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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4章

女帝本色-第5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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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都觉震动,似见泥泞中盛开国色。

蒋亚也有点疑惑,一挥手示意军士停止前进,微微散开。

众人刚松了口气,忽然景横波身影一闪。

下一瞬她出现在蒋亚身边,踉跄一下将他撞翻,伸手在他腰上夺下旗花火箭,猛地拔掉了盖子。

“咻。”一线火光直上,深红色,呼救。

士兵哗然,再次挺枪而上,景横波以肘横抵蒋亚咽喉,“都站住!”

众人停住,面色惊惶。

景横波全身都在发抖,此时已经无力拿刀,便将整个身体都压在蒋亚头脸部,蒋亚想要怒骂挣扎,要士兵继续动手,但咽喉被压得紧紧,直翻白眼,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景横波一边说话一边咳嗽,一边咳嗽一边笑,还笑得出来是她觉得实在荒唐,这般生死相博,却是对着自己的军队自己的军官,看来隐藏身份这种游戏,还是需要人品啊……

“站住……站住……都给我圆润地走开……”

嘴上云淡风轻,心里却知道不大妙。

她觉得自己支撑不住了,眼前一阵阵发黑旋转,全身冷汗涔涔,马上,或者就在下一秒,她就会晕了。

一旦晕去,怒极的蒋亚和士兵们,一定会立即将她杀了。

裴枢那个怂孩子,为什么还没回来!

她拼命掐着自己大腿,想让意识留存得久一些更久一些,如果就这样冤枉死了,她一定会成贞子的……

意识却不合作,不可挽回地一点一点向黑暗沉落。

在黑暗和光明的交织界,一阵一阵的耳鸣中,她恍惚似乎听见马嘶声和急速的马蹄声,甚至还神奇地感应到远处的衣袂带风声,都在如电般接近。

是谁来了……

她已经无法思考了。

在沉落黑暗前一秒,她喃喃道:“宫胤,你现在来,我下次就给你上……”

手一松,身子一软。

蒋亚猛然翻身而起,一把将她掀落尘埃。

跃起身的蒋亚脸色涨红,在自己麾下面前被人压得死死不能反抗,是莫大耻辱,暴怒让他失去理智,大喝:“杀了!”

一反手从身边军士腰间抽刀,霍然劈下。

长刀连闪,乱刃将相加。

忽有冷光一闪。

随即是“啪。”一声脆响,蒋亚虎口一阵剧痛,手中刀猛然飞起,在空中打了个旋儿,竟然半空转向,撞在其余士兵劈下的刀上,啪啪啪啪脆响连起,碎刀片飞溅,那些劈下的刀都被砸飞,半空中盛开的雪白的刀花儿,再哗啦啦猛落,砸了那些兵士一头。

此时怒喝声才到:“住手!”

满手鲜血的蒋亚骇然抬头,便见数骑如怒龙而来,当先一人衣衫狂舞,金刚怒目,一脸的杀气和怒气,看得他激灵灵一个寒战。

“少帅!”他失声道。

马上的裴枢根本没看他,目光落在地下的景横波身上,她看起来像是死了,一动不动,满身鲜血和尘埃,头发和衣裳零乱,两袖都已经被刮破,露出凝了大片血块的雪白肌肤。

裴枢脑中轰然一声。

“横波!”下一瞬他已经冲了过来,一把将她抱在怀中,先去摸索她脉搏,随即长吁一口气,看她衣衫零乱暴露,赶紧脱下外袍将她裹住,自己只穿一身雪白里衣,想了想,又大叫,“陛下!”

所有人原本目瞪口呆地看他的一系列动作,忽然听见这一句,齐齐也觉得脑中轰然一声。

这一声如此响亮,将景横波也叫醒,她微微睁开眼睛,此刻脑中意识未清,一片混沌,晃动的视野里只看见光洁的下巴,和一片的雪白。

她舒心地长出一口气,伸展双臂,抱住了眼前人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

“你来了啊……姐真高兴……嗯……下次给你睡……”

最后一句声音尤其轻微,裴枢没有听见,只听见前面两句。

而景横波几乎绝无仅有的主动和热情,让他身子一僵,不可置信的惊讶过后,狂喜的浪潮涌上心头。

他跪坐在地,猛地将她揉进怀中,下颌紧紧贴住她的发,恨不能将她的人,她的香气,她的软语,从此禁锢在自己怀中,直至天荒地老,再不放开。

生死时刻诉真情,她终于愿意对他吐露心声,他从此要如何放手?

心情太过激越,以至于这样的铮铮汉子,也忍不住哽咽。

“是,我来了,从此以后,你且放心依靠我……我发誓,从此后,便天地降落刀斧,也只会落于我身,不能伤你分毫!”

景横波眼前的世界再次混沌颠倒,她在那温暖的怀中,全心舒展下来,绽放一个柔软的微笑,迷迷糊糊地点头。

风声静谧,将士僵立,场中央,连同天地在内,都似在凝视那一对相拥的人。

……

不远处,林中树梢。

飞掠而来的白影,停在了那里。

亦在久久凝望。

在一霎前,曾打算狂奔而出,在一霎之后,却再也挪动不了脚步。

女帝本色 第二十三章 谁若伤你,不死不休

营地中,裴枢轻轻抱起景横波,眼眸向场中一扫,所有人都还保持着大张着嘴的姿态。蒋亚的脸色,青中发紫,仔细看的话,还能发现双腿在瑟瑟颤抖。

不必考据刚才那句“陛下”是真是假了,裴少帅出名的眼高于顶,目下无尘,传说里,只对女王情有独钟忠心耿耿,如今眼前这一幕,可不正是“情有独钟”的最好写照?

裴枢乌黑的眸子一扫过来,蒋亚便觉得似被金刚杵捣中,头脑嗡嗡,全身都开始颤抖。

“混账!”意料之中少帅的咆哮,响彻营地。

“噗通。”一声,所有人都跪了,蒋亚跪得最快,他腿软得早已支撑不住,幸亏他跪得快,裴枢随之而来含怒而发的一掌,才呼啸着从他头顶上卷过。轰然一声大响,后头营帐倒了半边,蒋亚伏在地上,连头都不敢回,头顶上凉飕飕的,顾不上害怕,只觉得庆幸,只差一瞬,现在自己就是一具没有脑袋的尸体了。

裴枢已经探过景横波的脉搏,知道她没大碍,不过皮外伤,只是内腑不知何时变得空荡荡的,苦练三年的真气竟然没了,这让他勃然大怒,无处发泄,恨不得一个窝心脚踹死这群家伙算完。

“蠢货!瞎了眼的蠢货!你们的脑子都灌满了沼泽吗!雷熙怎么被发现的?俘虏怎么被困住的?十里外那一支禹国精兵怎么始终没能起来,都是谁做的,都没动脑子想一想吗!医官!医官!半柱香内给我滚过来!滚不过来自己献上脑袋!”

他抱着景横波怒气冲冲进帐去了,留下所有人面面相觑。

雷熙的奸细是女王揪出来的?

俘虏是女王掳来的?

那只埋伏在山谷中,却莫名其妙没有出手的禹国精兵,整支精兵,是女王一手控制的?

蒋亚面色苍白地呆了半晌,将所有事回头联系在一起,脸色越想越难看,半晌,猛地捶地一拳,“确实够蠢!”

……

裴枢抱着景横波进帐了,士兵们悻悻散了。

那边树梢上,白影依旧一动不动。

宫胤的目光,一直落在那帐篷内,眼神里有怅然,也有思索。

树后静静转出高瘦的身影,南瑾默默地凝视着他的侧面。

见他不过几面,却无从揣测他的心思,他是浮着碎冰的海,冰冷而遥远。

……

押送军里的医官,气喘吁吁地跑来了,裴枢却不让医官碰景横波,自己先检查她身上伤口。

他自觉景横波已经对他敞开心扉,而他也已经许下诺言,之前的等待已经有了结果,从此以后他和景横波自然是双宿双飞一对鸳侣,都注定要在一起的人了,自然也没那么多男女之防了,夫君给娘子宽衣什么的,天经地义嘛。

他便夺了医官的药箱,将医官撵出帐,自己开始查看景横波,先看她上身,血迹只在两臂,都是皮肉伤。

伤口被碰触总是痛的,景横波被痛醒了,眼一睁,立即便对上一张皱着眉又漾着笑的古怪的脸。

脸太近,近得看不见毛孔,景横波脑海中刚飘过“这哪家的娘炮皮肤好成这样好想扒下他的脸贴在姐脸上就是脸上这表情太神奇看上去又淫荡又痛苦难道被爆菊了么……”忽然惊觉,向后一缩,愕然道:“裴枢!”

“是我啊。”裴枢笑得越发神采飞扬,“别动,我给你处理伤口。”说着大喇喇就来解她扣子。

“你干嘛。”景横波一巴掌拍下他的手,四处张望,咦,宫胤呢?他不是来了么?刚刚晕倒前,明明看见白影的……

“给你处理伤口啊。”裴枢凑上来,挑起一边眉毛,有点诧异有点好笑又有点包容地瞧着她,“你啊,也太不顾惜自己了,为什么什么事都要自己冲锋在先,你是女王,女王好吗!这样莽撞不要命,你是不是存心不想让我有好日子过啊?”

景横波直勾勾地盯着他,被他这忽然很亲昵的语气麻得汗毛直竖——这小子忽然怎么了?发春了?以前他对她虽然有心,但不是一直都比较含蓄吗?

她忽然想起自己晕倒前的动作,好像有抱住了一个人,那个人她以为是宫胤,但现在看来不是宫胤,那么那个白影是谁,她的目光忽然落在裴枢衣角上,顿时又惊了一吓,这家伙只穿着里衣干嘛?

忽然裤子被一扯,景横波愕然望去,再次一把拍掉了裴枢的手,“你又干嘛!”

裴枢半跪在她面前,瞪着她的裤子,皱眉道:“你怎么腿上也有伤?怎么只有血没有衣裳破损,伤口在哪里?”

景横波低头一瞧,那啥,不知何时,裴枢竟然已经解了她的外袍,灰黑色的士兵长裤上,靠近大腿内侧的地方,染了一些新鲜血迹。

她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仔细一想,头皮猛地炸了起来。

我勒个去!

这是那啥……那啥血!

裴枢犹自在纳闷地喋喋不休,“奇怪,刀伤吗?伤口在哪?你做什么去了,为什么会伤到那里,哪个下三滥,出手怎么可以这样……”

“你个下三滥给我滚远点!”女王陛下一声尖叫,一脚将少帅踢出了帐篷……

……

帐篷一阵震动,然后,刚进去没多久的裴少帅被踢出来了,士兵们愕然转身,目光齐刷刷射过来。

爱面子的少帅,咳嗽一声,转身,正色道:“女人嘛,就是这么任性。咱们男人,得多包容些……”

众士兵心有戚戚焉地点头,对的,女人就这么矫情,做女王的女人自然是矫情中的矫情,少帅不容易啊,这么个火爆脾气,逢上这么个母老虎,还得容让着。

蒋亚犯了错误,此时只想弥补,赶紧笑道:“这个……女人嘛,只有在亲近的人面前,才会任性。少帅……好福气啊。”

最后一句声音低低,却听得裴枢眉开眼笑,蒋亚再喜气洋洋几句“祝少帅和陛下早日喜结连理,届时为王夫贺。”少帅更是眉飞色舞,大笑着拍他的肩头,“说得好!到时候自然普天同庆!你这小子有眼力见,回头好好赏你!”

刚才还被骂瞎眼蠢货的有眼力的蒋队长,频频点头,频频谢恩,频频抹汗……

不远处树林里,一直默默凝视那边的宫胤,忽然唇角微微一勾。

随即他默默转身。

南瑾一直望着他背影,此刻眉梢一挑,露一抹诧异之色。

宫胤忽然道:“你有镜子吗?”

镜子这东西,一般女性都会随身携带,不过南瑾可不是一般女性,她摇摇头,面无表情指了指前方一条小水沟。

宫胤从善如流地掠过去,临水照影。南瑾并没有动,心中泛起浓浓的奇怪感觉。

宫胤这种人,是不可能忽然要照镜子的,更不可能当着她的面照镜子,他想做什么?

水平如镜,镜子里白影如雪。

影影绰绰,他眼底似有深意无穷,转瞬不见。

片刻后,他仰起头,轻轻吁出一口长气,似一霎间解了人间疑难,又或者一霎间接纳了人间翻覆,只是依旧那么安静而从容,道:“去吧。”

……

裴枢立在景横波帐篷外,听着刚刚回来的南瑾,说起景横波之前发生的事。

南瑾的述说里,自然略去了自己和宫胤以及龙家的存在,只将禹光庭和景横波之间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裴枢一直面无表情,可熟悉他的属下都知道,少帅喜怒不拘,但如果他忽然没有表情,却眉心跃动,那就真是动了杀机。

南瑾说完,也不管裴枢怎么想,进了景横波帐篷,裴枢似想起什么,跟在她后面殷殷嘱咐:“女王似乎腿上受伤,她怕羞不肯给我瞧,你帮她好好处理一下,不要留下伤口。”

南瑾脚步一顿,回头盯住他。

裴枢只觉得这女子眼神古怪,似了然似忧郁,甚至似乎还有淡淡同情,不禁愕然看看自己,道:“怎么了?”

南瑾垂下头,淡淡一笑,良久道:“这世间痴心你我,到头来注定无果……”

“你说什么?”

帘子落下,南瑾已经进去,裴枢看着那女子一闪消失的背影,纳闷地摸着下巴。

“她不会也看上我了吧……”

……

景横波看见南瑾进来,倒神情自如地打招呼。眼神中几分探究。

她此时也大概猜到,南瑾果然和宫胤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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