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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肃肃花絮晚-第90章

小说: 肃肃花絮晚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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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卿这几日连翻思索削减用度一时,听闻此言如当头棒喝,醍醐灌顶,瞬间深思清明,当即一拍桌子兴奋道:“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倘若我先令她们相信,我原该削减她们一半例银,她们恐恨不得喝我血、啖我肉,但到最后我却只削减了三成,她们虽也心疼,却反而还会庆幸、会谢我手下留情呢!”
  慕垂凉连连点头,顺便指点道:“还有一点。老爷子一直试图令所有人相信,他此生于我有大恩,我该拿命相报。你何不学着些,让慕家上下都知道你所作所为都是老爷子的意思,你也不过是个受尽为难、不得不听令行事的。如此日后你必能容易些。”
  云卿当即了悟,兴奋地握住他手连连点头说:“是了是了,是该如此的!我已盘算好新的例银发放规矩,却一直不知该如何漂漂亮亮地开个好头,叫人既听我的、服我的,还不怨恨我。如你这样,岂不事半功倍了?”
  慕垂凉见云卿开心,也跟着笑了,反握住她的手说:“如今你该知道了,咱们是夫妻,该是一条心的。你有什么难处该跟我说,我纵不能如今日这般指点你,也会站在你前头帮你顶着。”
  他言语平淡,偏偏眼睛里透着款款深情,云卿左右一看无人,便猫了腰迅速偷亲了他脸颊然后立即跳起来一边说“知道了”一边往内间躲。慕垂凉让她一番孩气逗得连日来心中阴郁一扫而光,边笑边拿了扇子,冲里头喊说:“晚上等我一起吃饭。”说罢摇起折扇出门去了。
  慕垂凉走后,云卿自去给阮氏请安。阮氏见她脸颊绯红,不时哼唱小曲儿,心中猜出个七八分,却故意开口叹说:“如今也算是我对不住你了,我自诩与你情同母女,可阿凉他一连两次欺负你,新婚不足百日就连连与你争吵,我这作母亲的却不能好生管教他,是我的不是。”
  云卿忙说:“太太哪里的话?这些不过我们有些子误会,哪里能怨你了?况且,先前我不知阿凉对那孩子的看法,所以犯了他的忌也未可知,如今太太既然都告诉我了,日后我不提也就是了,算不得什么大事。”
  阮氏便笑:“你这般懂事,如此甚好。”
  二人正说着,却见阮氏丫鬟泥融匆匆进来,因见云卿在此,竟有些不便开口似的。云卿便起身道:“恰好想去找绣珠和垂缃商量些事呢,就不打扰太太了。”
  阮氏与她熟络,也不客套去留,倒是云卿已走到门口,身后泥融却突然问:“大丨奶奶要去找凇二奶奶?”
  云卿以为听错,讶然回头,见阮氏也奇怪地看着泥融,直觉有事,便点头坦白说:“是。”
  “为了削减用度的事?”
  云卿惊得上前直问:“你如何知道的?”
  泥融蹙眉看向阮氏说:“竟是真的!我今儿出门遇到凇二爷房里的玉染了,玉染说,昨儿凇二奶奶亲口说的,说大丨奶奶、凇二奶奶、三姑娘三人一起商议,说要节俭开支,削减用度,还要裁人呢!”
  云卿一时惊慌,心说怎可能呢?昨儿特特交代过不能乱说,怕乱了人心,孔绣珠也素不是个嘴巴没边儿的,怎可能才出了她的门就把消息散播出去了?
  因又问说:“那玉染平日里言行如何?她可确定是凇二奶奶说的?”
  泥融便道:“凇二爷未娶妻时,玉染就是他房里一等大丫鬟,是个实诚的,不会在外编排人呢!玉染说就是凇二奶奶亲口说的,因她比咱们略大些,生怕到时留她不住,随便给她陪了小子,所以才来问我究竟怎么回事,我又如何知道呢?我一路走来,听外头传得越发厉害了,还说房里一等丫鬟留用,二等丫鬟减半,三等丫鬟悉数减尽,余下遣散的遣散,配小子的配小子,生死不顾了。如今满园子下人们人心惶惶,个个都在论说此事呢!”
  云卿惊怒交加,气得发抖。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如今是新官上任,又是后来晚辈,底下人多有不服的,如今这消息一散,日后事情哪里还能好做?
  阮氏也知厉害,关切问说:“你先别心急,为今之计,不如快刀斩乱麻,直请老太太、二太太等人,先将你们削减用度的法子呈秉上了,再召各房管事的明说。有我帮着你呢,不用怕。”
  云卿也知不是心慌急躁的时候,越是如此,越不能慌了阵脚,便故作轻松安慰阮氏说:“太太别担心,我自能应付。如今事情未明,绣珠又是协助掌家的,我须得先找她问问清楚方能计划下一步。”
  阮氏便不多言,这就送她出门去了。云卿直往孔绣珠房里去,一路上只见丫鬟们路遇她唯恐避之不及,甚至在她身后指指点点,更遑论上前行礼了。云卿一路急,一路气,一路怨自己大意,终于到了孔绣珠房里,却才跨过门槛便见孔绣珠“噗通”跪倒在地,梨花带雨痛哭道:“大嫂,都是我错了!”旁边垂手立着垂缃,却只是看着她,摇头无奈一叹。

  020 封存
  云卿听她自己先承认了,一时气得厉害,恨恨坐下不言语。等垂缃屏退了丫鬟,她方看着跪地痛哭的孔绣珠说:“还哭个什么?如今是哭哭啼啼的时候?”
  蒹葭便上前,和孔绣珠的丫鬟梨香一道将她扶起来入了座。孔绣珠哭得不能言语,云卿也不得不软了调子问:“总也得先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好让咱们尽快想个对策出来。”
  孔绣珠哭哭啼啼开口,言语却含糊不清,垂缃也心急,便道:“梨香,你说罢,你们奶奶不是那等不谨慎的人,如今闹成这样,你若不说清楚,她岂非白受了委屈!”
  梨香便感激道:“多谢三姑娘。”又对云卿解释说:“大丨奶奶息怒,此事我们奶奶虽脱不了干系,但她也是有苦衷的啊!我们奶奶不胜酒力,昨儿略喝了几杯,回来之后……也不怕大丨奶奶和三姑娘笑话,回来服侍二爷略慢了几步,遭了二爷打骂。我正扶我们奶奶外头透气儿呢,恰碰上我们太太来了。太太非问我们奶奶昨儿一下午都听你们说了些什么,我们奶奶是实心眼子的人,说谎也看着不像,太太就不高兴,又发现我们奶奶喝了酒,一时又是打骂,我们奶奶能怎么办呢?大丨奶奶是不知道,我们奶奶一心觉得您对她和善,人前人后都只说您好话儿的,若非我们太太逼她,她怎会故意碍着您的事儿呢?对她又没什么好处!还请大丨奶奶明鉴!”
  云卿闻言怔然,两步上前掀起孔绣珠衣袖,果见上头有大片淤青,与垂缃相视一眼,不免都是一叹。云卿坐回位子,想想孔绣珠身上的伤,又想想昨夜今晨疼爱她的慕垂凉和阮氏,只叹真是同酒不同命,与其说心疼孔绣珠,不如说庆幸自己。
  便听垂缃说:“也是我们的错,若昨儿不劝你喝,兴许你就不遭这一难了。”
  明知垂缃是在息事宁人,云卿也只得跟着说:“是了,此事我们也有错。只是如今深究对错也无益,不如且往前看,想想对策吧!垂缃,你先说说你知道的。”
  垂缃点头道:“我差满儿打听了一下,如今漫天流言不过三种,一是说咱们要削减例银,二是说咱们要裁减下人,三是说咱们要更改支取用度的章程。”
  “下人们呢?乱起来了?”
  “是,”垂缃道,“因外头传的是婆子们大裁、丫鬟们小裁,如今个个儿怕裁到自己头上,一大早起来都奔着各房管事的和主子去了,又是闹又是求的,我已是出阁的人了还有人来求呢,余下各房就更不必说了。”
  云卿琢磨了一番,不由笑了,对蒹葭说:“那咱们房里怎么没个动静?我才是掌家的呢,竟没一个人来求我,这简直是瞧不上我么!”
  蒹葭闻言“噗嗤”笑了,说:“你已作了恶人了,谁还敢招惹你呢?”
  垂缃眼睛一亮,疑问说:“瞧你这样子……你已有了对策了?”
  云卿便三言两语简单说了,且笑道:“如今既然已经如此,倒不如将计就计吧。我反正已是大恶人了,我怕什么?要我说,咱们如今反倒不必急了,让她们自个儿急去,咱们也能趁机看看园子里什么人什么性儿,真要裁人倒不妨依照这个来。”
  慕垂凉回房时见房中灯火通明,忙问长庚什么时辰了,因答说子时,一时有些急起来。匆匆进了门见饭菜好好摆放着,一应都是他素日里爱吃的,越发有些心疼。于是摇醒趴在饭桌上睡的云卿说:“要你等还真一直傻等,也不看看什么时辰了?得了,快去睡吧。”
  云卿迷迷糊糊醒来,见是他回来了,便懒洋洋打了个呵欠说:“不困,倒是真饿了。”说着动手去盛饭。
  慕垂凉看着她递过来的饭,简直无语至极,又见她果真饿极开始狼吞虎咽,半晌方叹说:“今儿也罢了,往后不必等我了。”
  云卿斜睨他一眼,自顾自吃着,没说话。
  慕垂凉便道:“过这几日,我陪你去趟蒋家,看看你姑姑。”
  “嗯。”
  “怪了,从前你心急火燎生怕蒋家人欺负你姑姑,如今她怀着胎最怕人算计,你反倒一点儿不担心了?”
  “你才怪呢,”云卿翻了个白眼道,“从前蒋家人欺负我姑姑,是觉得娶我姑姑亏了他蒋宽,如今蒋宽儿子在我姑姑那儿呢,谁敢动我姑姑一下?旁的不说,蒋宽必是加倍宠爱着我姑姑呢。这才是实实在在的护身符,我瞎操什么心!”
  慕垂凉知道蒋家一些情况,如今看云卿如此,又不大好说,便没接这话茬儿。云卿忽想起什么,放下碗筷问:“那什么,近日里可有什么大日子,比方说……有什么亲戚要来,或是哪房女眷娘家有什么大事,再者,有谁近日里过生辰没?”
  “你问这做什么?”慕垂凉略一想,说,“裴大丨奶奶是后天的生日,再往后些,娘的生辰也没差几天了。”
  “裴大丨奶奶?哪个裴大丨奶奶?”云卿一时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明白所指正是裴子曜的夫人。四族同气连枝,那个如今又是裴家长房媳妇,过个生辰自然也不是小事了,云卿低头扒饭,说:“若打她的主意,我反倒说不清了。看来还是得回头跟娘商量一下。”
  慕垂凉似笑非笑直盯着她瞧,云卿察觉,抬头问说:“你看什么看?”
  慕垂凉低头吃饭,半晌方低低叹:“真是气焰嚣张!”一句话说得云卿胸闷气短,待要发作,却见慕垂凉轻巧扔了筷子,起身抱住她不由分说就往床边儿去了……
  次日一早,云卿自去找阮氏商议,说:“如今老爷子非要节俭开支、削减用度,我若不作个姿态出来,倒实属违逆了。眼见太太生辰将至,若按往日来说,必是公中出钱的,我们也不会吝那几两银子。只是如今外头人心惶惶,各种谣传都有,想必太太也有所耳闻,我私心想着,能不能从这生辰开始一应从简,一来算咱们房里做个表率,二来让旁人心里有个分寸,知道咱们是要来真的了。至于公中账面儿上少给太太的,我与阿凉再孝顺上也就是了,只是恐办得不够排场,委屈了太太。”
  阮氏竟想也未想就允了,拍着她手背说:“就照你说的做吧。旁人不知你难处,我们能不知道吗?况且生辰不就那么个意思,我还怕什么委屈?至于那账,你也别算那么清楚了,我知你和阿凉孝顺也就够了。”
  云卿见竟这样容易,当真是感激不尽。于是次日一早约了孔绣珠和垂缃将计划说了,然后请了各房太太姑娘一去去拜见老太太,行过礼后,云卿方当着众人面儿说:“如今老爷说要咱们勤俭持家,此事恐大家都有所耳闻。如今我与凇二奶奶、三姑娘商议过,已拟了方子出来,就在这里了。”
  说着,云卿接过蒹葭呈上来的艾绿藤花细纹卷轴,上有狼牙玉扣,封得紧紧的,一时所有人都神色紧张,屏息看着云卿手上卷轴,云卿却忽笑了,恭敬对老太太说:“因此事老爷已全权交由我负责,且我与凇二奶奶、三姑娘已达成一致,所以原本打算今日就打开卷轴,公布细则,修改章程,调整人事。只是眼见大太太生辰在即,如今若要开始跳整,恐到时候人事混乱,不能好好给大太太过生辰了。虽大太太不计较,但毕竟生辰一年也只一次,咱们做晚辈的不能够不孝。所以我们三人商量着,不如先将卷轴暂时封存在老祖宗这里,等大太太生辰一过,再择日当众打开,不知老祖宗以为如何?”
  众人不料竟是这个说法,二姑娘垂络便不悦说:“大嫂毕竟是没掌过家的,顾虑忒也多了!生辰么,一年里大大小小要办好些个,底下人闭着眼睛都知道该怎么办事了,倒叫大嫂操这份儿心?要我说,即便打开卷轴作了调整,谁也不敢怠慢大太太生辰的,既然无甚区别,又何必麻烦老祖宗去?”
  三姑奶奶慕九姒便也跟着说:“是啊,若嫂子生辰需要帮忙,我们也可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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