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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曲江春-第30章

小说: 曲江春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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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知客道童料得这位夫人必然是出身贵户,不敢怠慢,忙引了她去正殿,自己一溜烟去知会道长。

这位夫人和贴身侍婢自然不是别人,便是乔装改扮的赵瑛娘与沈安青。她二人在正殿里上了香,耐心等着玄机子女道来见。

"无量寿佛。"正殿门外走来一位身着青蓝直领道袍头戴莲花冠的中年女冠进来稽首道,"二位居士。"

赵瑛娘瞧了她一眼,并不答话,还是一身侍婢打扮的沈安青上前拜了拜道:"这位可是玄机子女道长?"

那女道微微笑着颔首:"小道正是玄机子,未知居士有何事?"

沈安青欠身道:"我家夫人闻听道长擅长符?之术,贵观又是香火旺盛十分灵验,故而特来上香祝祷,想在此点盏长明灯,以求得偿心愿。至于香油钱不计多少,一并给了。"

玄机女道并不接过话头,只是目光微动,暗暗打量了一番那位年轻的夫人,只见她身上衣着首饰俱是贵重上乘,手上戴得金钏儿怕都有数两重,只是一双柳眉微微蹙起不展,似是有什么心事一般。

她微笑向着赵瑛娘拱手作礼道:"夫人既然有此心意,不如随小道去香堂一叙,也好叫小道知晓如何为夫人排解。"

赵瑛娘不着意地与沈安青对望一眼,这才款款起身,很是无奈一般:"那便走吧,有劳道长了。"沈安青上前扶住她,随玄机子去了僻静清静的香堂。

香堂里,玄机女道吩咐小道童送了一碗饮子上来,这才殷勤地坐下道:"未知夫人所要求的是何心愿?"

赵瑛娘面上迟疑片刻,才低声道:"求子。"

玄机女道眉目微动,笑着点头:"鄙观供奉有求子娘娘,正是能解夫人之忧。"

赵瑛娘叹了口气,似是无奈地道:"便是有子又能如何?"

一旁的沈安青顺势时上前劝慰道:"夫人不必如此,便是郎君再宠爱大郎,也是嫡庶有别,不会乱了规矩的。"

她抬头向玄机子道:"我家郎君有一庶长子,已经五岁余了,很得郎君和老夫人喜欢,所以才会……说来都是那贱婢仗着大郎得宠,竟然轻狂地不知规矩。"

"罢了,不必多说了,终归是命不好,只求上天垂怜,让我得个一儿半女安渡余生便已是万幸。"赵瑛娘一副愁眉不展,哀声叹气道。

玄机女道眼珠转了一圈,笑道:"居士虔诚之心必能感动上苍,不叫委屈了去。"

她顿了顿:"居士既是求子少不得要打个求子科仪,再以香油常年供奉求子娘娘,才能顺遂心愿。"

赵瑛娘颔首道:"就依道长所言,一会便着人送了香油钱来。"

玄机女道却不急切,只是定定望了赵瑛娘一会,叹道:"小道观居士面相,乃是极富贵平和的面相,只可惜面带破相,乃是有狐媚小人作祟,想来还是需做法除掉小人才能平安顺遂。"

赵瑛娘连连点头:"未知道长可有法子解此劫?"

玄机女道高深莫测地微微摇头:"此乃道门玄术,自然能解此劫,只是小道平日修行道法,不可擅自替人施法,否则折损修行,不可为之。"

赵瑛娘满脸期盼,连连道:"还望道长出手搭救才是,我必然多奉香油钱,若有用我便是捐个金身与观中神像也是无妨的。"

那玄机女道听的如此,眼中微亮,却仍是不肯应承,只教赵瑛娘带着沈安青求着她。

两个时辰后,赵瑛娘才带着沈安青自玉清观出来,登车往东城而回。

"想不到这女冠好大的胃口。"赵瑛娘自袖中取出先前捐了一百金香油钱才求来的一张符?交予沈安青。玄机与她时,曾秘密交代这符?只需烧成灰化水与大郎用下,便可"心愿得成",赵瑛娘低声问了可会闹出人命,玄机子只是摇头,颇含深意笑道,只会蠢钝不知事。

沈安青皱眉瞧了几眼那符?,便拢入袖中,低声道:"有了此物,虽不能就此坐实那桩公案,但也能叫窦子邡知难而退了,也能平安一时。"

赵瑛娘笑着道:"立户之事,你无需着急,这几日就有动静。"沈安青自然信得过她,也不多话,只向她谢过了。

回了窦府,却见有朱帷油壁宫车停于门前,沈安青正狐疑进去,却见一位内侍正在内堂与窦老夫人、大夫人笑着说话:"……圣上极看重府上蕴郎,夸赞他乃名门之后,又是后起之秀文武俱全,这才属意将信安公主殿下尚与他,也是府上莫大的荣光。"

窦老夫人黑着脸一言不发,还是大夫人强挤出笑道:"蕴郎资质平常,实在是配不上公主殿下,还请给使回禀圣上,莫要下诏赐婚才是。"

沈安青这才知道,原来是宫中来人知会窦府,圣上将下诏赐婚,将信安公主尚与窦子蕴。只是那信安公主生性跋扈荒淫,又是许皇后之女,窦府无论如何也不愿叫窦子蕴娶她作驸马的,却不知会如何应对。

'bookid==《红楼之狐佑》'

正文第六十一卷 欲识临冬性 唯有岁寒知

窦府这几日为了窦子蕴尚信安公主的事皆是愁云密布,只是外间却不知,照旧登门造访,并且来拜访沈安青学茶艺的贵家娘子越发多了起来。才送走常侍府上三位娘子,又迎了少卿府上的两位娘子,一时间迎来送往好不热闹,只是这些个登门的娘子们,却都是打定主意要与沈安青学茶艺的。

"青娘当初在明光寺斗茶会上风姿过人,叫我等很是仰慕,闻听还得过圣人召见,更是夸赞不已,颁下不少赏赐,这才慕名而来,还望青娘收下我们,随你学习茶道。"少卿府的张五娘是个直爽性子,开口便点明来意。

沈安青一笑,亲自给她们奉了茶汤:"五娘子过奖了,请先用茶汤。"

张五娘端起来吃了一口,眼前大亮,连连颔首道:"果然名不虚传,青娘可一定要教我是如何煎煮的才是。"更是不依不饶地缠上了。

沈安青苦笑道:"娘子厚爱,我原该应承的。只是……"

"只是什么,青娘该不会爱惜茶艺推诿不肯教与我吧?"不等她说完,张五娘已是含着愠色道。

沈安青摇头道:"不过是门技艺,如何会吝啬不教。只是娘子也知,我如今寄身窦府,不比自家那般自如,也不敢为了自己之事扰了府里的清静,所以……"她很是为难的样子。

张五娘的幼妹六娘细声细气地问到:"听闻圣人已经给了诏谕,允你自立女户,如何还会留在窦府?"张五娘也瞧着沈安青。

沈安青幽幽一叹:"许是老夫人想要留我多住些时日。"只是那神情分明不是如此。

张五娘忽然明白了一般,俯身靠近低声道:"莫不是青娘买不起宅邸,这个无妨。我府上还有一处小别院,可以借与青娘暂住。"张六娘也跟着一道连连点头,很是殷切地瞧着沈安青。

沈安青有些啼笑皆非。摇头道:"并非为此,实在是…身不由己。"

张家姐妹走了不到一日,京都城中已是流传开来窦府留着沈青娘,不教自立女户的消息,更有绘声绘色的,说是沈青娘在窦府过着婢仆的生活,饱受欺凌。

这话头很快便传到了窦府。窦二娘子气地直冲到青娘厢房里,怒冲冲指着她喝道:"枉老夫人与我阿娘待你这般用心,衣食起居皆如我和慕娘一般,谁料你竟然捏造了话来编排我们。恩将仇报的贱女,我这就叫人把你撵出府去!"

沈安青头也不抬,冷冷道:"那便有劳二娘子速速动手。撵了我出府去。"

窦二娘子气地七窍生烟,扬手便砸了厢房中摆设的花斛,大声喝着:"把她与我撵出府去。"

急匆匆而来的大夫人怒喝道:"孽障还不与我住手!"喝住了窦二娘子的肆意妄为,这才堆笑向沈安青道:"青娘你莫恼她……"

沈安青敛了衣裙拜下去:"大夫人,奴不敢再忝居贵府。还请奉诏自立女户。"

大夫人一时哑口,沈安青如今抬了奉诏的名头来,叫她如何以对。好半天才勉强笑道:"这……不必急于一时,不如先安心住着,待宅邸准备好,再又说可好?"

沈安青抬头道:"宅院我已然置办妥当。只请奉诏自立女户。"

大夫人惊地动弹不了。万万想不到沈安青竟然已经都准备妥当,只怕是就等这一刻了。

她如今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一时进退两难,最终道:"既如此,不如随我去见了老夫人,再做定夺。"

内堂上,老夫人沉默望着地上拜倒不语的沈安青。许久才开口道:"青娘初到府中,叫人通禀所说的乃是楚州沈安青。不愧是青娘。我倒不曾看走眼。"

她抬头向大夫人道:"去打点起来,明日送青娘出府。"大夫人脸色很是不好看,低声应下。

晚间,大夫人拿着簿子过来北厢房,面上已是有了笑意:"明日青娘便要出府去,叫我很是放心不下。这外边不比府里,你一个女娘难保不受什么委屈,倒不如在府里,与慕娘姐妹一处,也能有个照应,岂不是甚好?"沈安青微微笑着,奉了紫苏饮与大夫人,并不答言。

大夫人见她不言语,只好叹道:"罢了,我知你必然是恼了婵娘,才会想出府去,她那性子怨不得你恼了,便是老夫人如今也气地不轻。我待她向赔个不是。"

沈安青不接话头,只是道:"明日出府之事,还要劳动大夫人多多帮衬。"

大夫人见这小娘当真铁了心,只好拿出名册与簿子来,道:"老夫人的意思是青娘来府里有些时日了,如今要出府去,自然不能叫你这般去了。要拨四个侍婢与八个仆妇与你带了去,另外再送一处田庄与你,也好有个进项。宅院原本也是要给的,但闻说你已自己置办了,便也不再另外拨给你了。"

沈安青欠身道:"奴不敢受,多谢夫人盛情。"

大夫人轻叹道:"青娘不必如此,这是府里的一点心意,当初慕娘与婵娘也多得你相助,我自然是感激的,这些也算是谢礼,日后有什么只管使人来府里说,我们还当你是府里人。"

沈安青却是知道这些俱是窦府做与人瞧的,为的就是不叫人信了那传言。她也不再推辞,拜谢了。

待一切交代清楚了,大夫人并无要走的意思,笑着道:"青娘也有十五了,也到了议亲的年纪了,虽然你自立女户,不该我过问亲事,只是你与婵娘年岁相当,少不得多说一句,若有人才品貌相当的,便好好打算起来,莫要耽误了。"话里满是深意。

沈安青轻笑道:"是,多谢夫人费心。"

送与四个侍婢除了金玲与芳兰,还有两个都是畅园伺候的,一个唤做银瓶,另一个蕙香,当晚便被送过来。沈安青也不为难她们,只是教在下房歇下,第二日一起动身。

二夫人何氏也带了绿翘过来,还未进门,便阴阳怪气地道:"沈娘子好手段,竟然能得了诏谕自立女户,连我这表姑母都不曾知会,果然好算计。"

沈安青面色不改,只是请了她坐了上席,轻笑道:"二夫人这是怪我呢。"她奉了饮子与二夫人,"当初夫人担心我孤苦无依,才接了我来京都府里,我自然是感激不尽地,想来夫人也是一心期望我能得个好出路。如今得了诏谕自立门户,又是作了曲江会上司茶使,也算是不曾落了爷娘的脸面,说来二夫人也是替我欢喜的不是么?"

何氏冷哼一声:"瞧不出青娘这般伶牙俐齿,全不似从前那般敦厚老实。如今你已是得意了,以为再无人能制住你了?"她冷冷望着沈安青。

沈安青欠身道:"不敢。"

何氏推开她奉上的茶汤,起身冷笑道:"你以为暗地里与窦子邡互通款曲,便可以安然无事了?你当那他能护住你?"她桀桀怪笑道,"你别忘了,他再出息再本事也要叫我一声阿娘,我倒要瞧瞧你们有多大能耐。"

沈安青料到何氏是听到什么风声,误以为是自己有意要与窦子邡有牵扯,她也不多说,只是抬头直视何氏:"二夫人怕是误会了。邡郎如何与我并无半点关系,我也不懂夫人话里的意思。"何氏狠戾地望了她一眼,拂袖而去。

一直沉默的绿翘却并不立刻跟去,只是向沈安青拜了拜沉沉道:"贺喜娘子得偿心愿。"

沈安青看了看眼前死水无波的绿翘,额上还隐隐带伤,分明是阴沉绝望,不由低低一叹:"你莫要怪我,当日的情形已是你死我活,若是我差上半点,只怕今日这般情形的便该是我。"她看了看垂着眉眼的绿翘,又是轻轻一笑道:"看在你伺候过我一些时日的份上,我提点你一句,你平日照料昆郎好不辛苦,可要多加小心,若是伤得重了,养不好会留下病根的。"至于其中深意,要看她懂不懂了。

绿翘身子一震,愣了一会,却是欠身拜了拜告退走了。

待人都走,沈安青松了一口气,这下才算是大局已定,采容欢喜地合十念了句佛:"可是盼得云开见月了,娘子离了这府里就不必再时时提防,小心不叫人算计了去。"

连金玲芳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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