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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后宫如珏传-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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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珏点头笑道:“是啊,宫门落锁,又有护卫巡逻,怎么可能有人进门?我见那王公公,仿佛胳膊受了伤?”
  那嬷嬷撇了撇嘴道:“谁知道他们寿安宫出了什么事?他们里边的人,和外边又不常来往?小主还是快回去吧,眼看就要宵禁了。”
  卫珏见问不出什么来,便向这嬷嬷告辞,慢慢往住处走。
  刚转过一条小径,只听得前边树叶刷刷作响,她感觉有异,刚想大叫,却听有人低声道:“别叫,是我!”
  从树旁闪出一个人来,卫珏看得清楚,正是严华章。
  “你怎么会在这里?”卫珏吃惊地道。
  他手腕上胡乱包裹了条手帕,丝制的帕巾渗出血来,卫珏忽然感觉不妙,惊问,“是你去了寿安宫?”
  严华章沉默地点了点头,咬着牙道:“我要杀了他,一定得杀了他!”
  卫珏左右看了看,忙道:“寻个避静处说话。”
  卫珏拉着他来到避静些的林子后边,道:“你且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月光照射下来,把严华章的面颊照得一片清冷,他额头青筋暴出,声音极冷:“我一直在查着秋儿之事,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她被王顺威胁,如果不从他,便要治我的罪,说我私藏宫中物品,伺机出宫盗卖!”
  “秋儿这便相信了吗?”卫珏低声道,“她虽是善良,便也并非完全无知?”
  严华章脸上露了痛苦之极的神色,却良久没有说话,只垂了头,牙关咬得咯咯直响。
  卫珏忽然间明白:“你真的这么做?”
  严华章道:“有一段时日,我被调去了古董房当差,那里摆着那么多的奇珍异宝,有的放在墙角蒙上了灰尘,几年都不会有人动一下,我只拿了一小件,想着秋儿身体不好,倘若卖了,也好换些药材来,给秋儿调养……”他双眼流出泪来,“都是我不好,都是我害了秋儿。”
  他的身子缩成一团,微微颤抖,手腕因用力渗出的血更多,见他这模样子,卫珏又怎么好再责备他?
  她将手放在他的肩上,拍了拍,轻声道:“秋儿已经死了,你再怎么责备自己,也是枉然,到现在这个地步,王顺已然起了疑心,咱们先得想办法应付住眼前才行。”
  严华章茫然的抬起头来:“我该怎么做,又能怎么做?这些日子,我到处查找他犯错的证据,可他却是滴水不漏,又得太后宠幸,我一点办法都没有,只有自己动手,半夜潜进寿安宫,想要杀了他,可没有想到,却功亏一匮。”
  卫珏慢慢地道:“王顺在宫里这么多年,秋儿不是他第一个对食的对象,据我所知,前边还有一位,也是悄无声息儿地投井了的,他压得下此事,但并不代表这事没有发生。”
  严华章心底忽升起了希望,抬起头来,朝卫珏望去,只见她半边皎洁的面容映着月色,呈现出清凉如水般的质感,她的眼眸坚定,可照得出他的影子来,晚风吹起了她的衣袂,使她似要乘风而去,那般的娇娇怯怯。
  可忽然之间,他便信心大增,道:“你说,咱们该怎么办?我都听你的,只要能给秋儿报仇,让这个无耻小人受到惩罚!”
  卫珏一改刚才的颓然,越想越觉高兴,只要将王顺给拉下了马来,从侧边敲打太后,以太后对王顺的宠幸,定会怪责胆敢算计到她头上的人,到时侯,可能不用到复选,她首先就被赶出了宫去。
  严华章仔细审察卫珏的表情,忽皱眉道:“你这是怎么了,脸上反而有喜色?”
  在他替秋儿悲伤的时侯,卫珏脸上的喜意的确有些不合时宜,卫珏忙收了脸上的喜意,道:“华章,秋儿之事,已经拖了这么久了,王顺却一直是寿安宫大总管,地位也不曾动摇过,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原因么?”
  严华章恨恨地道:“那严华章梳得一手好髻,又精通按摩养生之术,听闻太后一日都离不开他,所以,只要他不犯什么大错儿,是绝对动不了他的地位的。”
  卫珏道:“精通穴道按摩养生?可他现在的胳膊受了伤,可有好几日不能替太后按摩了。”
  “他手下有好几名小太监,是他收的弟子,就是为了应付现在的情况。”严华章道。
  卫珏缓缓地笑了:“王顺平日里扮得忠厚老实,可私底下却是个阴狠凉薄之人,对身边的人会这样,那么,对他的徒弟,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所有的争斗,从内部最容易溃败的。”
                  
第六十七章 愤恨与害怕
  严华章没想到短短时间,卫珏便想出了决窍所在,声音都在哆嗦,“你是说,从他那些徒弟入手?”
  卫珏抬起头来,月色在她的眼眸投下皎洁影子,如水波漾漾,她道:“刚刚我在南门见了他们几位,那王顺在前头站着,指手划脚,身后弯着腰站着的几名小太监,其中两位,不停拿目光朝他背影打量,眼神畏缩,显得既害怕却含愤恨,身上的宫服却是半旧不新的,脚下穿的鞋子都磨得起了毛边,想必那两位便是他的徒弟,平日里为了孝敬他,不得不把薪银奉上……”
  严华章奇道:“只几眼而已,你便看出这么多东西?”
  卫珏轻轻地道:“如果你几岁之时,便不得不在别人的眼色当中讨生活,也会慢慢地懂得的。”
  她说着这样孤寂清冷的话,可眼眸当中,却是一片祥和,对这些,她已经习以为常。
  严华章沉默了,良久才道:“卫珏,咱们会好的。”
  卫珏慢悠悠地道:“好不好,要把今日这关过了才行,你跑到寿安宫去行刺,定与王顺照了面了,现在你是慎刑司总管,他只要略微问一下人,便会知晓。”
  严华章皱眉道:“这可怎么办才好?”
  卫珏笑了:“你现在必竟有职务在身,他若要动你,便要掂量掂量,依我猜测,当时只有他见了你的真面目?”
  严华章点了点头:“我偷进去的时侯,他正在睡觉,我一刀刺去,只刺中了他的胳膊,他便大叫起来,拿起床头的石砚击中的我的手腕,我从窗口跳了出去,没有惊动其它人。”
  卫珏道:“这么说来,他如果要查到你的头上,也要几日时间,这已经够了,你且先回去,回到慎刑司如常当职,别惹人怀疑就行了。”
  严华章道:“真的就这样便行了?”
  卫珏含笑不语。
  她的头发被晚风吹拂,拂在她光洁的脸颊,一双清冷的眼眸此时有些灼热,象有两簇燃烧着的火焰在眼眸当中跳动,严华章看着她的样子,心忽然间定了下来,每一次她露出这般的神情的时侯,便会扭转乾坤,化不利为有利。
  这一次,也一定会的。
  严华章向卫珏拱了拱手,转身离开,他进宫之前,原就是世家公子,从小到大,骑马射箭无不精通,武艺虽达不到江湖人高来高去的境界,但这储秀宫的红墙却拦不了他,如若不然,他也不会有胆量去刺杀王顺,他几个起跳,纵上了墙边一棵大树,攀上红墙,越墙而去。
  卫珏见他身形豪不阻滞,在心底吁了口气,看来他受伤不重。
  既是想出了摆脱现在困境的方法,就要着手准备了,卫珏一扫刚刚阴郁的心情,心道,除了我自己,没有人能掌控我的生命,就算是皇帝也不行。
  不知不觉之间,她脑海里出现皇帝眉毛倒竖的模样,竟是哈地一声笑出了声,连脚步都轻快了起来,往院子走去,来到院子,她却没回到自己的住处,转了一个弯儿,往赫舍里丽儿的厢房走了去。
  ……
  王顺气呼呼地领了几名太监回到寿安宫,因走得快了,胳膊摆动幅度过大,让受伤的胳膊疼了起来,不由哎呦一声唤出了声。
  小禄子忙从后头上前,扶住了他:“王公公,让奴才扶着您一些,小心脚下。”
  可他的手,却正巧地碰到了王顺的伤口,顿时让他火往头顶冲,抡圆了另一只手臂,一巴掌便打到了小禄子的脸上:“作死么?盼着我的手不动了,你便好趁机巴结上边?”
  小禄子的脸不一会儿便现出五个红色指印,火辣辣地痛,眼泪只在眼框里打圈,却不敢再出声。
  王顺拔脚便往前行。
  小福子从后边走到小禄子的身边,讥笑道:“马屁拍在马脚之上了吧?你以为这样,他便会多照拂你一些?别作梦了。”
  说完,跟上王顺的队伍,殷勤地半弯着腰走到王顺的跟着,扶着他好的那支胳膊:“公公,他粗手粗脚的,您别跟他一般见识,我扶着您走。”
  王顺被他扶着,半边身子倚在他的身上,倒没有再生气,一行人继续往前。
  小禄子在原地站了良久,见他们走得远了,这才忍了气,赶了上去。
  王顺的住处,是一个小小的四合院子,他在寿安宫很得太后宠幸,因此住处竟比得上一个低等妃嫔的处所,而且独门独院,极为清静。
  他半倚在床榻之上,仔细回响当晚发生的一切,想起从梦中惊醒这时,那一双燃着怒火愤恨的眼睛,忽然间不寒而栗,那个人到底是谁?是为了什么想要他的命?
  他一下子从榻上坐起,屁股上却如有针扎,不行,一定得查出那人是谁才行!
  他在宫里头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爬到现在这个位置,绝不能让那人给毁了。
  只有他毁了它人的份儿,绝没有其它人胆敢毁了他的。
  他对着镜子,摆了一个慈眉善目的笑容来,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幅堂堂的相貌之下,他的心有多冷,冷得要看见别人痛苦挣扎才能开心,他喜欢看人痛苦的样子,喜欢别的人看着他战战惊惊,就象他对着那些贵人的时侯,无时无刻地提心吊胆。
  他的视线转到了梳妆台前,梳妆台擦得干干净净的,是两名小徒弟擦的,上边光可映人,那里边,曾映出了那女人如花般的容颜,那般的娇嫩鲜美,可他却只能望着,只能看着。
  所以,他要看着那娇嫩的鲜花残破。
  到了后面,那镜子里映着的女人当真的残破枯萎了,他才感觉兴奋,感觉一切尽在他的掌握当中。
  他忽地一惊,那个男人,也是名公公,不会那么巧,真是那女人的表兄吧?
  迫使那女人答应与他对食之后,他的确用了她那表兄当成借口……这个借口,也是以往李德贵教给他的,李德贵算得上一个厉害人,想不到这么快便倒了?
  他想到此,身上有些发凉。
                  
第六十八章 撕碎的的愿望
  李德贵死的时侯,他倒是唏嘘了许多日子,树大招风,这便是明证,所以,他王顺便要低调,在主子面前不能行差踏错半步,夹着尾巴作人,更不能象李德贵一样,站错了队伍。
  可这么一来,他心底的那方面的念头更深了,有时见了那两位皮光肉滑的徒弟,都想把他们撕碎了,就象撕碎那女人一般。
  他顺手拿起身边的茶杯,猛地一丢,便砸在了那面镜子之上,将镜子砸出无数裂纹,一声巨响,碎落在地上,小福子与小禄子听到声音,从室外走进,见了这等情形,吓了一跳,互相望了望,却不走近,小心地问:“公公,您可有事?”
  王顺眼眸阴郁,道:“还不快将它打扫干净了,站在门边干什么?”
  他的视线投在两人身上,两人竟打了个哆嗦,磨磨蹭蹭地走进屋内,才走到那梳妆台前,正要弯腰拾起茶杯,王顺便一脚踢了去,把小福子踢倒在地,小福子冷不防的,手掌撑地,地上的玻璃渣子刺进了他的掌心,鲜血直流。
  王顺闻到了血腥味儿,鼻翼扩大,双眼冒光,一眼瞧见闪闪烁烁在一旁站着的小禄子,走上前去,一把便将他按倒在地,让他的膝盖跪在了玻璃渣子上,小禄子痛得一声叫,忙压抑着不叫出声来,表情痛苦。
  两人痛苦的脸让王顺更为兴奋,他一脚一脚地朝两人踢了去,皮肉相击的声音砰砰有声,两人却不敢稍微唤出声来,只死死地忍着。
  终于,小禄子忍不住了,一把抱住了王顺的腿:“公公,公公,饶了我们吧,您的手伤了,我们还要代您去太后那儿伺侯呢。”
  小福子却眼一闭,昏了过去。
  王顺发泄完了,此时才感觉心情好了一些,收住了腿,朝小禄子嘿嘿地笑:“受点皮肉之苦算得了什么,想想你们以往在幸者库作那秽差,那可是常年不见天日的,跟了我,以后有你们的好日子。”
  小禄子忍着痛笑道:“那是,那是,多亏了公公提拔。”
  这便是弱肉强食的道理了,在这宫里边,他被贵人指使欺压,被人骑在头上,但这有什么,他又可以欺压比他更弱的,便他们象牲口一样的使唤。
  王顺出了胸口那股闷气,道:“还不快把他弄醒,一会儿太后来叫使唤,出了差错,你们可担待不起。”
  小禄子蹒跚起身,从桌子上拿了杯冷茶,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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