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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肃肃花絮晚-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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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老爷子便是当日带云卿云湄返回物华城的云隽生。云家与夏家毫无牵连,乃是云卿的大姑姑夏晚晴当年因体弱多病而被其母带去东山香岩寺上香,上罢香后遇上个高高瘦瘦形容枯槁的苦行僧,那僧人看了夏晚晴一眼,提出要为她念一段经文,其母认为也是善缘,便向庙里借了个僻静处特地去听僧人念经。僧人念完便道:“你命数当真奇怪。劫难在物华,置之死地而后生却远在苏州。”彼时恰逢云卿之父夏晚煦得了苏州七品县令的一个官补,一时母女俩皆玩笑说怕是这夏晚晴要沾了弟弟的光。但话虽如此,夏晚晴毕竟心细如发,竟不知不觉在苏州给全家安排了退路。当日云家一线埋得极深,便是收容半个夏家,只要安排妥帖也是够的,不想夏家一日惊变,多数人甚至没有机会去一趟苏州。
  云隽生是十分本分的读书人,依云卿看,大有几分聂政的意思。当年夏晚煦初至苏州第一日天气极寒,漫天漫地肆虐着茫茫飞雪,满街人个个冻得缩脖子,夏晚煦虽是北方人,但也受不住此番湿冷,便在轿子里抱了个百蝶穿花紫金小手炉,这原算不得什么事,哪知风掀轿帘,叫云隽生看见了,次日便作诗将他大大嘲讽了一番。夏家得势,自然有人心里不痛快,那诗便跟涨了腿似的传到了夏丛箴耳朵里,不免也叫夏晚晴听见。“天地苍茫拘野狗,寒天苦地拜大人。”夏晚煦气极,只言污蔑,夏晚晴却看中他傲骨清高,着人暗中好生照料其母,次数多了,云隽生难免心生谢意,欲报不能,日加积攒,便也够为夏晚晴做件实实在在的大事了。
  然而即便如此,赔上一条性命毕竟是有些不值的。云卿十分感激云隽生,当日他带她与云湄从苏州一路赶来物华城,恰逢天灾附近百姓流离失所,一路上颠沛流离吃尽苦头,云隽生却始终带着对夏晚晴的感恩好生照料着她们,从来半分差池也无,教云卿如何能不将他当做真的祖父来看?
  毕竟往事种种,不可溯也,云卿今日心念旧事不能自已,便跪在云隽生坟前哭了又哭。其实她一早就晓得身边来了人,但着实没心情回头,末了方听身旁六哥儿道:“寒风猎猎的,裴二爷好兴致。”
  身后远处便传来声音,夹着裴二爷特有的冷笑声道:“你能怎地?”

  083 盛怒
  这是今儿裴二爷第二回说这句话了,若初次是提点,这回便是实实在在的嘲讽了。
  六哥儿不愿再起冲突,便道:“饶是天大的错,跪了一个时辰也够了,这天寒地冻的,本就伤了手腕子,若再跪伤了膝盖——”
  “跪残了我养她一辈子,用得着你多嘴?”裴二爷讥讽,“我带你回来只是让你见一见安个心,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插嘴?看不惯赶紧走,谁也不拦你!”
  六哥儿一听要将他赶走,竟瞬间乖顺起来,低了头小声说:“不敢。”
  云卿正怕二人再起冲突,只觉柔柔一双手按在肩上,身上便多了一条秋香色锦枝团花披风,回头一看,却是云湄。
  云隽生的坟是岚园建成后迁过来的,就落在云湄所居袭香院的后头,往日里一直是云湄亲自照料的,此番这里出事云湄岂能不知?云湄身后跟着蒹葭和白芍,蒹葭一副担忧神色,白芍手里拿着个小篮子,里头装着香烛等物,云湄略略看过三人,神色分外平静,说:“二爷让你跪,必是你犯了大错,你便听话,好生跪着罢!”
  云卿便道:“是。只是外头风大,姑姑还是先回去歇着,万不可为我伤了身子。”说着示意蒹葭。
  蒹葭也素知云湄体弱多病,忙上前劝,云湄却摆摆手,看着云隽生的墓碑说:“我原就是要来拜一拜爹爹的。拜过就走,你不必理我,好好思过便是。”
  说着也不顾裴二爷远远儿站着、六哥儿近处看着,只一心拿了白芍手上篮子,摆上香烛果品烧了纸钱,恭恭敬敬认认真真磕了头,柔声说:“爹爹当日救命之恩,女儿此生难报,若有来世愿为儿女一生尽孝。女儿无能,原也想此生能如爹爹照料我一般好生照料着卿儿,但近日方知人各有造化,因缘际会难以预料,古人云人各有命天意难违诚不欺我。今日便将她托与爹爹、托与先祖、托与上天,只盼她一生顺遂,不必我白白为她费心。”说完又恭敬磕了个头,出神地望着那墓碑看了半晌,最后神色恍惚地抿嘴一笑,尔后收了篮子,对蒹葭说:“你留在这儿吧。”然后点头一笑,在白芍搀扶下去了。
  此番变故没头没尾着实古怪,莫说是裴二爷和六哥儿,就连云卿都摸不着头脑。裴二爷蹙眉,上前一把捞起云卿说:“这又是怎么个说法?”云卿腿都麻了,瘫在裴二爷臂弯站不稳,一时心急便抓了旁边的六哥儿这才稳住身形,却也忧心道:“我先前听蒹葭说姑姑古怪,竟不料是真的,姑姑她定有事瞒我!”说完便急着要跟上去。
  蒹葭忙上前,摇头劝道:“没用的,云姑姑什么都不肯说,我原想多试探两句,云姑姑却神色困倦,竟似一夜未眠,我便不敢打扰了。若非知道你在这里,云姑姑恐怕是不愿踏出房门半步的。倒是听白芍说,云姑姑昨晚被蒋少爷家下人送回来时曾自言自语说,‘真快,不足七日了。’想来此事还是与昨晚的事有些关联的。”
  “昨晚?”云卿前思后想,却始终理不出头绪,便叹,“昨晚之事……说来昨晚蒋宽帮了大忙,我还未曾道谢。还有苏行畚,也不曾问最后究竟如何处置了。还有,裴家是正经给师傅发了丧的,这回既然回来了,少说要跟裴家说一声,也让董嬷嬷等人不必伤心。还有往日岚园的下人们,也还需得安排了……”
  裴二爷扶稳了她,烦道:“事可真多!”又一想,蹙眉问:“你如何知道董嬷嬷?我不曾提过。还有方才就想问你,你与子曜究竟如何了?”
  云卿不知该从何说起,裴二爷便道:“蒹葭,你说。”
  蒹葭原也不忿裴家仗势欺人,便三言两语捡着要紧的说了,裴子曜如何要娶叶家小姐,裴家如何请云卿上门认尸,又如何逼得她不得不搬离岚园,最后又如何请她上门劝说裴子曜。云卿仍歪在裴二爷臂弯里,却觉身旁六哥儿紧紧掐着她肩膀,想来是愤怒难当。好在他面色冷静,略带不满,正如一般客人应有的神色,不会教人多想。
  裴二爷从头听到尾,只呵呵冷笑了两声,也不多说什么,只抱起云卿送她回拾云轩了。
  各自回房,裴二爷只开了方子教疲q抓了药送来,有治手腕子的,也有治膝盖上跪出的淤青的,旁的却也不听提起,午饭也是各自在房里用,皆是临时改制的药膳,云卿虽没胃口,也在蒹葭劝说下用了大半。到了傍晚,裴二爷仍没过来的意思,云卿少不得去见裴二爷,将过年事宜一一与他说了,连带对岚园下人们的安排也都呈秉,裴二爷听得不大在意,只教她一人做主便好,如此云卿只得暂且告退。
  到了晚上,六哥儿来拜访她,问过膝盖无甚大碍,手腕子也按时敷药,便放下心来。闲谈之后对弈几局,也就各自散了。倒是听六哥儿说裴二爷在醉望斋自己跟自己发了好一阵子脾气,六哥儿去拜访时听他砸碎了花瓶,也就不敢再去了。
  翌日,正是大年三十,岚园无甚准备,毫无年节气息。一大早起来云卿去向裴二爷请安,尔后一起用饭,末了便说:“若师傅今日没有其他安排,我想去一趟苏记,将下人们先接回来。毕竟是过年,怎好叫他们流落在外。”
  裴二爷茶足饭饱,懒懒坐着,虚着眼说:“不急。你许了他们坐轿子回来,总也得给时间让商陆去安排这么些轿子。让蒹葭给你拿件厚实的衣服,陪为师出门拜访故人。”
  云卿讶异,见裴二爷并无多说之意,便也不好细问,只言回房加衣,重新梳妆打扮了方才出来。不过是略增了脂粉,换了一双海棠红的串珠盘花蜀绣鞋儿,且在昨日的衣衫外加了件白狐裘大氅罢了。这些东西一来价值不菲,二来不会过分奢华,想来不论去拜访的主人是何等身份此番装扮都不会失了体面。裴二爷略一抬眼,不冷不热说:“府上的裁缝都养着看的?紫苏和蒹葭又是怎么做事的?一身衣裳连着穿两天,我苛待你了?”
  云卿昨儿惹得裴二爷不高兴,所以今儿原是打定了主意好好乖顺一番的。但裴二爷言辞古怪,她便蹙眉上前说:“大过年的这是怎么了?”裴二爷却不言,又是半阖着眼,也看不出喜怒来了。
  二人乘了小轿,裴二爷低声交代了去处走在前,既没告诉她,她便也不问,叫轿夫们只管跟在后头,一路上不紧不慢晃晃悠悠让云卿昏昏欲睡,不知多久后轿子停下,便有跟轿的小厮在外头说:“小姐,到了。”话音才落便有人打着轿帘子,云卿一看,竟是裴二爷,忙收拾衣裙出了轿子,左右一看认出这地方,不免当即就变了神色。
  “师傅,是裴府。”
  裴二爷右手抓了她左手紧紧握着,抬头看着偌大一个“裴宅”匾额目无表情说:“从今儿开始,我收你为义女,日后便父女相称。从前是师傅,我所知则倾囊相授,往后是父亲,但凡我有的,也全部都给你!”
  云卿一惊,张着嘴几番欲言却不能,半晌方柔声问:“师傅,究竟出什么事了?”
  裴二爷身上似夹着烈烈怒火,哼笑一声说:“我需得让那些没眼力劲儿的人知道,这是我裴文柏的宝贝,这物华城只有我打得你、骂得你、欺负得你,其他人胆敢动你一根指头试一试!”

  084 裴宅
  云卿一愣,鼻子登时酸了,却不敢再哭,只得笑说:“哪有人欺负我了?明明只有师傅你一个。”
  裴二爷斜眼看她一眼,拉着她欲往裴家走,云卿忙拉住他道:“师傅,今儿是大年三十,你登堂入室地去寻人家的不是,算什么呢!你是知道我的,素来也不是凭白吃亏受气的人,我心里有分寸的,此番便罢了吧!”
  见裴二爷听不进去,云卿急了,低声劝道:“六哥儿跟着你,这本就是惹人注目的事,你便别再去跟别人起争端了,你当真以为你在外游山玩水的日子,我便不是日日夜夜担心着么?”
  裴二爷驻足,回头若有所思端详她半晌,忽然自嘲一笑说:“我今儿不为你出这个头,只怕往后便轮不到我了。”说完不再理会她,自己松了手堂而皇之上前去了。
  裴二爷虽离开裴家许多年,但他的事物华城却是无人不知,加上他与裴老爷模样相像,下人们饶是不认识也很容易便猜出来。守门的既不敢放行,也不敢硬拦,最年长的急忙低吼道:“快去请裴管家来!”一旁年轻便忙不迭去了。余下几人都一脸歉笑,那年长便说:“二爷过年好!恕奴才无礼了,实在是太太早早儿交代下来,说园子里的太太小姐们今儿凑在一块儿写对子呢,所以不宜让男客入府。不过毕竟二爷不是外人,容咱们通报一声也就是了,只是劳二爷稍等片刻,实在对不住。”
  裴二爷又一次抬头看了那匾额,不冷不热哼了一声,未再言语。云卿虽知他不介意,却难免为他难过,这是他自己的家,如今却连大门都入不得,回来一趟还得听管家安排。又知此事无可转圜,便不再多言,静悄悄走过去在他身边儿站定了。
  裴度听闻裴二爷登门造访不免一愣,当即吩咐底下人去禀报裴太太宣氏,自己则忙不迭往大门口赶。一路小跑到了门口,先看见白裘裹身的云卿,后才看到身旁的裴二爷,便对守门的下人喝道:“混账奴才,是瞎了眼还是吃了狗胆,连二爷也敢拦了?不识主子的东西!”又上前说:“都是新来的人,有眼无珠不识贵气,怪我没替老爷太太给调教好,二爷息怒。”
  裴二爷便笑:“裴管家忒客气。待客么,自然该是这等规矩。倒是裴管家既亲自出来给足了我裴某脸面,不妨就顺便替我跑一趟,问问裴老爷说我裴文柏大难不死幸回物华此番来跟他拜个年,他是见还是不见。”
  裴度忙说:“二爷哪里的话,裴度自然听凭二爷吩咐。二爷和小姐先请,裴度这就——”
  “二爷来了,”宣氏带着一众丫鬟婆子绕过一株苍翠古松,笑眼盈盈上前说,“前天就听闻二爷回了物华,一大家子人这才算是放下了心。前阵子我们叫人蒙蔽,竟以为二爷已经……哎,大过年的,不提这晦气事了!只是子曜虽不才,倒还算得几分孝顺,一直糊里糊涂守孝到现在呢。昨儿我原想差他去好好跟二爷请罪的,却又知岚园不像咱们裴府,是不大好去拜访的,如此便罢了,还望二爷不要怪罪他年幼不知礼数才是!”
  这言语之间已经走到门口,与裴二爷云卿等人就隔着门槛。没等裴二爷开口裴太太便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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