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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肃肃花絮晚-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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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卿因笑说:“等拜过祖师爷,恐怕人人都要这样说了。对了,拜祖师爷定的是哪一天,都有谁去?”
  苑秋答:“孙东家说,若小姐能点头,就定在明儿一大早。除了孙东家,还有赵掌柜,钱师傅,和几位老师傅。”
  云卿自然听出来漏了谁,画师拜祖师爷这么大的事,苏二太太竟不到场?遂点头笑说:“孙东家选定的人,我哪有什么话好说。蒹葭,把上回去赵御史府上做客时赵夫人送的那支簪子取来送苑秋妹妹。”又对苑秋说:“咱们做画师的,镯子项链倒是平添累赘,便送你一支簪子,祝贺你做了苏记的画师。”
  苑秋又红了脸,忙起来推拒了两次,直到蒹葭笑说:“初次见面的贺礼都不收着,日后可寻什么由头来岚园坐?收下吧,小姐觉得跟你亲呢。”
  苑秋方谢过,几人又说笑了一会儿,云卿才吩咐人将她送回苏记了。
  这厢茶还未冷,云卿便吩咐疲q取她的棉袍子出来,疲q不解,蒹葭送完苑秋回来也急喝:“快别愣着了,随意取一件就是,要快。”又对云卿说:“方才出去时已叫小丫头们去禀明二爷了,因轿子慢,叫小厮去准备了马车。只是……先去哪儿呢?”
  “柳氏纸坊,苏二太太娘家,”才走了两步又说:“也叫杜衡跟着咱们。”几人便匆匆上了马车。
  马车很快到了柳氏纸坊,云卿忙不迭下来就往里走,因前阵子裴二爷才以大阵仗带云卿来此登门致谢,所以柳氏纸坊的人倒有八成认得她,几个人慌乱着去禀明柳老板,另几个人则在前领着路去找苏二太太。到了后院儿,云卿远远儿就瞧见苏二太太正从门里出来,云卿一愣立刻对身边伙计说:“得了,人既带到,可给我们留个清净说话地儿吧。”又吩咐蒹葭给他们一人几个大子儿做茶钱,伙计们都谢了恩散了,云卿才叫杜衡守着,自己带蒹葭疲q上前去。
  苏二太太讶然,转而又笑说:“莫不是孙成漏了消息吧?你来的这样快。”
  云卿忙拉了她手左后看,见不过是清瘦了些,神色倒是平静,方稍稍放下心来,问说:“究竟出什么事了?听说苏记新进了画师叫做苑秋的,那是什么人?”
  “原是叫苑秋?”苏二太太站在门口笑的平静,“我倒是头一回听说她名字。”

  096 宅邸
  云卿一听更奇了,不免问说:“她也去了快十日了,你竟没见也没听过,而年下我们来拜访你时尚未听你提起,算算时候,莫不是你自破五时起就没再跟苏记来往了?”
  苏二太太疲惫笑说:“算得倒是精准。年前听孙东家提起说要再请一位画师,我留意着拟了几位,也分析了利害,只等孙东家定夺。年后我告了假没再过去,却听闻孙东家请了一位小丫头。孙东家不似从前稚气,如今却有这等决定,想来或有难言之隐,或有其他用意,我也不好揣测。更别说如今我有心无力,实在没法子操苏记这份儿心了。”
  见云卿目光关切,苏二太太目光一黯,淡淡解释说:“年下鞭炮声吵,惊到了小雀儿。苏家那里住不得了,就来这里小住几日,顺便告了长假。”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云卿却不难猜出其中艰难。一则连鞭炮声都能惊得小雀儿犯病,可见小雀儿病到何种地步。二则苏二太太是赚钱养家的人,却能叫苏家给赶出来,显见少不了一番大争大吵。三则说是娘家,毕竟是没了爹娘只剩兄嫂,长嫂精明泼辣,苏二太太又如何能住的舒心。念及此处,云卿不免有些伤怀,情切切说来:“如今我姑姑既嫁,我也孤单得紧。今儿来这里,一是听那苑秋画师说明儿拜祖师爷你竟不去,只道你病了,挂念得紧,二来便是想请你和小雀儿到我岚园小住些日子,咱们也算作个伴儿。你万不可一味推辞,只想着岚园里人少静谧,景致又佳,最适宜小雀儿养病不过。届时再请了大夫在旁照料,三五个月养过来,多半是有益无害的。”
  云卿诚有此意,苏二太太却只浅浅笑了,伸手懒懒拂过自己额头碎发,幽幽叹口气说:“我知你是好意。从你起初留我在苏记做事,我便知道。你怜恤我,又心疼小雀儿,这份情谊我永不会忘,但凡此生能有机会,我柳曼秋无论如何都要报你一报的。”
  云卿忙说:“二太太你这话又有什么趣儿?咱们多年交情,何须说这些!”
  苏二太太扬起手说:“你且听我说。岚园我是不去的,我仔细想过了,岚园,苏记,苏家,柳家,若真要住,哪个也能混过些日子。可小雀儿这病,需要的并非好吃好喝,而是安稳平定。”
  云卿自然也明白,又安慰说:“便住在岚园就是了,安安稳稳,平平定定,就当是在自己家。”见苏二太太一味只是浅笑,云卿便知一时半会儿也难说服她,便问:“依二太太的意思,是要出去另外置办宅院了?可曾寻好了地方?”
  苏二太太看了她半晌,忽问:“你近日里可曾听过苏行畚的消息么?”
  云卿一愣,想起先前慕垂凉着人递来的条丨子,便捡着要紧的说:“受了点子教训,如今也是收了心了,再将养个三五日等到能下地走动就立刻离开物华,恐怕也是死生不复相见了。”
  苏二太太也不惊讶,点头说:“你与你姑姑吃了那么些苦头,如今裴二爷既然回来,自然是饶不了他的。说来也不怕你看轻了我,我那宅院业已选定,房契却是苏行畚差人送来的,说是只剩那么点子钱了,所以置办了宅院送与妹妹做补偿。我亲自去瞧过了,那院子果真是不错,屋子敞亮,花木又多,最要紧的左邻右舍都是正经人家,街坊四邻又素来和睦,确是个过日子的好去处。若非小雀儿这两日病情加重不宜挪动,我只怕一早就带她过去了。”
  苏行畚?云卿不免愣了一下。
  “苏行畚……差人送了信?”云卿问说,“方便给我看一看么?”
  苏二太太倚着门说:“没有信。只有房契和口信,办事的小子是个伶俐人,多的一句话也不肯说。怎么,可是有什么问题?”
  这倒怪了,倒不是说苏行畚没本事购置一处房子,只是一来慕垂凉已经捉了他,如今他哪来的利落小子帮他捎信带话儿?二来好端端的,他苏行畚能想起来给小雀儿什么补偿?
  云卿却摇头,说:“倒没什么。你那宅院是在哪里,不如隔几天挑个晴天朗日,我叫人过来帮你们搬家去。”
  苏二太太不在意地笑:“没几件东西,我们自己也就拿了。地方偏了些,也不知你听说过没,叫做金合欢巷。因临近从前被满门抄斩的夏家老宅,人人都忌讳些,所以想来那地契不值什么钱,苏行畚拿得出手也并不可疑。我这样想着是其次,最重要是听说苏家一家子要去巴蜀投亲戚,十年八年必定不会再回来,所以才觉换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来过十分安心。”
  云卿愣了半晌,只道自己听错了,犹疑问:“金合欢巷夏家老宅?”只是这句太小声,苏二太太听得并不分明,也就没有作答。
  见苏二太太始终没有请她们进门的意思,云卿便收了心道:“既是如此,我只管帮你留意着苏行畚,其他的便照你意思办就是,只是你若银钱短缺,或有什么不便,万不可忘了还有一个我可略尽绵力。”
  苏二太太目光有几分恍惚,倏尔一笑,点头拍着云卿手背,半晌才只是说:“好。”
  几人都站在门外头吹着风,苏二太太神色又过于疲倦,云卿便不敢再拉着她细聊,只嘱咐她多多宽心,便带着蒹葭疲q往苏记赶。
  苏二太太这里显然是慕垂凉安排的,那么苏记呢?云卿猜不出个所以然,一路难免忐忑,等到了苏记忙不迭往里头去,进门一瞧,差点认不出来,因那里头十个里倒有五六个是生面孔,单说赵掌柜旁边跟着的三个学徒模样的小子,竟一并都是新人,这倒很是不寻常了。
  赵掌柜素来严肃,此刻神色倒比往日里更阴郁几分,他将算盘珠子拨弄地噼里啪啦作响,旁边儿一个小学徒看的眼睛都看花了,忙问东问西地求教给他,赵掌柜却神色冷淡充耳不闻。
  店里人多眼杂,虽说云卿自小抛头露面惯了的,蒹葭也觉不妥,示意她直接去见孙成。云卿见三个小学徒都缠着赵掌柜,想来打了招呼也没法子好好说话,便只远远儿点了个头,由着一个没见过、极热心的伙计招呼她们,蒹葭开门见山说:“咱们是岚园过来的,因牵扯到除夕和上元两批节庆灯笼的钱,怕是需得亲自和孙东家说了,劳烦小哥禀明了去。”
  那伙计听蒹葭言语便知只是个丫头,但见她穿绸挂锦,镶金戴玉,不怯不懦,举止高雅,又念及是岚园的人,便不敢怠慢,忙先将她们请去了百结花厅。不多久,果真听到脚步声,云卿起身欲迎,却听那脚步声停在了门口,同时孙成的声音传来:“那里头坐着的是岚园的小姐姑娘,二位进去是否不妥?”
  外头安静了片刻,只听一个男子声音呵呵笑道:“既是出了门穿街过巷到苏记,想必早就是抛头露面了,怎又在乎咱们两个?况且孙东家不也是男子,孙东家见得女客,我们竟不成?”
  没等孙成作答,另一人也油腔滑调地帮衬说:“我这哥哥性子耿直,素喜实话实说,孙东家万不可生气。倒是有一句实话撂在这儿,孙东家若早日答应了咱们,何须这样一天三回地动着怒,回头伤了身再埋怨到咱哥俩身上,反倒伤了和气。”
  孙成竟也不怒,冷冰冰说:“放心,有蒋家大小姐在前顶着,怨也怨不到你们头上!”
  “哟,这话说的!”后一个开口的男子笑嘻嘻说,“几时曾提过蒋大小姐了,孙东家说笑了不是?”
  云卿听得有意思,便唤:“孙东家,谢你好意,直接请进来便是。从前七夕斗灯,满城人都见过了,在乎这一个半个的?倒叫我也见见蒋家大小姐调教出来的人,开开眼呢!”

  097 苏记
  隔了很久孙成方缓缓推开门,脸上仍是大为不悦却隐忍不发的僵冷之色。孙成跨过门槛,身后便有二人跟了进来并关上了门。云卿端坐喝茶间略略看过,只见一人身长八尺,高大精壮,方面阔脸,剑眉星目,端的是威武霸气,只是黑着脸一脸冷淡,另一人本是寻常身量,但站在那人旁边反被衬得猴儿瘦,又眯了眼嘻嘻笑着,倒透着刁钻精明。横竖两个都不好打发就是了。
  “问小姐安。”瘦的先嘻嘻笑了行礼。
  “孙东家亲自陪着二位,可见是要紧的客了,”见孙成自顾自坐了,云卿开门见山说,“只是不知要如何称呼。”
  “贱名如何敢污了小姐的耳。”
  云卿不免笑了,心说方才在门外言语都说透了,如今进了门反倒分外客套起来,也不嫌没趣儿,奈何真真觉得这二位十分有意思,便顺着说:“不敢当,毕竟是蒋大小姐手下当差的人,如此说岂不折煞了我!”
  那瘦子便嘿嘿一笑,弓着腰恭恭敬敬答:“虽不知关蒋大小姐什么事,却谢小姐给足了咱们兄弟脸面,也就不便妄自推拒了。我名何路平,我这位哥哥姓第,单名一个午字。”
  云卿点头笑了,一面并不起身,一面却十分客气地说:“我原也不过是客,仗着与孙东家薄有交情才敢不经主人相让就入了座,只是如此一来,竟不能请二位爷入座了,烦请体谅则个。”
  那何路平脸上始终挂着笑,分外恭敬地说:“小姐何须说这话!小姐何等身份,咱们又是什么身份,自然是小姐坐着咱们站着的理儿。”
  话才说完,便听一旁的第午不冷不热哼了一声。
  云卿更觉有趣,便问说:“第爷可觉有什么不妥?”
  第午却一脸厌弃,并不作答。云卿便兀自一笑说:“是了,第爷瞧不起我抛头露面穿街过巷呢。只是咱们物华多是商贾之家,但凡学做买卖的小姐,十个倒有八个出入过铺子。我本贱民,不敢妄自尊大,哪里敢以深闺小姐自居?况且尊贵无双、艳绝物华的蒋大小姐尚且三五日一次往蒋家茶叶铺子里跑呢,我怎反倒比蒋大小姐更金贵了?抛开这个不提,当日蒋大小姐乘坐肩舆到我岚园门外与我兴师问罪,也不曾遮遮掩掩。第爷如今拘泥于这等礼法,看不起我是小事,若传进蒋大小姐耳朵里叫她误会,可当真是要伤和气了。”
  这两人执意要和蒋婉撇清干系,但孙成说话做事都稳重,既知她在听着,自然不会信口胡诌。云卿便如此一试,于是果然见那第午阴仄仄盯了她一眼,仿佛下一刻就要暴怒,但毕竟是忍了忍,什么都没说。倒是那何路平左右看看,眼珠子咕噜一转很快反应过来,嬉笑说:“咱们算什么东西,蒋大小姐何等身份,莫说听不到我们这等闲话,便是听到了,哪里又会有闲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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