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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2章

万事如易-第3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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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十月怀胎,就生下那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人家都说闺女是赔钱货,她不光赔钱,差点让我把命都赔在里头,我原先好好地在义阳府里做奶奶,住的大屋,餐餐鱼肉,都怪那丧门星,克死了她爹,又来克我――”

翠姨娘正骂的尽兴,突然“嘭”的一声,没有关紧的院门被人踹开,她抬头就见她方才口中的“丧门星”迈开长腿儿走进院子,冷不丁对上那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孔,她打了个激灵,瓜子黏在嘴皮儿上。

“姑、姑娘。”香穗一见到余舒,人就瑟缩起来,结结巴巴地叫道。

余舒进门后。摆了下手让小蝶将大门关上,走到翠姨娘面前,笑笑道:“娘怎么回来了,不在侍郎府上住着呢?”

翠姨娘面对着余舒,是又怯又恼,她下意识里害怕余舒这个同她半点都不亲的女儿,却又自恃人母,对余舒的“不孝”恼怒。不能服软,便嘴硬道:

“你、你这丫头还敢说,好好一门亲事,都让你搅黄了,你还有脸问我。”

余舒睨视了她片刻,没有试图和她讲道理。转过头,对一旁低眉顺眼的香穗道:“我上回是怎么教你的,嗯?我说没说过,让你照看好姨娘,如果她出去乱跑,就立刻回来告诉我?”

她声音不大,语调不温不火的,可那凌厉的眼神,却叫人不寒而栗。香穗攥紧两手,低着头小声道:

“奴婢知错。”

“你哪儿错了?”

香穗这丫鬟跟着翠姨娘这么个糊涂主子,生活在纪家后宅,能平安无事到今天,不得不说是有几寸心眼的,这会儿看着余舒的态度,就察觉到她要拿自己开刀,害怕之余。就后悔起她之前痴心妄想,对余舒的话阳奉阴违。跟着翠姨娘在尹家过了几天舒坦日子。就把余舒的叮嘱忘在脑后,做起官婢的美梦。

姨娘哄她说。改明儿姑娘嫁给了侍郎府的少爷,就把她赏给姑娘做陪嫁,将来说不定捞个姨娘做做。

“怎么不说话,我不是问你呢?”余舒照旧是轻声细语的,一点听不出生气的样子,可就是让对面的人心里发毛,惊慌不能自主。

“奴婢奴婢没有听姑娘的话,没有看好姨娘,不该、不该让她出去乱跑。”香穗哆哆嗦嗦的说出这些话来,顾不上旁边的翠姨娘脸色发青,恼怒地瞪着她。

余舒伸手抬起她下巴,力道不轻不重,语重心长道:“我当初把你从纪家带出来,就是瞧着你还有一点机灵劲儿。可你现在吃我的,住我的,穿我的,却弄不清到底要听谁的话,我要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有何用?”

香穗已经打起哆嗦,眼睛躲躲闪闪不敢看余舒,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你总归是跟着我娘从南边来的,念着一点情分,我这次不把你打发卖了,可是你做错事,总要挨罚――小晴、小蝶。”

余舒松开她,往边上站了两步,叫了从忘机楼带来的侍婢,朝翠姨娘瞥了一眼,嘴角挽起一丝嘲笑,道:

“轮流给我掌她的嘴,打到我高兴。”

香穗两腿一软,差点跪下来。

小晴小蝶面面相觑,来的路上只听余舒说是去探视她娘亲,姐妹俩还有些窃喜,以为余舒亲近她们,谁知到了地方,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怎么还不动,打啊!”余舒突然一声冷喝,把这一院子的人都吓了个颤,小晴最先反应过来,咬咬牙,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一巴掌刮在香穗脸上。

“啪!”

香穗偏过头,眼泪蹿下来,正好看到坐在椅子上的翠姨娘闪避的眼神,心底凉透了。

小蝶瞧着这一幕,偷偷瞄向余舒,看到她冷漠的神情,再想想忘机楼里那个好伺候又好说话的姑娘,吞了口唾沫,与其说心里是惧怕,倒不如用敬畏来形容。

待小晴甩了十几个巴掌后,小蝶磨磨蹭蹭,却也上了手。

就这么打到香穗的脸上淤青,一个歪头,一口带血的唾沫溅在翠姨娘肩膀上,不人不鬼的样子落入翠姨娘眼中,这妇人总算是坐不住了,惊叫着跳了起来,脸色发白地钻进屋里头。

“好了,”余舒这时候叫了停,看着被打的两眼发蒙的丫鬟,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头,冷声道:

“这回你该记住以后要听谁的了?”

香穗“啊啊”两声,“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点头,就怕余舒不信她忠心。

不再理她,余舒看了一眼屋里紧闭的房门,叫来躲在厨房的仆妇,叮嘱了她几句,便带着小晴小蝶离开。

出了大门,余舒脚步一顿,扭头对小晴道:“你进去,给她留个买药钱。”

“是。”

第四百四十七章到手

薛睿一觉睡醒,余舒也已经回来了,这天儿一阵一阵的热晚饭后,俩人闲坐在院子中央小池塘边乘凉。

这忘机楼前头半部分是酒楼,后头半边小楼白空着这些房间,却几乎不接待客人,慢慢的就跟自家后院儿似的。

薛睿是不知道余舒下午去了哪儿,看着小晴小蝶俩围着余舒忙前忙后地摆茶薰香,那小心翼翼生怕出错的模样,让他看出些异样,便摇着扇子指着人问余舒:

“她们惹着你不高兴了?”

两个侍婢身形一僵,余舒正摆弄着几片用来起占的樱桃木签,试图拿一根红线将它们连起来,闻言头也没抬道:

“我娘回来了,下午我去瞧人带着的她们两个去打下手。”

薛睿知道她娘前阵子离家出走,没等着他帮忙找人,余舒就等到媒人上门了,这事儿她没对薛睿讲,从尹侍郎家回来,对薛睿也只说了一声人找着了。

要说薛睿这人最知趣,不管余舒同他相好以前,还是相好之后,都没有特意在她身边放个眼线把人盯着,所以余舒遇着有些破事儿,若存心瞒着不想让他知道,薛睿就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要让他晓得余舒的亲娘这回差点给她找了个婆家,恐怕就要考虑着把人看紧一些了。

“我还是那句话,毕竟是你生身母亲,再薄的情分,也不能真就不管不顾了,你日后是有希望入仕的人·如果让有心人钻空子论你一个‘不孝,,那就不值顾了。”

余舒抬头瞅他一眼,笑道:“我看你是一逮着机会就要对我说教,行了,这点道理我还能拎不清吗?”

她要是真拎不清,今天也不会只打了一个丫鬟,照她的脾气,把翠姨娘绑起来关个几天都是轻的。

她现在打怕了那丫鬟,隔山打牛吓一吓翠姨娘·让她们主仆离心,那丫鬟自会替她把人盯紧了,她不求翠姨娘能学老实了,只要她没机会兴风作浪,她不介意白养着这么个人。

而她带着小晴小蝶这两个侍婢,也不是一时兴起,她在忘机楼待了这么长的日子,这两个人一天到晚跟着她,清楚她不少事情,有时候她们在薛睿面前打小报告·甭管说好的说坏的,她不耐烦这一点,碍着薛睿的面子,又不是她们真正的主子,不好直接警告她们两个,正是借着这次机会,将两女敲打一番,免得惯出她们气性,随随便便就能把她卖了。

余舒不爱听人管教,薛睿便不讲这些招她烦·仰头望一望月色,慢慢摇着扇子,道:

“纪星璇‘死,了·圣上收回旨意,大理寺封案不用再查了,看起来我要清闲几天,你既然没有被选中去参加祭祖大典,不妨寻个风和日丽的一天,我们去寻山泉品酒。”

余舒还记着薛睿说那林中闻风听泉饮酒之乐,闻言就来了神,高兴道:

“成啊·喊上冯小公子和瑾寻妹妹·人多才好玩儿。”

薛睿回头朝她笑笑,点头道:“那你定个日子·别撞上雨天。”

“这你放心,我若说明日放晴·绝不会下丁点儿雨出来。”余舒自信满满地担保,她的晴雨法则可不是摆设,一算五天,比几百年后的天气预报还准呢。

余舒托付裴敬帮她打听水晶石的事,隔了一天,裴敬就到忘机楼来找人,给她带来一个好消息。

余舒将人迎上楼去,刚一坐下就见裴敬笑眯眯道:

“小余,你这回运气不错,我那位做海商的朋友,这趟进京脱货就带着现成的水精,看你这两天有没有空,是我帮你说合,还是你自己去见一见?”

余舒顿时眉开眼笑道:“舅舅不忙,就带我去见见人吧,我今天就没事,不如咱们这就过去?”

这水晶的买卖,她可是用六爻卜过,就知道会顺顺利利的。

裴敬道:“也好,早点说成了,免得你挂记。”

余舒搓搓手站起来:“我回房去拿银子,您打听了那人手里有多少东西,是个什么价钱?”

“倒也不金贵,看你要什么颜色的。”

余舒闻言又是一乐,“怎么他手里还有好几个颜色的?”

她原是想,水晶大多黄白二色,能找得到货源就不错了,哪敢想着有挑头。

裴敬见她高兴,就多讲了几句:“有黄白紫粉四个色儿,那粉色的少,最是要钱,巴掌大小一块就要八十两银子,白色的就不值钱,一斤才要三十两银子。”

饶是余舒早有打算,听到这价钱,还是忍不住惊讶:“这么便宜?”

巴掌大小一块,分开了能磨出五六条手串来了,明明物以稀为贵,这八十两,真不值钱。

裴敬不以为意道:“你不做生意,哪里晓得行情买卖,富贵人要买也买金玉珠宝,穷人哪里舍得花冤枉钱买这不顶吃不顶喝的玩意儿。那梁老板是个珠宝商人,这趟进京主要贩的是海珍珠和珊瑚宝石,带来的几块水精,一开始就是拿来当添头的,有人愿意花钱买,他是巴不得呢,若不是考虑到你日后可能还需要这东西,他出这价钱我非要同他翻脸。”

余舒舔舔嘴唇,抿笑道:“您帮我估摸个数儿,他手里有多少水精,我全留下了。”

她这样豪爽,裴敬就有些犹豫地说:“梁老板手头里的水精虽是不多,但你全拿下来,也要千八百银两,我知道你这孩子手头里有些活钱,但也经不住花,你老实告诉我说,你要这个是做什么用的,是正经事就罢,当做玩物,我这做长辈的就要管管你了。

要不怎么说裴敬会做人呢,余舒上门找他那一天,他就好奇她要这水精用处,她没主动解释,他就没明问,一口答应下来,先把这事儿给她说妥了,回头才来细问。

余舒想了想,对裴敬倒不必藏着掖着,反正日后她也要拿出来,于是就压低了声音告诉他:

“水精此物,在别人手里就是个不值钱的石头,可我能把它们养出精气儿来,到时候做成首饰挂件,再拿出去,就成宝了。”

裴敬吃了一惊后,半信半疑地看着余舒,欲言又止。

余舒朝他眨眨眼睛,多的不再解释。

裴敬精明,心底有数,就没有再好奇打听,按下惊疑不说,等着余舒回房去取了银钱,带她一同去找海商梁老板,赶在当天就让那十几块水精到了余舒手中。

第四百四十八章书苑小事

第四百四十八章书苑小事

余舒在海商梁老板那里拿到的水精石,都是特意挑选出来的天然水晶,形态各异,有的像是珊瑚一簇一簇,有的则同凝结的冰块一般,大块的长若儿臂,小的若同枣李。

未经琢磨的晶石仿佛蒙着一层面纱,没有露出它们应有的美丽,但那水亮的色调,却很独特。

梁老板已经听说了余舒的名头,存心同她结交认识,在裴敬的说合下,六百两就将十多块水精脱手卖给她,另外赠送她一小盒珍珠把玩。

余舒满意而归,再下来她就要找个能工巧匠,寻思着先打造出来几件水晶饰品看看样子,

行商的人面广,裴敬倒真认得一位治玉的老师傅,可以雕琢这水精的,只是不肯定人家愿不愿意帮忙,于是当天,就马不停蹄地领着余舒去城南寻访那位徐师傅。

徐师傅听说他们来意,并不热情,看样子不大情愿浪费琢磨余舒手里这些不值钱的“破石头”。

裴敬好说歹说,徐老头就是不肯松口,余舒打量着人家客厅靠墙的八宝架子上为数不多的几件玉玩,走近细看,玉质不算顶好,然而一个个匠心独具,神形巧妙,看得她大为心动,再回头去瞧那位神情顽固的老师傅,几个眨眼的工夫,就有了主意。

“徐师傅宅中莫非有病人?”余舒突然打岔,正在的裴敬和徐老头一齐转头看向她。

徐老头心疑道我孙儿阿福前几天着了风寒,姑娘又是从哪里知晓?”

余舒不忙答话,抬起腿在这客厅里走了一圈,又逛到屋外,徐老头愈发心疑,也起身走了出去,裴敬暗猜余舒要耍心眼,便跟了上去。

徐老头家里地方不大,两进的院子,前面三间屋,屋檐下养着几盆花,西南角搭着一口井,井边生着一株铁树,绿油油的针叶,长到腰高。

余舒站在铁树旁,捏了捏扎手的叶子,回头对徐老头道我瞧您这屋子风水得当,本来是个宜家之相,这避火蕉确有子孙延绵的好兆头,然而这口井乃是宅眼,正冲着这等旺生之物,就堵了你们家祖上的阴佑,一长,家中小儿难免多灾多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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