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A电子书 > 言情电子书 > 莲谋 >

第29章

莲谋-第29章

小说: 莲谋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们不慕那荣华显赫,待功成之日,天下安定,你我便远远离了这些斗争,相伴了自去逍可好?”其实两人心里都明白,无人可确保他们能安好地活到功成那一日,甚至是否有那一日也未可说,不过是相互慰藉的一个说辞,不可为外人道,只能两人之间以此消解些烦劳压力。穆清喜欢听他构想平淡安静的生活,她能从那些凭空的虚像中寻到她要的满足。杜如晦亦沉迷于她空幻着将来时迷蒙的微笑,轻轻道出的那声“好”。

    高句丽的战事也如同这干旱无雨的闷夏,胶着了下来,天亲征的气势也挡不住一次次攻城无果的颓态,运往阵前的粮草渐吃紧。朝中更无暇顾忌民间相争的流寇叛军。年前唐国公密令贺遂兆往瓦岗里送一批死士,为的是壮大义军将来好与他左右应和,穆清测着他是意在将瓦岗军培植成他不为人知的势力,进可攻,退可守,败了他也能置身事外。这事却是瞒着众人,只教贺遂兆一人办妥,却料想不到贺遂兆动身往瓦岗前在康郎的酒肆隔间内密会了杜如晦,两人商协几番后,除却送去几个忠勇之士蛰伏其中外,还另说动了身在辽东襄平的李密,只待瓦岗壮大,便遣他入主。

    贺遂兆为此事奔走辗转了许久,直至杜宅荷塘中的莲叶又繁盛了起来,足过了七八月才憔悴地现身。穆清不喜他浮浪的秉性,更不愿见他炽灼的注目,他不在京中时只觉清静,无人烦扰,正如她意。此时他回了京,言说今岁世道纷乱,河盗伺起,永济渠已然被拦截,但凡有过往船只皆难逃洗劫。穆清因此嘱咐了刘敖不要再往东都来报帐,亦无需再扩大经营,将铺散的流资尽量地收拢起来,伏按不动。

    这日七夕,杜如晦一早外出,说是午间宴饮,闭坊前才得回。穆清从不随他出入外筵,男人聚饮难免要出入那起烟花地,又比不得江都的栖月坊,她到底不便。节庆中,唐国公府的教席未开课,英华便在家伴着她。穆清起了兴,要照着古方制香,缠绕着英华从旁帮协。英华万般不愿捣腾这些物什,但她亦知自己素日玩心重,总不得空陪伴阿姊,心有愧意,只得忍耐着看穆清轻巧细致地制香,嘴里仍忍不住抱怨嘟囔,“古方也不能尽信,年代更替,早失了本意,留存的多是今人胡乱臆想的罢了。”

    穆清并不理会她,自顾自地将往戥上撮香料,一样一样地报着名称分量,要英华记了,“茅香一两五钱,细辛一两五钱,零陵香一钱分,干莲叶一两,藿香一钱六分,千金草钱六分,莪术一两七钱分。是为荷露香。”英华歪在案上,草草地记着,心不在焉地不断向外张望。穆清见她这般,想是心不静坐不定的缘故,她有意要磨磨她的性,慢条斯理地将这些物料细研磨成粉末,拌以白蜜和匀,精心地搓成一粒粒的蜜丸。不多时阿云匆忙跑来,急急行了礼,递了张细沙洒金的帖,英华接过帖瞬时更为失落,整个人都懒懒地蜷在锦靠中,不愿再动弹。“这却是为哪般?”穆清笑问。

    英华率真,将那精巧的帖甩在案上,噘着嘴悻悻地说:“怕这个,就来这个。”穆清拿起看了两眼,李家一位小娘下的帖,邀英华午后过府同庆七姐诞。放下帖她便忍不住伏在案上笑起来,英华气恼地看着她笑,一直笑到弯腰捂起肚。待她笑够了,才摸着自己笑僵的脸说:“我当是什么教你坐立不安的,原是这个。莫怕,晚间阿姊陪你同去。阿姊如你这般大时,也最是腻烦这七姐诞的。”

    英华不置信地睁大眼睛,指着案上那一堆熏香蜜丸说:“阿姊够巧的了,如何还怕?”穆清拈起蜜丸凑到鼻尖前嗅了几次,颇为满意那气味,边让阿柳寻一锦盒装了边道:“你何时见我抬动过针线了?自小到大我都不会针线活,连个花样都描不利。小时候总在七夕夜斗巧时遭家中姊妹嘲弄,也没甚么了不得的,莫在意了便是。”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四十五章 七夕夜惊(二)

    七夕夜惊(二)

    “倘若实在介怀,扬长避短也行。譬如咱们不会针黹,可能依着古方制香,针黹是咱们的短处,何必要去与人比试,古方却不是人人都研磨得出,这便是咱们的长处,足够补短了。方才让你誊记的方,可记着了?”穆清看她仍是一脸不确信,点着她的鼻尖,笑着解释到。听了这几句,英华才将信将疑地点点头。

    刚过正午,天边阴沉沉地压起了云,今年酷暑,到了七夕依然热气蒸腾,许久未曾有雨落下,看这鸦云积聚的模样,许有一场撼天动地的雨要来。穆清犹豫着是否还要赴约,见雨迟迟未落,又不好拂了唐国公府的脸面,于是唤来阿月,嘱她替英华搭配衣裙梳洗妆扮。阿月聪敏,日益精通此道,果然巧手调弄后的英华改脱了平日的随性,美目流转,白皙俏丽,身形灵动纤细,竟是愈发的同穆清相似起来。英华不甚习惯地摆弄胸前和发鬟上绑结的丝绦,穿得柔美些了,般别扭,几次想要扯掉发鬟间的缎带。穆清好一阵安抚,才制止了。

    两人携了手,相互笑闹着往大门去,一同上了马车。阿柳捧了新制的熏香跟随着上了车,突觉得有什么不妥,再回头张望,原来驾车的不是阿达,换成了宅中一个干粗杂活的。她心内疑惑,随口便问了穆清。“是我让阿达留在家中候命。今日他在外有宴饮,若是饮多了怎骑得马,到时还是要找个稳妥的驾车去接回。”穆清说着挥了挥手让驾车的家仆出发。阿柳在车内坐稳,口中还在啰嗦念叨,“阿郎一向稳重,鲜少有饮迷糊了的时候。”

    因是内眷小聚,车便径直停在了唐国公府的侧门,迎面正逢着李世民去内院见过母亲,牵着白蹄乌转出来。英华先跳下车,那牵马的少年好似不认得她一样,愣愣地盯着看了良久,平日她为了习练受教方便,要么骑装戎甲,要么与李氏兄弟一般着了翻领的高靴胡服。他看惯了她飒爽的身姿,今日一副江南碧玉之态,宛若新蕾初绽,清爽扑面。英华故意端了身架,夸张地袅娜下拜,拿腔拿调地细声道:“见过李阿郎。”礼还未行完全,自己已忍不住噗嗤笑出声,两人互指着大笑。李世民一边笑着一边以手指挑起她发鬟上的缎带说:“今日要去练马场放马,只可惜你这一身妆扮,怕是去不得了。”一听这话,英华立恼了,两人就在边门口追逐打闹起来。

    穆清下车立在原地望了一会儿,一面觉着好笑一面又隐约不安。鲜于夫人的车不知何时到了,她亦远远地看了一会儿,用鼻带出了一声哼,经过穆清时,面上淡淡一笑,算是过了礼,却向着英华的方向仰起鼻尖,不轻不重地冷笑一声,酸涩地带了一句,“小娘这般顽皮,作长姊的也该束一束。”穆清微笑着称是,回头却见长孙娘落寞又歆羡地看着前面两人嬉闹,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低头跟着舅母一步步地往府中走,每一步都好像是依着一定的尺寸一样稳定匀缓。

    穆清唤过英华,向李世民颔一笑,便向府中去了。“你可知拜七姐是为了将来能觅得一位好夫婿?还不快去正经拜了。”她将那装了荷露香丸的锦盒递到英华手中,促她去与众小娘同拜七姐。英华朝她一吐舌头,“要夫婿有何用,但有阿姊就够了。”她无奈又娇宠地一笑,轻轻在英华后背推了一把,“正形些,赶紧去罢。”放心不下她,又让阿柳随在她身边。

    才撵走英华,有侍婢过来称窦夫人相请,穆清便随着侍婢绕过花园,往窦夫人住所走去。进了屋,窦夫人并不在厅堂,侍婢撩开帷幔,示意她进内室。内室已坐了四位夫人,自是少不了鲜于夫人,见她进来,以眼角扫了她一眼,特意显显地将腰背挺得更直,表情摆得更是肃穆,仿佛是有意要作出些大家风范予她看了。穆清觉着好笑,也未放心上,只由得她去表白。

    窦夫人倚在半榻上,衣饰依旧华贵得体,形容却教穆清看了大惊,只见她两颊消削,面色苍白中显着些萎黄,形倦神疲,虽敷过素粉燕支,仍遮不住她的枯槁,整个人犹如一株开败枯谢的牡丹。穆清行过礼,走近了视看她的脸色,气不摄血,只怕是心气疲弱所致,若不吐血还能将养得好,若是出现了口吐鲜血之状,恐是不得长久了。

    “夫人好端端的,怎病了?”穆清近前切问到,却未得答话,窦夫人伸出一只手握起她的手,另一手抬起挥了挥,身边的婢女心领神会地上前说到:“各位夫人请至外间用些茶点,内室人多闷热,恐加重了病气。”众女眷皆起身挪步,惟鲜于夫人面露不悦,侍婢连请了两次,她见窦夫人并不看她,方才悻悻然地去了外间。

    人皆散尽,窦夫人放开她的手,费力地在半榻上坐直,不带表情地说:“如今我病至这般田地,也无甚顾忌了,有些话说直了,还请七娘莫怪。”穆清道了声“不敢”,恭敬地坐着,等着她继续往下说。“英华,是个好孩,和我那秀宁颇多相似,秉性根底亦正,甚得我心。大抵你也能看得出二郎有意于英华。”

    “英华还是个孩,并不懂得这些。二郎于她,许不过是个玩伴。”趁着窦夫人喘息的空,穆清插了一句。

    “眼下仍是孩,用不了几年便会长大,大了自然就会懂。他们如此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原是好的事,只有一桩你须得明白,将来二郎的正妻,只能是长孙家的小娘。无论二郎待英华如何情深意重,也须在长孙娘之下。其中缘由,无非是兵权与宗室一类,以你的聪慧明理也不必我赘述了。”窦夫人说完这些,好像真的是累着了,兀自闭上眼,不再说话。

    穆清怔楞了片刻,站起身礼道:“夫人的苦心七娘明白,定不教夫人为此劳心,亦不教亲妹委屈。夫人病中宜多静养,七娘便不扰着夫人歇息了。”说着举步往门口走去,撩起帷幔,又忍不住回头道:“夫人日以艾叶、柏叶、干姜,加以马通汁沸煮服用,或能得愈。此方虽恶,有奇效。要的是万事宽心,不可再动哀劳,否则,否则药石罔效。”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四十六章 七夕夜惊(三)

    七夕夜惊

    离了窦夫人的住所,天色暗沉如夜,远处隐有雷声滚动,穆清去寻英华不着,有侍婢来递予她笺,英华留字说与李世民同去放马,闭坊前自回家去,让穆清先走不必等她。穆清将那笺捏成一团,心中气恼沉闷不知要如何抒发,眼见黑云沉沉地压下来,寻阿柳亦遍寻不着。侍婢说方才阿柳突感不适,已差人将她送回杜宅。

    穆清愈发心浮气躁起来,只想快些回到家中,不多计较,便匆匆从侧门出府。见自家的马车正等在侧门口,驭车的小厮早已套好车,背对着她坐在车辕上。她自登上车,也不等她言语,小厮便着急忙慌地驱动了马车前行。她心中顿了一下,杜宅的家仆皆经过贺遂管事的精心择选,即便她待人宽厚,也鲜少失了规矩,继而想到,许是天色不好,那小厮怕途中遇着大雨,才如此急切罢。适逢她心内有事在翻腾,便不分暇他顾了。

    她闭目在车厢内坐着,意图沉下心境,好好将窦夫人所述想一遍,仔细地替英华的将来打算一番,岂料无论如何也集中不了神思,脑袋有些晕沉,还有阵阵倦意袭来。车外突然一亮,她正想着许是落了闪电,一道惊雷紧随着电光便劈打了下来,这雷声有如铙钹在耳边相碰,惊得她忽有了一瞬的清醒,闻到车内熏香气味怪异,午间往唐国公府去时车内似乎并无熏香。撩开车壁上的帘幔向外看去,天光晦暗,看不清是在哪里,只觉得马车驶得又稳又快,却并非往思顺坊方向。她心中一凛,立时明白了大半,猛地跪坐起身,想要出马车却已来不及,那奇异的香气浓烈地飘散开来,她顿觉脑袋沉重手脚没了气力,凝神努力逼迫自己清醒,争持了不多时,终是昏昏倒在车内,神智全无。

    过了许久,突然觉得身上脸上又冷又痛,似乎被泼洒了大量冰冷的水。猛然转醒,穆清发觉自己坐在一张高椅上,手脚皆被捆缚在椅上不得动弹,衣衫尽湿。头顶雷声轰鸣,闪电时不时划过,照亮半边天,粗大的雨线利刃一样打在身上生疼。她花了好一阵才明白过来,原竟是被人捆绑了置于瓢泼大雨中淋着,兀自挣扎了几下,徒劳无用,穆清又冷又怕,浑身筛糠一般地颤抖,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牙齿抖动互碰发出的格格声。

    “委屈顾夫人了。”一个沉静的声音自前面传来。穆清抬头借着闪电的耀出的光向前望去,面前是一间破败的房,隐没在几乎半人高的灌木杂草间,乱枝枯藤缠绕,已然倒塌了半边墙,勉强算有屋顶遮蔽,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