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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6章

女帝本色-第456章

小说: 女帝本色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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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对啊,我媳妇越来越像个汉子了,嫁给我吧!”

“你不是我们的共妻吗小七七?”

……

乱七八糟的吵嚷声响在耳侧,景横波微微笑起。

这一群看似不靠谱其实从来都很靠谱的人们啊,无论怎样跌宕风波,人间风浪,他们总在她身侧。

便纵这穿越人生波谲云诡,一日难安,能遇上这群人,也算不枉她来这一遭。

耶律祁和裴枢微微仰头,看着在高处独自微笑的她。

她脸上灰尘血汗未去,灰土血迹中露出如雪如玉的肌肤,那张美妙的脸,笑起来的时候从眸子开始,一抹眸中明光也如晨曦,从瞳仁中亮起,如星闪苍穹,如日曜深天,刹那似要点亮天地人间。

而她唇角笑意三分,是春色中最艳的国之娇花,花开刹那,群芳失色。

耶律祁慢慢抄起了袖子,裴枢捏紧了手中的长枪。

一瞬间心旌摇动后,是慢慢长长的疼痛。

“走吧。”景横波当先,策马带着人群向明晏安方向驱驰。

十五帮帮众原本摆开阵势,警惕着她要从己方突围,没想到她竟然自己找死,顿时松一口气,也不上前,远远吊着,封死了她的退路。

明晏安的军队并没有继续前进,只是锁住了要进玳瑁的唯一通道,现在大军在号称“天一峡”的一处山口前一字排开,要想进玳瑁,要么插翅飞过两侧大山,要么从长达几里的大军中,拼杀而过。

景横波在离军前十丈前停住,远远看见阵前黄罗伞盖飘拂,伞下金冠白袍明晏安,旁边立着苗条秀丽的女子。

明晏安看起来和原先没什么区别,但气色似乎有些发青,身体姿态有点偏斜,景横波记得他曾中风过,在古代,中风过的人等于被判死刑,明晏安能恢复成这样,让她有些诧异。

再看明晏安身边女子,以明晏安心性,能让人共黄罗伞盖,说明对方绝对地位重要,她仔细看了看,眼光一跳。

柴俞。

减肥真的成功了。

安排柴俞减肥并打入明晏安身侧的事,她并没有亲自出面,事后也没空追踪情形,如今瞧来,柴俞已经做到了,但是,做到这一切的柴俞,恢复了容貌和地位之后,还愿意为了当初的仇恨去冒险吗?

她如今和明晏安共黄罗伞盖,很明显,如果她愿意,明晏安会再次让她成为王妃。

玳瑁王妃失而复得,柴俞还是柴俞吗?

就目前情况看来,似乎一切果然有了变数。

黄罗伞盖下的柴俞,落落大方站在明晏安身边,不时偏头和明晏安说话,神态柔和。

她并不多看景横波一眼,景横波无法从她的神态中,揣摩出她现在的心理状态。

倒是明晏安,遥遥地和景横波打招呼,“女王别来无恙?”

景横波听着他的声音,唇角一勾,“早啊,老明,真高兴你居然还没死。”

四面静了静,然后明晏安在咳嗽,大概想不到某人在这种情形下,说话还是这么恶毒。

“别咳了。”景横波怜悯地道,“你瞧瞧你,撑着个玉树临风的模样儿已经够难了,哪里还经得起这么咳啊咳的。你瞧瞧你脸歪了吧?腿抖了吧?哎呀,口水都出来了,快擦一擦啊么么哒!”

明晏安半边嘴角口水流得更急,一条腿抖得似拨弦,上元军队担忧地看着他,生怕自己的大王在这天一峡口,被黑水女王几句话气死,那今日的玳瑁全势力围剿女王,就成了笑话。

柴俞从怀中掏出手绢,轻轻替明晏安擦了擦唇角,她的手势很温柔,手指在明晏安脸上拂过,明晏安被气得有点歪斜的五官顿时正了许多,口水也缓了许多,看来柴俞的手帕里就藏了药。

随即柴俞毫不嫌弃地收起沾满明晏安口水的手帕,贴身放着,微笑着抚了抚明晏安的耳侧,轻声说了一句什么,明晏安神情满满信任,微微后退一步,闭上双目,竟然摆出了一副“我不和你一般见识,且由别人对付你”的架势。

景横波耸耸肩,她也不指望自己能够毒舌气死明晏安,能当上大王的,哪个不是皮厚心黑手毒之辈?明晏安这姿态,保不准也不过是在麻痹她罢了。

她淡淡凝望对面柴俞,柴俞看她的眼神,也如看一个陌生人。

“女王。”柴俞轻笑道,“天一峡前,只有一条路。这条路你今天进不去。好在我家大王心慈,愿意给你两条路走,你可愿听一听?”

“说。”景横波面无表情。

“第一条,你带着你所有的人,在这天一峡前,自废武功,当着所有人的面,立誓永不再入玳瑁一步,永不再夺玳瑁之权。我们就放你一条生路,由你带着你这边所有人离开。而你留在玳瑁境内的横戟军,现在已经被我们的人包围,等你离开后,我们将处死所有横戟军士兵。当然,”她微笑,“那时候你已经离开,不必眼见这等悲惨之事,大可当不知道。”

“第二条我也想听听。”景横波托着下巴,很有兴趣地瞧着她。

“第二条,我们允许你回到你日思夜想的玳瑁,但得以失去自由的方式。”柴俞微笑道,“一样,你和你的所有属下,自废武功,束手就擒。我们将以囚车一路押送你回玳瑁,让沿途百姓围观,让所有人亲眼看看,和大王作对的下场。当然,”她笑容忽然多了几分得意,“我知道你们英雄心性,定然宁死不愿被侮辱,不过听我说完,”她顿了顿,“我们允许你对被围的横戟军晓以大义,劝降他们,一旦他们归于我上元麾下,自然可以免去一死。女王,你想想,数万性命,数万性命啊——”

她声音充满诱惑,眼底闪动着狡黠的光,“女王陛下,你不是一向仁爱万方么?不是一向爱民如子么?那些横戟军,那些血气方刚的少年青年,当初可是冲着你才投军的,他们为你战,为你死,为你抛洒鲜血。如今你忍心,仅仅为了自己的尊严,便置他们的性命于不顾么?”

天一峡前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没有动静,连脾气最火爆的裴枢,听见这话都没有任何反应。

所有人都看着景横波,看她选择直奔明晏安之前,要如何在这样的抉择前定论。

景横波则在看着明晏安和柴俞,明晏安一反以前万事多疑的常态,双目微阖,一副万事都有柴俞定的姿态,而柴俞笑意深沉,不喜不怒,眼底看不见一丝暗示和躲闪。

景横波还没来得及说话,忽然身后有人低低“啊”了一声。

众人转过头去,忽然看见了孟破天。

那少女远远吊在最后,立在他和十五帮之间,晨光映在她脸上,脸上的神色,是疼痛和茫然的。

裴枢心中一跳,此时才想到孟破天此刻的尴尬。

景横波也注意到孟破天,微微皱起了眉。

就听见对面十五帮帮众中响起一声厉喝:“破天,回来!”

发声的是孟破天的父亲,狂刀盟主孟狂。他正一脸诧异又愤怒地,盯着手持钢刀,刀上还染着十五帮帮众鲜血的孟破天。

昨晚一场乱战,孟破天原本跟随在裴枢身边,和默军交战,之后裴枢带她一路厮杀,向景横波靠拢,靠拢过程中,因为那场混战,对手时而是默军,时而是十五帮众,而天黑人多,人人只求杀戮自保,谁也来不及辨明敌手,孟破天一直不知道自己最后杀的,已经是十五帮的人。

此刻她呆呆看着前面裴枢,再看看后面的自己父亲,看看这散落荒野的尸首,有些脸赫然熟悉,最后看看那些眼神如蛇阴冷的十五帮帮众,脸色慢慢浮上一层死般的苍白。

祭血帮一位帮主冷然道:“孟家好一个吃里扒外的六女公子,难怪昨夜我们这般布置,都未能讨得了好!”

这是暗指孟破天通敌,孟破天愤然抬头,“我没有!”

“那你如何在黑水女王处!”有人厉声道,“我等早听说你倾慕裴枢,为了他私下投奔女王,如今看来果真如此,天知道有多少十五帮机密被你泄露!天知道昨晚有多少兄弟被你杀害,这等欺师灭祖的叛徒,天地不容!”

“破天!还不回来!”孟狂一声咆哮,额头青筋崩崩直跳。

孟破天仰着脸,望着裴枢,她眸子定定的,面对着晨曦,眼神却像永浸在黑夜。

裴枢看着她,半晌,挥了挥手。

“回去吧。”他道。

孟破天眼底忽然便涌起泪光,却在瞬间压了回去。

许是她眼神太绝望,神情却又太倔強,裴枢咬了咬牙,终于有点违心地道:“跟着我们前路未卜,回去至不济,你父亲可以保护你。走吧!”

“破天!”孟狂的怒喝声一声声炸耳,孟破天一直就似没听见,然而裴枢此刻低声这句,她听见,却似听见满天地的花都在抽节生芽,转眼便要开遍天涯。

先前那一抹泪意不见,她眼神晶亮到煞人,闪着刀剑般的铮铮之光,却没和裴枢对话,而是上前一步,站在了景横波面前。

“女王,答应我。”她一字字,清晰地道,“你可以不爱他,但不要伤害他,永远不要。”

景横波从马上俯身看她,看这少女眼底灼灼烈焰和冷冷决心,心忽然一跳。

孟破天不等她回答,转身就走,直奔十五帮帮众。孟狂露出喜色,上前来接,对这个最宠爱的女儿,他一直很重视。

十五帮的其余人,都冷眼瞧着。

景横波听见裴枢长长吁一口气,但她听不出这一声,是在松口气,还是在怅然。

孟破天这一走,裴枢这边很多属下便露出鄙夷之色,觉得这女子之前死缠烂打,如今见少帅陷于危境,便抽身而走,实在令人不齿。

众人抱臂冷冷,排成两列,看孟破天走过,虽一言不发,眼神和肢体语言,却如森然高墙,巍巍向孟破天压下。

孟破天却没有露出羞愧之色,也没有丝毫畏缩之态,她昂然自景横波属下丛中走过,自始至终,目不斜视。

当她终于走过那道人墙,也不知道是谁,忍不住心中忿忿,一扭头“呸”一声,一口唾沫溅在她靴底。

孟破天似乎顿了顿,却最终没停,快步走到十五帮众之前,孟狂刚放松了神情,要来接她,她却毫不停留地父亲身边走过。

“我犯了错,但我没有害谁。”她和父亲擦身而过时,没有看他一眼,极其冷静地道,“我要和大门主辩白清楚,并请大家原谅我的错误。”

大门主指凌霄门主,凌霄门作为三门四盟七帮十三太保中第一门,向来在玳瑁江湖居主导地位,为众人之首,被众人尊称一声大门主。

孟狂听着也有道理,女儿想回来,也得先被玳瑁江湖接纳才行。

因为错身而过,他便没有看见,目不斜视的孟破天,在走过他身边时,眼底忽然涌现的泪光。

也没有看见,孟破天一直垂着的手,袖子一直在微微波动。

景横波没有再理会柴俞,她一直紧紧盯着孟破天的背影。

她看见孟破天没有回到父亲身边,却走向了凌霄门主。

凌霄门主似乎也有些意外,冷着一张脸,高踞马上,听孟破天谦恭地说明缘由。

孟破天似乎收了原先孟六女公子的恣肆和放纵,在凌霄门主面前,解下兵刃,低头躬身,道自己昨夜并不知追来的是玳瑁江湖兄弟,并且之前也没有参与并泄露过任何机密,恳请门主和十五帮叔叔伯伯们既往不咎,给她一个回归的机会。

狂刀盟的人自然要为孟破天说情,都说六女公子不问帮中事务已久,也没参与过玳瑁江湖的任何重大议事,万万没有可能通敌,不过是那个裴枢风流不端,勾引得女公子一时迷恋追逐,如今明白那人面目,自然不会再有任何背离行为等等。

为了替孟破天脱罪,众人都将裴枢说得不堪,就差说他是个凉薄无耻的采花大盗,为表情绪激愤,声音越说越高,很多话都传入了裴枢耳中。

景横波瞟一眼裴枢,这暴龙竟然没有发作,只是一脸不屑的冷笑,看他神情,似乎更关心孟破天那边动态,但孟破天走得远,他又不愿意靠近那边,便将背僵僵对背对着,耳朵却竖着。

众人七嘴八舌,孟破天又难得的神情谦恭,最后连孟狂都上来辩白。凌霄门自从上次三县之争在景横波手下吃亏,势力已经大减,现在和狂刀盟也差不离,此刻看重每一个盟友,既然对方姿态做足,当下也愿意卖给狂刀盟一个面子,当即呵呵笑着叫起。

孟破天却不起,只道罪孽深重,愿受世伯惩罚。她一直在马前躬身,凌霄门主瞧着也不好意思,终于下马,亲手来搀她,笑道:“世侄女,人孰能无过,只要明白便好……”

孟破天就势站起,忽然抬头,一笑,道:“是啊,死个明白就好!”

话音未落,寒光一闪,呼啸声起。

她袖中利刃如电,直射凌霄门主胸腹!

……

柴俞忽然轻轻叹息一声。

密切注视那边的景横波已经动了,身子一闪,甚至来不及呼喝。

裴枢霍然回首。

……

“呛。”一声低响,一道明光如极光,直飚上天,在朝阳和霞光中一闪,众人追随的目光,被刺得一闭。

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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