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神绫罗舞-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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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融入永恒的虚无，再也无处可寻……
“喂，冽，你是开玩笑的碍……”怀里只剩下空荡荡的衣服，连一丝丝的残温也没有了，湩钦傻傻地看着那漫天飞舞的光子慢慢地消散无踪，他完全怔住了。
“喂，你回答我碍……刚刚不是还好好的么？王八蛋，你回答我啊！”
眼泪再一次落下，却再也没有那种欢愉的笑意。
“既然不行，干嘛抢着挡碍……有你这样的么……还骂我是笨蛋……你……你……”
“唐浙冽，你给我回来啊……”
悲痛的嘶吼从喉咙间倾泻而出，湩钦紧紧地抱住手里仅剩的那袭黑色衣袍，缓缓跪倒在地……
然而一去不复返的光子仿佛忘记了留恋的归途，只是那般飘摇着，如同被风吹过的蒲公英慢慢地飞扬而去……
番外二——冽之离合
从我见到他的第一眼开始，我的眼里就只剩下那个清瘦的身影。
有些蓬乱的头发，总是忘了修剪的长留海，微微翘起的嘴唇，□的鼻梁，还有那如同星辰一样变幻莫测的眼瞳。
有时总会迷惘，明明是比我小，可是为什么从来没有寻求过谁的保护，永远那样武装着自己的一切，然后张开自己的幼小的羽翼，用一种可笑的保护姿势维护着自己所在意的一切。
后来，我才渐渐明白，那不是一种可笑的幼稚，而是一种倾尽一切的守护，因为，他拥有的一直一直都只有那么少那么少，少到他已经找不到其他的一切可以去替换。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呢……
当听见密室里老板和夫人的谈话，我不由得想起了他当初为了让我留下被老板打得半残的狼狈，还有事后，他笑得异常得意的神色，仿佛第一次打了胜仗一般的轻松。而后，我推门走了进去，对上两双充满诧异的眼瞳，心底不由得一笑，其实这一家子真的很像，都是喜欢把所有的一切往自己身上揽的人啊……
他说，他想要证明自己的实力给父亲看，那么我就帮他混入其他帮派作内应，配合他所有的计划。
他说，他想要过平凡的生活，那么我就帮他收买老板的心腹，陪他将天涧解散回归虚无。
他说，他其实很害怕一个人，那么我就一直陪着他好了，哪怕需要抛弃自己赖以生存的躯壳。
其实，做这些我心甘情愿，也不觉得有什么困难，真的很简单的。可是，连夫人都说我是傻瓜，说这些牺牲太大，不值得的。这让我觉得反倒是有些好笑，如果换作是她，为她自己的儿子做这些事，她还会觉得不值得么？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么他们可以做到的，我为什么不可以为他做点什么？
麟昭，不过是我唯一的亲人。
唯一一个，即使照样会被我的厄运所连累，我也不愿放弃的人。
其实，也许正如当年抛弃我的母亲说的那样，我就是一个妖祸，到哪里哪里就会有灾祸。所以，我出生不久，就克死了父亲。即使被丢弃到了福利院，福利院也很快倒闭。之后跟着他打天下，更是让所有遇到我的组织都最终走向了同一个被瓦解的结局，而且竟是连天涧也不例外。
所以，有时候不禁会想，是不是我的存在才给他带去了那么多的麻烦？即使我很努力很努力地补救，我是不是终究还是会有一天会站在他的对立面，成为他的阻碍？
如果，这就是我的宿命，那么我也认了。
如果可以，我只想能为他做到最后一刻。
所以，我自编自导一场滑稽的海港断崖的戏目，只为能让他依照我和夫人的计划成功转移，成为一个真正的人类；所以，我狠下心轻描淡写地割裂我们之间的情分，只为了在另一方作一支隐藏的伏兵，随时替他找替死鬼；所以，我一再地暗地里跟踪他，只为了像在古墓那时一样，在他深陷险境的时候，我来得及帮他一把；所以，我动用自己保命的灵力，通过灵子聚合去通知天帝，寻求解除噬魂草的方法，哪怕最后差一点无力再凝合脆弱的身体；所以……
很努力很努力地做了那么多，自欺欺人地以为自己付出了很多，其实，到最后才明白一直以来，我不过是骗人骗己。
说什么全是为了他，其实，到最后的那一刻我才【炫】恍【书】然【网】大悟，一切不过是我懦弱的自私和任性罢了。想着如果自己能为了他做到最后，他会不会把我记得牢一点点，哪怕有一丝丝的可能，我都希望至少他可以永远地记住我，记住曾经遥远的年代里那份唯一的羁绊。
只可惜，就算骗得了他，也还是骗不了自己。骗不了自己，不去愧欠，不去悔恨，为那个被自己骗了许久许久，却一直相信如初的白痴。
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白痴就显示出了他独有的笨蛋天赋。耍宝冲动无一不能，然而在监视器里看着他们四个人那么和谐的玩闹，自己竟然会突显出一阵嫉妒和失落。
只因为，我是那个被排除在那个热闹之外的人。
而后，被不顾一切的他拉着去面对麟昭，去参与他们的欢愉，去加入他们的热闹；而后，被他突兀地撞见我卑微的生命，却又同一时间被他轻易地相信了我说的每一句谎言。而后，被他用一切肯定的语气挽留和确认，在朋友和敌人的双选题里第一次认认真真地填写下了自己的答案。
不是被需要，也不是被利用，而只是简简单单没有任何附属条件的信任。
那一刻真真实实的存在感第一次填满了心扉。
纵然，那时的我已经不再能称为一个人了……
最后那一刻，我到底是为了谁呢？
也许……真的只是为了自己。
明知道自己用强制性将组合成自己躯体的灵子打散，穿过结界的方式进去通天塔的结果只有一个，我还是自私自利地选择了对你们最｛炫｝残｛书｝酷｛网｝ 的做法。
容不得自己无力地看着麟昭去牺牲自己所有的自由和幸福；也忍受不了看着那个傻瓜不明不白地被顶替上去，哪怕那曾是我对他承诺实现的梦想。
所以，只好逃了。
果然，我真是一个自私而懦弱的人呢……
所以，对不起……
也，谢谢你们……
因为，遇上你们，我无怨无悔……
第十话 白羽之光（上）
“谢谢你们……还有……对不起……”
“麟昭！你为什么不救他，为什么不救他！我不会原谅你，永远不会！”
耳朵里像有一个涡旋，一直旋绕着回放回放杂乱的声音。僵直的身体仿佛锈掉了一般，就算只是想要张开嘴巴说点什么，都无法做到。手臂沉重地垂在身侧，手心空荡荡的触感正如眼前那轰然倾倒的身影一般仿若虚空，再难握紧。眼泪不知道是忘了流下，还是忘记了停止，湿漉漉的面颊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痕。
麟昭就这么维持这一个动作，怔怔地看着唐浙冽最后化作漫天飞舞的光子消失在天边，看着湩钦挣红着双眼，抱着一袭已经被揉皱了的黑衣离开，听着湩钦滔天的恨意回荡在耳边，听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一直在耳边道谢和道歉着，然后沉默再沉默……他已分不清自己的现实和虚幻了，仿佛他所有的时间都停留在了那一刻，他把长笛刺入那人心脏的那一刻……
好烦好烦，好吵好吵，能不能安静一点！
他很多东西还没有想明白呢！
冽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啊，对了，他本就是灵子集合，只要打散开来，就可以穿过这个世界上任何的结界或者物质，出现在任何地方。啊……不对，现在不应该想这个问题。冽他受伤了呢。对，要先想办法帮他疗伤。可是……可是母亲她已经没有力量再帮冽维持形体了，他现在还用打散灵力穿越结界这么危险的做法，灵力的消耗一定会达到极致的，怎么办？融合不了的话他会死的，何况还被自己刺了一下。嗯？被他刺了一下？他伤了他么？他怎么可以伤了他？不会吧？记错了？如果记错了，那么应该是怎样的？冽怎么会受伤？啊……对了，是他帮湩钦挡了他一招的，虽然他刺得并不深，可是，还是会受重伤的吧。诶？所以是他让他受伤了？他伤的？慢着慢着，冽受伤了该怎么办！他现在的身体任何一点伤害都可能导致灵力无法弥补而灰飞烟灭的！慢着，灰飞烟灭？那么，不是就像刚刚那些光子一样么？
所以……冽死了？他不在了？
不！不会的！他可以救他，他一定有办法救他！让他再仔细想想就好！
他说过了……他绝对不会让他再一次死在他面前！
他说过了这一次要换他守护他的！
所以，他怎么可以死，他怎么可能会死！
对，他可以的，让他再想想，再想想……
他要帮他，可是理智却一直在跟他宣告着任何方法也早已无济于事。
他想要做点什么，可是僵直的身体，还有完全呈现单线思考的脑袋却完全无法予以支持。
脑海里不停跳跃的思绪让他混乱得头痛欲裂，耳边回放的吵杂让他更加心神不宁。仿佛有人在说着什么，唤着什么，让所有杂乱的思绪再次停滞下来，烦闷而恼怒的心绪终究化作一股戾气宣泄出来，血红色的长笛再一次凝结在手里，眼底红光一闪，整个人便化作一道流星向着那边发出声响的地方冲刺了过去！
不要吵我！
我在想办法救他，你们不要吵我！
红色的火焰化作一只振翅的凤凰，携带着铺天盖地的怒火地朝鸿季云扑过去，让他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只得连忙召唤出巨大的风壁，乘着阻挡的瞬间闪身开去。
他不过是发现原先一直空无一物的结界里出现了麟昭，所以才想过去招呼一声，想告诉他他已经知道了一切，他们应该冷静下来寻找别的对策，而不是一味地寻求牺牲小我完成大我。谁知道回应他的呼唤的，竟是毁天灭地的地狱之火！
“麟昭！”
努力想要唤醒他，询问点什么，可是回应鸿季云的，则是更加汹涌的烈焰！灼热的气息缠绕在身侧，竟是让他巨大的风壁都抵挡不住，被烈焰卷袭成了红色的涡旋，撕裂成碎片。
眼见麟昭长笛一指，竟然是丝毫不吝啬灵力，一出手就全是杀招，鸿季云也被激起了火气，白袍一挥，银白色的长发垂肩散开，银光烁烁的湫水长剑在双手间赫赫生辉，一袭白衣在鲜红的火焰中显得更为夺目。
如果和他讲不明白了，那么就打趴了他，拖回去再说！
这本就是他想好的打算，所以也再不留手！
锋利的剑尖仿若割裂时空一样在空中驯熟地刻印着符号，而后只听见一声虎啸撼动山河，一只通体雪白带着双翼的老虎缓缓地从那破裂的空间中缓步而出，绿色的双瞳里寒意逼人，锋利的长抓，尖利的钢牙，还有那厚实的羽翼，一切都昭示着它的强大，傲人的威势竟然强悍到一时间将朱雀所有的气势都打压了下去。
然而，面对如此强大的对手，麟昭却只是阴沉着脸，侧身慢慢举起手中的长笛，指着鸿季云，脸上全是不耐烦的神色，沉冷的声音跨过对峙的空间，清清楚楚地传到鸿季云耳朵里：
“不、要、打、扰、我……”
未等鸿季云明白过来这句话代表的含义，麟昭人已再一次化作红色跃动的流火，连同扑面而来的金翅鸟，再一次冲着鸿季云冲了过来。
只见鸿季云双眉一拧，旋身舞出剑花，漫天凌烈的剑气以在真空中穿越的急速撕裂着四面八方的烈焰，透明的龙卷风化作一道道铁锁腾升而去，欲求囚禁住火凤凰的行动力，通体雪白的巨虎更在鸿季云的一声令下之后，前爪扑地，后推蹬直，竟是静待着最佳时机，等着扑火凤凰的肩头，一口将它撕烂。
然而，所有的准备在遇到下面这一幕时都成了无用。
意外，就在这一刻发生。
眼底燃动着红色焰火的麟昭明明是在全力冲刺，却在临近鸿季云的那一刻，全身的杀气顿时间全数散去，肆虐的灵力也在一刹那间消失地无影无踪，红色的火凤凰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而后彻底爆裂开来，化作飞舞的火星子，散落一地。
而原本一脸找人拼命似的的麟昭却是浑身一软，顺着前冲的力度撞进了鸿季云怀里，闭着眼睛，瘫倒了下去。
“麟昭！”
惊呼一声收回肆虐的灵压，接住那松软无力的身躯，鸿季云却是紧张得仿佛跳漏了一拍。然而当他搂紧了麟昭已经慢慢冰冷下来的身体时，一种熟悉而恐惧的感觉霎时间盈满了全身。
这种感觉……他太熟悉了……
熟悉得让他害怕……
伸手握住麟昭的手腕，又迅速抚上他的颈项，一阵寒意就从心底蔓延到全身每个细胞。
麟昭他……
没有呼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