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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寻仙阁主-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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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小心翼翼推开石门,生怕触及什么机关,里头一间大屋,四壁倚着高阁药柜,房正中放药桶,里头泡着一个白皙瘦弱的青年。
    浴桶边的丫鬟原本都趴在椅子上打盹,听到门开的声音双双站起身,还没看清来人,就被飞身过去的嫣然敲晕过去。
    柳寻仙这才闪身跟了进去,“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你下手是不是太重了?”
    明知他打趣,并未走心,嫣然却还是叹了一口气,抬眼瞧药桶中的俊秀公子,心想这恐怕就是罗刹医仙了。
    柳寻仙紧张兮兮地看嫣然的反应,她脸上却只有清冷平淡,嘴角隐晦的一丝笑容,也是因为联想到了当日浸在寒潭中的阁主大人。
    “想起来了吗?”
    “记得的还是几个片段,不记得的还是不记得。”
    柳寻仙慢悠悠走到药桶旁,拿食指点了点里头的药浴,放在鼻子旁边闻,“那你还记得什么?”
    嫣然眉一弯,语气幽幽的像是在说上辈子的事,“当初在神剑山庄第一次见到他,只是觉得惋惜,好好的一个俊俏公子,身子竟弱成那个样子,长相虽俊秀,脸色却总是惨白,一双眼噙水含情,像女孩一般。”
    柳寻仙在一旁听着,心里越发生出不太舒服的滋味,“瞧眼下他这个要死不活的模样,倒是与江湖上的传闻很不相符,他哪里像罗刹,又哪里像医仙?”
    “对你下毒再送上解药,就把罗刹医仙这四个字都占全了,”嫣然走上前稍稍放低身子,一寸一寸审视苏丹青,“真是奇怪……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呢,可就连他妹妹我也能看出几分亲切,怎么对着他就跟对着陌生人差不多呢。”
    柳寻仙眉头紧了又松,“是不是同他成婚的这三年,你并未对他生情。”
    嫣然在心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凭她十六岁时对欧阳维的痴迷执着,只怕真的很难再对别人动心,何况,眼前的这个人娶她也是被迫的,他心里真正喜欢的,可是岳思卿。
    至于之后岳思卿为什么也嫁到了药王庄,岳思卿又为什么非要给她下合欢蛊,其中的纠葛恐怕也是一团污秽。
    “我当初是怎么离开药王庄的呢?”嫣然直起腰,盯着苏丹青咕哝一句。
    柳寻仙一阵心惊,迟疑半天,还是决定直言相告,“据说……是你对苏丹青的妾室因妒生恨,屡屡戕害,犯尽七出之条,才被夫家休弃。”
    “原来如此,”嫣然听完一点沮丧的情绪都没有,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能把七出之条都犯尽了也不容易呢。”
    “你不气?”
    “比起生气,我倒是更好奇。”
    “好奇什么”
    “我从小就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性子,别说戕害别人,就算言辞激烈的时候都少之又少,能把七出之条犯尽了,除非我当初发了疯。兴许是恨岳思卿对我下毒,又兴许是我对她从前害我落胎的事耿耿于怀……谁知道呢。”
    “现在你若还有杀她之心,只管动手就是。”
    柳寻仙眼里染了几分危险,嫣然却只是摇头,“杀了她怕还脏了我的手。”
    一语未了,泡在药浴里的人睫毛竟颤了颤,虽然只有短短一瞬,却被柳寻仙看在眼里,“苏公子似乎是在装晕呢。”
    “你怎么知道?”
    “我刚才闻过他的药,是安神定气,平复心悸的不假,却也不至于让人昏迷啊,何况他刚才动了眼睛。”
    嫣然笑道,“若他真是装的,你我恐怕凶多吉少。”
    “何出此言?”
    “示敌以弱,必有后招,罗刹医仙使毒无影无形,真打算出手,对手此刻早已中招了。”
    话说完,更是大胆地走到他身边,从药桶里抓出他的手。
    柳寻仙原本还存着戒心,见嫣然这么淡定,心知她并非莽勇,便也走上前来。
    嫣然捏着苏丹青的脉,皱眉道,“他服用了很强的催眠药物,配合药浴,治的是忧思哀痛的心疾。他之前定然吃不下睡不着,愁肠郁结,幸亏用这几味药吊住游魂,否则必死无疑。”
    柳寻仙神情萧索,眼中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晦涩,“嫣然以为,苏丹青这心结的缘由是什么?”
    嫣然心中已有了个猜测,却不想直言,“兴许是为他父亲的病也未可知。”
    
    第111章 吊唁
    
    柳寻仙掏出手绢擦拭沾湿药液的手,又细细为嫣然擦干,“他这个样子下去,恐怕也不用维王殿下动手了。”
    嫣然转身帮苏丹青撩开挡住前额的一缕乱发,“苏千顺过世,苏丹青又是这个样子,我的毒,看来是无人能解了。”
    心病还须心药医,病人自己想不通,外力施再多针,喂再多药也是没用的。
    想当初,她也是万念俱灰,生无可恋,才毅然决然地从黑虎崖上跳下来的吧。
    柳寻仙的眼眸中闪过一瞬而逝的晦暗,将脏湿的手帕随手扔了,“解铃还须系铃人,苏丹青这衰心病大概同维王殿下一样,都是因为错以为你死了,你要是活生生出现在他面前,说不定能医治他的心病。”
    “我现在还想不起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寻死,这事与欧阳维,与苏丹青又有多大的关联。强求无益,顺其自然,听天由命吧。”
    “你真的不愿用银针刺醒他说个明白?”
    嫣然摇摇头,不想再留,柳寻仙便牵着她的手一路退出百草阁。
    出门时听到合庄哭声震天,苏千顺已然病逝。
    嫣然被众人的悲戚感染,心里也莫名地十分难过。
    柳寻仙瞥了眼停棺的灵堂,温声劝道,“药王庄不日就要发丧,苏千顺一生救人无数,来吊唁的人必定多如云海,你要是也像进一炷香,行一个礼,易容混进来就是了。”
    嫣然明知不该多惹麻烦,话到嘴边却变成一个“好”。
    柳寻仙心里也有些懊恼,嫣然要易容混进来吊唁,他于情于礼都该相陪,但要让他扮乞丐扮小厮,那还不如杀了他来的方便。
    “江湖上有头有脸的都会收到药王庄的名帖,扮门派弟子反倒容易暴露身份,不如我们就装作受过药王庄医治的病人,藏在人群里进门一拜就是了。”
    “也不知苏庄主生前医治过穆族的女子没有?你说我们扮成什么才好?”
    “我们这个打扮一路过关,不如就维持现状。”
    嫣然见柳寻仙话说的勉强,禁不住揶揄道,“阁主大人愿意为我纡尊降贵,小女感激不尽。”
    柳寻仙看她展颜舒眉,便也跟着打趣起来,“夫妻同心,我为你着想也是应该的。”
    嫣然眨眨眼,盯着柳寻仙的脸看个不休,“这一路幸亏阁主大人用面具把脸遮了,否则不知要迷倒多少男男女女。人家本是来吊丧的,看你一眼都却被迷去三魂六魄,岂不罪过。”
    柳寻仙何尝有过如此隐姓埋名,躲躲藏藏的落魄,他巴不得不用真面目示人。
    “也要起个化名。”
    “不必了,江湖上听过柳寻仙名号的人绝无仅有,我就用本名也无妨。”一语毕,又笑道,“倒是你,光叫嫣然也不体面,不如也姓柳。”
    嫣然把头摇了又摇,“既然要假扮夫妻,同姓总是不好,不如我借半个从前的姓,就姓越你说可好?”
    阁主大人本想就姓氏的事再计较几句,想了一想还是忍住了,转而嗔道,“什么叫假扮夫妻?”
    越嫣然动动眉毛,嘴角又咧开了些,“是是是,是我说错了,请夫君宽容我这一次。”
    柳寻仙忍俊不禁,黑眸一闪,“这称呼我还蛮喜欢,你以后就这么叫。”
    “还是阁主大人叫着顺口。”
    “我是阁主大人,你岂不就是阁主夫人了?”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一路说笑回了客栈。
    药王庄的讣告果然很快就传遍天下,越嫣然与柳寻仙备下礼品,挑人最多的日子登门。
    苏千顺救过医过的人遍布天下,前来吊唁的人摩肩擦踵,宾客中不乏形容古怪之人,两人藏在人群中间也并无违和。
    灵堂周围的哭声比苏千顺弥留之日有过之而无不及,药王庄曾出师的故人也从四处赶了回来,亲眷家属,同门同谊挤了一堂。
    柳寻仙与越嫣然混在一群无名小卒里,一眼就看到披麻戴孝的苏丹青。
    “苏公子……这是好了吗”
    越嫣然怎么不吃惊,上回看到这人,明明还游走生死之间,才过了短短几日,他人就清醒了,还敢做跪灵守灵这么费体力的事。
    柳寻仙却什么都没说,只蹙眉看着透骨冰心的苏公子,心中猜测前因后果。
    他们两个既没名帖,也不露身份,只算闲杂人等,随着恩拜神医妙手的平民一同上堂拜了三拜;等贤妻孝子谢礼回拜,二人也刻意站到最后。
    柳寻仙的面具只挡住半张脸,颜色灰灰的并不显眼,可他本身的气度风华却怎么也遮掩不住;越嫣然穿的是宽大的布衣,脸上又有头巾藏住容颜,若不是她站在柳寻仙身边,在人群里实在算不得惹眼。
    从进门一切都还进展顺利,越嫣然却总预感会露出马脚,正莫名忐忑,苏公子的目光就穿过人群,与她直直对上。
    眼神满是悲凉,痛失至亲之痛想必对他打击不小。
    越嫣然闪躲开眼神,人也往旁边站了站,试图用人墙挡住她与柳寻仙。
    一瞬即逝的目光交汇兴许只是无意,越嫣然却没法心安,直到随人流退出灵堂,她才如释重负长舒一口气,“要是我还记得苏千顺,兴许会为他哭上一哭。”
    柳寻仙看着她欲哭无泪的脸,安抚似的拍拍她的肩膀。
    谢客饭是不敢吃了,二人预备悄无声息地混出去,谁知才走出两重院,就被两个家丁追上拦住,“庄上为来吊唁的客人准备了粗茶淡饭,请客人用过再走不迟。”
    柳寻仙摆摆手,懒得答话;越嫣然笑着回一句“不必麻烦”,庄丁们也不再勉强,笑着鞠一躬放二人去。
    越嫣然对柳寻仙笑道,“你我初见时,你也是这么个生人勿进的模样,谁能想到时至今日,阁主大人会如此和颜悦色?”
    柳寻仙的表情被面具遮掩了,却依稀看得到嘴角的愠色,“你不同。”
    越嫣然自然知道她为什么不同,刚要开口说什么,先前来留人的庄丁又追了来,行礼说一句,“二位留步,我家庄主有情。”
    老庄主已殡天,请人的当然是新庄主了。
    药王庄的新庄主,自然非苏丹青莫属。
    越嫣然扭头看了柳寻仙一眼,向两个庄丁道,“却不知庄主请我们有什么事?”
    庄丁们大眼瞪小眼,都一脸紧张,“小的不知。”
    柳寻仙对嫣然笑道,“要是我们不答应,人家恐怕就要动手了,你说是他的手快,还是你的脚快?”
    “试试就知道了。”
    此言一出,庄丁果然把手伸进怀里,四面也围上来一些人,个个严阵以待。
    柳寻仙清清嗓子,“你原本也是要见他的,既然他请你,去就是了。”
    越嫣然环视了将他们困在中间的几个人,对柳寻仙笑道,“阁主大人是在打退堂鼓吗?你现在虽没了内功,可就算他们个个都攥着梨花针,也难不倒我们。”
    “进门之前我也没料到苏丹青已经醒了,事出突然,你心生踟蹰也没什么稀奇,去不去见,你自己打算。”
    越嫣然反倒坦然了,“有你舍命陪君子呆在我身边,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语毕,扭头对庄丁说一句,“麻烦带路。”
    柳寻仙拉着越嫣然的手,低头低语道,“梨花针算是暗器中的极品,不懂武功的人都用的了,药王庄连小小的护院都随身藏着梨花针吗?”
    “其实我也不知道,不过他们怀里一定藏着暗器,兴许是淬了麻药的流星镖一类。”
    庄丁带二人进了间空屋,里头除了一张圆桌几个板凳什么都没有,柳寻仙拿一根手指摸摸桌沿,皱着眉头坐下身,“苏庄主不是要把我俩关在这吧?”
    越嫣然在他旁边坐了,看了一眼守在外头的人,笑道,“连杯茶都不赏,看来真是来者不善呢。”
    等了足有一炷香,苏丹青才迟迟赶来。
    罗刹医仙的礼节倒是极好,在自家门口还哆哆敲了几下门才进来,口中温吞道,“家父大丧,来客不绝,好不容易才脱得身。”
    柳寻仙与越嫣然皆一笑回应。
    苏丹青一步一挪走近了些,眼睛里氤氲有了泪,望着越嫣然目不转睛,“淡然……是你吗?”
    瞧他这幅模样,她反倒不知所措了。
    “苏公子。”
    这算是什么称呼呢。
    苏丹青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下来了,无声无息却川流不息,不出一会就湿了满脸。
    他哭起来比女孩子还娇弱些,当真是我见犹怜,越嫣然一度惊惶,嘴开开合合不知该说什么。
    分明是久别重逢,情意缠绵的场景啊,柳寻仙冷在一旁不是滋味,拉着越嫣然的手笑道,“如今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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