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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凰涅天下-第215章

小说: 凰涅天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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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希颜也咯出一口血。

就在这瞬间,她和雷动僵立不动的身子乍然震开。

雷动身形掠出,一手抓起雷暗风,长啸一声,破空而上,转眼消失在谷底。

卫希颜咳咳笑了两声,又咯出一口血!

身子摇了摇,倒落……

“不!”

叶清鸿心胆俱裂,剑掉地,手一撑,飞掠过来,右臂一抄,接住她倒落的身躯。

……卫师!

毫无预兆的,她泪滚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局中有局呀,嘿。




诡诈设种

猝然的尖锐刺心,她禁不住又咯出一口血,胸肋剧痛,撑不住卫希颜倒落的身子,两人滚跌在一堆。

全身上下的痛楚似乎在这时刻突然叫嚣着一齐袭卷上来,疼得噎不过气。

她右臂正好环在卫希颜胸口……那里一片死寂……

她觉得一阵冷,冷到心底。

“……骗子!”

昨夜是谁说为师一定死在你之后?她手指揪起卫希颜胸口衣襟,说得咬牙切齿,“……骗子!”眼泪却滚下来。

崖石飞坠的轰隆声似乎突然远去……泥石砸下,她恍若未觉。

倏地,怀中已全无声息的“死尸”忽然轻叹一声,一翻手搂着叶清鸿,足不点地飘出三十丈外,远离危崖。

叶清鸿双眸瞬间由悲转惊、再由喜转怒,唇角隐隐抽搐。

卫希颜抱着她咳咳两声,干笑:“……那个……一时闭气……意外呀意外……”

她装死本想蒙叶清鸿唤声“师傅”,结果却是声“骗子”,苦命啊……不过能换得清鸿的泪,这装死也装得值了!卫希颜不由笑了两声,手指轻柔拭去她颊上泪痕。

叶清鸿抬掌打落她手,额角上似有青筋隐跳,清冷的眸心怒火欲炽,猛然一伸手扼住卫希颜咽喉,咬牙道:“作弄人很好玩?……”

话未尽,她喉头一甜,一口血喷出。

卫希颜被当头溅了一脸,美伦美奂的容颜顿时血迹斑斑,颇是狼狈。

叶清鸿盯了两眼,心中大快,“哈”笑了声,一头仆倒在她胸前,昏了过去。

卫希颜无语,伸袖擦了擦脸,心下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这丫头,伤成这样,又中了毒,竟然撑到现在才晕!

她叹口气,轻轻将叶清鸿放在地上,身形一闪,又掠回崖下。

转眼,她挟着黎楚瑜的遗体和叶清鸿掉落在地的宝贝剑掠过来,单手抄起叶清鸿,衣袂一闪,顿时无踪。

***

叶清鸿醒来时,阳光正灿,百花绚烂。

人依然身在花谷,躺卧处是草屋的竹榻,染血被铁鞭扯裂的外衫已换下,罩了件宽大的细白麻布直缀长衫,是黎楚瑜的衣服。

她右手习惯性向腰畔一摸,指尖传入熟悉的冰凉触感。她轻吁口气,右掌徐徐握住剑鞘,坚定有力。

小腿上的铁箭已被取出,箭伤、肩骨、肋骨断处和腰间皮肉撕裂的地方均被上药包扎,仅余些微的痛楚。她运气一周天,全身通畅无阻,只腿部还有涩感,却恢复了些许气力。

屋内空无一人。

她缓缓坐起,下榻走了两步,两腿仍有些不着力,走得几步便绵软。她扶着剑慢慢走出。

正午的阳光正刺眼,她微微眯了眯眸子,看向石台上盘膝调息的卫希颜。

“清鸿,”卫希颜眼眸依然轻阖,道,“你体内的箭毒和血煞我已为你化去,腿上的绝情斩真气却需靠自己炼化。”

叶清鸿扶着门框,看了她一阵,慢慢道:“你……受伤了。”语气虽然淡漠,却隐有关心。

卫希颜睁眸,一笑:“莫担心……雷动伤得不比我轻!”

她笑得有些诡谲。

***

叶清鸿生死一线的那一刹,卫希颜设了一个局!

一个解除她和雷动僵局的局!

这世上有些人,你可能认识了一辈子,却未必了解;但有一些人,即使短短时日的相处,却能知悉甚深。

那一刹,叶清鸿生死一线……但,卫希颜没有乱!

这种信任,雷动无法了解!

于是,她设了一个局——以自己为饵的局。

霎时,心境波荡,破开一痕。

如此时机,稍纵即逝,雷动焉能放过?——狂猛真气劲摧向卫希颜的心境破绽。

“波痕”后却是一道隐涡。

狂霸的真气撞入波痕,一头栽进卫希颜的陷阱,以凤凰真气凝成的气涡如一道无形的天网罩住雷动的真气,并回旋反击。

雷动全力一击,真气如山崩海啸,这股强猛无匹的真气与卫希颜的回旋真气相撞,强强撞击,力量作出反激,同时反震向二人。

与此同时,卫希颜伏在暗处的那一分真气趁雷动内力摧向波痕之际,趁虚攻入雷动体内。

刹时间,雷动在化解自身反震内力之时,尚要阻击卫希颜袭入的这一分真气,内腑立遭重创。……但卫希颜也被体内两大真气相撞的反激力震伤。

幸而,她使用的是回旋之力,漩流阻了几分反震力道,饶是如此,她也受伤不轻。

这一战,两败俱伤!

但她在唐门疗伤得以窥入九重天境的门径,却被这一战破去。

凤凰涅槃,以九重入道,这九重天境何其难得!当真是五分靠自己,五分靠天缘,她这一跌落,再想晋入九重天境就不知何年何月了!

以白轻衣的修为,当年九重天境被破后,若非行险与卫希颜心境历情炉鼎大成,要想再回九重天怕是没个百八十年难成。

卫希颜的心境,又如何比得白轻衣的浩空无物?这一破势,当真是渺渺无复期!

这一来,待雷动伤愈后,她将再无修为上的优势!

如此看来,此战,似乎最终……是她败了!

***

雷雨荼之谋,称得上算无遗策。

先以孔彦舟匪患引起她关注,又以黑道高手引出叶清鸿,再以清鸿诱她入谷。雷雨荼谋她从瀑洞秘道而下,就是为了那处白竹崖不会被她在第一时机发现,必定要合巧到黎楚瑜和叶清鸿同时在场,杀局方成。

他对黎楚瑜必是相知甚深,方会知得这男子的执念,利用他的痴动摇她心神。如果只是白竹后的岩像,即使形神再似白轻衣,她也不会轻易动了毁却的念头。

但,黎楚瑜的炽烈让她想起了情深不寿的傲惜,想起了被下禁制前的自己……一时感叹,方决意毁掉,崖壁却早被惊雷堂动过手脚,方会在她一掌之下,从上全然轰塌,方便掩盖了雷动的突袭。

雷雨荼对人心人情之谋算确然深刻——因萧翊一战算到她对白轻衣的情,又利用黎楚瑜的相貌算计叶清鸿的父女情,再以她对清鸿的师徒情份牵制她无法遗弃黎楚瑜……是以,崖塌之时,她方双手被困,但能空得一臂,她反手击去,又岂能被雷动偷袭致伤?

雷雨荼,果然是布局的高手!

他谋算的精到处,就是洞悉人性。

这一局,她确是败了!

然……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她在雷动体内,播下了一粒种子……

或许在某年某月,这粒种子就有生根发芽的机会!
……

***

她笑了笑,长身而起,清眉飞扬。

“清鸿,我们该回去了。”

叶清鸿抿了抿唇,“我想先拜祭黎先生。”

卫希颜点头,“他就葬在屋后。”

叶清鸿掠身飘后。
……

花丛里两处坟茔,紧紧挨着。

西边坟茔是黎安的墓,护主死于雷暗风掌下。东边新坟垒土,墓碑上却空落落一片。

叶清鸿知卫希颜故意留空给自己,眸色微微黯然,剑光划过,刻下“黎楚瑜之墓”。

……黎先生,安息!……有黎安为伴,又有繁花四季迭开,想来您九泉下也不会寂寞。

就此别去,无见。

她深吸了口气,眸色重复清冷。

转身,决然掠去。

***

两人略作收拾,掠出谷外。

卫希颜九重天境破去,再无法远距离空间瞬移,叶清鸿又有伤在身,两人遂到百里外的镇上,换了袭衣衫。掠行山林僻道,晓行夜宿,三日后方到京。

回到凤凰山庄,天色已近昏。

卫希颜沐浴更衣,全身焕然一新后方下山行向枫台别院。

落入枫林,红叶已褪青。

********

“目前,贡案事定。”

宋之意禀道:“制科的进士试拟定于七月初六,临安府服罪举子的一月杂役期正满,可解罪参试。”

名可秀颔首,她手里正看着宋之意呈递的国子监博士拟任名单,明睿眸子从胡安国、朱敦儒、范冲、朱震、罗从彦、叶梦得这些名姓上掠过,略作沉吟,伸腕提笔,添了二人:苏澹苏云卿、礼部侍郎宋藻,笑着递回。

宋之意双手接过,扫过苏澹之名,顿时了然。

这位苏先生师学邵雍《皇极经世》,精术数天象,又通六经,晓墨家,并曾得宗主生母花惜若指点易卦之学,算得上宗主半个师兄,名可秀素来敬重其学。

宋之意升礼部侍郎后,公务繁多,名可秀又有心以《西湖时报》引大宋风潮,遂请出苏云卿执握。随着《西湖时报》的影响日大,俨然成为时论喉舌,苏云卿的名号自然响誉京城,连皇帝赵构都闻名召旨入宫觐见,咨以时事,为其学识风采倾倒,和皇帝颇为相得。

赵构曾有心请其出仕,却被苏澹婉言相拒。原来,是以退为进,目标不在庙堂,而是国子学舍。

只是……宋之意迟疑道:“苏先生一旦出仕,《西湖时报》之位须得辞去。”

名可秀笑道:“无妨。”言下已有应对。

宋之意便不多言,看到自家名字也列于其后时,微微躬了躬身,郑重道:“之意必不负宗主所望!”

这国子监博士的官职并不显,但其意义深远。

贡院一案后,宋之意按名可秀的计划,上表进言新科进士应入国子监修德半年,端其心正其行后,方可正式授职。此议一经提出,立时得到朱敦儒、胡安国等人的赞赏,纷纷附议:“先修德再出仕,善矣!”遂由中书出政事堂、门下稽审后颁敕施行。

如此,执教国子监的博士在某种程度上就成了新科进士的学师,影响着大宋未来官员的思想,甚至入朝后的政治倾向,焉得不重要?

这份国子监博士的名单就大有关窍,无论是正占朝堂上风的王学派,还是不遗余力攻击王学的程学派,以及埋头经济的苏学派,大宋诸名流学派的仕儒多囊入其中,他和苏云卿暗里又有墨家身份……宗主如此安排,实是谋划深远!

***

宋之意步出枫阁之时,远远瞥见那抹枫林中那抹衣淡人清。

他目光微凝。四天前国师府云贺急递牌子入宫求见枢相,这事朝中知晓的人不少……听说国师当天便消失了不知去了何方?……难道,这会儿方归?

卫希颜悠然行近,指间拈了片青色枫叶,意态安闲。

“国师!”

宋之意按下心思,潇洒揖礼。

卫希颜点头笑了笑,眸光向上。

宋之意不由微一回头。

楼阁上,名可秀伫立栏后,秀挺颜容含笑。

两人目光遥遥相触,便仿佛再也无人可以扯断。

宋之意足下微顿,旋即快步离去,两道修眉却一直聚拢不散,暗叹忧心。

宗主,您是天上之鸿鹄,终将有一日立于朝堂之巅……这情,岂可显扬于天下……



作者有话要说:
两处伏笔,嘿嘿……




情志浩荡

落日余晖,霞染天际,给半山的凤凰山庄踱上了一层薄薄金光。

庄中似有喜气,东院内宅的小厮丫鬟更是笑盈盈地穿梭进出不停,连走路都带了几分风声。

山庄东面的院宅是二位叔辈的居所,松柏成林,枝干虬劲,虽在宅内,却如身处山野,旷达自然。山风拂过松林,带出丝丝凉气,消去了昼间的暑热。

时而有欢笑声从透风凉爽的花厅中传出。希颜偕清鸿归来,云家人都松了口气,为贺平安且接风洗尘,按两位叔辈的意愿,晚宴设在七叔的院子里,山庄一家人并叶向天夫妇共围席前欢聚。

宴席上均是亲近家人,酒食等送入内院皆由内宅丫鬟接入,不虞言谈外泄。酒茶过得三巡,云青诀问起罗霄山之行,众人均是目现关切。

卫希颜搁下酒杯,先看了眼名可秀,方缓缓叙说。从接到云贺递入的急信说起,按图索入罗霄山,循一线天进入百花谷,见到清鸿和黎楚瑜,说到崖下和雷动一战,清鸿被围袭云云……但她隐掉了罂粟花、白轻衣之事和黎楚瑜的执念,也隐去了自己受伤的情形……

她言笑朗朗,众人都没瞧出异常,虽觉内中还有隐情,但听她话中提及花谷之谋关涉朝事,一家人都瞥了眼一直微笑不语的名可秀,哈哈一笑执盏举杯岔了开去。

叶清鸿盘坐几案后一言不发,听卫希颜避重就轻时唇角微微一撇,清冷容颜却依旧漠漠如故,似乎席上融融欢畅的气氛和她毫无相干,与对面阖目瞑坐的叶向天仿佛就是两尊不言不笑的冰人。

云家人均知这二人性子冷淡疏离,早已见怪不怪,欢颜谈笑,气氛丝毫不受影响。

叶清鸿微微抬眸,瞥了眼正被燕青叫嚣着拼酒的卫希颜,雪玉般的脸色淡淡红霞,眯眸笑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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