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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0章

女帝本色-第310章

小说: 女帝本色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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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她想问什么,却忽然不知道问什么。

“我能出去,但需要花费时辰,你赶紧去救人。”他道,“其实没有人会替你安排所有的路,大部分的路,是你自己走;以后更长的路,是你自己走。”

她霍然回身,要抓他的手,他却将那奇特的伞塞进她手中,冰凉的伞尖冻得她一颤,想好的话顿时忘记了。

“这东西不要随便还给人。”他道,“谁想要回去,就敲他个狠的。”

她还没明白这句话,他将她一推,“去。”

他出手突然,她被推得一个踉跄,冲入圆轮内,体内一股气流推动,逼得她下意识一个闪身。

再抬头已经是地面,月朗风清,长空如洗,再无土室的憋闷污浊。

脚下微微晃荡,她低头,才发现自己竟然站在那秋千上。

爆炸发生在地下,上头损毁反而不怎么严重,秋千机关已经发射,她便没有立即下来,轻轻荡起了秋千。

扬起头,风将长发吹开,离青天越来越近,离星光越来越近,她在高处悠悠摆荡,伸手摘月;他在地底沉默仰望,轻轻捂唇。

金黄的月扑入胸臆,镂一道弯弯的疑问,没有人愿意给她答案,或者,连她自己,都不愿意寻找。

衣裙飞扬,荡至最高处。

恍惚里还是当初玉照宫,她的秋千蹴过他窗前,惊飞落花一片。

她忽然撒开手。

身影一闪,不见。

……

远处一棵树上,斗篷人默默凝望,看见那女子荡起秋千身影如飞仙,一闪消失。

他眼底闪过奇异的光。

“果然弄不死你们……这样也好。”他一笑,转身。

没有对手的人生,才是最寂寞的。

……

直到该离开的人都离开,才有两条人影蹿入院内,挖开秋千下的地面,将他接出来。

他一身衣衫满是泥土,连带人也灰头土脸,护卫忙不迭地给他掸灰,心中想着这世道是怎么了,如雪如月不染尘的主子,日子越混越糟糕,淹过水滚过泥潭,现在连土坑都钻了。

他默默任护卫掸灰,自己坐在秋千前,将秋千慢悠悠推啊推。

秋千轻轻荡起,越荡越高。他仰起头,好像看见她,立在秋千上,荡向他的窗前,笑声如珠洒落,庭前落花姿态冉冉,不及她笑意嫣然。

有时她会调皮伸脚,似要踢上他鼻尖。

那时她总是怨怪他任她空飞,不曾抬头。

那时她不知道,自从她开始荡秋千后,他的桌案上,便放了一块打磨得极其光滑的镜子。平日里遮着不给她瞧见。

她荡起秋千时,影子会在镜中蹁跹而来,由远及近,春花红叶里,是一帧最美的画。

而那画在他身下怀中,那一低头的倩影,走不出他目光的天地。

……秋千越荡越高,下一次返回的时候,他忽然身子一闪,坐上了秋千。

这秋千她刚刚坐过。

如今他坐上,也算陪她荡上一回秋千。

将当日未能和她一起做的事,慢慢补偿。

风将长发吹开,离青天越来越近,离星光越来越近,离她越来越近。

再回到原点。


且将心事乘风去。

夜半独数几颗星。

……

月华宫内,那内侍,强制地将点心塞入明悦口中。

孩子似乎感觉到了危险,挣扎着,小脸涨红,却挣不过那内侍的力气。

忽然远处一声闷响,震得那内侍手一抖,点心落地,那内侍骇然看了发出震动的地方一眼,急忙蹲下身去捡点心。明悦趁机跑开。

那内侍的手忽然被踩住,他一个哆嗦,抬起头,对上一张陌生的脸。

耶律祁踩着他的手,含笑问他:“你在做什么呢?”

“你你你……”内侍惊恐地看看外面,却发现门被自己关上了,他想喊,耶律祁踢出那块点心,正堵住了他的嘴。

内侍急忙去掏嘴里的点心,但眼看着他的脸就发青发紫,身躯僵直,砰然倒地。

耶律祁脚尖踢踢他,喃喃道:“好厉害的毒……”他似乎有点疑惑不解,蹲下身又看看那内侍,才发现他没死,只是浑身僵硬,脸色狰狞,眼珠子还在骨碌碌的转。

这就对了。明晏安虎毒食子,但无论如何,明悦还有用,现在毒杀了毫无必要,他只是想下点不死人的毒,好控制住明悦而已。

耶律祁脸色不大好看,明晏安看似儒雅亲切,但这恶毒心性,实在少有。

他想了想,问明悦:“跟我走好么?”

那孩子却拼命摇头,抱住柱子不撒手,呜呜噜噜小声道:“娘……娘……”

忽然门砰一声被撞开,柴俞出现在门口,那么冷的天气,他一身衣衫已经汗湿。

明悦看见他,浑身一颤,松开柱子就要扑过来,耶律祁忽然一拂袖,那孩子软软倒地。

柴俞一惊,便要冲过来,耶律祁已经淡淡道:“他没事。”

柴俞不敢再前进一步,他疑惑而紧张地看着耶律祁,耶律祁已经换下了穆先生的装扮,一身黑衣,取下了银面具,他不认识。

“女王在哪里?”耶律祁问。

柴俞心思都在明悦身上,下意识答:“我看见她往凝雪阁方向去了……”忽然惊觉,“你是谁?为什么问女王?”

耶律祁不答,又道:“你能照顾这孩子么?”

柴俞立即道:“能!”怕他不信,赶紧证明道,“我以前在宫里呆过,照顾过他,我……我不会害他!”

耶律祁似乎根本不在意他怎么回答,只道:“那你带着他,在这宫里找个地方躲藏起来,不要乱走,等女王回来。带你们一起出宫。”

“出宫……”柴俞眼底绽出亮光,但看看孩子,又有些犹豫,“我跟着女王出宫就够了……”

“刚才,那内侍给这孩子喂毒。”耶律祁冷冷道,“你还要他留在宫里吗?”

柴俞浑身一震,如遭雷击,一张脸顿时雪一般的白。

耶律祁已经转身离开,走出几步,淡淡道:“做人不可太贪心,做人当有是非心。你,想清楚。”

柴俞怔怔看着他背影消逝,蓦然身子一软,瘫坐于地。

明悦从柱子后跑来,扑入他怀中,“娘……娘!”

柴俞泪如泉涌,抚摸着他的头发,“悦儿……悦儿……”

泪水断线般滚落,她全身都在颤抖,“你好狠心……好狠心……”

“娘,你为什么不要我了?”孩子仰起头,笨拙地想要替她擦去泪水。

柴俞立即忍住泪,衣袖擦擦眼,露出一个笑容,抱住他道:“娘不是和你说了,娘要去做一件事,做好那件事,娘和你,和父王,以后就能长长久久在一起……”她忽然顿住,看着那地上的半块点心,眼底露出痛苦之色。

真的能长长久久在一起吗?

虎毒不食子,明晏安连这样的事情都能做出来,她还该有任何期盼和信任吗?

其实从内心深处,她并不期盼回到月华宫,当初因为生子发胖失宠,被迁出月华宫,就算之后回来,如果明晏安不来,这里依旧是最华丽的牢笼。

她只是为了明悦。

为了这孩子能够看见父亲,和其他王子一样得到父亲的关爱,成长过程中不致留下永远遗憾。

为了这孩子能够在宫中立足,得到父亲的看重也就等于得到未来的依靠,如果将来她不堪宫廷倾轧早早死去,最起码明悦可以好好地活下去。

所以当明晏安说,杀了女王,便册明悦为世子时,她是真心动心了。

老天原谅她,一生不愿亏负他人,最黑暗的宫廷里,都因为不屑宫斗而宁可沦落冷宫,到头来却不得不试图让双手沾染血腥——只因为她是母亲。

出宫冒充才子,参加曲江诗会,她以为会遇上很多困难,才能到得女王身边,谁知道女王很容易便信了她,甚至带她进入上元。然而这一路,于她内心,何尝没有撼动?

她看见一个最恣肆聪慧的女王,也看见一个最亲切善良的女王。

景横波的关切、体贴、和理解,毫无架子,也最自然,她分辨得出。

她因此很痛苦。

要怎样,对这样的人出手?

先前她故意绕路去冷宫,其实是想看看明悦,第一次离开儿子这么多天,她放不下心。

没有看见儿子,她如遭雷击,近乎失态,女王犹自安慰她。她其时万念俱灰,已经想着放弃算了。

没了儿子,她何必再害人。

然而她忽然在月华宫看见明悦。

明悦竟然从冷宫被迁到了月华宫,她立即明白这是明晏安发给她的信号——他已经初步履行了诺言,接下来就看她的表现了。

所以在废宫,才有了她泪流满面,试图推门,和景横波同归于尽。

后来废宫地底爆炸声起的时候,她以为女王被炸死,正彷徨不知所措,忽然看见女王荡着秋千,身影一闪不见。

她放下心,想着儿子,一路奔回月华宫,奇怪的是今晚的王宫分外安静,废宫那么大动静,也没侍卫前去查看。

回到月华宫,就看见惊心动魄那一幕,她连心跳都几乎停了。

好在现在,孩子还在她怀里。

这一霎她忽觉疲倦。

何必呢,要介入这王家争权的风云。

做人当有是非心,女王没有对不起她,她要如何下手?

做人不可太贪心,和明悦一起相依为命,平安到老,已经是福。何必奢求那世子之位,何必奢求那父爱巍巍。明晏安的爱和父爱,凉薄如风中雪,永远没个着落。而玳瑁王权,终有一日会归于女王,明晏安顽抗到底,也就是个死亡的结局,到时候哪来的世子。

她轻轻吁出一口气。

放下吧。

只要有孩子在怀,就有天地自在。

孩子紧紧地贴着她,喉间发出咕噜咕噜声响,她忽然想起什么,问他:“刚才那点心,你一点都没吃下去吧?”

“当然没有。”明悦笑嘻嘻地答,炫耀地一张嘴,吐出小半块点心,“公公硬塞,我就不咽,我一直含着呢!”

柴俞看见那半块点心,眼前一黑。

明悦忽然身子一抽,直挺挺向后倒了下去,柴俞一把抱住,感觉到儿子浑身的肌肉都在抽搐。

她蓦然一声嚎啕。

“为何戏我如此,苍天!”

……

“我该先转谁的呢?”

“我!”

孟破天和裴枢的同时叫喊声,传入锦衣人耳中,他唇角一勾,那种厌倦的,漠视众生的眼神又幽幽泛起,“最讨厌同生共死慷慨激昂什么的了……那就一起转吧。”说完示意护卫,“女人的手,男人的腿。”

中文德语上前,掰住了孟破天的胳膊和裴枢的腿,两人都咬牙不吭声,孟破天这时反倒不哭了,幽幽问裴枢:“……我们都残废了,怎么办呢……”

裴枢心道难道你的意思是我们都残废了正好配一对?

“我残废了,”他咬牙,“自然更配不上你了!”

孟破天的声音近乎磨牙,“裴枢,你是在暗示我配不上你吗?”

“多想!”裴枢断然答。

“你挑起姑奶奶的斗志了!”孟破天怒道,“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姑奶奶不放倒你,不姓孟!”

“姓梦,做梦的梦。把天字再去掉,梦破。正合适!”裴枢答得飞快。

两人干脆在这危机时刻斗起嘴来,希望以此分散注意力,也不想让锦衣人得意。

“你这倔驴……哎哟。”孟破天终于忍不住哼了一声,护卫在反掰关节枢纽。

“住手!”紫蕊冲过来,伸手就去拔中文腰间的刀,“何必这样折磨人?我先死了干脆!”

中文一闪身让过,反手制住紫蕊,锦衣人悠悠道:“那就死呗,威胁谁呢。”轻描淡写挥挥手,“让她去死,她死了我该怎办照样办。”

中文松开手,紫蕊倒不敢动了,她不怕死,但不能毫无意义的牺牲。

“还没来啊……”锦衣人眉间露出不耐和失望之色,挥挥手。

护卫们正要动手,忽然人影一闪,“铿”一声脆响,金铁交击之声回荡,随即里头裴枢孟破天齐齐大叫:“哎哟!”

上头有人气急败坏大骂:“我勒个去,居然上头还有机关!”

锦衣人终于坐了起来,眼底光芒闪亮,那是终于等到人的淡淡兴奋,“女王陛下,好久不见。”

“谁跟你好久不见了?你谁啊?我认识你吗?”站在棺材上面的正是景横波,她闷不吭声地到了,闷不吭声地直接奔上棺材,拿了那伞尖便要撬棺材,谁知道那棺材上头也有机关,她这一撬没撬开不说,还带动了机关,险些害得底下的两人折了。

紫蕊看见景横波,便大叫道:“陛下,棺材里是裴少帅和狂刀盟的六小姐。”

她第一时间通报情况,好让女王理清形势,随即她的嘴就被堵上了。

景横波越发懊恼,一闪身下地,恶狠狠地瞧着对面的锦衣人,一看之下忍不住眼眯了眯——哟,还是一张好脸!一双好漂亮的眼睛!这么恶心的人为什么有这样一张脸?老天真的不长眼!

锦衣人也在打量她,从头看到脚,不以为然摇摇头——比小蛋糕难看多了。他最讨厌这种一看就是情妇像的女人!

要不是她刚才的表现让他觉得还不错——她没有傻兮兮来句“刀下留人”,提醒别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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