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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莫恋彤心-第14章

小说: 莫恋彤心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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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力地摇着头道:「你只想着报仇,可你又说不杀姨娘,那你要怎样才算报了仇?你又要到什么时候才算报完仇?」
她再也说不下去,猛地站起身,莫宁的外衣滑落在地上,一阵风来,她不由得全身颤抖。
莫宁连忙起身,拾起外衣想再为她披上,她却突然狂笑起来。
「原来我这么不重要!我以为爹疼我,但他最在乎的是饮马山庄;我以为你爱我,可你最在乎的是你娘的仇,那我算什么?!」
她的身子开始摇晃,但却执意推开莫宁的搀扶。
「既然你们都不要我,那我也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
第十章
    萧彤病势汹汹,高烧不退已经三天了。
苏州城里叫得出名号的大夫几乎都被请来过,只是,萧彤的病况却不见起色,大夫们也只能一个个摇头而去。
「小姐尺脉寸脉都深沉细弱,这表示病在太阴,太阴主肺,这是肺脉伤了!所幸小姐平日身子安健,只要这一二日能发散得当,慢慢就会稳定下来;纵然一时半刻未必能清醒,多休息几日便无大碍。可是……小姐这是心病,她似乎……似乎求死不求生。」
不论什么珍药奇材,风花雪月楼样样不缺,只是再多的灵丹妙药,都只能勉强维系住她的生命,让她不想活却死不了。
于是,她始终昏睡不醒,众人却束手无策,只能看着高热逐步侵蚀她的生命力。
「彤儿,醒醒!」
萧广成在女儿床边守了三天,情绪近乎崩溃,他怎么也想不到,为了他一个错误的决定,竟几乎赔上女儿的性命。
她是他唯一的女儿啊!山庄倒了,可以再重新来过,如果彤儿有什么不幸,他要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亡妻?
莫宁的痛苦不下于他。
众人都以为他找到萧彤时,她已经昏迷不醒,却不知道在她昏迷之前,他们曾有过一番对谈,而这些话才是令她生无可恋的主因。
事后追想起来,是萧彤钻牛角尖,反应太过激烈了!
只是这也不能怪她,疼她的姨娘趁山庄有难逼婚,自己的父亲又准备牺牲她保全饮马山庄,她已经经历了太沉重的背叛,又独自胡思乱想一整天,他的迟疑便引爆了让她崩溃的导火线!
众人皆知他与萧彤的感情特别,此时她又毫无求生之念,所以他获准待在萧彤身边,希望能藉此激励她。可是,莫宁自嘲地一笑,彤儿现在大概只想逃开他,而世间最远的距离,莫过于生死。
人总是到失去后才知道要珍惜,他与萧彤之间,一直是她采取主动,以致他已习惯于她的积极,完全不曾想过有朝一日,她会选择放弃,放弃他们的感情,也放弃她的生命。
「您去歇息一会儿吧,我在这里陪着彤儿就可以了。」
萧广成已三日不曾合眼,身体疲惫之极,但他仍固执地道:「我不累,我要看着我女儿!」
莫宁叹了口气,看着她又有什么用呢?他们是萧彤至亲至爱的人,但也伤她最深,若苍天垂怜,他们或许还有补偿的机会,怕只怕她心如死灰,而他们只能独自承受蚀心刻骨的懊悔。
「您还是去休息吧,我想和彤儿说说话。」
萧广成盯着他好一会儿,勉为其难地点点头,他是女儿最心爱的男人,或许,只有他有唤醒女儿的可能。
支走了萧广成,莫宁在床边坐下,执起萧彤的手,爱恋地在颊边摩娑,目光须臾不离她潮红的娇容。
「彤儿,」他轻吻着她的手,低哑的声音中满是懊悔和痛楚。「这是妳;对我的惩罚吗?」
想到那时她狂笑着用力推开他的搀扶,他就一阵心痛,她绝望的神态令他震惊,或许在那一瞬间,她的魂魄就已经脱离了身体。
「我总以为,妳;会一直待在我身边,即使妳;离开我,也会好好地活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可是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妳;知道吗?当大夫说妳;求死不求生的时候,我几乎想杀了我自己!」
将她的手放回被中,大手抚上她嫩若花办的脸蛋,莫宁叹口气道:「彤儿,这些天我一直在想妳;的话,我要怎样才算报了仇,又要到什么时候才算报了仇,妳;真的问倒我了,」
他曾立誓要让周荟仪永世不得安宁,那么,他是不是也要付出一辈子来搅乱她的平静?这是不是另一种同归于尽?如果为了报仇搭上了他的一辈子,娘在九泉之下是不是还会开心?
在遇上彤儿之前,他只为报仇而活,但遇上彤儿之后呢?他若用上一辈子去报仇,那要将她置于何地?她怎不伤心得连命都不要?
你真的好傻,我爱你,姨丈也爱你,但你却为了恨姨娘,把我们的爱都拋;在一边不要了!
她的控诉犹在耳边,如今想来更觉心痛。他真的很傻,他选了最苦的那条路去走,又怎能自叹命运坎坷?
他被人从太湖中救起的时候,他大可以回家,大可以让父亲主持公道,他却选择进入鬼门关;之后习武练剑,历尽种种辛苦才有今天的局面,但这笔帐到底要算在谁头上?
彤儿三番四次要他向父亲表明身分,但他不肯,觉得这样太便宜了周荟仪,但是要怎样才算她得到应得的报应?
「彤儿,我没有不要妳;,我娘死后,我一直是孤伶伶一个人,直到遇见妳;……彤儿,妳;忍心拋;下我吗?」
昏睡中的萧彤没有答案,彷佛他们已经阴阳两隔,不论他再怎么深情地声声呼唤,都唤不出她的响应。
怔忡间,逐渐汇聚的水珠从莫宁的眼角滑落。
她异常的体温持续灼伤他的心,但他什么忙也帮不上,能做的已经都做了,她能不能好起来,只能看她自己了。
「妳;终于醒了!」
令人意外的,萧彤在第四天深夜醒来,虽然烧还没全退,但是神智已恢复清明,总算是脱离险境。
「我没死?」
莫宁的欣喜瞬间被冲淡,她的声音毫无温度,就像她看着他的眼神一般,不带感情,近乎视若无睹。
莫宁心头一寒,从认识她以来,她不曾用这样冰冷的眼神看过他,她生性明亮飞扬,向来带着暖洋洋的阳光,如今她却成了弥天盖地的重重翳雾,彻底阻绝了阳光的照拂。
她清醒了!却不再是以前的萧彤。
「你可以走了。」
她冷冷地下达逐客令,她很累,她不想醒来,更不想看见这个令她身心俱伤的男人。
为什么老天爷不让她死呢?死对她反而是种解脱,让她不用继续困在他的情仇之中动弹不得。
「彤儿,别这样。」
她的驱逐彷佛一柄尖刀插在他的心口上,莫宁几乎可以看见一滴滴鲜血从他胸口窜出,他已经失去了她吗?
他为何要来关心她?他最记挂的不是为他母亲报仇吗?既然如此,他不全心全意去报仇,却来理她的死活做什么?
萧彤别开脸,她现在只盼望能什么都不想,只有倒空全部的意识,才不会连呼吸都心痛。
「你不能放过我吗?」
她说什么?她要他放过她?莫宁心头大乱,只觉眼前一片黑暗,再也看不到阳光,难道她真的放弃他了?
「彤儿,妳;听我说……」
「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能说的、该说的,她都已经说完了!爹不要她,莫宁不要她,她也不想要自己了。反正她已经把自己当成了死人,未来对她也没有意义了。
「彤儿,看着我!」莫宁慌张起来,坐到床沿上,双手捧着她精致的小脸,急切地想让她看清自己的不同。
但萧彤眼神飘忽,彷佛望着无尽的虚空,目光的焦点始终不愿来到他身上,让莫宁更加惶恐。
「别再折磨我了。」她喃喃道。
她昏迷多时,喉咙干涩,说话对她其实是极大的负担,而她也没有再与他谈话的心情。
「彤儿,别这样,妳;说妳;爱我……」
是啊!她是这么说过,只是如今听来,她却只觉得讽刺而可笑,她爱他,但他把她的爱当成什么了?
「爱你太辛苦,我已经很累很累了!你的仇,一辈子也报不完,你的仇家,是我的亲姨娘,我爱你又能改变什么?」
既然什么都不能改变,那就放弃吧!他去报他的仇,而她再也不看不听不想,老天不容她死,总会给她一条活下去的路。
莫宁在她身上看到彻彻底底的绝望,她对他已经再无期待,即使她清醒过来,依然「求死不求生」。
这个发现让他骇然,眼前冰冷死寂的萧彤,是他一手造成!
不!也许现在还来得及,他得做点什么!
莫宁兀地将萧彤连人带被抱起,引起她错愕的惊呼!
「你想做什么?」
打定了主意,莫宁顿时觉得无比轻松,小心护着怀中的佳人,他足不点地的在黑夜中飞梭。
「今天是最后一天。」
「什么?」
萧彤眼神不再死寂,她的困惑让他精神一振,或许她对他还不是无动于哀。
「彤儿,我的仇不会报一辈子,今天一切就会结束。」
夜深了,但凌重勤还没睡,他正望着一幅挂轴,眼底满是眷恋和深情,以及难言的哀伤。
挂轴上是一对母子,母亲温雅恬婉,牵着儿子白白胖胖的小手入画,脸上满是幸福的笑。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记挂着他们!」
周荟仪口气泛酸,尽管何新雨已经永远不会再威胁到她的地位,但她却也永远无法将他们母子从丈夫心中拔除。
「我会记挂他们一辈子。」
凌重勤头也不回,看也不看周荟仪一眼,目光只胶着在挂轴上,他也只剩下这幅画可以追念心爱的女人和儿子。
「他们母子就比我们母子更重要?」
她是存心想吵架吗?凌重勤不悦地想,她和翼儿每天都在他眼皮子底下,可是新雨母子多年来音讯杳然,生死未卜,他怎能不时时记挂!
「随妳;怎么想。」
莫宁抱着萧彤从暗道进入他们的卧房时,看到的就是凌重勤夫妻二人剑拔弩张的情况。
他当然也看到了那幅让他们起争执的挂轴,神色复杂地注视挂轴半晌,他轻轻地将萧彤安顿在房里的贵妃榻上。
「你们怎么进来的?」周荟仪厉声质问。
一旁的凌重勤虽讶异却默不作声,见到莫宁对那幅挂轴的反应,让他心中隐隐有所期待。
不理周荟仪,莫宁径自走向床头,在雕着并蒂莲花的床头板上一阵摸弄,不多时便打开一个暗格,取出一个铁匣。
凌重勤夫妇大吃一惊,他怎知房里的暗道?又怎么会知道床头有暗格?又怎么知道要如何打开?
这些都是风花雪月楼的大秘密,莫宁怎么会知道?
「你到底是谁?」周荟仪惊讶地看着他的举动,质问的语气中添了些许不确定。
「这个匣子里放着凌家最重要的房地契,不是绝对必要就别拿出来,要好好收在暗格里。」莫宁兀自淡淡地道。
凌重勤闻言如遭雷击,当年他离家前,曾召来凌飞教他打开暗格的方法,当时他便是如此交代八岁的儿子,这是他们父子的秘密,再无第三人知情,莫宁怎会知道?难道他是……
「飞儿?」凌重勤脱口叫出这个他思念了十八年的名字。
莫宁直直盯着周荟仪,看得她心慌意乱,剎;那间她好象回到当年的密室中,在一个八岁孩子面前,她也是这样不知所措。
萧彤在榻上看得明明白白,好象一股暖流漫过心头,他终究听了她的劝,要来向姨丈姨娘表明身分了。
「我是凌飞,我回来了。」
周荟仪闻言一震,退了一步,不敢置信地甩着头道:「不可能!你不可能是凌飞……」
她的神色顿转严厉,亢声道:「快说,你究竟是谁?!」
莫宁冷笑着,慢慢道:「我咒妳;生儿子,妳;杀了我跟我娘,我就是投胎转世也要找妳;报仇,所以我祈愿我来世生作妳;的儿子,但我不会认妳;作娘,妳;要记得,将来妳;生的儿子就是我,我是来找妳;报仇的。」
她记得这段话,那是凌飞的诅咒,时时刻刻萦绕在她心头,让她十八年来如坐针毡,让她对她的亲生儿子始终深怀戒心。
他真的是凌飞?
几句话间,凌重勤心中的谜团便已解开十之七八,怪不得妻子对翼儿的教养如此宽松,既不要他能文,也不要他懂武,她娇养着儿子,任他予取予求,却不好好教他成才,原来她心中竟存在着这样的顾忌……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娘呢?」
而他最关切的是,既然年仅八岁的飞儿都能够逃出生天,那新雨呢?她是否尚在人间?
莫宁,或许该称他凌飞,冷视着周荟仪,直看得她毛骨悚然,然后道:「妳;要自己说,还是我说?」
「夫人,这是怎么回事?妳;真的杀了新雨?」
凌重勤的这问带着危险的怒气,周荟仪顿时一呆,想起他说过,何新雨是他最在乎的女人。
如果她承认杀死何新雨,他会怎么对她?杀了她为何新雨报仇?或是将她逐出风花雪月楼?
只是现在,凌飞就站在眼前,她能不承认吗?
「妳;还呆站着做什么?快说话!」
周荟仪突然诡异地笑起来,干脆地道:「对,我杀了何新雨,老爷出门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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