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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情来观莫语-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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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品:情来观莫语
  作者:雷恩那
  男主角:关莫语
  女主角:窦带弟
  内容简介:
  从没见过人在脸上胡乱涂鸦还如此明目张胆的!
  而这人,乖乖,竟是大名鼎鼎的青龙寨大头目──黥面青龙?
  果真够胆!夜闯她家镳局不说,还想擒她与阿爹交换御赐玉如意?
  哼,聪颖如她瞧人奇准,岂不知这寨主就想强取豪夺才痛快,
  一语道破他即失了影,哪知对他兴味已然淡薄之际,
  却是峰回路转又见君,再次相遇豪气随性未改,
  可等等!他那深刻黝黑的眼神怎地好像似层相识
  啊,莫非──
  哼哼,好个狡猾小子!竟然藏了这么多秘密,
  还想继续玩?!好,她四海窦三绝对奉陪到底……
  正文
  第一章 烂漫春日
  春临九江,鄱阳湖畔生机盎然,那春风恰似温柔手,多情地撩过畔上的垂杨与花槐,随手撷下几朵槐树花蕊,又飘啊飘地撒向湖面,任其悠游。
  空气是悠闲而热闹的。
  因正值祈福节,郊外的法源寺举行法典大礼,许多百姓参拜完了,便顺道沿着湖畔逛来,这一下人影缤纷,更添春景颜色。
  至于他……呵呵,也算是个闲散游人吧。
  双手自然地负于身后,黑发端正地扎着男子款式的小髻,眉眼徐缓、唇角徐缓,连步伐亦是徐缓,漫漫地跟着九江的男女老幼沉浸在可人的春日里。
  沿着湖岸,来了不少抢商机的摊头,他不看玉器古玩、不买零嘴儿凉饮,却独独停驻在槐花树下一个不起眼的摊子前。
  “哟,这位爷好眼力,才下手便挑中好货色罗!”那摊头小贩是个六十多岁的小老儿,见生意上门,连忙放下长嘴烟斗,殷勤招呼。
  他将手里的冬青叶凑近鼻尖嗅了嗅,灰衫下身形硕长,很有教书先生的味道,只除肤色黝黑了些。接着,嘴角笑微微的,似对手中之物颇觉满意。
  “老人家,这些冬青叶给什么价?”他抬头询问。
  小老儿呵呵笑着,满脸皱纹。“在这儿是半斤六钱,爷莫嫌贵,今年的冬青叶收成不佳,眼下这些是咱儿自个儿种、自个儿晒制出来的,所以才能压到这等价钱,若是进了城中店铺,至少得再翻两倍。”
  以冬青叶熬煮可提出青色染料,是许多布行和染坊进货的大宗。
  他点点头,一手随意地拨弄摊面上其他货样,那些晒乾的茜草、苏芳、五倍子,甚至是槐树花蕊,全是用来作染色的原料。
  “既是如此,为什么不把这些货卖给城里店铺?多赚些银两不是更好吗?”
  “唉……不成的、不成的。”小老儿挥动枯瘦双手忙说明,“这位爷您不知道啊,咱儿在法源寺里曾对着菩萨发过愿,每年的这个时候得来湖边摆摊头,只回本不谋利,要连着摆上十五天哩。”
  他挑挑眉低声轻唔,嘴边依然徐扬,忽地站直身躯深吸了口气──
  “这些冬青叶我全要了。”
  “这些冬青叶我全要了。”
  咦?!
  微沉的男子嗓音混进姑娘家圆润的音珠,同时响起。
  他登时一怔,自然而然地侧过头去。那出声的姑娘还真是小,约莫十四、五岁的模样,就立在右后方,离他不出一臂之距;而她似乎也有些讶异,正微蹙着眉儿,张着一对明灿的眸子,直勾勾地瞅着他。
  小姑娘的个儿尚未抽长,还不及他的肩膀,一身粉藕色的功夫装,腰身系着黑缎,那心型脸蛋十分细致,肤颊嫩白嫩白的,让他想起了前阵子得手的一批货里、那只奶白玉雕的小瓶儿。
  双方皆未开口,一个小小人影已像球似的往这儿滚将过来,边张声嚷嚷──
  “三姐三姐!云姨今早开了采买的单子,我给找到了!”
  那团小球俐索地穿过往来人潮,挤到一男一女的中间,不等回话,她两眼发亮、像是见到成堆黄金般地说:“三姐好样儿的!瞧,这不全齐了吗?五倍子、茜草、槐树花蕊、山桑皮、葛黄茎,嗯……还有冬青叶耶!”她欢呼一声,把手中那张好不容易翻出来的清单往后一抛,冲着那小老儿道:“老爹,咱们全买啦!”
  “呃……可是这位爷先来,这些冬青叶……”小老儿面有难色,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老眼一定,倒把两个小姑娘给认了出来。
  “咦?这不是三姑娘和宝姑娘?呵,趁着春日来游湖吗?”
  小金宝圆嘟嘟的脸蛋稚气未脱,爽朗回话──
  “不是游湖,是跟着我家阿爹出来,顺道帮我家云姨买一年份的染料,要染手巾用的。喔,对啦!”圆脸偏向一旁的姑娘,“三姐,钱全放在你那儿啦,快跟老爹结算结算,然后大功告成,呵呵呵……咱们爱上哪儿玩就上哪儿玩,呵呵呵……喂!三姐──”
  窦来弟两道眸光从那年轻男子脸上收回,心型脸容漾着浅笑,对着小妹道:“阿宝,这位相公想买全部的冬青叶。”
  相公?!哪来的相公?!
  小金宝猛地转过头,终于发现另一边还站着一名陌生男子,五官温和,眉目清俊,乍看之下还真像学堂里教书的年师傅。不由自主地,她冲着他咧嘴笑开,心无城府地问:
  “你买这么多冬青叶干啥儿呀?你阿娘叫你买的吗?她也想染一大缸的手巾给你用啊?”
  他怔了怔,随即微笑,眼神却缓缓瞟向窦来弟。
  “男人不用那种东西的。”
  窦来弟美眸微眯。“请问……『那种东西』指的是什么东西?”
  他耸了耸肩,淡笑地道:“便是那些染上颜色,甚至还经过熏香的手巾。”略略停顿,“只有姑娘家才会注重这些。”
  “呵……谁说的?我家阿爹就有七、八条手巾,每天还变换不同颜色,时刻熏得香喷喷的。”
  窦来弟的言词颇不以为然,但语调一贯地柔软,一时间难以弄懂她的心思。
  男子笑了出来,“那肯定是有个女人在背后帮他张罗。好啊,好生福气呵……”最后一叹有些言不由衷。
  窦来弟听出他话里的反讽,也不生气,只略歪着头颅打量人家,瞧得大瞻而直接。她一向如此,就算心里头满是好奇,那也仅仅是放在心里而已。
  可小金宝没这等耐性,想什么问什么,痛快得很──
  “唔……男儿流的汗特别多又特别臭哩,带着手巾方便一些,你阿娘难道不帮你张罗吗?”
  他把视线移向小金宝,嘴角的弧度不变。“我娘亲早已不在身边。”话一出,立即感到后悔。
  怪啦!他今儿个怎么这么诚实?!
  “真的吗?!”小金宝眼睛睁得圆大,同病相怜之情陡然而生,管他生分不生分,已一把扯住他的衣袖。“我家阿娘也是……她、她在我好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留下阿爹和咱们六个姐妹,可我还记得她的脸,你呢?!你记不记得你阿娘的模样?”
  话题越扯越远了。
  他苦笑地摇摇头,不太愿意继续谈下。
  “阿宝,别不仅规矩。”窦来弟轻斥一声,将小金宝的手扯了回来。
  “哪儿有啊?!我问问嘛!问问也不成?”
  “就不成。”对着小金宝丢下话,感觉他目光的探索,窦来弟抬起心型脸,落落大方地与他对视。
  四海窦家的姑娘虽众,毕竟是镳局人家,再加上她从小习武,前后有过三位师父,皆是使软兵器的能手,近两年来,她也开始跟着阿爹、大姐,和其他经验丰富的老镳师走镳,她窦来弟年纪虽小,见过的男儿不知凡几,却没谁的眉目如他一般,清朗却又阴郁,矛盾得紧。
  “老爹,冬青叶就让给这位相公吧,其余的咱们全要了。”她对着小老儿说,纵然好奇,却也没必要跟个陌生男子有所牵扯。
  事情转折得有点儿突兀,他都不晓得今天是怎么回事,连连被两个小小姑娘牵着鼻子走,完全不像自己了。
  “等等──”见人家小姑娘已掏出钱袋来,他忽尔开口。
  窦来弟算钱的动作一顿,疑惑地抬起脸容。
  “怎么?!难道你还想买其他的货吗?”
  他摇摇头,眼睫微眯。“这些冬青叶,咱们各拿一半吧。”反正用量挺省的,也够他撑到年底了,到得那时再作打算吧。
  窦来弟浅浅笑着,露出秀气的梨涡,再一次打量着他的五官,才发觉他的眼睫着实浓密,跟女儿家的有得比。唉……罪过啊,真是罪过哩。
  “好啊。那就各取一半儿。咱们姐妹两人在此谢过啦。”
  小老儿原本心下为难,没想到难题迎刃而解,登时笑得满脸皱纹。
  “那好那好,那……咱就把货捆包起来,三姑娘、宝姑娘和这位爷先四处逛逛,一会儿再过来结算吧?”
  不等窦来弟开口,小金宝已点头如捣蒜,笑咧着嘴。
  “好呵,别浪费时间,咱们逛逛去!”忽地,她小手又伸来扯紧男子的衣袖,管他三七二十一拖着便走,一边爽直地嚷嚷──
  “快快!我请你吃酒酿木李、吃状元香糕,你爱不爱吃糖火烧?呵呵,那可是我家三姐的最爱哩!别看她娇娇小小的,一口气能吞七个……你住哪儿?我从来没见过你耶?
  “我是小金宝,就是金银财宝,我三姐是窦来弟,窦来弟嗯……就是窦来弟嘛,呵呵呵,名字是我阿爹取的啦!他心肠好,侠义又正气,大刀要得虎虎生风,没读过什么书,可是我上的学堂里有一位年师傅,他好厉害,什么都懂呢,字写得漂亮极了……喔!对啦!你叫什么名字啊……”
  他姓关,关莫语。
  呵,这名字倒适合他,瞧起来神神秘秘的,就一副不顶爱说话的模样。
  付给卖水果的小贩两枚铜板,窦来弟随手选了两颗水梨,将其中一颗抛向他──
  “喂!接着。”
  关莫语反射性动作将水梨接住,人总算清醒过来。
  “唔……多谢。”他侧目瞧她,学她将手中水梨在袖上擦了擦,张口咬下满嘴香甜。
  适才,小金宝不由分说拖着人家便走,沿着湖畔过来有太多好吃、好玩又好看的事物,一会儿便引走她的注意力,此时正跟人挤进树荫下玩“投壶”的游戏,把关莫语和窦来弟给抛在后头了。
  空气中带着春日的暖意,窦来弟深深呼吸,柔软地道──
  “不必客气。关相公远来是客,我只是略尽地王之谊。”呵呵,一颗水梨就把他打发了。
  他微偏着头,似是在笑,“你就这么笃定我不是本地人?”
  这彷佛是一道再简单不过的问题,窦来弟毫不迟疑地点头,和他并肩步至湖边,而身后热闹的景象便成淡淡的妆点,衬托着两人。
  “你不是这儿的百姓。”她说着,把颊上的发丝塞到耳后,举止自然秀气,但啃梨的动作却率性得很,“第一,我没见过你;第二,你不认得我。”
  “喔?”
  他挑眉,从容地欣赏湖景,视线有意无意地扫向不远处的一座湖中亭台,亭里不知来了什么达官贵人,十来名兵勇分立在湖畔通往亭台的曲桥上,层层把守着。
  忽地,听那小姑娘清润言语──
  “你别不相信。咱儿家里是经营镳局的,识得的人自然多如牛毛,在九江,连三岁娃儿都听过四海窦家的名号。可现下,你不知我,我也没瞧过你,哪还能说你是这儿的人呢?”
  闻言,他目光稍敛,见一只银鹭儿在湖心盘旋,倏地扑入湖面,再次飞起时,长嘴已掠起一条小鱼。
  “九江四海,嗯……我确实听过。”他颔首,瞥了她一眼,“原来是四海镳局的窦三姑娘,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了。”小老儿称她三姑娘,小小姑娘唤她三姐,如此推算,身份再明确不过。
  内心暗暗一凛,方才小金宝对着他喳呼东喳呼西,除了姐妹两人的名字,其他全是一些无i关紧要的事,却不知这其中巧合。
  窦来弟巧肩耸了耸,六个姐妹里就属她天生肤白,春光映在颊上,又粉又嫩,直是白里透红。
  “呵呵……什么泰山不泰山的?这话你对我家阿爹说去吧!他魁梧壮硕,长得倒像一座山哩。”
  “你阿爹也在这儿?”他随口问出,双目不自觉又瞄向那座湖心亭台。
  “是呀,就在你盯着直瞧的那个地方。”
  窦来弟觑着男子的侧颜,原认为是陌生的两个人,没必要深入探究,可他这个人真是古怪,至于哪儿古怪?一时间却也说不上来。
  皱皱秀挺的鼻子,她继续道──
  “往年的祈福节,县太爷都得在法源寺的祈福法俞开始前说上几句场面话,这几日,九江恰巧来了一位姓朱的巡抚大人,咱们县太爷官比人小、势比人微,今年的法会上,自然是请巡抚大人说话了。”
  略顿,她咬了一口梨,细嚼慢咽的,再度启口时,鼻中轻哼了两声,“我家阿爹一早就被官府派来的人硬是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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