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所思在长安-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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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三王爷派来说客
更新时间2010…6…29 10：01：09 字数：2124
大太太的居所在退思园的前面，唤作春晖堂，和退思园隔了老大一个花园。我估摸着大太太叫我，少不得是因为张默翟离家这事儿，因叫我午后才去，所以我只得暂时把问账的事情放下，去跟张默翟说说这事儿。
问了冬雪，得知张默翟现下在书房，我便过去找他。张默翟自小就是长安京有名的神童，长大后更是一方才子，为着好让他读书，大老爷特意在退思园里给他辟了一处书房，这是其他几个孩子没有的待遇。书房在退思园西角，前面种了大片的竹子，外面是个轩室的样子，其实里面甚是宽敞，也有里间可以住人。
张默翟有百种古怪脾气，其中之一就是读书时不要旁人伺候，因他有本事又受宠，所以无人敢忤逆，书房成了无人敢靠近的禁地。我因初来乍到的，不知他的规矩，而冬雪又受了我问账的刺激，一时忘记告诉我，所以我单枪匹马的就去了书房。
书房自有个单独的院落，本是砌的花墙，但这个时节爬山虎正是繁盛，或绿或红的叶子将书房遮了个严严实实。从洞门进去，是一块极大的立峰石挡在了面前，后面斜逸着种着一株黄栌，此时已经秋天，正是黄栌叶子变红的时候，与外墙的爬山虎相映成趣。
我看那立峰石上刻着几个大字，想是书房的名字，不由得停下脚步，细细辨认，可那字极其的古怪，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
“墨翟，你一身武艺，满腹经纶，三王爷十分欣赏，这次上京，拜入王爷门下，定然有一番作为的！”
额？谁在说话？我听到人声有些警觉，又竖起耳朵听。这下轮到张默翟说话：“胡兄，这王爷们之间的事情，墨翟一介白衣，不堪大用，只有辜负王爷的厚爱了。”难得张默翟能有谦虚的时候，我赞许的点了点头。
“墨翟，国家求贤若渴，王爷知人善用，这是你的机会！”
“哈哈，胡兄，墨翟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么？平生只愿风中醉，不求人间万户侯，美人膝下捧金瓯，探取水中月如钩！我妻子有思，胡兄怕是还没见过吧，待我一会为你引见。”远远的传来张默翟纵情欢笑的声音，娶我他有这么快乐么？
“张默翟，你不要顾左右而言其他！”像是张默翟的拒绝和推托惹恼了这个为王爷办事的人，他说话更加严厉起来。真是可笑，这人跑到别人家里吵闹，太嚣张了。
我从黄栌上摘了一枝叶子，大声叫道：“墨翟，墨翟，你看这叶子多美！”说话间，我就跑进了书房，待我进去的时候，书屋里却只有张默翟一个人，他在桌子后面坐着，完全不似刚才和人争执过的模样。
“思儿，你怎么过来了？”
“方才大太太叫人传话，说让我午后过去，我想着我那么笨，要是惹母亲生气就不好了，所以来问问你，路上瞧见这叶子漂亮，就摘了来想让你看。”说着我笑盈盈的将叶子递给张默翟。我见张默翟绝口不提方才有人，不知他是什么打算，所以我也就不提。其实我闯进来打草惊蛇还有一个目的，那姓胡的人看起来与张默翟是极熟络的，可张府有了客人，我不会不知道，既然我不知道，其他人也不会知道，不请自来的客人，要是张默翟有意隐瞒，我现在悄悄又走掉，日后问出来，岂不惹人怀疑？这世上的事情，知道的太多是一种危险。
张默翟接过叶子，对我笑道：“没想到思儿还有这等雅趣，爱这树木花草。”
“你给我说说见大太太的时候该注意点什么吧，免得到时候出错。”黄栌不过是我的道具，我不想与他多扯，免得露出马脚。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注意不注意的，时候差不多了，咱们过去吃饭吧。”说着张默翟将手中的书一合便带着我出门，却没留意书下压着的信封露出一角。
“有思，你觉得我这书斋的名字，起得如何？”张默翟一边走一边问我，可我连书斋的名字那几个字都不认识，回头一看，并无挂着什么匾额，想来门口那石头上刻得，果然就是书斋的名字了。
我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书斋叫什么，有思没看到名字啊。”
张默翟笑道：“不是门口石头上写这么？想来是你跑得太快没注意。”
我心里登时紧张了，等下他要我说，我该怎么胡扯才好，我根本不认识那鬼画符一样的字啊！这可怎么办？果然到了门口，张默翟停下脚步，指着那几个鬼画符对我说道：“有思觉得这名字如何，可还入眼？”
天啊，我连字都不认得，当然是不入眼的啦，可是作为长安京里琴棋书画色艺双绝的林有思，我怎么能告诉张默翟说我不识字？
我故作沉思状，又摆出天真态说：“有思不解其意，求夫君教我。”
我心里暗暗祈祷，张默翟啊，你一定要吃这一套啊，有女人这样崇拜的看着你，等你教给她知识，是多么满足虚荣心的一件事啊，老天保佑，张默翟一定要好为人师啊，不然我可要穿帮了。
张默翟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望，做出一副洒脱的姿态，笑道：“这书斋的名字，取“庭中有奇树”之意，便叫做……”
张默翟话音未落，却见冬雪在洞门外探头探脑，张默翟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冬雪，你看什么呢？”
我回头一看，哈，冬雪来了，算是为了解围，不用去和张默翟探讨这书房的名字起得如何了。
冬雪过来说：“少爷，奶奶，奶奶娘家府上派人来接奶奶回门。”
我一听才【炫】恍【书】然【网】大悟，明天就是嫁入张府的第十天，按照长安京的风俗，新娘子要和丈夫回门，看望女方的父母和亲眷。
张默翟问：“不是明天才是日子么，怎么那边老爷太太今天就派人来接？”
冬雪说：“奴婢不知，是太太让奴婢来请少爷和奶奶的。”
我于这些深门大户人家的礼数一窍不通，也不知道为什么林家父母要提前一天派人来接，不过既然我是林家出嫁的女儿，那么自然是应该新婚之后回门的。我奇怪的是这本是张府应该费心准备的事情，怎么成了林家操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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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玉娘来了
更新时间2010…6…30 20：46：05 字数：2371
知道是娘家来人，我和张默翟等不及备轿就匆匆赶到春晖堂。太太屋里的丫鬟领着我们去了南边的小客厅，进去一看，太太在中间坐着，玉娘领着林家的两个婆子在下面脚凳上坐着，见我和张默翟进来，又都站起来。想是玉娘见我面色并没有凄苦的神色，所以悄悄的松了一口气，这个微小的动作却被眼尖的大太太捕捉到，我发现她做了个很三八的表示不满的动作，就是瞥了一眼，又装模作样的移开视线，做出不经意，但是又故意让你知道的那种神态！
我跟着张默翟给大太太行礼毕，大太太想是不好意思在我娘家人的面前太冷淡，所以难得的露出稍有温度的笑容，让我和张默翟坐下了。我一落座，玉娘就带着两个婆子上来给我问安，玉娘在林家可谓是中流砥柱，也是看着林有思长大的人，所以我也不敢受礼，上去又让玉娘坐下了。
玉娘是何等精明会说话的，转头就对大太太说：“前儿迎亲的时候，看得不真切，如今这下才算认真，姑爷真是一表人才！”
你说一般人吧，别人夸你儿子了，你是不是也夸夸别人家的闺女啊？大太太却好像不知道这个礼数，开开心心的受了玉娘的奉承，却也不说我两句好话。倒是张默翟如今转了性，对玉娘说：“能娶到思儿才是墨翟的福分。”说着又深情的看了我一眼。我只好讪讪的笑了下。他又说：“玉姨辛苦来一趟，叫墨翟心里怎么过意的去，只是这回门的事情是明天，怎么今儿就来接了？”
玉娘笑道：“正和太太说呢，原今日也不是来接人的，只是我们姑娘到底是年轻识浅，怕没了规矩让亲家老爷太太被人笑话，我们家太太在家里担心的不得了，这才派了我来，姑娘有什么想不到的，我在旁也可以帮帮忙，就是两个陪嫁的野丫头，自幼也是我调教的，怕他们年纪小不懂事，也想过来看看。只请太太、姑爷看在我们家太太也是为人母的一片心上，原谅则个。”
玉娘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伏低做小的，大太太也不便多说什么，吩咐下人给玉娘等人准备屋子，明天好和我一起回门。我想着我虽然对玉娘不甚想念，但她特意来一次，怕也是有叮嘱要对我和蓝、青两人交代，于是站起来对大太太说：“太太，既然是有思的娘家人，就由我来接待可好？”
张默翟也笑着说：“正是呢，这些小事，原也不该母亲操心，有思也该学着怎么持家了。”
大太太见我两人这么说，见玉娘也不过是林家的下人，乐得不管，也就允了。又对我说：“既然你娘家来人，那今儿下午就不用过来了，墨翟留下。”
我作为一个光荣的路痴，再次表现出在带路上的愚笨，我一个人不认识路……我不欲再次丢丑，所以抓了个丫鬟就叫她带着我和玉娘一行人回了退思园。蓝儿和青儿见了玉娘满心欢喜，玉娘看得出也很高兴，但是因严肃惯了，所以并不表露。我让春柳给两个婆子找了住处先去休息，而玉娘则跟我回屋说话。
“玉娘，父亲和母亲可好？”作为别人的子女，当然第一句话应该问这个。
玉娘对我露出慈爱的表情，连忙说：“都很好，就是担心姑娘，怕姑娘在张家受委屈。”
“没有受委屈，这里老太太，老爷太太都对我很好，墨翟对我也很好。”
青儿见我这么说，立刻就嚷了：“姑娘，对玉姨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您就说实话吧。”
玉娘一听这话，大惊失色，忙问：“青儿，你说清楚，姑娘都受什么委屈了？”我不想给人知道，想要阻止，可是玉娘严厉的对我说：“姑娘也别跟我遮遮掩掩了，自古女人嫁出去吃了亏，除了娘家谁还能出头。原先姑娘的性子就沉默，老爷太太就是担心你有了委屈不说，这才让我来看看的，如今一看，果然如此！即便我们林家比不上他张家富贵，咱们林家的小姐也不是能让他们随便欺负的！”一口气说了这些，我被玉娘的气场压倒，不敢说话了。
青儿得了玉娘的鼓励，立刻就口若悬河的说起来：“姑爷人前对姑娘也是客客气气的，但是背着人，总不给姑娘好脸色看，还说姑娘呛水坏了脑子。”
玉娘不听则以，一听这话，砰得一拍桌子站起来气道：“欺人太甚，我倒要问问这张家这等人家的公子是怎么学会跟妻子说这样话的，端端是好教养！”又骂蓝儿和青儿：“你们两个是干什么的，自家姑娘受了委屈就干看着，玉娘是这样教你们的？老爷夫人是这样嘱咐你们的？若是如此，何须你们两个陪嫁，不如陪两根木头过来！”
我见蓝儿和青儿两个被骂得可怜，实在不忍心，只好硬着头皮劝玉娘：“玉姨，都是有思没学好怎么伺候夫君，这才挨了骂，都是些小事，算不得委屈，你别骂她们两个了。”
我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立刻就引火烧身了，玉娘在林家地位极高，老爷和太太都要听她的，何况是训诫我，我这一出头，她立刻开始说我了：“太太三十岁上才有了姑娘，莫说老爷太太，就是玉娘和这些婆子们，哪个对姑娘不是爱若珍宝？姑娘打小就懂事，怜贫惜弱，谁不夸赞，到长大，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哪样不是长安京里数得着的。就是嫁到张家，也是三媒六聘，张家求亲求来的，怎可如此作践！便是姑娘不顾惜自己，也要看在老爷太太疼爱姑娘的一片心上啊。”
听到这些话，我愧得脸上跟被人打了耳光一样。做人闺女的不爱惜自己，不疼惜自己，任由别人作践，不但是轻贱了自己，更是轻贱了爹娘。哪家女儿不是父母的掌中宝，就因为出嫁给了别人，不但要伺候夫君，还要忍受婆家人的挑剔，这是何等的不公道！
想到这些，我又开始哭。先前说过，这身体动辄爱哭，我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直到嫁到这边，每日虽然被张默翟冷嘲热讽，我却从不在意，直到今天玉娘说及林家的老爷太太，这才又哭起来，不过我已经分不清，这是吴所思在哭，还是林有思在哭了。
玉娘见我哭，也掉下泪，蓝儿和青儿不但受了训，又心疼我，更是哭得厉害。外面冬雪等人见了这样的情景，都不敢出门，各自回房关着门躲了。
玉娘哭够了，这才对我说：“姑娘，我今儿见到这里的太太和姑爷，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