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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他乡-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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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明递上一瓶红酒,蹲下来和小女孩打招呼,答应等一会儿和她下象棋,招一招宝宝,逗他笑,说,“才个把月不见,就长这么大个了。看他笑得多甜,和嫂子一样。”
  家里一尘不染,所有器皿亮堂堂,月玲想要是那中学班主任来,拿雪白的面巾纸一擦,会乐得满脸的菊花,大声说,“Pass!”
  有淡巧克力肤色的菲佣过来把宝宝接过去。月玲脱下大衣,庆幸因为本来打算要出去吃饭,穿着件黑色露背低领的半身小裙样晚装,戴着一块董妈妈不知从哪个盗墓贼手里淘来的一块中国汉代古玉,下面是一条细腿裤。
  女主人说,“克明老是谈起你,这下子终于见着人了,果然漂亮得跟封面女郎似的。”她的笑温暖的,宛如壁炉里的红红火苗。
  客厅里一个瘦高个子半长不短灰白头发的洋人走过来,表情夸张地和克明大力握手,然后看向月玲,“这就是你的中国小女友?你因为她不要和我女儿约会?你这小姑娘会拼读DNA?”
  “Deoyribonucleic acid。”月玲倒是不怯场,英文应酬咱不怕,自然就落落大方了。
  戴维斯博士对妻子说,“玛丽,终于有第二个人答对这个问题了。”
  他的太太,典雅地,像看老小孩一样疼爱地看他一眼,对月玲说,“老头子人来疯,你别理会他的疯言疯语。”
  月玲终于明白,为什么克明不像正儿八经的科学工作者了,他仰望这样一个导师。
  她刚才在车上用Blackberry手机通过搜索引擎Bing到戴维斯博士生平:除了所有学术成就,月玲深深记得两点:戴维斯博士是一个迟说话的孩子,像月玲一样,三岁了,还说不出一个词。此外,他的幽默感遗传自他的母亲。
  巨大的香多利尔水晶吊灯底下,大家用英文谈笑风生。
  月玲才知道克明博士论文和后续研究在顶尖国际权威专业杂志《科学》,《细胞》等等上发表,好评如潮;才知道他的研究方向是儿童脑肿瘤基因病变原理,发现相关染色体基因,大家看好他入围明年柯克杰出学者奖。
  他最大梦想是拥有自己设备先进实验室。
  月玲想,自己都干什么去了,不提名字,不知道他们在谈论谁。心里生出很多惭愧,默不作声。
  克明的李同学看一看月玲的最新潮碎碎花边低领衫,问,“董小姐从国内哪所学校毕业?”
  月玲把学校报出来,那是一所二流大学,不像在座都是一流大学硕士以上学历。李同学释然,为自己的偏见找到理论依据,瞧你长得这样子花里胡哨,从小就不是学习的料。
  月玲也懒得和他解释当年高考政治试卷,鬼使神差,没看到试卷背面几个大题,玩钢笔和橡皮玩到打铃,待发现时已晚矣,从此与第一志愿失之交臂。Who cares。
  克明的同学又问,“董小姐现在哪里高就?”他脸上有一丝希望不要落空的盼望:这么年轻,毕业于这样一所无名大学,一个文科生,还能混出什么名堂?
  月玲听出那种看不起的语气,心想就让他觉得自己波大无脑好了,就笑意盈盈地说,“我现在大学路街口卖咖啡。每天和顾客交谈,学会观察各色人等,英文进步很快。”
  大家就沉默了,没有过和非专业人士诸如女招待等三教九流谈话经验。
  女主人连忙说,“来尝尝中西合璧意大利式中国炒面。”
  克明踢月玲一脚,她狠狠剜他一眼。
  克明说,“月玲在D大读硕士,研究应用语言学。原来在中国大学也是教专业英语。”
  戴维斯博士说,“可巧,我太太也研究语言学,玛丽,玲和你有很多共同语言。”月玲喜欢他。她一贯看人的原则,不论出身不管富贵,只看对方有没有趣味。本来以为会无聊得脑子瘫痪,却发现科学家到达一定层次,还有这种对生活的强烈好奇心,不会轻易接受人家拱手相呈的约定熟成理论,总是在探索事实真相。
  玛丽笑眯眯,“蜜糖,你再对玲赞不绝口,回家仔细你的皮。”
  克明悄悄说,“你看他们,结婚三十五年,依旧如胶似漆,肆意调情。”
  接下来,大家的谈话锁定在转基因科学。
  “科研经费赞助商在为他们的工厂大批量生产低成本获利物寻找科学的合法性。”
  “大卫说,‘饥民必须生物技术喂食的说法是一残忍骗局;绝不能被认真对待。’”
  克明说,“所以我才退出来,转而研究儿童脑功能基因学,至少获得灵魂安宁,觉得是在为人类后代作贡献,而不是为少数人谋福利。”
  月玲对克明赞赏微微一笑。趁此时大家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一款蜜汁排骨上面,克明说,“专心吃饭,不可以色迷迷看着我。”
  她拿鞋跟就踩了他一脚。

  47 月玲与克明

  月玲注意到克明同学的妻,也即女主人,不甚言语,默默在一边注意着酒水餐具。大家提到她,也只是“我太太”,“你太太”或是“李太太”,连名字也没有,像古时候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李氏”一样。心里就对克明的李同学存了一点芥蒂,到底是像某些中国北方来的凤凰男,没有男女平等习惯。
  饭后,月玲和玛丽帮着收碗碟,说,“你做的菜各个精彩,很久没吃到这么好的中西合璧餐。”
  李氏温柔贤淑地说,“很高兴你喜欢。月玲,你若做了詹太太,只怕会比我当主妇出色,你英文那么好。”
  月玲瞄一瞄在客厅里高谈阔论的克明,嗯,成功男人背后默默无闻奉献的只有夫姓的老婆。“詹太太”,这就是我的远大理想前程了。
  李氏又说,“克明在各方面都是公认的天才,你要好好伺候他。”
  月玲把碗碟放到洗碗机里的手就停下来,“伺候”两个字听起来非常让人不'炫'舒'书'服'网',但李氏说得再自然不过,露出这就是我们女人的本份的气定神闲样子,月玲简直以为她是直接从清朝就穿越到现代北美的封建少奶奶了。
  话不投机三句多。月玲被玛丽的一个笑话吸引过去,就随口也回了她一个,用了两句英文双关语,看到李氏脸是笑的,鱼尾纹泛滥成灾,但眼睛里一点笑意也无,就知道她没有听懂,气氛就有一点僵。
  李氏逮着机会,好脾气地又说,“我和老李是同班同学,念大学的时候,成绩比他好。但家里总有一个要做出牺牲,顾全另一个,男人迟早还是事业为重。”
  她说“男人迟早还是事业为重。”的时候,拿眼睛看着月玲,月玲就敏感瞎猜:克明最近是不是因为天气寒冷,异常殷勤地管接管送,耽误了什么细胞,如同古时皇帝被后妃美色迷惑忘了批阅重要奏章,现在要被贤臣的妻来进谏了。月玲心里就冷笑:罪大矣,狐媚惑上。还没有同床共枕,名声就这样坏了。
  月玲默默帮忙做好善后的工作,咖啡店的女招待活儿也有好处,学会科学清洗器皿,统筹安排。看得出,李氏很满意,没有把月玲看扁的“过来人”样子:到底比我们年轻十几岁,没受过锻炼。
  月玲想,其实错怪李同学,他并没有不给李氏平等,是她心甘情愿放弃自我,退到光辉后面做反射镜。
  一会儿,胖胖的小女孩端着国际象棋的棋盘来找克明,“詹叔叔,你答应我下两盘的。”
  克明和大家谈兴正浓,但是他露出童叟无欺言出必行的样子,卷起袖子就要对大家说“失陪”。
  月玲才受了李氏洗脑教育,自觉良心发现,于是对小女孩儿说,“我和你下。”
  小女孩儿看不上,“你?我可是D市三年级锦标赛冠军。”
  月玲就吹牛,“我差一点就成了Duch Maser(大师);从小我也崇拜Bobby isher(世界知名国际象棋大师),你要不要试试我的意大利式开局?”
  小女孩眼睛转一转,把月玲领到厨房小桌旁,拿出计时钟,和月玲一起摆好黑白棋子,就鏖战起来。
  克明看李氏意外地注视自己,说,“我从来不知道她会下国际象棋。”
  戴维斯就笑,“克明,永远是迷的女人最能伴你一生,像我的玛丽一样。”
  月玲和小女孩儿下棋,小女孩儿话很多,虽然在北美出生,父母在家坚持给她说中文并且不间断上着中文学校,小女孩儿用中文表达一点问题没有。
  她语速奇快地从一件事情跳跃地呱呱讲到另一件事情:我弟弟没有母乳,要依靠婴儿配方奶粉,我是吃妈妈的奶长大的;我经常要帮忙扔掉奇臭的纸尿片,你知不知道纸尿片是要回收到绿色垃圾桶里的,花园里的土很可能就是我弟弟的巴巴尿片分解而成的;我最不喜欢米娜,就是我的babysier 啦(临时看孩子保姆),每次父母出去应酬,米娜在家里也不管我,只管和男朋友泡电话粥;同班的托马斯已经有两个女生向他表达爱意,我其实才应该是托马斯的意中人,像aylor Swi(美国青春美少女歌星)的歌里所唱,“You belong wih me”(你应该和我在一起。)……她嘴没停歇,也很走了几步急功近利的招。
  月玲却情愿和小女孩儿说话,小小的她容易应酬得多,不累。
  小女孩儿出其不意地问,“你和詹叔叔什么时候办婚礼?”
  “我们还没有提到结婚这件事。”月玲吃掉她的主教,然后按一下计时钟。
  她眉毛都没有抬一下,吃掉月玲的骑士,也按一下计时钟,眯眯笑着的脸上有一对怪可爱的酒窝,说,“你结婚的时候,我可不可以做你的花童?埃米利上个礼拜天作了她姐姐的花童,穿着白色蓬蓬群,像芭比娃娃一样。”
  “好的。”
  “一言为定?”她看到月玲含笑点头,就伸出小手和她相握,说,“我们和棋吧。”
  大家道再见的时候,戴维斯对克明说,“结婚的时候,不要忘记通知我。”
  月玲就把头低一低,看着地上新下的雪,细粉粉的,和白糖一样。
  在雷姨的车道上,克明的小吉普里,是拥抱的两个人的身影,克明用了点力把她的肩膀抱紧些,月玲就“Ouch”(哎约)一声,克明忙放开她,再瞥见弃在后座的急救包,就说,“你要记得涂药,”他又坏笑一下,“还要记得看书。这两样我都要检查。”
  月玲摸摸他的脸,想为什么当初只觉得吴憬是这世上最美的男子呢?克明虽然眼睛大,含情脉脉的时候,也是很动人的。
  她说,“我今天见到你的同学导师,对你更多了解。”说完,觉得一本正经好像刚刚国事访问完谈感想一样。
  克明亲一下她的额头,“别着急,我们有一辈子时间去了解对方。”
  月玲听到他说“一辈子”,就像有个什么小火花“啪”地就点亮了心房,亮堂堂地充满了希望。

  48月玲与克明

  月玲早已经和麦克辞工,也给出两个礼拜noice通知时间好让麦克召人培训,明天是最后一天了。她那日急病乱投医,拿那个吴憬的经纪名片给翻译公司cold calling去电碰运气,不料想马上就被要求到公司面试和复试,过关斩将,也拿到了oer;每小时工资数是做Barisa(欧式咖啡调配师)的三倍。固定每周三天下午在公司电话网络翻译,另两天下午随叫随到跑外勤做口译员。
  麦克有点舍不得,“我到哪里去找你这样咖啡考试满分的Barisa?”
  月玲有点惭愧,应试教育出来的机器人,连咖啡店里的职业培训考试也要争第一。那日,Liz看月玲社会语言学得了96%;说,月玲你简直不是人,脑子里一定植入了外星高科技细胞。跑来和地球人竞争。月玲说,我还在纳闷为什么我的现代语法理论只得了98%,没有100%。Liz不高兴地说,你总得给我们本地人一点面子,次次让你这个清朝人得了第一了,我们都不要说英语了。
  麦克说,“咖啡店也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人们来来去去,我早知道你做不长的,小庙容不了大菩萨。”
  “我感谢你在最艰难时刻帮我一把,我在这里每天都很愉快,从你和罗比身上学到很多东西,一定时常回来看你,拖朋友来照顾生意。”
  麦克抱了抱月玲,在她腮帮子上猛亲了一下,说,“波兰习俗。”月玲想,他是一个黑人,哪来的波兰习俗?
  罗比在一边,笑,“玲,也抱我一下。”
  月玲说,“去见鬼!”
  罗比问,“每年圣诞节前一周,我们咖啡店的上级公司有大型圣诞晚会,今年晚会在明天晚上,你去不去?”
  “好的。为什么不呢?我穿我的新旗袍。”
  “你最好来。我要正式介绍我的朋友给你认识。”
  月玲笑,不确定地说,“找到女朋友了?”
  罗比直直地盯着月玲的眼睛,“男朋友。”
  月玲一点也没有意外,“是捷克?”
  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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