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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女帝本色-第144章

小说: 女帝本色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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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你平安。”

……

士兵冲入耶律府内院的时候,景横波还在耶律府湖边的塔上。

居高临下,她看见了士兵们铁青色的甲叶,熟悉的制式服装。

亢龙军。

她立在高处,看那铁青色的潮流,迅速淹没雪白色的大地。

亢龙军这么快就回归掌握了,看来不会再啸营了,从此又持于那人手中,剑锋所向,威凌天下。

她一笑,依旧明媚,却多几分森然。

身影再次一闪。

宫胤。

恭喜。

……

军人是敏锐的,有人似有所感,抬起头来。

隐约似见塔顶白影一闪,再仔细看时,只见铁马寂寥飘荡风中,音色清凉。

……

半刻钟后,景横波抬起头来,有点模糊地看看面前的门楣。

接连几个瞬移,她也搞不清自己到了哪里,感觉并没有走很远,现在状态远远不如从前。

辨认了好一会,才认出匾上“隆盛记”几个字。

哦。好像是哪个店铺的名字,她觉得这名字有点眼熟,似乎曾经来过,依稀仿佛,这家老板团团脸,十分热情和气,将绸缎礼物装满了车厢,还要她下次来玩。

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对刚才发生的事,记忆反而不太清晰,倒是之前的一些事,历历如在目前。都是一些很温暖很美好的事,比如和紫蕊一起去逛街惊艳帝歌,比如迎驾大典上百姓的哈罗,比如西歌坊百姓送的老母鸡,还有这些掌柜的殷勤。

或许内心深处,此刻只愿去想这些美好的回忆,好让自己暖一分,不被这风大雪寒的冬冻结。

只是此刻想起,这些不算很远的事,好像开放在彼岸,触不及昔日的香。

恍若隔世。

她觉得疲倦,余毒未尽,头脑还有些不大清楚,她在还没开门的铺子门口缓缓坐了下来,一阵风过,她抖抖索索拢紧了衣襟。

街上有赶早市的人,三三两两经过,人们时不时奇怪地看一眼。不知道这个长发披散,一身狼狈单薄,坐在人家铺子门口的女子是谁。看上去像个要饭的。

景横波闭着眼睛,觉得身体里有股奇特的倦意,让她在这危险时刻无法提起精力和警惕。

天香紫的效用在发挥,正在对她的经脉进行修补,这时候生理需求要求她睡下。

身侧忽然吱嘎一声,门板被撤开,景横波偏头望去,想着这家铺子开门了?

里头有人从门里匆匆夸出来,一边走一边道:“接到消息,上头要求立即停业,铺子里所有的伙计都先散出去……”他忽然一顿,转过头来。

景横波提起精神,慢慢站起,做好立即瞬移的准备。

那人团团脸,几分脸熟,正是这家铺子的老板,曾经热情和她说一定要常来的那个。

那人脸上的惊讶一闪即逝,立即一个转身挡住了她,警惕地对四面看了看,伸手把她往里面让,一边大声道:“啊,原来是王家太太,想不到您这么早就来了,正好店里有新进的一批料子,您瞧瞧。”

景横波被他顺势推进铺子里,从寒冷走入温暖,心中也一暖。

人间寒苦,但总有火星不灭。

那老板等她一进门,又探头对外看看,便立即关上门,上前一步,惊讶地道:“陛下,您怎么会现在在这里?还有……”他上下打量景横波,“怎么这样?”

不等她回答,他就道:“陛下,我这边还有事,刚接到上头掌柜的命令,要出去接一批货,据说今日要关城门,耽误了吃罪不起。您不管怎么来的,来了就是草民的客人,瞧您身体似乎有些不妥,请后堂先歇息,草民让家小照顾您,回头给您找个大夫来。”

景横波还没想好要不要接受,他又诚恳地道:“您放心。草民这里平日奉公守法,和里正地保关系都好,什么事都不会有。”

景横波心里模模糊糊的,此刻想什么都慢,又是还没理会清楚,便被热心的掌柜一阵风地亲自搀到后头,搀进一间厢房,又命夫人女儿亲自来伺候。

景横波身体实在支撑不住,看见床不由自主就躺下了,那掌柜避了出去,留下夫人儿女同样伺候得殷勤。景横波迷迷糊糊躺着,虽然无比想睡,却总不敢睡,总觉得心里不安,可睁开眼看看,四周安静,床褥温暖,伺候她的女子笑容善良亲切,实在让人无可挑剔。

也许,是之前经历太多,失去了对人的信任吧……

她一日夜间耗损巨大,心力交瘁,不由自主闭上眼睛。

迷迷糊糊间,似乎做了一个梦,梦里还是她刚到大燕时,去当铺卖祖母绿,铺子老板殷勤地把她让到屋内,她在屋内转来转去,一个人都看不到……

她忽然睁开眼,醒来冷汗满身。

不对!
女帝本色 第二章 温暖


不对!

这是铺子,不是住家。老板们是不住在铺子里的,家小更不可能。这么一大早,这老板怎么会从铺子里出来?家小又怎么可能住在这窄小格局的铺子里,和伙计一个院子?

除非这家小不是家小!

除非这老板昨夜便在铺子里!

再想到他出门前说的话,景横波心中大悔——这店铺要么就是哪个大臣的暗盘子,要么就是消息灵通,听见了一些风声,怕出事连夜守在铺子里,正巧遇见了她,起了心要将她留下。

留下她做什么?

她不敢相信留下她是要请她吃饭。

她挣扎着要起身,随即便觉得手腕一凉,低头一看,不知何时,手腕已经被一道铁环扣在了床边!

景横波大惊,急忙想挣脱,但铁环坚硬,哪里能脱出?

难道逃出了皇城广场万众围困,却要死在一个无名店主手中?

她坐在床上,浑身发冷,想着那日店铺主人无比的诚挚热切,想着他亲切慈善的笑容,那是一张让人一看便无比信任的脸,笑起来让人从心都暖了。

政客和商人,果然是这世上最为翻覆凉薄的人群。

她转目四顾,想要找到什么东西,控制来砸开铁环,但是找了一圈便失望了,屋内什么东西都没有。

正绝望间,忽然听见床下似有悉悉索索之声,像是老鼠,但仔细一听,似乎还有搬动砖块的声音。

她惊得浑身汗毛都要竖起,霍然转身看向墙壁。

墙上当然什么都没有,她俯身向床下张望,赫然看见一线亮光!

再仔细看,墙上少了一块砖。一只手在那缺口忙忙碌碌,悉悉索索声里,又搬下了一块砖。

景横波头皮发炸——这什么意思?蟊贼?大白天扒人家墙偷东西的蟊贼?她至于这么倒霉吗?

她俯身床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缺口,另一只空着的手,悄悄抓住了床上的枕头。

砖头被很快一块一块移开,探进一个乌黑的脑袋。

景横波毫不犹豫就把手中的枕头给砸了出去!

“啪。”一声脆响,正中那人脑袋,那人不防床下飞枕,哎哟一声向后一窜,消失于墙洞外。

景横波舒一口气,随即又紧张起来——她力气太弱,没将那人砸昏,等下他再爬进来,她连枕头都没有了怎么办?

更要命的是,她忽然听见前方铺子里似乎有了声音!

她抬起头对前头看看,又对底下看看,四面皆敌的感觉重来,她不知道自己该先对付哪方,或者她现在,哪方都对付不了。

身上急出了一身冷汗,虚弱感天旋地转袭来,她摇摇欲坠。

底下又有响动,她支撑起最后一点力气抓住帐边金钩,准备有人钻到面前对她不轨的话,就把他眼珠子勾出来先。

洞口果然又有了响动,却不是脑袋,而是一只手。

那手对着洞口摇了摇,一个略微苍老的声音传来,“别怕,别怕,我们是来救您的!”

景横波一怔。

那人说完之后,迅速钻进床下,攀着她床沿出来,是个四五十岁的汉子,一眼看见她被栓在床边的手,冷笑一声,骂,“黑心的老金!也不怕断子绝孙!”

景横波仰望着这张平常的脸,和先前看着老金的奇怪感受不同,忽然心安。

虽然不认识他,但此刻扒墙来这里的人,最起码和这家掌柜不一路。

屋外有喧嚣声传来,脚步杂沓,似乎往这里来。

景横波对他示意手上铁环。这大汉咧嘴一笑,拔出一把柴刀,道:“您闭上眼,别怕!”

景横波没有闭眼,看他并没有砍铁环,三下五下将整个木制床边板都撬了下来,一边道着歉一边用被褥把她整个裹起来,塞进床下。顺手又卷起床上一床被子,夹在腋下。

做完这一切,杂沓的脚步声已经近到门口。

景横波刚刚进入床下,那边洞口立即伸进来好几双手,将她小心接了过去。

景横波在床底转头,听见门口砰地一声,门被踢开了。

大汉来不及钻回来了!

她隐约听见那汉子大骂了一句什么,接着脚步声向外冲撞而去,撞开桌椅板凳,砰砰乓乓一阵响,有人大叫:“人被掳走了!”

“往那边!”

“追!”

似乎还听见远远一声惨叫,也不知道是谁的。

景横波咬紧了牙,睁开眼,七八双手在她头顶,将她接着。她刚刚被放下地,立即就有人将那个破洞填上。有人在急促地对话。

“二虎没过来?”

“来不及了。他扛着被窝卷儿跑了,应该可以引开追兵。”

“这要给追上……”

“闭嘴!”

景横波睁大眼睛,茫然看头顶天空。

是谁?

眼前晃动的脸,她一个都不认识,是谁这么拼死救她?

众人七手八脚地将她抬进屋内放在床上,一个老者小心地用布垫住了她的手,说句“陛下别怕。”用打铁的锤子砸开了铁环。

一个少女过来给她用热水擦手,几个妇人在廊下熬汤熬药,还有几个汉子在那老者指挥下出去了,说是接应二虎。

景横波看着忙忙碌碌有条不紊的人群,有种不真实感,她仔细辨认着那些脸,有些似乎眼熟,但更多的是陌生。

给她擦手的少女,看出她的疑问,端走水,过来坐在她身边道:“陛下,您别怕,咱们可不是那黑心老金,不会费大力气害您。今天救您,说到底是巧合。”

景横波听了一阵才明白,这个小院在隆盛记的隔壁,住着打铁匠老牛一家,和隆盛记的老板关系一向不睦,昨天夜里这家二小子起夜,发现隔壁灯火通明,就爬上墙听了听,只听老金在那进进出出,说皇城广场出了事,群臣威逼女王陛下。保不准之后还有流血事件,要里外伙计都小心些,这两天收缩盘口少做交易。二小子一听就吓了一跳,回来叫醒爹娘说了,这家当夜就没睡着。天亮的时候,老牛上街时看见景横波坐在隆盛记的门槛上,但因为太不可思议,根本没敢认,想要去试探,转眼景横波被老金扶进去了,老牛一家越想越不安心,叫二小子爬上树再去看看动静,正好看见景横波被扶进一墙之隔的隆盛记后厢房,又看见老金匆匆出门去了。

老牛一家直觉不对,叫来街坊一商量,干脆想出了扒墙偷人的法子,把景横波救了过来。

景横波先前一枕头砸出去的那个,就是最先发现情况的牛家二小子。

景横波直挺挺睡着,望着天花顶,一言不发,心中有太多热潮涌动,她怕一开口就绷不住。

那些她努力交好的,笑颜相向的,一个个都不放过她,害她,而这些她连见都没见过的,没有给过恩惠的社会最底层人民,却惦记着她,关切着她,不惜身家性命,救她。

那少女以为她还在害怕,安慰地捏捏她的手,轻声道:“您歇歇。等会伺候您喝药。这里看似危险,其实应该安全。老金想不到人就在隔壁的。您别怕。”

景横波在这群人口中,听见最多的就是“别怕”两个字,她眨了眨眼睛。抿了抿唇。

曾经以为该说这句话的那个人,给她设了一道最深冷的绝崖,想不到到如今,还有人愿意对她说,别怕,我们在。

付出的代价,开出的花,有黑暗之萼,也有洁白之葩。

外头忽然起了骚动,有人惊慌地冲进来,道:“不好了!二虎被抓住了!”

“糟了。”立即有人道,“这要查出二虎身份,陛下在这里就不安全了!”

廊下几个妇人立即熄灭炉子,倒掉药汤,有个婆子快速地冲了进来,一把抱起景横波道:“去我家!”

“去你家有什么用。”那老者道,“等会全街都会受到搜索。”

“我家和三婶子家为了方便往来,开了一道小门,在藤萝架后,不容易发现。把陛下送去我家,人家搜我家我就送到三婶子家,人家搜三婶子家就送到我家,不就发现不了了?”

一堆人纷纷赞好,也不等景横波表达意见,上来七手八脚就把景横波抬上一个准备好的简易担架,给她用被子捂得严严实实,盖住了头脸。

景横波一出后墙吓了一跳,那里也是一大群人,在接应,望风,不断有人道:“这边,这边,小心,小心,往这边来了……快!”

担架从人群中穿行,一双双或年轻或苍老或细腻的手接应,流水一般把景横波送往他们认为的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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