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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梦里云归何处寻-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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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白发齐眉为空念

取血至第十天。傅云锦举着手看着渗透纱布溢出的鲜血,一圈一圈解开,再拿着干净的纱布自己一圈一圈紧紧缠上。

水蛭有毒,被叮咬过,若是不抹上药,伤口不易愈合。连续取血,几日积累下来,她手上的伤口已然不能自愈。医书有云,水蛭入药,可治心疾。柳新柔用水蛭吸食她的血,再以水蛭入药,治疗她的心疾极有效果。如今的柳新柔已经能挺着肚子走路散步了。

王府两个夫人,一舍一得,一个生命枯萎,一个蓬勃生机。

今天是冬至日,王府规矩,阖府要聚在一起吃冬至晚饭。

日落将近时,傅云锦坐在梳妆台上,一下一下梳着自己的头发。一会儿,篦子上就多出了许多青丝。

村里女孩出嫁,会有最为幸福的长辈为她们梳头,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她没有幸福的长辈为她梳头,她以为有山神为证他们之间也能白发齐眉,原来不是这样,她没有幸福……

冬至晚饭很丰盛。柳新柔笑容满面,脸色红润。上官容晔把所有她爱吃的菜都夹在她碗里,不时说着:“多吃点,别饿到我的孩儿。”

傅云锦跟福福坐在朝北位子,冷冷清清。傅云锦举汤碗想要给福福盛碗汤,不料“哐”一下,碗落下,掉在地上碎了一地。一边候着的老妇人赶紧念了句“岁岁平安。”

正浓情蜜意的两人被突来的声音惊到,往她这边看来,柳新柔问:“怎么了?”

傅云锦收了手,淡淡道:“手滑。”她敛了眸,藏在衣袖的左手不住颤抖,心里害怕,她已经连碗都拿不起了吗?

“要吃什么何必自己动手,叫下人给你弄就是。”上官容晔冷了脸。

傅羽锦拉着福福缓缓站起离开座位往门外走,她停了会儿道:“王妃姐姐就快生了吧?”她转身对着上官容晔接着说,“这冬至饭妾身已经吃过,不打扰两位用膳。”这顿冬至饭就当是离别饭吧,不久,这个王府里将不再会有锦侧妃了……

她的声音冷冷淡淡,不卑不亢,在场的人都有些惊讶。从来不声不响柔柔弱弱被欺负的锦侧妃竟然会这样说话!

上官容晔“啪”一下放下筷子,“站住!”他走至傅云锦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是谁给你这样的胆子!别以为你的血救了柔儿就可以肆意妄为了。”他一下抓住傅云锦的手腕要将她拉回桌子,傅云锦“嘶”一声痛呼。

他察觉到手指间的黏腻,掀开她的衣袖一看,上面纱布已经浸染成红色。上官容晔的瞳孔猛一缩,叫了下人来重新给她换过纱布。

重新揭开的纱布下,伤口一道道,深深浅浅,像是张开的大大小小的嘴巴。傅云锦冷汗层层,脸如白纸,在听到上官容晔的话后,脸色更白,几近透明。

“你该好好调养自己的身子,柔儿还有月余日子才能生产,万一你撑不到那一天,叫柔儿如何是好?”

傅云锦冷笑:“王爷请放心,妾身会一直撑到王爷放妾身自由的那天。”

……

大年夜了,已经水蛭取血二十日,傅云锦每过一天,便在床头用簪子刻上一道痕迹。距离柳新柔生产日子每近一天,她就距离开的日子近一天。她常常坐在窗边的榻上看着蓝天白云,跟福福说着每只飞过的鸟儿将飞向何处。

前几日起王府就上上下下都忙活起来。人来人往,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的等着过年。王府各处都张灯结彩,街道上更是热闹。据说来了一个杂技表演的商队,分外精彩。

“不看……嗯……不好看。”小福福低着玩傅云锦给的小木偶人,那是傅文昌雕给年幼时候的傅云锦的,现在成了她的玩具。她一下一下点着木偶人的小鼻子,在听见经过院落的人嘴里兴奋的声音时,还是会竖起耳朵听,眼里流露出渴望。

傅云锦看福福懂事的样子,心里一阵心疼,福福才多大,就已经这么懂事了。她来帝京这么久,都没有好好带着她出去玩玩。可现在的自己真已经有心无力,现在的她走到院落门廊那都觉得累,更别说还要带一个孩子。

她关上房门,断绝了外面嘈杂的声音,哄了小福福在屋里玩耍。福福玩闷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她费力将她躺平盖好被子,一番动作下来,手腕鲜血又渗出来。

换过纱布,傅云锦一人来到院子里仰望天际怔怔发呆。

天空依旧晴朗,偶尔有飞鸟划过。有只小云雀从老梨树上落下,傅云锦慢慢走过去将它捧在手心,一下一下轻轻顺它的羽毛,脸上带笑。云雀扑腾了几下翅膀,一下飞离了傅云锦的手心,飞到了那株石榴树上。

傅云锦歪头看着它啄自己的羽毛,鸟儿灵动而可爱。

走进梨落苑的冷祈瑞就这么静静看着傅云锦,看着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当他看到傅云锦放走了那只云雀时,他开口说:“云锦,你就这么放手了吗?”

“放手?”傅云锦回头,“我不该放手吗?”

冷祈瑞踟蹰了一会儿才道:“我说的是三表哥。”

“上官容晔从来就不是我的,我所拥有的只有那短短几月的容天华。”她的目光停留在那石榴枝上的云雀上,树枝有刺,枝头上还留有几只干瘪的石榴,像是燃尽火焰的破败灯笼。雀鸟却毫不畏惧,灵活地在枝间跳跃,也许是察觉到有人在注视它,“簌”一下冲向云际,飞出那高高围墙,渐渐消失在天际。

血十叮抹净。云锦就这么看着蓝蓝的天,风起卷起她的裙裾,祈瑞看着云锦,莹白的脸毫无血色,单薄的身体,纸片人一样,她立在瑟瑟寒风中,似乎就要乘风离去……

冷祈瑞动了动嘴唇,终是忍住没有把话说出口。云锦,你的痛我明白,你要相信梅花香自苦寒,老天爷终有一天会眷顾你,春暖花开之时,阳光便会照耀在你身上……

冷祈瑞带了小福福出去玩,日暮时分却不见归来。傅云锦吃力得走向门边翘首盼望。

街边角落玩耍的孩子们在玩丢石子儿的游戏,蹦蹦跳跳的,稚嫩脸上洋溢着欢乐。买面具的摊子上,年轻情侣在挑着面具戴着玩。一对父女模样的人走过来,一个戴着关公面具,一个戴着七仙女面具。14DJs。

傅云锦以为是冷祈瑞和小福福,张嘴说了他们两句,玩得没了分寸。那男人摘下面具,停下来惊愕看着她。

傅云锦失望,不是冷祈瑞,她说了声“对不起,认错了人”接着在人群里搜寻冷祈瑞的身影。

天色暮沉,似要下雪,傅云锦愈加心急。

这时,上官容晔的马车归来从街道尽头出现。大年夜,按惯例,上官容晔及柳新柔要去帝庙祭拜。而傅云锦作为妾侍,在这一天是不能去的,只须在王府里上香祈福就成。冷家作为外戚,不须去帝庙,各王公大臣只在立春前各家祭拜各家的祖先。

上官容晔下了马车,见傅云锦站立在冷风中,干裂的嘴唇被风吹得冒出了血珠子,他眉头皱起:“你在这做什么?”

傅云锦舔舔干裂的唇,目露焦急:“祈瑞带着福福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上官容晔偏头看看:“没安排下人出去找找吗?”

傅云锦摇头:“管家说年关了,好多下人都回家过年。王府人手不够,都忙着准备过年,空不出多余的人来。”15882382

柳新柔在妍雅、鹿儿的搀扶下小心翼翼下了马车,听见两人的谈话,低垂看路的眼闪过一抹笑。“妹妹放心,祈瑞是个有分寸的人,不会有事的。兴许是外面的小玩意儿好玩,想多玩一会儿。”

上官容晔扶过柳新柔:“柔儿说的对,祈瑞是个有分寸的人,你在这空等有什么意思。稍后他就会回来了。快进去,你这样的身体,还经得起冷风吹么?”

傅云锦心底的不安却在扩大,就是因为她知道祈瑞是个有分寸的人,断不会这样出去很久都没消息。她紧紧抓住大石狮子,用力撑住自己。

上冻的石狮子冷冰冰的,傅云锦不知道是石头冷,还是她的手指更冷一些。

天空飘起雪来,街边小贩收拾起了小摊赶回家过年,街面上人越来越少。

上官容晔安置好柳新柔出来,见傅云锦还在守在外面,一声一声起了咳嗽,像风中抖落的树叶。他上前直接拉住傅云锦的胳膊要把她拉近去,傅云锦眼尾瞧见冷祈瑞的身子自黑暗中走来:“是祈瑞!”

上官容晔停住,冷祈瑞颓着肩膀,走路像是挂着铅块,脸色像是肩上落着的雪花一样煞白,失魂落魄的样子。

傅云锦见他一人,完全没有那小人儿的身影,心里“咯噔”一下,她上前绕着冷祈瑞前后左右看了一圈儿,抖着嘴唇问:“福福呢?”

冷祈瑞眼睛不敢接触她,垂着头像根木头一样任凭傅云锦推揉,缓缓摇头:“不见了……我转身她就不见了……”他至今不能相信,福福从他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偶的新文《前妻回头金难换》先挖坑占座了,是篇现代励志文,现在可能还显示不出来,过了审核亲们就能看到了。

第九十三章

他答应福福要带她出去玩,带她去捞金鱼,带她看杂技,带她玩套圈儿。可是才一眨眼的工夫,福福就不见了,他到处找,甚至去了街头巷尾几处小混混躲藏的地方都没有找到。

“怎么回事?”上官容晔上前一把抓住冷祈瑞。福福与他是骨肉关系,自家孩子丢了,怎么不急?

傅云锦一阵天旋地转,过了好久,她挤出一点笑来:“祈瑞,你是在开玩笑的吧?我知道福福喜欢玩捉迷藏的游戏,你是不是跟她在玩这个游戏?”

她看着冷祈瑞的眼睛,揪着他的衣袖,润了润唇,舌尖淡淡血腥味儿化开,她的喉咙发紧:“她藏在哪里呢?我去找她……”

冷祈瑞垂下眼眸,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轻声说:“对不起……”

傅云锦抓着他衣袖的手颓然落下,丢了魂一样,任凭冷祈瑞怎么叫喊都无动于衷,嘴里喃喃:“娘亲去找你……别怕……娘亲去找你……”身子一软,颓然倒下。

上官容晔一把搂住她轻的羽毛一样的身子,傅云锦眼睛紧闭,全身冰冷,眼睫毛上沾着的雪花化开,落成一滴泪凝结在眼角。

黑暗的街,空荡荡的,王府大红灯笼将三人笼在半黑的光圈里,府里面传出些欢乐的声响映衬出此处寂静惨淡,静得能听到雪落地面的声音。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上官容晔浑身颤抖,几乎是低吼着问,眼睛猩红,像雪原上怒极的狼。

冷祈瑞低下头,半跪在傅云锦身边:“我带着孩子出去玩,玩套圈的时候,眨眼间人就不见了。马上去找时,孩子几经毫无踪迹。”他停了一会儿接着说:“怕回来惊到云锦,我回自己府内叫了全府上下的人出去找,可是全无所获。”

上官容晔一拳砸在地上,手指“咯咯”作响。“今日进出王府的人多,特叫你来保护她们,千算万算,还是出了岔子。”

冷祈瑞长拳紧握,指关节泛白:“是我小看了那些人。连着几日我已经注意到王府有不明人物混入,今日来往人更多,定有人会趁不注意对她们母女下手。云锦之血目前要治新柔,他们断不会现在对她下手。但福福年幼,王府人多手杂,趁人不注意时掠走孩子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思考之下才我决定带孩子外出。外面人多,不易被注意到。今日市场上也有其他差不多大的孩子能混淆视线,我只需挨到外府人员尽出时再回去便安全了。只是这些人如何能轻易从我身边掠走孩子,且能瞬间化出七个跟福福一样打扮的孩子分七个方向遁走混淆我的视线,足以说明此人准备周全,势在必得。”

上官容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把抱起傅云锦道:“你先回去,此事隐瞒不了,稍后我便入宫探探情况。若是他做的,他不敢对孩子怎样,顶多抓孩子在手,多一份掣肘我的把握,就怕其他人借机下手,借刀杀人。”

冷冷黑夜,上官容晔的瞳仁比夜更黑,比雪更冷。冷祈瑞望着他的目光,一阵战栗。

三表哥的想法不无道理。麟王如今在朝堂发动变革,损了不少人利益。柳新柔背景深厚,动不得,福福是麟王府唯一孩儿,在外面看来,这孩子不受宠,但不受宠不代表就可任人宰割。

也许有人要利用福福之劫,敲山震虎,警告麟王适可而止。但也许还有其他人脉混在这浑水中暗中操作。不管如何,他们惹到了三表哥,他日,定有好果子吃。

谋略是把无形的剑,刀剑伤人命,计谋伤心魄,这是一场无形的战争,比的是谁的剑术更高超,比的是谁的心更冷更硬,谁要是露怯,那他便是万劫不复。

说来奇怪,帝京里不止麟王府丢了孩子,也有其他人家也丢失了孩童,这个春节满京城人都不好过,帝京上空烟云笼罩。

官府除了对出入京城的人进行严加盘查,京兆尹冷祈瑞满城贴上丢失孩儿的画像,若有人能提供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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