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离婚实录-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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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妈好像很少笑啊，她以前是不是都很严肃啊。“秋继续追问，并伸手托过斌的脸，让他注视着自己。
“谁没事老笑啊，”斌避重就轻，又把脸朝开了去。
“也对，那是神经病。”秋哈哈大笑，觉得自己说了句蠢话。
秋并没有把这当回事，其实就算斌不在桌下握着她的手，秋也并没有把这当一回事。这都是一些小事，这脏了啊，菜煮不好啊，这有什么关系呢。
在秋的心目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和缺点，每一个人都有自己活法，谁都不能干涉别人的活法。秋从来都不干涉别人的活法，那别人也不要来干涉自己的活法。每个人都有自己生存的权利。
秋是个散漫惯的人，她从小在一个很气氛很宽松的家庭长大，父亲是个乐天派，吹拉弹唱样样精通，上过文工团，当过造反派，秋的母亲是个贤慧的人，老实拘谨，秋的姐姐在性格上更像父亲，而秋是父母的混合体。她身上既有母样老实拘谨呆板的个性，又有父亲乐天诙谐的个性。秋是个性格极为复杂的人。
但在这个家庭有一个共同点，大家都散漫，如果现在有好电视剧看，谁都可以把饭端到电视前，边看电视边吃饭，如果回家太迟了，洗了澡，可以把衣服先放在卫生间，第二天拿出去洗，不要一定要马上洗。
秋从小被养成了这种没有时间观念的卫生习惯。所以秋在成长过程中，一般都能容忍别人的粗心大意，也能容忍别人的马马虎虎，当然，这要有个前提，就是别人也不要过来干涉她的生活习惯。
秋一直以为这只是很小的事情，不会影响到别人的生活，当然也不会影响会自己的家庭生活。
可是秋不知道，生活就像一条链子，第一个跟你有关的人都是链子中的一环，如果有一环出了差错，就会影响整个链子的连惯性和存在价值。
3
可是秋关于生活的这一套不切实际的理论在秋的婆婆面前没有用，秋的婆婆是个极爱干净，极会当家的女人。她始终认为，一个家能不能撑起来就要看这个女人会不会持家。如果一个女人不会持家，不会操劳家务，不会当家理财，那这个家终究会挎掉。就像福州人说的那样，男人是桶，女人是箍桶的绳，绳子如果箍不好，那桶就会散掉。
所以婆婆在跟秋相处的这一段时间特别看秋不顺眼，
斌爱看电视，晚上一看就会看到1、2点，秋不但不制止，反而会陪他看到那么迟。这样对斌的健康极为不利；
斌爱打麻将，每到周日就叫了一帮朋友回家打，可是秋不但不制止，反而张罗饭给他们吃，这样花钱那还了得；
最讨厌的是，秋周日很少在家搞卫生，大多睡到中午才起床，然后随便煮一点东西吃了冲数，而斌是个对饮食极为挑剔的人，以前婆婆每餐都根据营养合理安排好斌的饮食，可是秋现在这个样子，能照顾好斌吗，儿子看上去好像瘦了点，越看越心疼，秋的这些缺点成了婆婆最大的心病。
更加上秋的烹任一直没有进步，做家务一直不是很井井有条。
总之，婆婆对秋的不满与日俱增，终于在一次斌生病的时候，全然爆发出来。
4
那一天，秋下班回家，刚进家门，就看到婆婆，公公，大姑都坐在客厅里面，大家都一脸的沉重，特别是婆婆，好像脸拉长的好像驴脸一样。
秋一看，好像情势不大对头，心里正纳闷呢，他们这是怎么啦，吵架了啊。算了，不管了，先溜回屋吧，眼不见为净。
正想着
“斌发烧了。”婆婆的声音冷冷着的。
“啊”，秋吃了一惊，赶快冲进房间。
斌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听到秋进来的声音，他睁开了眼。
“怎么啦，生病了啊”秋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好不太烫，床头柜上有开包过的药和切成片的西瓜，估计是说过药了。
秋放下了心。笑了，指着斌的额头，说：“做狗狗了，羞不羞啊。”。
这是秋生病时，奶奶经常在床边对秋说的话。
“你怎么照顾的啊，天天看电视，你自己也爱看吧，现在斌生病了，我看你怎么办”婆婆夹带着怒火的指责从客厅传了进来。
啊，说我吗。秋一头雾水的听着，满脸的问号，看着老公，你生病关我什么事啊，而且只是发个烧而已。
可是这次他却没对上斌的眼睛，因为斌已经闭上眼睛假装疲惫准备睡了，
“以后你洗完澡衣服一定要马上洗了，不要放在隔天洗，弄着家里都是细菌，还有被单，你也要每周洗一次，不要一有休息就回娘家，怎么爱回娘家，当初干嘛嫁过来啊，啊”婆婆高声在客厅数落着，声音尖锐而极度不屑。
秋坐在自己的房间里，一时简直惊呆了。
她从没有想过，有人会怎么大声骂自己，而且还是有着受过良好教育的婆婆。
“你还算是个女人吗，不爱卫生，不会煮饭，不会烧菜，连个老公都照顾不好，不爱卫生……”客厅里继续传来数落声，公公和大姑早就躲里自己的房间。
由于斌发了高烧，这个全心都是爱的母亲，在那一天，把知识分子的脸孔全抛开，辟头盖脸给秋一顿臭骂，把秋贬得一文不值。
秋简直难以置信，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在婆婆心中原来是怎么不堪的人，不会持家，不会理财，什么都不会的没文化的女人。其实秋当时是不理解她婆婆的，后来秋才知道，只要家里有人生病，当然是婆婆的至亲的人，（只包括婆婆的老公，儿子，女儿，当然，后来还包括他的孙子，）只要是婆婆爱的人生病，婆婆只会焦急担心，冲着别人大发脾气，以前如果一对儿女生病，她就会冲着老公发脾气，后来，如果女儿生病，她就会冲女婿发脾气，现在当然冲着媳妇呢，只是当时秋不知道而已。
更难以置信的事，当婆婆数落完了以后，给全家都煮了饺子，就是没有自己的份。
“你妈怎么怎么过份啊，无缘无故干嘛骂人，而且你看你看，她煮了饺子叫你爸你姐吃，什么也不叫我啊。”秋不管斌真睡还是假睡，冲着他的脸小声低估。
斌闭着眼只淡淡的说了句：“你又不是没手没脚，你自己煮吧。”
秋第一反应就想跟斌大吵一顿，但是想到斌生病了，于心又不忍。
夜里，当斌睡熟了以后，秋落泪了，又气愤，又委屈。
想自己在娘家时，衣来张口，饭来伸手，打小就是家里最小的一个，奶奶宠着，爸爸爱着，因为妈妈比较疼姐姐点，自己还经常怨妈妈不够爱自己呢，自从嫁到斌家后，学着做饭，学着买菜，学着干家务，受了婆婆的白眼，这些都不算，现在还要受这气，斌在家干了什么了，除了上班，下班后就是看电视，事事都是自己宠着，捧着，这还不够啊，感冒发烧也能怪到自己头上。
“喂？”夜里十二点，电话那边传来秋姐不安的声音，十二点了，谁打电话过来啊，肯定有事。
“姐姐，我今天斌的妈妈欺负了……。“秋一阵连环炮，把今天的事跟姐姐讲了一下。语气又是气愤，又是伤心。
“斌怎么说？“秋姐最关心这个，婆媳吵架，最后能不能有好的收场，就看这个既当儿子又当丈夫的男人怎么处理了。
“他一句话都没有说“秋更气愤了，”这人怎么这样啊，他妈妈怎么无理取闹，他一句都不吭声，真是的。“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秋姐是个过来人，结婚好几年了，深谙婆媳之道，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婆媳分开住，过年过节小聚一下，这样大家由于平常很少在一起，互相之间就会客客气气。
“姐”听到对方没有声响，秋提高了声音询问。
“没事，婆媳之间都会吵架，他们不是只住几个月吗，忍一忍就过去了。”秋姐安慰，但其实是言不由衷，姐姐是深知妹妹的脾气的，外柔里刚，是个藏不住事的人，逼急了什么话，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而且听妹妹的描述，她的婆婆不是省油的灯，这两个人的性格又南辕北辙，今天一经撕破了脸，往后想安宁可就难了，可妹夫似乎不懂得处理这种关系，这润滑剂的作用没发挥好，将来可要出大麻烦啊。
找姐姐诉说了一翻，秋觉得舒服多了，至于以后嘛，看情况，如果婆婆继续这样无理取闹，自己就不客气了，新时代的女性最还怕婆婆啊，笑话，这又不是封建社会，还要三从四德，老虎不发威，你当是病猫啊，谁怕谁啊。
秋的想法过于天真，她不知道，这不是谁怕谁的问题，而是如何处理这种关系的问题，这种关系处理的不好，会导致夫妻关系的不和，家庭的不和。其实她那时从没有仔细去研究为什么婆婆会不喜欢她，没有从另一层面去理解婆婆的苦心，婆婆用过于激烈的言辞只是希望她会因此而改正她的一些小毛病，能成为一个能干独立的妻子，这样斌以后就可以放心的交给她了，当然，婆婆这样做无非也是从私心出发吧了。
这件事给秋的打击是里程牌式的，秋在很久以后，才能这整件事，婆婆的态度，老公的态度，全部想明白了。
她那时才明白了，原来，婆婆一直看不起她，不止是因为她不会操劳家务，而且最重要是因为秋只有高中毕业，没有更高的学历。所以在他们全家人的心里，秋是没文化的。
所以她才会说出那样的话：“你连报纸都不爱看。”
其实秋不爱看报看新闻是因为受法国大作家巴尔札客的影响，巴尔札客曾经在《幻灭》一说写报纸的由来，尖刻指出报纸是政客和权贵的产物，其真实性是打折扣的，或为了迎合看报人的口味，或为了迎合政治和经济需求而编写的真实的谎言。当然，这翻议论巴尔札客没有明说，是秋看了以后，自己感悟到的，所以秋不太爱看报纸和新闻，当然，秋本来对现实世界也没有多大的兴趣。
知识分子是有时代性的，秋在看到她公公婆婆一家就感悟到的。
婆婆跟公公虽然算是知识分子，可是除了看报和看新闻以外，其实他们已经跟这个时代脱节了，他们不懂得英语，不懂得当代或现代文学作品。他们在看电视剧《红楼梦》的时候，居然说袭人是好人，他们外国作品中除了《钢铁是怎么样炼成了》这部名著作，其余的也就不大懂了。
而秋在17岁已经看《红楼梦》的原著第二遍了。
所以很多时候，婆婆对秋在没有看完电视剧能够说出结局，能用比较准确的语言评价人性时，婆婆总是很恼火，认为秋这是在卖弄，没文化假装有文化。
秋无法告诉婆婆，这些都是名著，秋也无法跟婆婆证明，她其实是有文化的。
因为没有文凭，因为没有文凭就是没有文化。
这是公公的意见，这是婆婆的看法，这是秋的大姑的看法，这甚至也影响到秋的老公的看法。
而且从老公对她回答中，秋头一次隐隐觉得斌有着知识分子懦弱和自私。
与其说他孝顺，不如说他懦弱和自私，他老公这种害怕麻烦以及逃避责任的这种性格在以后的婆媳争战中会越来越冲现出来。
其实很多时候，秋的内心也有中国文人的酸味和假清高，她不愿为自己表白，她不明白现在不是酒香不怕巷子深的时代了，清高和酸味只会害了自己而对别人没有半点好处。
最主要的秋的性格按照秋跟秋最心爱的姐姐的商量后的说法是，她们的性格都是武当派的，是后发制人的。如果别人不去惹她们的话，她们就像狗一样的听话温驯，可是谁要是惹了她们，她们就像猫一样的大叫并大抓狂。这也就是为什么以前，秋从来没在她公公，婆婆，大姑面前表现她内在的文化底子，因为她不想刺伤他们作为知识分子的自尊，也不想打破他们高人一等的自我想法。如果一个普高毕业的人，他们现在很多的理论和想法已经与时代不符，而知识应该与时俱进的，让他们知道这点或者说去让他们明确知道这点会大大打击了他们，所以秋一直保持缄默的。
可是秋的这种作法，一直是有条件限制的，那就是在跟人平等相处的情况下，如果有一天，秋发现这个原则被打破的话，那么，秋的后发制人就会爆发出来了。
而现在正是这个时候，秋的性格复杂性，不温驯性在这次撕破脸以后，完完全全被激发了出来。
特别在秋看到她的大姑在娘家一件家务都不干，除了吃饭，跳舞，睡觉以外。可是她的婆婆却一声不吭，连半句责备的话都没有。她的偏激的性格完完爆发了出来。
秋的软顶在这时完全派上了用场。她开始经常加娘家，常常在婆婆公公看电视的时候，故意卖弄文采，总之她时时刻刻提醒着公公婆婆他们的知识已经落伍了，不适合这个新时代的，并且在斌提醒她做事应该注意什么的时候，秋的回答总是：做多错多，你看你姐姐，吃了睡，睡了跳，什么都不做，那就什么错都不会犯了啊。“
这刺伤了婆婆作为知识分子的自尊，想一想被没有文凭的媳妇有意无意的暗示或者溪落，特别这个媳妇家务事干得一件都不能让她满意，可是说话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