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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天行健-第185章

小说: 天行健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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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一刻,这个我一向看不起的太子,也似乎焕发出一种奇异的光彩。

法事做完后,就该入土了,我和几个下人一起将灵柩放入坑中。沉重的灵柩压在坑底的土壤上时,小王子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他跪在坑边,抓了一把土撒进去,哭道:“姐姐,你走好。”

我的心也像坠上了千钧重物,不住地沉下去。过去了,这一切永远都过去了,再不会回来。不论我对郡主的感情到底有多少,这一刻我却真的愿意用我的一切来挽回,只要郡主能够复生——可是,这是不可能的。

葬礼结束后,安乐王已经连站都快站不起来了,几个侍人扶着他上了车,小王子跟着上去。我跟在他们身后,小王子上车前又看了一眼那座新坟,忽然道:“楚将军,你以后还会娶别人吗?”

我怔了怔,小王子已经小声道:“如果你敢娶别人,那我一定不会饶你!”

我心头一阵苦涩。虽然他在威胁我,可我并不怪他,只是点了点头道:“好的。”

也许,我真的不会再爱上某个人了吧,我失去的已经太多了。

安乐王走了以后,太子也上车走了。文侯走到我跟前道:“楚休红,我们也走吧。”

我回头又看了一眼,道:“等一下吧,我还想再看看郡主的坟。”

这样的话已经很失礼了,文侯却没有生气,只是淡淡地道:“也好。”

我走到这座坟前,看着那块墓碑。墓碑上写着几句话,概括了郡主短短的一生。在她的一生中,也说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故事,只是两三行文字便说明了一切。

“不要多想了。”文侯把手搭在我肩上,“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送葬的人陆陆续续都走了。因为死者只是个郡主,大臣们大多没来,来的也只是一些宗室,唐郡主和蒲安礼倒也来了,这时唐郡主正在大声骂着马夫,也不知在发什么脾气。我默默地点了点头,可是,我的心中却是那么的空虚。

我道:“大人,我们回去吧。”

坐进车里,文侯不知为什么,一句话也不说,也不知在想什么。进西门时,我再忍不住,道:“大人,末将又没听你的话。”

文侯叹了口气道:“算了,你这一点也真的很像以宁。”

甄以宁就不愿听从文侯的安排,从那时文侯让他娶唐郡主开始,他就在不断地违背文侯的安排,不然以他的身份,文侯肯定不会放他到前线冲锋陷阵的。一说起甄以宁,我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和甄以宁相比,我实在相差得太远了。

车子到了军校门口停了下来,我向文侯告辞,下了车,正要向住处走去,文侯忽道:“楚休红,不要再多想,蛇人尚未全灭,你的任务还重。你的伤势怎么样?”

我道:“末将的伤已全好了。”

“那就好。”文侯点了点头,微微笑了笑,只是眼中似乎有些伤感之意。一说到伤,我又想起了陈忠。陈忠受的伤比我还重得多,邢铁风的部队又已经被文侯拆散了,不少将领都被加以“从逆”的罪名关了起来。我道:“大人,末将此番能击退路恭行,得原隶属邢铁风部下的一个叫陈忠的将领之力甚多。此人现在我营中养伤,末将愿保他无罪,求文侯将他配到我营中。”

文侯扬了扬手道:“你看着办吧。”他拉下车帘,我又行了一礼,看着文侯的马车消失在街角。蛇人经此大败,元气大伤,虽然还保存着相当的力量,可是文侯这话也未免太沉重了。如果不是我多虑,他方才说这话时的样子几乎像是我们刚吃了一个大败仗,而不是我们正在追杀败逃的蛇人。

我向里走去,快到住处时,突然又站住了。文侯不是那种妄自尊大的人,也不会妄自菲薄,他说的那句话定不会是空穴来风。难道,是我们新近吃了一个败仗了?

毕炜率军追杀蛇人以来,除了那次为了消灭路恭行的嫡系而故意吃的一个败仗外,捷报频传,前些天还传来消息说本来被蛇人盘踞的东阳城已被夺下,蛇人强渡大江,杀开一条血路,却也被邓沧澜的水军团大败一场,斩杀了三千有余,最后逃过江去的蛇人大约只剩了不到两万。水火两军团水陆并进,再加上风军团助阵,不会有失败的道理。

到了门口,正在开门进去,我突然觉得身上一凛。

屋里有人!凭着战场上磨炼出来的直觉,我感到了有种异样的感觉。我轻轻抽出百辟刀,侧着身子站到门边,开了锁,将门一推。如果里面有人要暗算我,他一定会一刀劈下。闪过这一刀后,我的百辟刀就会以雷霆万钧之势反击过去。

然而,屋里并没有人暗算我,有个人轻声“哧”地一笑,道:“楚将军,你倒有了长进了。”

一听到这个声音,我顿时放下心来。这是邵风观的声音,其实我也该知道,这是他第二次这么做了,上一次他被文侯撤职,回来还给我刀马之时,也是不动门锁,人进了屋子。我将百辟刀放进刀鞘,笑道:“邵将军,你要是不当将军,做个小偷也是一等一的。”

上一次邵风观身上满是伤痕,样子很是狼狈,这回却是衣着整洁,不过和上次一样,他拿了个小酒壶,正在自斟自饮。我走到他跟前,将窗子推开了,才坐了下来,道:“邵将军,你怎么回来了?”

邵风观眼里带着一丝狡黠,给我倒了杯酒推给我道:“你猜猜看。”

我的心头一动,道:“是不是战事不利?”

邵风观淡淡一笑:“真聪明,我们吃了一个败仗。这回不是故意的,而是实打实的败仗。”

虽然已经有所觉察,但我还是大吃一惊,猛地站起来:“真的败了一仗?怎么可能,你们可是占了绝对优势!”

邵风观摇摇头,道:“优势有一点,但还是谈不上绝对。”

他喝了杯酒,慢慢向我说着。原来蛇人放弃东阳城,强渡大江退入东平城后,竟然未如文侯所预料的那般兵败如山倒,而是加固工事,死守东平城。毕炜和邓沧澜因为一路胜利来得太过轻易,不无轻敌,提出强攻,便是邵风观也觉得蛇人已是强弩之末,不足挂齿,虽然李尧天提出异议,却被毕炜一顿嘲讽,只好闭口不说。结果水军团载着火军团攻到东平城北门下时,突然遭到蛇人的伏击,败了一阵。尽管水军团退得井井有条,损失不大,丧师一千有余,蛇人也被杀死了一两百,这个败仗也不算太大,只是一路上连胜而来的锐气却被打掉了。此役过后,一直不可一世的毕炜也承认,要消灭蛇人仍然任重道远,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邵风观一边说着,一边喝着酒,这时又去倒酒,却只倒了个空。虽然那杯子很小,喝了这半天也已经空了,他将瓶中余沥倒净了,道:“你这儿还有酒吗?”

我摇了摇头,道:“我没有。蛇人真的还有这么强的战斗力?”

邵风观叹了口气:“你就是这点不好,女人和酒,你都不喜欢,我都不知道你活着有什么乐子,难道你喜欢男人的?”

虽然心中很急,我还是被他弄得失笑了,骂道:“胡说八道,要喝酒晚上我请你好了,快说吧。”

邵风观长了长身,道:“如果仅仅是那支一路败逃的蛇人,当然算不了什么,只是东平城里还有几千留守的蛇人。那支蛇人,唉,好强,万一弄成个和蛇人夹江对峙之势,不知这残局怎么收拾。”

我沉吟道:“大人的意思是什么?”

邵风观一扬眉,似乎有点诧异之意:“我本来想探探你的口风呢,你也不知道?”

“不知道。”我也不禁叹了口气。虽然在旁人看来,我已经是文侯的亲信,但文侯还是有太多的事情瞒着我。

邵风观将杯子轻轻敲着桌子,喃喃道:“不管怎么说,大人确是不世出的奇才,他一定有自己的打算,我到现在也想不通,这个地雷阵究竟是怎么能够同时炸起来的。”

我道:“是啊,我一样想不通。”我也想不出来。那些地雷都是埋在土下的,如果用引线连起来,要让它们几乎同时炸响,必须设计得极其巧妙,而且地雷早在蛇人未至便已埋下,这许多天没有一个地雷失效,也是一件极难办的事,可文侯还是做到了。以前我就问过文侯,文侯却只是笑而不答,可能是不想将秘计公之于众吧。这条计策解除了帝都之危,是文侯最为得意的,自然不想被别人知道。

邵风观突然抬起头,低声道:“楚将军,你真的不知道吗?”

他的话中似乎有异样的意思,我吃了一惊,已隐隐觉得有些不对,道:“怎么,你想通了?”

邵风观想了想,忽道:“你跟我来吧,我给你看个东西。”

我道:“好吧,我去牵马。”

邵风观道:“不用,你的飞羽太引人注目了,我已经安排好马车。”

他走到门边,向外看了看,道:“跟我来。”

我有点惴惴不安,跟在他身后道:“你要给我看什么?”

“到了就知道了。”他飞快地向前走去。现在军校里正在上课,这儿倒是很清净。我虽然名义上还是军校教师,但由于要统率前锋营,所以授课的事大多由胡滔代劳,现在我是偏将军,大概用不了多久也会有我自己的宅第了。我跟着邵风观走过拐角,他打了个呼哨,一辆马车忽然从一个岔道里开了出来,驾车的正是诸葛方。

邵风观扭头道:“楚将军,上来吧。”

我跟着他上了车,里面车帘也放下了,漆黑一片。我道:“邵将军,你在担心什么?”

邵风观道:“也没什么,有备无患。阿方,没有人注意吧?”

诸葛方道:“没有。”

“那就好,我们走。”

车子晃了一下开动了,我心中越发不安,小声道:“邵将军,到底要去哪儿?”

“城南。”

以前邵风观开的平宁镖局就在城南,我道:“是去你那镖局吗?”

邵风观点了点头:“不错。不过镖局早歇业了,现在只有几个以前的伙计在打理。”

我越来越好奇,只是想不通邵风观到底要我看什么东西,还要搞得如此神秘。车子不紧不慢地开着,一路上听得了路上行人的喧哗,危难解除后,帝都几乎立刻恢复了往昔的繁华,做生意的人也一天比一天多。车中很暗,邵风观盘腿坐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我道:“你到底要让我看什么?”

邵风观叹了口气,道:“我想给你看个人。”

我的心猛地一跳。不知为什么,我想到的是她,难道邵风观把她偷出了东宫,来送给我吗?如果他真这么做了,可是犯下大逆不道之罪,但我可以抛弃一切也在所不惜。我急道:“是个女子?”

邵风观抬头看了看我,眼神中又是诧异,又带着点善意的嘲讽:“原来你也挺正常啊,呵呵,我以为你不喜欢女人呢。”

我脸红了红,心知自己的胡思乱想太没边了,也让他去乱猜,只是道:“到底是谁?”

“到了再说吧。”

他不再说话,我也不好再问。车子七拐八拐,忽然一停,诸葛方打开车门,道:“邵将军,到了,外面没有异样。”

邵风观舒了口气,道:“来吧。”

平宁镖局的匾额已经取下了,大门紧闭,他推开门走进去,我连忙跟着他进门。虽然知道马上就可以知道了,可是还在胡乱想着。邵风观到底要我看谁?难道,会是甄以宁?

我浑身一震。如果甄以宁没有死,那可太好了。这时邵风观走到了一间内室前,伸手推开门,我抢上前去,先行进屋。

屋子很小,只有一张床和一张小桌子。床上张着帐子,我几乎是冲到床前,一把撩开了帐子。撩起帐子时,我的手都有些颤抖,这个谜团马上就可以解开了。可是一撩起帐子,我却是一怔。

床上的确躺着一个人,这人浑身是伤,包得严严实实,一张脸只有一半露在外面,但绝对不是甄以宁,我绞尽脑汁也不记得我认识这个人。这人正在睡觉,我呆呆地看着他,不知道邵风观让我来看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邵风观走到我身边,我道:“邵将军,他是谁?”

邵风观道:“他叫顾宣,是火军团的士兵。”

我又是一怔。火军团,那是毕炜的部队,毕炜追击蛇人,将火军团都带了出去,这个顾宣想必就是在战役中受了伤。可邵风观搞得如此神秘做什么?我道:“那怎么了?”

邵风观没有回答我,弯下腰,轻轻拍了拍那个顾宣,道:“顾宣,醒醒。”

这顾宣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见到我,他大吃一惊,叫道:“你是谁?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邵风观轻声道:“不用怕,他是楚将军。”

顾宣道:“我记得了,你是楚休红!”我已经是文侯的亲信,火军团原本就是由文侯府军的班底扩编而成,他认得我也不稀奇,可是这顾宣认出我后还是惊恐万状,不知为了什么。

邵风观道:“不用怕,楚将军不会报告文侯大人的,你告诉他你的经历吧。”

顾宣还是十分惊慌,又上下打量了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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