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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遇见你,不过是偶然-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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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僵硬着身体,靠在那温馨柔软的怀抱里,心里只是说不出的诧异,到现在还是不能相信,不肯接受那结局…前天一晚上三个人还一起吃水果看《忍者神龟》,还互相争论不休,可是第二天清早却…窗帘被拉开了一道缝隙,天上挂着一个小小的红色太阳,就在停对面那幢高楼的塔尖上,然而却还是冷,只是本能地向身边的温暖靠进去,紧紧地抱住了,仿佛要将温暖生生地嵌进自己的身体里去,融为一体。他不要这孤单凋零的下场,他要全部都找回来…可是那温暖却在他的耳边细语,“康正航,你不要再强撑着了,哭出来就好了,你哭出来吧…”真的吗?哭出来就会好了吗?可是他似乎已经没有气息了,只是不停地抽咽着,氧气越来越少了,快要憋死了,只得奋力呼喊了出来,“啊…”
  她抱着他,如同抱着一个迷了路正不知所措的小孩子,软声安慰着,“别怕,哭出来就好了,哭出来就好了…”没见过她这样安慰人的,自己也是泪流满面。
  哭出来真的好了很多,他还没有如此地失态过,就算童年里失去父母的时候也还没有,他一直都是将所有事情甚至是情感都驾驭在自己手中,他是按自己意志旋转的人,怎么可能在一个陌生女孩的面前放纵自己的情感软弱涣散,还一发不可收拾?尽管她已经是他名义上的妻子…
  已经跟了他七六年的Jacky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仿佛也受了感染,哭地是涕泪交加。
  好一会儿,他稳了稳心神,轻轻地推开了她,“Jacky,去准备车子,我要去医院…”
  她被推开到一边,仿佛突然间变成了多余的人,短暂的相互依靠的关系,已经画上了句号,她的使命也应当算是圆满完成了,想想便站起身来,打算跟着Jacky 一起离开,不想刚刚走到门边,却听地他的呼唤:“董湘滢…”
  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这是他第一称呼“她的名字”,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叫的,并不是她。
  不过还是停下了脚步,却心虚地不敢回头一望,良久,他只是轻声道:“谢谢你…”
  康正航重新振作了起来,很听话地参加了康云山的葬礼,简单却隆重的仪式,并按着康云山的意思,就葬在董铨夫妇的旁边,守候相望。康正航在葬礼结束以后,一个人去了南太平洋的一个私人小岛,音信皆无。只有她,这个冒牌妻子,仿佛有些若有所失的感觉,因为那曾经发生的事,那曾经遇上的人…现在想想,仿佛如同做了一场梦。
  母亲倒是最感激她的,因为她的“仁慈”,才解除了董湘滢嫁入康家的危机,当然也在危机解除后通告了远在美国的二女儿可以回家了,却并没有提到是因为她的突然“结婚”才能使董家化险为夷。毕竟是假的嘛,况且以后还要真的嫁人的,已经“嫁”过人的消息,能不扩散还是不要闹地人尽皆知的好。
  周末的时候,她从学校回到家里,看见母亲愁眉苦脸的样子,有些纳闷,便随口问了一句:“妈,今天我在学校里看见傅心蕊了,听说她哥已经从纽约回来了…咦,董湘滢呢?二姐还没回来吗?”母亲摇了摇头,“凝凝,你跟你二姐联系联系嘛,她的手提电话关机了,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前天晚上通电话的时候还好好的…”
  董湘滢离家出走已经一个多月了,她们两个在MSN上几乎每隔几天就会聊几句,并没有特别的发现,好象傅景诚中途又去了加拿大…难道董湘滢还没有告白?难道还在继续酝酿的准备期?还是告白已经根本失败了?
  急忙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了电脑,董湘滢却并不线上,电话也一直关机,不知道这位小姐在搞什么鬼。想想还是无法放下心来,就给傅心蕊先打了个电话,直接冲到傅家去。因为傅心蕊说,傅景诚大约七点钟左右就会回家去的。
  傅太太是一位有些严肃的妇人,董湘滢每次说起来,总有些战战兢兢的意思。可她觉得还算说地过去,毕竟守寡多年独力一人带大了一双儿女,没有一身铜皮铁骨,如何能经地起风雨?况且,对待她还是很客气的,一定邀请她坐下来共进晚餐。
  没想到她来地有些不是时候,已经七点半了,傅家才开晚饭。不过长辈赐饭,是不好推辞的,小时候她和董湘滢两个也常常过来吃饭,不过随着年纪一天天地大了,有好些情况却在潜移默化间悄悄地改变了,挡也挡不住。
  她在傅心蕊旁边的座位坐了下来,她们两个住在同一幢研究生公寓里,虽然不是一个专业,关系却也不错。
  “咦,小妹来了…”
  已经好久都没有人这样叫她了,她不禁吓了一跳。父亲们曾经是生意上的伙伴,也算地上是世交,傅景诚一惯是随着董凯钧这样叫她的,她抬起头来,却看到同样严肃的青年换上了家常的衣服走进餐厅里来,突然有一种恍惚,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真的是错觉,人已经渐渐地走近了…当然不是的…况且,怎么…可能呢?
  怪不得董湘滢念念难忘,这样玉树临风的男子,的确有着动人心魄的魅力,幸而她不喜欢,否则非闹地姊妹反目不可。据说,真的有闹地不可开交的传闻,可是那传闻里的男主角似乎永远都是冷冰冰的不置可否的态度,置身事外。她不怕傅妈妈,却有些怕这个看似温文尔雅的青年,表面上文质彬彬的,其实却永远都象是一团雾,根本看不清也猜不透的。
  就象是傅景诚明明知道她今晚的登门拜访所为何来,却一直左顾而言他,不肯切入正题,直到晚饭结束。傅景诚打了一个招呼回到书房里去,她也悄悄地跟了进去,开门见山地问道:“为什么我二姐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傅景诚却笑了起来,“小妹,你二姐现在正和一个谁还是谁的去了瑞士滑雪,你倒来跟我要人?”
  那个“谁还是谁的”的究竟是谁,傅景诚也没有给她一个明确的答案,但是她从傅景诚有些不耐烦的态度里,却可以明显地感觉到,那两个人之间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而这些事情,就象傅景诚说的,“小妹,我劝你还是别管的好,你也管不了的。”
  她无精打彩地回到家里,董湘滢依旧是杳无音信。仿佛是鬼使神差地拨了过去,其实也知道这会儿大概是纽约早上九十点钟的光景,家里应当不会有人的,所以才会冒着巨大的风险…
  “嘟…嘟…”很悦耳的无人接听的声音,那危险在一点点地降低着,她的警惕也在一点点地降低着,手里悠闲自如地旋转着一只圆珠笔,“叭哒”一声,圆珠笔跌落在书桌上,有人在电话那一端突然“Hello”了过来,吓地她立刻就僵在了那里。
  桌子上的那盏台灯底座上放着一枚玳瑁发卡,宝蓝的水钻镶嵌而成的一颗心型的点缀,却一闪一暗的,好象星星在夜空里眨着眼睛。
  “哥,你看那是什么?好亮哟!”
  “笨蛋,那就是北极星呀…”
  “哥,为什么看不见北极星了?”
  “笨蛋,今天晚上有月亮,当然就看不见星星了。月明星稀的道理还用人教吗?”
  “可是,我还是喜欢北极星呀…可是,为什么你总说我是笨蛋呢?”
  “哎…可是,你就是一个笨丫头呀…”
  她是很笨,笨地超出了那正常的界限还懵懂不知,总是喜欢缠着他,跟在他的后面转,看他厌烦的表情,却好高兴。可是,他的表情却越来越不耐烦,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了他?后来,他有了女朋友,就渐渐地疏远了她…正巧隔壁班有个男生跟她递纸条,她便拿到他跟前去,没想到他立刻就去找了人家“谈心”,谁也不知道全校闻名的校草发起飙来是什么样子,反正从那儿以后,再也没有男生敢接近她了,她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瘟疫…
  “Hello…Who‘s that ?”
  已经有整整六年没有听到过他的声音了,她以为自己应当记不太清了了吧?况且,那声音里还带着很浓重的鼻息,好象并不清醒的样子。心里如同擂响了出征的战鼓,“咚…咚…”一下又一下地气势豪迈起来。
  “董湘凝,我郑重地警告你,你可是个东方的大家闺秀,走到哪里都得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得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是在洋鬼子的地方,那些洋鬼子都是很随便的,你别没事和那些男生混在一起,别没事胡乱见人就笑,有那么好笑吗?一个女孩子家,难道不知道什么是矜持吗?”
  他这样谆谆教育着她的时候,她才十七岁,到美国去和他汇合也不过才半年的光景,对身边的一切都新奇的要命,哪里懂得什么是东方大家闺秀的矜持?可他已经二十三岁了,正在读博士,是学校里人见人爱的优等生,更是那些女孩子心目中的“白马王子”,难得一见的东方人,几近完美的身材与面孔,却是冷若冰霜的严酷,难以亲近的。
  她却不给面子,为了他的出言不逊,一直冷战了好几天。倒底还是他先服了软,在夏天的夜空下为他了弹了一首吉他曲,其实她也不知道那是首什么曲子,只是觉得非常好听,好听地她躺在露台外的长椅上睡着了,一直到天明,而他却不见了踪影…
  那以后,他再也不叫她“小妹”了,只是叫她的名字,“董湘凝”,气势汹汹的,连同着他的态度,也是忽阴忽晴的,捉摸不定。
  “Who am I speaking to ? May I have your name?”
  她应当如何自我介绍呢?是说“我是小妹”,还是“我是董湘凝”…她又应当如何称呼他呢?是如从前一样叫他一声“哥”,还是…直接叫他“董凯钧”?
  “嗯…”电话里突然塞进来一声娇媚的低吟,“Honey,这个时间是谁打来的?好讨厌哟,扰了人家的好梦…哎哟,已经快十点了,都怪你!昨天晚上把人家搞地那么累…”
  “乖,你别闹了…”仿佛是在温柔地安慰着一旁的“宝贝甜心”,转过来就向电话里叫道:“Hello…have you got the wrong number?”
  颠簸在海上已经几个日日夜夜的船,疲惫不堪到了极致,却在那最最不堪一击的时刻,撞上了礁石,从来都没有绝处逢生的奇迹。她紧紧地握住手里的电话,仿佛也能看见那零乱的床褥里,狼狈不堪的男女,真想淋一桶水来狠狠浇上去,可惜这个想法太不切实际…
  她明显地感觉到他已经在扣电话了,几乎是鬼使神差地在那一瞬间,轻轻地“喂”了一声,仿佛是怯怯的,却又是成竹在胸的志得意满,不过是等待他狼狈不堪的一刹那。
  竟有那么长时间的沉默,长地她几乎忘记了刚刚想要报复于他的本意,长地她忍不住先缴了械,“喂…那个…是我…”
  “是我”…不用多作解释,都应当是知道“是我”,哪怕是隔了六年的迢迢路程。
  可是,在长久的沉默过后,电话那一端却冷冷地回应道:“你是谁?”
  尽管说地有些艰难,却足以将她打击到体无完肤。因为,他已经不记得她了。
  “我…找董湘滢…”
  “董湘滢不在这儿…”
  “董湘滢去哪儿了?”
  “董湘滢和朋友一起去了瑞士滑雪…你去瑞士找她吧…”
  她不由得狠狠扣上了手里的电话,远远地扔到一旁的床里,雨过天青色的丝绸被面,光滑冷凝地如同寒玉,在灯光丝下,泛出涔涔的幽光,围绕在那天青里洇润的烟雨,只若缓缓地盛开了一朵墨莲。她就是喜欢这种灰暗的颜色,用母亲的话说,哪个姑娘家的卧室不是花团锦簇锦绣堆砌的,哪象她,清素的好象进了心如死灰的佛堂里。虽然是无心的话,却也说地不错。她的心,早已经死去了,在六年前。
  尽管心里充满了怨恨与愤懑,可是在久久封闭的心底深处却一个微弱的声音,时不时地在提醒着她,曾经有过的荡气回肠,曾经有过的魂牵梦绕…就算是经历了不堪回想的龌龊,虽然已经伤痕累累,但至少应当…看她都在胡四乱想些什么?从前没有,从前不可能,所以也就更不可能有什么理所应当。
  床上突然震动了起来,“嗡嗡”地好象放着一颗定时炸弹,吓了她一跳。走过去接起来,不分青红皂白劈头盖脸地道:“董凯钧,你死去吧…”真是跩地不一般,还…还…什么…让她去瑞士找董湘滢…这个…董凯钧…
  电话里又是沉默,好一会儿,才听得Jacky绊绊磕磕地道:“老板,少夫人她好象是在说…说让你死去吧…”
  “什么…这个丫头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这一时不管着她,她可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Jacky,你把电话给我,看我怎么修理她…”
  她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只若六月天里下起了大雪,脊背上嗖嗖地呼啸着北风,真是比杨白劳进年关还要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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