道:“这个难说,钱老板,不如来衙门吃皇粮?”

钱琳宫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李无袖摸摸鼻子,也不再劝说,好奇道:“钱老板,你那把刀给我看看成么?”

钱琳宫自然点头,李无袖将那刀接在手里,只觉一股寒意直透骨髓,见刀柄上镌着“红月杏花”四字,啧啧道:“这名字倒是风流得很,只是寒气太重。钱老板,这刀在你们家传了许多代了吧?”

钱琳宫微笑道:“那倒没有,这刀是我爹留下的。刀上不是寒气,是阴气,这刀时常见血,死人血居多。只可惜自从跟了我,便只好拿来割纸。”

李无袖抖了一抖,忙不迭把那刀交还给花一贯,花一贯接过来,看看自己的指甲略微长了些,顺手修了一修。钱琳宫也不在意,笑眯眯地看着他。

李无袖只觉得自己满口的牙都要酸倒,道:“钱老板,你从前待小花是怎样?”

钱琳宫微笑不语,花一贯接口道:“师父待我很好。”

李无袖奇道:“既然如此,钱老板你为什么要废了小花的武功?似乎……似乎略略有那么一点儿狠心。”

钱琳宫笑了一笑,道:“花戕,你觉得我不该如此,是么?”

花一贯委屈道:“那是自然。若是日后有什么事,打斗起来,我也能替你挡一刀。”

钱琳宫笑了一声,拍拍花一贯的头,道:“你替我挡刀。”转头向李无袖道,“倒不是我狠心,花戕他不是练武的材料,跟我学了几年,功夫一直是不上不下,寻常庸手倒是能应付几个,若遇到绝顶高手,那就决计讨不到便宜。江湖水深,那时候花戕他执意要到临安府衙来,难保不遇到高人,若没了武功,他还知道躲着些。”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夜色渐深,李无袖便告辞离去。钱琳宫与花戕洗漱睡下,钱琳宫一时却不闭眼,伸手慢慢抚摸花一贯的头发。花一贯知道他是在等自己答应离开临安府衙,但被李无袖这么一搅,已不是方才神魂颠倒的情状,心中仍有不舍。他犹豫来犹豫去,不知不觉窝在钱琳宫怀里睡着了。

犯人既已尽数捉住,第二日府尹马覃便亲自升堂审案。当日李无袖来催花一贯一同到堂前陪侍,花一贯一面换衣,一面问钱琳宫愿不愿到堂外观看。钱琳宫倚在床上,随手从花一贯桌上抓了一本册子翻看,道:“有什么好看,不过是贼盗之罪论斩刑罢了。”

花一贯同李无袖匆匆赶到前面堂上去,候了片刻,便见府尹马覃穿戴整齐迈步过来,被一众帖司簇拥着居中就座。喊过堂威,众差役便将那贼人头领提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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