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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莲谋-第32章

小说: 莲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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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示她的精明才干。穆清今日安心要狠磨她一回,好一劳永逸不教她再冒犯。“顾姊姊多担待,舅母方才多饮了几杯,说话便不羁了些。”一直抿唇浅笑不多言辞的长孙娘忽抢在鲜于夫人之前发声,这是穆清所不料的,见鲜于夫人还要开口,长孙娘忙向后面两个婢女凌厉地使了个眼色,“还不快将夫人搀扶了回府。”两个侍女上前左右相扶着,将鲜于夫人带往楼下。长孙娘规规矩矩地礼了一礼道:“扰着顾姊姊了。姊姊也早些归家了罢,唐国公不日便要领军往怀远镇守粮草,想来杜先生亦要随军的,姊姊该是要忙一阵了。”说着掩唇一笑,屈了屈膝,向楼下去了。

    这顿饭食终究还是毁了,未毁在鲜于夫人手中,却叫长孙娘轻巧巧地给毁了。穆清急匆匆地赶回家,在屋中坐立不安了一下午,至傍晚时分,阴恻恻的云堆里终于是落下冷雨,还夹杂着细密的冰珠,打在屋顶上啪啪作响,湿冷之气贴着脊背往上窜,像了江南冬天的阴雨,只是更冷。阿月进屋置下熏笼,英华一囔着冷跑过曲桥,整个人裹在一件鸦青色毛大氅篷里头,蹿进屋就着熏笼取暖。晨间杜如晦出门时嘱咐过了晚膳的点才回,不必等他。穆清亲动手,将捂在隔了小熏笼的铜食盒里的饭菜一一取出,打发她吃了,又唤人将康郎酒肆中新购得的唤作“阿日里”的乳酒取了一壶来,在熏笼里温热了,催她饮下好驱散寒气。

    英华暖过手脚,脱下大氅,穆清看着这大氅篷皱起眉头,“哪来的大氅?”“今日下午阴冷,二郎说恐要下雪,便给了这大氅,说是狐狸的皮。”英华满不在乎地说。

    穆清啜饮着乳酒,犹豫了良久问道:“李家二郎,他对你很好么?”英华面上微微一红,低头点了几下,穆清的心愈发低沉,看那模样,窦夫人说的两情相悦是不错的了。一直以来只当英华天真浪漫,少不更事,原来她已悄无声息地成长了,是她这个阿姊疏忽,未能及早干涉,以往觉得她阿母万氏心气高,不想英华的心气眼力更高,非少年英豪许还入不得她的眼。想来她自己在这个年纪时又何尝不是情窦初开,那人直撞入心窝自此便磐石无转移了。英华的倔强较之与她又更甚,往后只怕是难以更移,尝尽情伤苦痛也未可说。一时之间她也说不出那些大道理来。

    待她用过晚膳,阿云来说已在她屋内烘上了炭,捂热了床褥,英华便抱上鸦青色的大毛氅,向穆清明媚一笑,自回屋去了。阿月收拾了吃食,在熏笼里添上了前阵将养着荒闷时所制的和香,放下厚重的帷幔,屋外冰雨霏霏,屋内暖意融融,想着午间长孙娘所言随军的事,穆清心绪仍是不得安定,抚了一回琴,日久未习练,手指笨拙,艺技生疏了,加之心浮气躁,自觉无趣便弃了。闷闷地独斟着乳酒,此酒虽不烈性,后劲却足,饮至微醺头脑亦会发晕。

    闭坊前半个时辰,杜如晦方才回宅,甫一进屋大毛氅上沾着的无数小冰珠便化成了细密的水滴,阿柳上前接过他的大氅,在熏笼上略烘了几下。他撩开帷幔,穆清正靠着锦靠坐着,见他进来坐下,便端起酒壶,斟了一盏温热的乳酒递与他,“康郎自关外收得的乳酒,可是少见,快饮些驱驱湿冷。”杜如晦接过一口饮下,笑问:“阿日里?多年不见了,他倒肯给了你。”

    穆清又递上一盏,借了几分酒力,灼灼地看着他的眼睛。他伸手接过,反握住她冰凉的指尖,皱起眉头道:“手怎这样凉?”她置若罔闻,自他掌中抽出手来,掐头去尾地问了一句,“就要走了么?”

    杜如晦眉头紧紧拧起,探究地将她仔细看了一遍,随后探手揉了揉她的脑门,笑言:“如今愈发利害了,收风甚是快,我今日才得的信,你稳坐家中竟已知晓。”说着他捏起杯盏,一口饮尽,垂目想了片刻,换了正形道:“过了年节,朝中又要用兵高丽,上一次粮草不济坏了战事,此番无人领兵镇守怀远镇粮库。并不上阵征讨高丽,只需在乱民叛军抢粮时稍作镇压即可。这是个绝好的机缘,握得一些军权,也方便收编各方叛乱为己用,若暂无法收编,便结交了日后好连横合纵一同举事。早几日便议着要唐国公自去领了这差事,今日果准了。月里大军开拔,粮草月前必要齐备,恐是过了上元节,便要动身。”

    因方才饮得急了些,她自觉有些许眩晕,勉强凝了神听他说话,他大致说完,停下话语,一时内室静默了,只听窗外密密的落雨声和冰珠弹起的塔塔声。案上的烛火偶啪地爆开,她捻起铜挑,原想簪挑起烛芯,好让灯火更亮些,脑袋迷蒙昏沉,挑了几次都笨拙地对不准烛芯。他忍不住弯起唇角,执起她的手对准烛芯轻轻挑了两下,火光果然跳跃明亮起来。“这次是确准了要随军了么?”默了好半天,穆清才幽然问到。他点头不语。

    屋内萦绕着和香携着暖意的气息,烛火又啪地一声爆出一个大大的烛花,杜如晦站起身,“晚了,天又湿寒,你早些歇着罢。”说罢转身就要走,衣袍的下摆却突然被轻轻拽住,他回身见她垂跪坐在锦靠上,不知是否饮了酒的缘故,面色酡红,正伸手拽着他的袍服,以低的声音说:“这般冷,独我一人更寒,你,便留在这里罢。”

    他脸上所显的说不清是吃惊还是欢喜,半蹲下身,扶持着她双肩,手上不禁加了力道,“穆清,你方才说什么?”她脸上的那抹酡红,一直延伸到耳根下,声若蚊呐,“替阿爹阿母守丧期如今已满了。”

    “原该给你个体面的婚仪,可我仍不愿你受牵累,婚贴和婚仪实给不了你,籍册上亦不会有你的名字……”他还未说完,她已仰面灿然笑起来,“你知我从不在乎那些。”

    杜如晦深切地望着她,伸手想要抚摸她红透的面颊,却不知为何迟迟不得触及,屋内静得只听得见外面淅淅沥沥的冰雨轻击,静默了许久,他终握着她的手,相携着向内室的帷幔走去,烛火映得她眸如星,面若桃花,脸上的神情分明是羞涩娇怯的,眼睛却明亮坚定。

    见此情景,阿柳快手快脚地在熏笼内加了些炭,带着阿月悄悄出了屋,掩关好门,屋外寒风冷雨直扑上来,阿柳裹紧夹衣,忧道:“夜间若是渴了怎如何是好,七娘畏寒觉浅,要替她掖实被角。”“阿柳姊姊莫再担心,我那屋内原就有两张床榻,自此便安心跟我睡一屋罢。”阿月嬉笑着拉拽住她的手就往后院厢房去,一上阿柳犹是担虑重重,直到阿月拢在被窝内香沉睡去,她还躺在榻上暗自想着,七娘自幼同她睡,何时会渴,何时会踢被,何时会醒,她了如指掌,如今终成了正果她自然是欣喜,却担心她夜间无人照拂,翻来覆去直至下半夜才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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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悠悠和鸣尽了今生(二)

    悠悠和鸣尽了今生(二)

    阿柳的忧虑实是多余了,次日过了辰时穆清方转醒,整整一夜裹挟在那熟悉的气息中,温暖干燥,她从未睡得如此深沉安稳,一夜无梦。早间醒来熏笼内的炭早已冷灭了,偎在他的怀中也不觉得寒气,手脚皆是暖的。此时她酒意全消,忆起昨夜种种,一时觉得羞臊难当,蜷着身不敢动弹,形态娇憨,不免遭他哂笑了一番。他不惯有人服侍,自起身穿戴了。不多时阿柳阿月进得屋内,替她洗妆梳髻,阿柳满含笑意地望着她,直望得她面皮涨红,又故意笑问,“阿郎书斋中的床榻,可要叫人撤下了?”穆清垂眸不答,杜如晦却干脆地答道:“着杜齐去撤了罢。”

    家下众人皆得了杜如晦不小的赏钱封包,自然个个添了几分喜气,进进出出看到自家娘个个喜笑颜开,惹得穆清不自在了好些天。直至大半月后,她得了两个音信,才从儿女情长中回过神来。杜如晦的行期已确准,果然如他所料,过了上元节,二月里便要动身,分离于她而言,已日渐习惯,虽是日日心系他的安危,却并不十分忧伤,她是清楚他所要的,她亦不会跟随一个整日围着妇人裙裾的男,不若自酿起等待的滋味,待他归家时便有别样温情。

    另一则消息,倒教她吃惊不小,窦夫人执意要在年节中操办了李二郎与长孙娘的婚仪,火急火燎的,连帖都已发了。她捏着杜如晦带回来的帖,反复思虑不知是否要将此消息告知英华,想了半日,虑及小娘烈性,仍是不敢说于她知。晚膳时分不见她来,穆清揣测或许她已知晓此事,遣人唤来阿云,细盘问了另一番,原来今日午后她便已归家,一直在自己屋中,不许阿云扰她,方才李家二郎来叩过一次门,她不教人开门,更不许人传于穆清知道,此时二郎尚在宅门口。

    杜如晦要起身去迎,穆清却按下他,“这等小儿女的事,你出面只怕不妥,交由我便可。”说着快步走到二门,令人开了门,李世民正牵着白蹄乌,垂头丧气地在门口的石阶上坐着,见穆清出来,起身拱手道:“七娘,能否叫我一见英华?”

    “她既不愿相见,我也勉强不得。”穆清沉吟了片刻,又说:“眼下已无逆转的可能,见却不如不见,切莫叫儿女情事磨折了,你可明白?”李世民怔了怔,又一拱手,转身跨上白蹄乌便走了。穆清走回二门内,请贺遂管事召集了所有家众聚于议事厅前的院内。她心中怒意升腾,平日里宽厚待人,鲜少责罚,这些人如今竟散沙一般,办事也不知轻重起来,今日这不大不小的事不紧着禀与她,明日还不定惹出什么祸患来。

    “我本不愿立那许多的规矩,大家自然松散些,我亦不以为意。可日过得宽松了,竟连个轻重缓急都不能辨了?幸而今日未曾误了甚么大事,来日因你们的松散误了大事,该如何担责?在这宅中的,都是明白人,今日也不责罚谁,只一桩,绝无下次。”院里立着的众人知是理亏了,皆低头不敢言语,穆清交代明白了,便对一边的贺遂管事道:“平日里还请贺遂管事多看顾着些,有些规矩少不得,眼下各自散了罢。”

    杜如晦在耳房中不置一词地坐看,脸上浮起一层细微的笑意,原来她嗔怒的眉目也甚是好看。她回到耳房中,脸上还有些寒霜,忧虑也爬上了眉头。“你何必生这场气。假若英华愿意,过两年待她大些,再嫁于二郎做个侧室,以她的出身并不算辱没,将来大事得定,以二郎对她的情意,绝不能少了她的好,虽为人妾室也是尊贵的,彼时她阿母亦能扬眉吐气。”他揉着她皱起的眉心,温言安慰。

    穆清脑中浮现午间长孙娘说话的模样,小小年纪深沉隐忍至此,摸着她的脾性也决计不是个能一忍到底的人,蓄势待发罢了。且不难看出那位小娘对李二郎是如何的痴迷,有朝一日得了势头,她岂能容得下英华。再者英华是鹰隼本就该自由纵横天地间,不同于关在深院内廷的雀鸟。“怨我,都怨我。原该早加横手的。”她摇了摇头,牵出一串叹息。

    “你也莫管了,祸福相依,她心性强直刚烈,管亦无用,只看她自身造化了。”李世民同英华初次在唐国公府相见,他便已隐约觉着两人日后会有纠缠,后来命杜齐暗中留意了几次,更是确定了此事,出于私心,日后如有个可靠的人安置在李世民身侧,于他是件好事。他便有意纵着未加梗阻,原以为小娘年幼淘气些,大了性会变,也能安于室,未料英华越大越收拢不住。如今这算盘算是错拨了,只望小娘别一时糊涂,做出甚么傻事来便好。

    议了一阵,穆清终是不放心,往英华的屋里去照看,倒未有凄风苦雨的场面,她正闷头錾刻着一段漆黑的木块,依稀看着似是经年的坚厚乌木,已油润如墨玉。“怎不去用晚膳?”穆清走到她身后,小心地拢着她漆黑的发丝,轻声问。她不答言,依旧一下一下地琢刻着乌木,黑亮的木段上一匹神采矍铄,抬着前蹄的骏马已具了形,四蹄的位置正是乌木外沿的一圈白边,好似要赫然跃出。

    “雕的可是白蹄乌?这样好的乌木,是少见。”穆清在她身边坐下,光晕下的少女眉目已然悄悄长开,不知何时开始褪去的稚嫩。她少小离家,除了她这个阿姊,身边再无亲人,原指着她时时看护殷殷照拂,她却牵扯于男人们倾轧天下的缠斗中,忽视了身边日夜萌发的幼妹。

    “阿姊博才,人皆说乌木通灵,有驱邪避兵之效呢,可是真有这一说?”英华勉强撑起一个僵硬的笑,举起那段两个拇指大小的乌木展示给她看。“开春二郎要随唐国公赴怀远镇粮,这是他头一次随军,总该有些护身的不是。”

    穆清狠下心肠,按压下她的手,正视着她说:“是要备护身的吉物,但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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