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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莲谋-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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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孙氏的容色艳绝,入到营中,一路诸多兵卒一时看得呆怔,忘记了行礼,她倒也不气恼,维系着精致的笑容,大度颔首相向。

    前头几员郎将簇拥着二郎,踉踉跄跄地走来,勉强站直了身子,与长孙氏互礼过,尽笑闹着去拉扯她身后的杜如晦,见穆清亦在,便径直唤她“七娘”,从旁的兵将听见唤“七娘”,俱多少听闻过她,遂从各方围拢来,笑向她拱手,无不带着敬意。此敬意却异于对长孙氏的那番,竟是如同并肩共战的弟兄一般。

    李世民醉眼迷离,全然未在意长孙氏的到来,只胡乱的向穆清一抱拳,挥手含糊不清地向围簇着他的郎将们道:“七娘……七娘之功,从不曾谢过,虽不能……同咱们男郎一处,拜将封侯……但,七娘,的恩惠功列……”他使力拍了几下自己的心口,“全在此处了。”

    也不知是哪一个递过一只盛酒的浅碗,又有人取过一小坛子酒,替她倒了一碗递到她跟前。李世民举起手中的小酒坛子,脚下原地晃悠,步履错顿,挤开身边簇拥的人,便要上前敬她酒。

    穆清抿着唇笑,并不接那酒碗,却直取过那替她斟酒的郎将手中所持的小酒坛子,抬手还敬过李世民,仰面大口灌饮,一气儿倒灌下去大半坛子酒。李世民豪赞一声好,周遭赞好声一片。倒教长孙氏立在那处进退皆不是。

    杜如晦亦笑了几声,从她身后绕过手去,接下她手中的小酒坛,仰脖一口倒饮尽了,随手将酒坛子撇到一边。二人随着众将行至主帐外,酒兴催动,意气奋发,笑语欢动。

    月至中天,地下横七竖八地饮倒了一大片。穆清虽头晕目眩,神智尚清明,除开李世民敬的那大半坛酒,接后便只就着小酒坛小口啜饮,坐听众人豪言醉语,甚觉有趣。杜如晦原就酒量宽大,又克制着些,故也不曾醉迷了。

    他架扶了酩酊如泥的李世民往长孙氏的车驾走去,及到车边,长孙氏唤了车夫及侍婢来帮手。却见二郎跌跌撞撞,挥开众人,向人要马骑。

    “这情形可再骑不得马,摔跌了不是顽的。”长孙氏许是首次见他豪饮至此,稍显六神无主,他呼喝着要马,她便乱了方寸,急命人去牵马。穆清赶忙拦止了她,“他一个醉糊涂的,怎好听他的胡话。”

    听见穆清说话,李世民忽停驻了摇晃,借着皎白的月色偏头瞧了她许久,又颤颤地向她伸出手,众人来不及阻拦,他竟带着一股酒气,踉跄着快步走到她跟前,双手同举,一把抓按住她的两臂,低吼道:“英华!英华!你宁愿走了也不愿嫁于我!何故……何故……”

    长孙氏车驾边的车夫侍婢皆惊骇得动弹不得,杜如晦一步上前猛推开他去,一手将穆清拉到自己身前,“二郎,你且瞧清楚了,她究竟是哪一个。”

    穆清瞬息被唬住了,手臂先教他大力抓按在先,又遭杜如晦猛拽过,登时眼中疼出泪花来。

    疼痛尚来不及蔓过整条手臂,被杜如晦推开的二郎后背撞击到车辙上,他却无丝毫清醒的意识,有如本能的反射一般,随后抓过车辕上置着的赶车的马鞭,人尚在摇晃着,挥抖开马鞭,猛扑上前,又伸手去抢拽穆清的手臂,口中犹哑声低吼着“英华”。

    穆清抬头看向长孙氏,见她呆立在原地泫然欲泣,又束手无措的模样,这边李世民疯魔了似的挥鞭直扑过来,她唯恐杜如晦招架不住他,又气恼他酒后失态至此,此刻她也正是酒气上冲,只推开身边的杜如晦,不待他到近前,亦不顾他手中的马鞭,上前抬手便挥了他一巴掌,“啪”的一声脆响,顿时慑住所有人,亦震止了李世民。

    “你到底是醒一醒!”她厉声呵咤道:“这一掌,我且替英华予你。你明知她立志不作人妾室,又何故要痴缠于她!天下佳人无数,偏她不可么?”

    李世民僵直在原处怒瞪了她一刻,忽然就颓丧起来,丢开手中的马鞭,向后一顿,便直坐在了地下,抱着头脸,闷声低呜。

    穆清一股燥热上脑,再是压按不住,趁着酒意,又上前一步,狠推了他一把,将素日按捺着不便同他多说的那些,淋漓尽致地摊洒开来,“堂堂男郎,大好前程,偏耗费心神在情思上,羞煞先人。你当英华她当真一心想要建功立业,才往大兴城投了你阿姊去的么?女孩儿家要军功赫赫作何用?究了根底,她亦不想你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故宁肯远远离了你去,也不教你散了心思。”

    还待要呵斥,杜如晦已将她拉至身后,匆忙向讷讷怔立的长孙氏道:“二郎醉得不知人事,还是早些带他回府醒醒酒要紧。在下就此辞过。”言罢招手命阿达牵来马,托着穆清的腰扶她先侧坐于马上,随后跨上马,坐于她身后,一手揽了她,一手把住缰绳小跑着驰去。

    穆清靠在他身前,教冷风一吹,倒是清爽了不少,那股无名燥火逐渐浇灭,细想想方才形景,又觉头胀,忍不住抬头问,“才刚,可是过了?”

    杜如晦下巴抵着她的额头,含笑道:“句句在理。”转而又感慨道:“常日里倒也未见他羁绊纠缠于情丝中,不过是抑遏心底久了,借一头酒气撒一撒罢了,你又何必苛责于他。”

    “我,我不过是怕他辜负了英华一番深意。”穆清仰头深吸了几口凉丝丝的空气,月如银盘,英华一去已两载有余,音信不通,究竟不知她眼下如何,可有再长高些,刚烈率直的性子收敛了些没有。算来去岁便该是及笄之年,亦不知可有人替她加笄。

    回到宅中时,穆清已迷迷糊糊不知时辰,午后嘱阿柳替杜如晦备下祛血秽气的艾叶水,全用以解酒气了。故翌日她自床榻上安闲转醒时,衾枕里衣间,尽是薄薄缱绻的艾草清幽。

    阿柳在外间忙着捡拾地下的衣物,正是她隔夜所穿的湖绿色胡袍,及杜如晦换下的玄色缺胯戎袍。“泼洒了一衣裳的酒,半饮半洒倒了,糟蹋了酒不说,连好端端的袍子也浪掷了。”

    她在帷幔内无声的笑着,阿柳的叨念埋怨,教她踏实到心底里,见阿柳正抱起那袭玄色戎袍,她忙掀开帷幔,探身道:“那戎袍莫留着了,一身的血泥气,耗费多少皂荚粉猪苓胰都不定能洗净了,且放在家中到底教人心底膈应。”

    阿柳答应着抱着一堆衣袍出去。穆清自起身穿了衣裙,随意地扎起披散的长发,却见阿月又跑了进来,手中拿了一封浅红的柬帖,她瞥过一眼便知,不消说,又是哪家内眷请去踏春赏花的帖子。

    “又是那位长孙夫人,她倒是事事皆以娘子为楷模,却不知打的甚么主张,教人难免多想一遭。”阿月边将柬帖递与穆清,边牙尖齿利地说嘴。

    穆清懒懒地翻看过柬帖,算上她与长孙氏,另有长孙无忌的正室河东裴氏,及另一位常往来的夫人,统共就四五人受邀。“她只揣度着二郎的心思有意同我亲近亦未可知,我贯不爱往那一众女眷是非场中去缠磨,她倒瞧得明白,只邀了三五相厚的,难为她在这个年岁便要兢兢业业地经营度日。”

    阿月向四下瞟了一眼,压低声音道:“娘子不及她年岁大时便随了阿郎出来,又有哪一个说过一句怜惜的话?她苦心经营,或能替自己挣个母仪天下的来日,娘子如履薄冰地走到如今,又能跻身何列?满打满算国夫人的诰命罢了,终究不值当。”

    穆清霎时凝住了神思,偏头肃然审视了她一遍,这话里无不透着争荣竞强之意,真真是人越大心思越大,且揣摩着长孙氏的心思一语中的,竟与她想的分毫不差。一个晃神,穆清仿若看见她心中暗藏的汹涌,呼之欲出。

    见穆清神色凝重地端视她,阿月忙低头摆手道:“我不过是替娘子不值……”

    穆清化开面上的肃穆,扬起笑意,按下她摆着的手道:“我省得。后日城郊赏春你与我同去。”(我的小说《莲谋》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一百二十五章 揭竿而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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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已近五月,说是赏春,实则芳菲已尽,早显露了几分初夏的意味。

    穆清终于撇下了裹了一整个冬日的夹帔子,换了一身淡青色绫料菱花纹的襦裙,缠上一条薄薄的绢帔帛。阿月替她挽起一个灵蛇髻,依旧只插一支惯常使的宝相花金簪子。

    因装束简便,一会子便待穿戴停妥了,阿达仍在套车,阿月尚在收拾一应要用的银球香囊,替换帔帛等物。

    穆清走下正屋的石阶,杜如晦正在院中嬉逗着拂耽延,支着他腋窝,将他高高地抛起,逗得他一双肉呼呼的小胳膊直挥,满院子叽叽咯咯的欢笑。见穆清出来,他又挥舞着手臂直向她身边倾靠过去,口中含含糊糊地唤着“姨母姨母”。

    “他倒是愿意同你亲近。”杜如晦笑着将拂耽延递送到她怀中。

    穆清细声哄着接过,才抱了一会儿,便再使不上劲了,送还予阿柳,“阿延近日长得快,再沉可要抱不动了。”

    “今日出城去么?”杜如晦掠了一眼她菱花纹的裙摆,“近来外边迁挪来不少游散饥民,兴许是听说晋阳城中粮仓充盈,到了跟前才知入不得城,故大多聚于城郊。若要出城留神着点,多带些人。”

    穆清蹙眉应道:“原是应了长孙夫人与裴夫人的邀,想来随她们出行也不会有甚么纰漏。”

    及到城外,穆清才明白杜如晦所说的“不少游散饥民”究竟是多少。出城不到一里,驿道边零零散散地坐着些人,起初她只在车内同阿月说话,并未在意。再向城外行了一阵,阿月掀起窗格上的帘幔,向外随意张望了一眼,随之惊异地“啊”了一声。

    穆清凑到窗格前,放眼望去,一时惊得微张了口,半晌合不拢。官道两边的荒地中,粗枝破毡布,带着枝叶的毛竹随地一支,盖上些军营中丢弃的帐布,便成了流民的庇身之所,或有废弃的土墙茅屋,多人合挤在内。粗略算来,这一路绝不下于三百人。

    地下略能入口的,也不拘是野菜还是稗草,几乎挖尽,一眼瞧去褐土斑斑,满目疮痍。孩子的哭闹声一路随行,哭得穆清只觉心头遭软刀子剜了一般酸胀。一名枯瘦的妇人,蹲坐在路边,搂着与拂耽延年纪相仿的孩子,埋脸在孩子身上嘶声痛哭。

    “许是她那孩儿饿得支撑不住,我去予她些钱可好?”阿月眼中泪光隐闪,吸了吸鼻子向穆清道。

    “他们又入不得城,予她钱却往哪里买粮去?”穆清按下她正要取囊袋的手,“看有甚吃食,先予她一些,待过几日,再想法接济一些。这众多的饥民,若无官家人怜悯,替他们做些事,只怕是难有活路。”

    阿月答应了一声,叫停了驱车的阿达,去翻寻吃食。因出来赏春,又不是主办的,故也未多带甚么吃食,翻来捣去的,只找出一块饼来,阿月忙拿了去给那妇人。

    穆清亦下车去瞧那孩子,却听见阿月又是一声“啊”,见她拿着饼往后倒退了两步。穆清脚下快了几步,往那边走去。

    阿月慌忙闪到她身后,小声道:“那孩子,那孩子已死了。”但见那妇人泣得涕泗横流,见穆清过来,放下已僵直的孩子,噗地跪倒在地,伏在地下哀哀恸哭,穆清蹙着眉头立在原处瞧着她,劝也不是扶也不是。

    过了半晌,那妇人方才抬起头,泣告道:“看着娘子像是官家的人,求娘子救我这孩子。”

    “这孩子……他已然……”穆清看了一眼躺放在一边的孩子,身无二两肉,头大如斗,饿殍似的形容,且四肢僵直,显然已亡故多时。

    那妇人瘫坐于地下,勉强抑着哭腔,颤抖着声音道:“那些丧了天良的,他们说,说,死了的孩子与其埋在土里,半夜教野狗刨出来吃了,倒不如……倒不如,煮了分食,也好活几条人命。前日有孩子死了,便,便这般……我实是不忍我的孩子,怎的也要教他入土为安,早日往生了才是……。”

    听了这一番话,阿月已是支撑不住,几欲瘫倒,捂着嘴泪水涟涟。穆清闭起眼,脑中却如何都挣脱不掉那妇人所述的场面,腹中一阵阵地翻江倒海似的波涌。

    阿达瞧着那边情形不对,从车辕上跳下,持着马鞭便过来,只将那妇人说的话听了后半截,低声向穆清道:“娘子莫管了,回车上去罢。”

    那妇人一听她要走,上前便拖拽住她的裙裾,伏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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