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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钱网-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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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那你们现在申请的贷款主要干啥子?” 
李雅菊对银行业务非常了解:“用钱的地方很多。如果说用于土地和车间的深度开发,你们银行批起来肯定麻烦,这些投资只好用我们的自有资金搞了。现在,我们申请两亿元流动资金贷款,是用于摩托车零配件的采购。我们公司有外资银行担保,在你们那里就应该能顺理成章地通过了。”见我没吭声,她加重了语气,“薇洲不少银行可争着给我们贷款哪!看在章总的面子上,我们才选定了你们合作银行。”   
第二十四章 龙虎斗(2)   
我只得勉强抹掉心里对这个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产生的这样那样的阴影,赶紧客气着进行银行间的同业竞争:“感谢你们对我们合作银行的信任。我们合作银行一定能提供优质服务。” 
从开发区出来的时候,我突然看到开发区围墙的外侧上方,有个人影一晃就不见了。由于那人影动作奇快,我没看清其是男是女,是高还是矮。我的心里不觉一惊:不会又是方子洲吧!反正我走到哪儿,他就会幽灵一般的跟到哪儿,他跟到哪儿,我的倒霉事儿就会在哪儿发生。 
我的脑子正胡思乱想着走神,突然,一辆小型宝马轿车呼啸而来,“吱”的一声停在了我和李雅菊面前。惊诧间,车里已经下来了一个戴墨镜、身着大红色西服的英俊男人,他竟然是“万女迷”黄艺伟。 
“你来裹什么乱!”李雅菊不客气地呵斥道。 
黄艺伟摘下墨镜,大叫一声:“Hello!”对李雅菊点了头,而后对我像老相好一般挤了挤色迷迷的眼睛,既像回答李雅菊,又像是对我说:“小美眉来了,我能不来瞧一眼嘛!” 
李雅菊立刻阴了脸,毫不客气地厉声呵斥道:“你有没有搞错!走,干你自己的事情去!” 
我意识到李雅菊和黄艺伟的关系不一般,但是,我不敢肯定那个包养黄艺伟的女人,就是我身边这个身为公司财务总监的李总。我没话说,只是对黄艺伟点了点头,算作最礼貌的招呼。 
在李雅菊的淫威之下,黄艺伟只得对我撇撇嘴,把墨镜极端潇洒地塞进大红色西服的上兜,乖乖地重新上车,一声“bye!”之后,轰一脚油门,把他的小宝马车呼啸着开走了。 
虽然在贷款的问题上,银行与薇洲集团的关系是银行处于劣势,企业处于主动,这点我明白,李雅菊也明白,但是,摩托集团依然很大气地招待了我。看来,有钱人跟没钱的人是不一样,有大钱的人跟没钱或有小钱的人更是不一样。 
我们去吃晚饭时,李雅菊居然是带着司机,开着一辆白色的英国产斯潘摩尔轿车来接我的。据说,目前这种车在整个中国内地也不超过五辆。我有生以来自然也是第一次看到并坐进这样高档的车子,也自然有如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洋相百出。这辆车子,车体长而宽大,内饰除了真牛皮就是胡桃木,车中部的四个坐椅居然是相对的,据说是办公区;在驾驶员的后面,竟然还吊着一台液晶显示器的纯平彩色电视机。李雅菊让我进车的时候,那电视里正播放澳门台的时尚节目。 
她对我热情地招呼之后,让我坐在了她圆润的身体旁边,用粤语对司机嘀咕了两句,就又津津有味地继续看电视了。 
电视里,模特走台之后,竟是俄罗斯女郎表演的艳舞,好在这是一台真正的脱衣舞表演,与我在泰国看到的人体性功能表演完全不同,除了女星脱至一丝不挂那一刻有一点让人难堪外,其余场面无异于另类的时装秀表演。 
英国高级轿车在珠江三角洲广阔而温湿的平原上飞驰,南海的秀丽、虎门的沉重都有如云烟一般在我的眼前一闪而过。大约一个小时之后,我们居然进入了深圳,又过了十几分钟,车才在一座豪华的名叫“龙虎斗”的酒店门前停住。 
李雅菊终于从电视上移开了眼睛,微笑着对我说:“柳小姐,咱们到了,请吧。” 
我感觉受宠若惊,急忙客气:“吃个饭,跑这么远,何必这么客气。” 
“这是赵总的意思。今天,他在这儿有好几拨客人哪。” 
龙虎斗酒店豪华而富有野趣,地面是一色的褐色竹地板,餐桌由一水儿的老旧榆木制成,大厅则被老旧的竹篱笆隔离成一个一个的雅间,墙上挂满了用老木烫成的古代人物画和用老竹刻字的名家碑帖。 
李雅菊带着我在二楼的雅间临窗就座,用鸟语一般神秘、难懂的粤语咿哩哇啦地打了一通手机之后,她告诉我:“赵总已经来了,在一楼雅间陪爱农银行京兴市分行的一位领导吃饭。他让咱们先吃,而后他中途过来陪你喝一杯。”说着,对身边恭候的女服务员吩咐说:“先来一壶菊花茶。”   
第二十四章 龙虎斗(3)   
我嘴上客气着:“赵总陪爱农银行的领导就行了。”心里却犯了嘀咕:“爱农银行的领导会是谁呢?”趁李雅菊往自己茶杯里放冰糖的时候,我便把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李雅菊等女服务员给我的茶杯倒满淡黄色的菊花茶,一边给我放了两块冰糖,一边说:“听赵总说是一位副行长哎!” 
“姓啥子?”我好奇起来。 
“你认识爱农银行的人吗?”李雅菊反问我,之后,吹吹茶杯里细碎的菊花,品了一口。 
我当然不会把我的历史告诉给她,便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说:“同行是冤家嘛!爱农银行的人,也还认识几个。” 
李雅菊笑了,她一定是以为我怕这单生意被爱农银行抢走呢,便解释道:“一个姓王的,不是副行长就是行助。不过,他不是来贷款的,而是来清盘的。” 
“王学礼!”我险些叫出声来,但是,我压抑住了自己内心的惊讶,脸上故作平静,问:“啥子是清盘?” 
李雅菊见我刨根问底的,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便开始打岔了。她站起身,对我说:“走,咱俩去点菜。” 
我自然不好对王学礼之行再追问下去,便跟着李雅菊起身。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点菜还需要离开餐桌,又不好多问,就跟着她下楼了。 
李雅菊带着我从餐厅的后门出来,由女服务员带领着进入了一个很大的用花草遮住了天空的大棚。黑暗的大棚里摆满了装着动物的筐子和笼子,而笼子里挣扎、游动的竟是果子狸、穿山甲之类的野生保护动物。其中一只果子狸棕红色的身子,白脑门,一对亮幽幽的圆眼睛,很漂亮。从筐子盖的缝隙里,我还看到几条叫不出名字的蛇,正蠕动着,伸出长长的芯子企图钻出来。 
我感到恐惧,更由于胃弱而感到恶心。李雅菊见我面色难看不走了,就索性问我:“喜欢吃穿山甲,还是喜欢吃蛇?” 
我由于恶心而难以说话,就支吾着说:“随便随便,我闻不了这个味道。”说着就赶紧往回走。 
李雅菊见状,吩咐女服务员:“那就吃你们的招牌菜:龙虎斗。 
在我小的时候,在四川古镇,就听说华南人是吃猫的。一直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那么温柔、可爱的猫咪如何进得了人口呢? 
大概李雅菊知道我的胃弱,一时难于接受直接吃生猛野物的现实,因此,她一直陪着我喝粤菜中清淡的煲汤,品精细的小吃,见我忘记了刚才的恶心,胃口大开的时候,才让女服务员上了一锅红烧的龙虎斗。 
我也没问龙虎斗是由什么做成的,只管吃起来。那带骨的肉的确细嫩、鲜美,我有滋有味地一连吃了好几块;那像鱼一样带刺的肉虽然吃着麻烦,其味道也很特殊,我也一下吃了两块。见我一点没客气和见外,李雅菊笑了:“感觉我们粤菜怎么样?” 
我当然不能说不好。李雅菊又笑了:“你知道这龙虎斗是用什么做的吗?” 
我摇了摇头,感觉自己像乡巴佬进城一般对现实世界一无所知。 
李雅菊毫不客气地揭了老底:“那带骨的肉,就是刚才你看到的那只棕红色身子,白脑门,有一对亮幽幽圆眼睛的果子狸。那像鱼一样带刺的肉,就是你刚才看到的筐子里一条最毒最大的毒蛇。” 
我心里明白李雅菊此举是好心,但是,心里依然堵得慌。李雅菊见我一副傻呆呆的样子,继续笑着告诉我:“你们这些北方来的客人,都需要我们这样招待的。否则,一定是这个不吃,那个不成的。” 
在我正不知道是应该哭好还是应该笑好的时候,赵总端着酒杯,依然文质彬彬,依然一副学者做派地进来了。他笑容可掬地客气着:“今儿,我这儿有三拨客人,一桌是爱农银行京兴市分行,一桌是京兴市政府,一桌是你,合作银行的柳小姐。照顾不周,多多包涵啦。” 
与赵总一连喝了三杯苏格兰的薄荷酒,趁赵总和李雅菊贴坐细语的当口,我借故去卫生间溜了出来。   
第二十四章 龙虎斗(4)   
我本来只是想给赵李二人一个私密空间,自己躲得片刻清闲,本不想探听什么。可一到一楼,我的好奇心突然上来了。我大模大样地问刚才带我们到后院大棚里去的那个女服务员:“爱农银行的客人在哪一个房间?”见女服务员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我撒谎道:“我想给我的领导敬一杯酒。” 
女服务员立刻笑逐颜开了,引导着我穿过大厅,直奔角落里的一条甬道,而后把手一指,告诉我说:“请您一直往前走,一号雅间和二楼二号雅间都是赵总的客人。” 
我独自一人穿过甬道,找到了一号雅间。见四周寂静无人,便悄悄地探头向门上的窗户望去。只见里面古旧而豪华的餐桌边,围坐着三个人:一个尖嘴猴腮、三角眼;一个鼓眼泡、大背头,丑陋无比;剩下的一个长着一张瓦刀脸。我认出来了,这三个人竟都是我曾经认识或见过的坏蛋。第一个是孟宪异,第二个是远飞歌舞厅的副总高大年,第三个则是在泰国追杀过我的史笑法。这三个根本不搭界的坏蛋怎么会聚拢在一块儿?怎么会成为薇洲摩托车集团公司这个华裔泰国人的座上客?! 
我把耳朵贴在门缝上,让自己的呼吸尽可能地平缓,只听到他们断断续续地讲: 
“姓耿的,丫偏要把这些烂账由银行核销,怕露出丫的屎屁股来。这回,丫再敢拔份儿,老子就让丫撂这儿,把丫嚼巴嚼巴吃。让丫回不了京兴!”这是一个陌生的声音,说话的大概是史笑法。 
“我瞧呀,这回丫不管怎么着,也得他妈的扛着了!我不能像上次在曼谷让姓王的逃了一样,让姓耿的再撒了丫子!”这声音很尖,大概是远飞歌舞厅的那个丑男人——高大年。听了他的话,我终于确定了:原来在泰国和史笑法一块儿追杀我和王学礼的,真就是披着歌舞厅副总合法外衣的这个丑男人。 
“扛着一丁点儿风险也比让咱直接把他抖搂出去强呗!这他还整不明白吗?”这声音是东北腔,说话的一定是孟宪异。 
史笑法又说:“我还真的佩服您孟总,不愧是个大博士。如果没您呼风唤雨的安排,咱们咋能有今儿的桃园三结义!” 
没想到丑男人高大年除了“丫挺的”和“他妈的”,竟然也会说几句文明的顺溜话,他尖着嗓子,发挥其大概从歌舞厅里练出来的功夫,像唱戏一般的吟诵起孟宪异的丰功伟绩:“京港娱乐城,断然栽赃,一盘录像带下课了章亦雄;天海海滨,飞沙走石,吓跑了穷凶极恶的不速客;游走鱼龙,说‘王’降‘耿’,才有今儿的大团圆。” 
孟宪异照例进行了虚伪的谦虚:“这不是糟改俺嘛!你俩还不是一样,没你俩在泰国促一下王学礼,他现在咋能这么乖巧。没你俩的大刀阔斧,清水洼的钉子户咋能赶走,俺们新的高尔夫公司又咋兴建!没哥儿几个的帮衬,俺一个人再多一个博士的脑袋,也扯不出啥大动静儿!” 
我惊愕了,原来孟宪异竟和史笑法之流完全搅在了一块儿。原来他在京港娱乐城一改阴损寡言的举止,怪异地招出方子洲的录像带,果然是别有用心的。原来远飞集团天海公司烂尾楼上飘下来的板砖也是他亲自或授意而为。难怪我独自在海滨漫步时在餐馆里见到了推杯换盏的他。原来,清水洼推平钉子户住所的勾当竟也是孟宪异之流所为。 
那么,王学礼又会是什么样的人?只是简单地玩弄女性和权术的高手吗?那个“说王降耿”中的“耿”是谁,难道就是京兴市政府办公厅的耿助理吗?这伙人串联在一块儿到底想干啥子? 
忽然,听到甬道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我赶紧离开门口,悄悄地转身,上楼,继续找二楼的二号雅间。一上楼来,不禁让我大吃一惊:在二号雅间的门口,我竟发现了方子洲。 
由于我蹑手蹑脚地没一点动静,再加上他全神贯注地干他的偷窥勾当,他竟然没发现我的到来。他戴着一顶我从来没见他戴过的运动帽,他的头和帽子正对着门口的窗户,整个人正全神贯注地向里张望。他的手里拿着一根细而软的铁丝,那铁丝的一端连在他的裤子兜里,一端弯曲着插进了门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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