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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无名簘-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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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草地外,都是拳头大小的鹅卵石。

这水潭的面积不过二三尺宽窄,两丈多长,在这道山谷中占地甚是微小,如果是那青衣人运内力把他震飞落向山谷正中,直摔下来,势非撞在谷边鹅卵石上,撞个粉身碎骨不可。

他想着想着不觉哑然失笑,暗道:“他想把我推到中间,四无着力之处,定然要被摔死,却没想到,倒是救了我的性命。”

他在大难之后,心胸忽然开阔起来。

他挣扎着站了起来,沿着山壁走了一段,山道立时向下弯折过去。

他半身经脉受伤,难再运气,行动和常人一般。走了一阵,只觉寒意渐消,身体暖和了不少。

原来他经过一阵活动之后,身体行血循转加快。

身体虽然觉着暖意,但半身经脉却是愈来愈觉麻木,行动也愈来愈感不便。

两面的山崖,陡立如削,十丈之下连一株葛藤突松,也不生长,如果没有受伤,还可设法攀登,此刻半身经脉麻木,行动已甚不便,哪里还有余力攀登峭壁?

他茫然地手扶山壁而行,心中只有一线希望,只愿这山谷不要大长,早日走到尽处,如能出了这道山谷,摸索着回那古刹而去,也许那怪老人有能为自己疗经脉伤势。

一面打着如意算盘,一面扶壁而行,走了四五里路,果然到了尽处。

但见立壁千寻,横阻去路,敢情这山谷尽处,也是一片断崖。

上官琦呆呆地望着面前立壁,一股失望的痛苦,泛上心头,心灰气馁,支持他的精神随之崩溃,只觉两腿一软,跌坐地上。

他闭上双目,静静地坐了一会,又缓缓扶着石壁站了起来,暗暗忖道:“这条山谷,如是一条死谷,千百年来山洪积聚,恐怕早已满盛山水,既无存水,定然有排水之处,也许在山谷的那头,有通出山谷的出路。”

心念一转,不禁精神一振,手扶石壁,又向来路走去。

这条山谷大约有十四五里之长,上官畸如若没有受伤,走来自是极为容易。现下他身受重伤,半身经脉麻木,如是静坐休息,还不觉得如何,这等走来走去,伤势逐渐加重,举步如拖千斤重担一般,痛苦异常。

他虽困倦不堪,但一股求生的锐气,支持着他身体上的痛苦。

待他走到山谷尽头之后,已是曙光将露时分。

抬头看去,只见横阻去路的山壁,仍在百丈之上,不禁心头一震,暗道:完了,我既身受重伤,又陷入这样一道绝壁之中,哪里还有生路?

只觉困倦难支,依壁坐了下去。

这时,他的精神已经完全溃散,支持身体的生命潜力随着消失,手脚转动已失去灵活。

他缓缓闭上双民长长呼几口气,尽量想使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只觉困倦之意愈来愈浓,不知不觉问倚壁睡去。

熟睡中,也不知过去了好多时间,醒来已经是日挂中天,艳艳秋阳,照射在绝壁之中,满地雪白如玉的鹅卵石,在强烈阳光照射之下,如蒙上一层云气。

这奇丽的景色,并没有吸引到上官畸的注意,只管呆呆地望看对面山壁出神,心中暗暗想道:这绝壁之中,除了那一片小潭之外,全谷之中,似都为这雪白的鹅卵石所铺满,连一株短松,一片草坪也难以见到,我纵然不为伤势拖累而死,亦必将活活饿死。

潜在的求生本能,愈是遇上艰苦的环境,愈是容易振奋。上官琦手扶石壁站了起来,缓缓向前走去。

他想在最后的寻视中,找出一线生机来,一面扶壁而行,一面不住地四外打量。

但见满地鹅卵石一片雪白,目光下雪雾蒙蒙,走了百丈之遥,仍未见一根花草。

他失望地坐了下来,暗暗想道:“这道山谷甚是奇怪,怎么连一根野草也不生长。”

伸出手去,抓起一个白色的鹅卵石来。

只觉入手一片光滑,而且冰冷刺骨,水蒙蒙的如同泡在水中一般。

他轻轻在手中掂了两下,只觉这谷中鹅卵石和其他之处的石头不同,不但望去水气蒙蒙,而且重量方面,也较其他之处的鹅卵石重了很多,不禁引起了好奇之心,暗道:“这鹅卵石似和其他之处的不同,不如把它打开一颗瞧瞧。”

心念一转,猛然把手中鹅卵石向山壁上面投去。

但闻“咯”的一声大震,那鹅卵石还击在山壁之上,溅飞起一片碎石。

定神看去,只见那石壁之上撞一片大疤,那击在山壁间的鹅卵石却是完好无恙。

上官倚心中十分奇怪,又伏身捡起一块石头,举手投击过去。

但闻一声大震,那鹅卵石又被弹震回来,石壁间又多了一片大疤,鹅卵石仍是完好无恙。

正自觉着奇怪,忽听萧声袅袅,传入耳际。

这萧声有如慈母呼唤一般,柔和中满含慈爱。

上官琦霍然站起身来,仰首一声长啸。

啸声刚刚出口,忽觉左腿一麻,跌倒在地上。

他半身经脉受伤,已不能提聚真气,听得那萧声之后,突然提气长啸,伤脉痉挛,一阵剧疼,跌倒地上。

这一下摔得甚重,感觉眼睛一花,晕了过去。

那长啸之声亦随之中断。

侍他再次醒来时,只觉如倒卧在寒冰之上一般,奇寒难耐。

他用尽了气力,挣扎着坐了起来,伸手摸去,但觉那身体覆卧的鹅卵石,仍是颗颗如冰。

抬头看去,太阳已经偏西。估计时间,足足晕过去两个时辰,但那被身体覆卧的鹅卵石,仍然毫无暖意。

他轻轻叹息一声,心中讨道:“看来我已无法出此绝壑了,与其慢慢地饿死,倒不如趁现在尚有余力,早些自绝的好……”。

心念初动,忽听空中一阵极刺耳的鸟鸣,不禁心中一动。

抬头看去,只见一只巨鸟隐入了十几丈高处一块突岩之后不见,不禁心中又是一动,暗道:“这绝谷之中既有鸟来,想来必有生物了。”又生出求生之念。

他闭目休息了一阵,澄清了脑际中的杂念,然后睁开眼,四周打量一下,想找出那一条生机之路。

这次他心中十分平静,目光缓缓沿着山壁移动,想找一处可资攀登之处,爬上那巨鸟隐失的突岩之处,然后再想法子借那巨鸟之力,登上绝峰。

但他又失望了,十丈以下的山壁,全都是光滑如削,竟是难以找到一处可资着足借力的地方。

如在平时,他还可施展壁虎功一试,但此刻,半身经脉受伤,别说施展壁虎功游上那九丈山壁,就是走上几步路,也觉疲倦难支。

萧音重起,非宫非商,声声若仙子歌唱,柔婉音韵中充满了欢悦之情,油然激发了求生之念。

上官琦萎靡的精神,被那柔婉的萧声唤起,求生之念大增,站起身来,走到山壁之处,倚壁坐下,闭目运气。

他已有过经验,只要一提真气,受伤经脉立时痉挛收缩,痛苦难以忍受,这次哪敢贸然尝试?缓缓提吸真气,一面又尽量放松受伤的半身经脉。

果然痛苦的反应,减弱了不少,不似先前那般强烈,直待大半真气凝聚在丹田之后,忽然觉着受伤经脉,开始萎靡、痛疼,赶快把提聚丹田的真气散去。

真气一散,伤脉痛苦立止。

这发现大大地提高了他生存的希望,暗道:“只要我这般慢慢地试行运气,也许能自行把伤脉治愈、闭塞的穴道打通。”

他估计自己还可以忍受三日夜的饥寒,如果在三日夜中能把半身受伤的经脉打通,还有余力可用,设法抓上那巨鸟隐失的突岩所在,借那巨鸟之力,出此绝壑。如若三日之内无法把受伤经脉打通,饥寒交迫之下,体力将逐渐消失,势将活活饿死在这山谷之中。

他开始静坐调息,想运气打通受伤的经脉。

哪知两日夜的时间过去,不但受伤的经脉没有打通,而且愈来愈重,己觉着经脉起了变化,不禁心头大骇,挣扎着站起来身子,才发觉左腿左臂已经失去效用。

绝壑死谷,重伤难动,纵是对生命有着无比信心之人,也将陷入绝望之境。

上官琦开始对生命失去了信心,恐怖的死亡,因绝望已对他失去了威胁。他抬头望着天上悠悠的白云,想道:“现在我除了一步一步接近死亡外,已无第二条可行之路。这仅余的时间,对一个行将抛别世问的生命,是何等的可贵,我要尽情地享受这短暂的时间才对……”

正待仰卧下去,静静地欣赏那云彩美丽的变化,忽然觉着口渴起来,念头一转,暗道:“我不能在死亡前让自己忍受口渴之苦,绝壑没有食物,饥饿是难以解除了,但却有一片潭水可以解渴呀!我该尽量去做,减少身体感受的痛苦。”于是,他挣扎着向那片潭水所在爬去。

这一段不远的距离,但行来却十分艰苦,因为他左腿左臂的经脉已经麻木,他只能以右臂和右膝代替双足,爬行在雪白的鹅卵石上。

右时和右膝处的衣服都已被鹅卵石磨破了几个大洞,但上官琦却似乎毫无畏苦的感觉,也没有一点痛苦的神情,反而神色欢愉,满脸微笑,似是对这爬行之事,甚感兴趣。

要知一个人自知将死之时,心理有两种失常的变化:一种是忧虑、恐惧,一种是出乎常情的平静,对任何艰苦和折磨,都不放在心上,上官琦正属于后者。

他爬行一个时辰之久,终于重回到水潭所在。

在水潭四周,生长了几片青草,这是绝壑中仅有的几片草地,总共面积也不过三丈方圆。

他爬到潭边,已是口渴难受,伸出手去,掏起潭水,喝了几口,只觉凉透肺腑,精神为之一震。

潭水中反映出他的影子,只见头发散乱,披垂肩上,但嘴角间却仍然带着微微的笑意,不禁多看了两眼,心中暗暗忖道:“这潭水反映的定然是我了,我真的是这样平静,而毫无死前的恐惧么?”

他理理头上的乱发,尽量把姿势坐端正些,果然水潭中反映出一个英俊少年的影子。

忽然,水潭中映现出一团黑影,疾掠而过,他警觉地抬头看时,但见一片蓝天,飘浮着几片悠悠白云。

他暗自想道:“也许是我饿得眼花了,这等绝壑之中,两侧山壁都高在百丈之上,纵有飞鸟飞过,也不会在潭水中映现出来。”

他心中虽如此想,但仍然不自觉凝神向潭水中望去。

碧波中映现出一片突出的石壁,在那石壁之间,摇动着一个影子。

他急急回头看去,但见身后三十余丈高低之处,果有一片突出石壁,和水中映出的石壁形态一样,只是不见那摇动的影子。

他呆呆地望了山壁一阵,忽然觉着困倦难支,身子一移,滚在一片草地上,闭目休息。

只觉身体之下,有些异样,不禁伸手摸去,只觉一片柔软。原来地上是一片柔土,细草茸茸,十分绵软。

他这几日夜中,睡的都是冰寒透骨的鹅卵石,突然睡在柔软的草地上,只觉喜爱异常,但一时间,却又不知哪里不对,直待伸手一摸,才知道草地中没有那冰冷的鹅卵石。

一觉醒来,不自觉地先向那突出石壁之处望去。

只见一个全身金毛长垂、似猿非猿、似猩非猩的怪物,正缓缓拖着一条葛藤,一面下落,一面松着背上葛藤,不时停住,向上官琦凝神注望。

一○    人猿之间

上官琦虽然从未见过此等猩猩,但也能辨识出是一只幼猿。

那幼猿不但异常胆小,而且十分机警,但却又似掩不住好奇之心,一面不时地停下张望,一面仍然惜那长藤向下滑落。

上官琦暗暗想道:“我不但身受重伤,而且数日未进饮食。这头金毛猩猿,看去虽像一头幼猿,但也有两尺多高,只看那神气的样子,定然有甚大气力……”

心中忖思之间,那金猩猿已缓步向他走来,正待挣扎坐着,准备抗拒,突然脑际灵光一闪符号学的发展有一定的影响。

一一    萧声疗伤

上官琦解说完毕,己累得满头大汗。

那中年妇人十分亲切地取出上官琦带的绢帕,替他拂拭去头上的汗水,说道:“相公但请放心,这孩子虽然生得半人半猿,但却有着极奇异的禀赋。不但能奔行在崇山峻岭之间,而且力大无穷,比起他那力能生裂虎豹的父亲,尤胜几分。不管这山道如何险恶,大概都无法难得住他。”

上官琦道:“如若我能够养好伤势,定将带他离开此地,视他如兄如弟,尽我之力爱护于他。”

那中年妇人苍老的脸色,泛起一片愉快的笑容,道:“相公肯这般看顾于他,小妇人纵然死在这深山绝壑,也将瞑目九泉了……”

不知是高兴过度,还是勾起了她伤心往事,两颗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出。接道:“相公身体不好,不便多劳心神,快请闭上眼休息一下。”

袁孝一直在瞪着一双神光充沛的圆眼,听着两人谈话,此刻却突然插口说道:“妈妈,我要去啦!”他说话声音之中,仍带着猿鸣之声,听来不伦不类,但却隐隐可辨。

那中年妇人缓缓举起手来,轻轻在袁孝身上拍了两下,说道:“孩子,你能遇得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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