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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天鸾-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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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靳倒也是个秒人,临末了,又加了一句:臣方靳遥叩拜,陛下乃民心所向之主,河患一解,臣还陛下一个盛世之治!
  倒不知他这是白眼遭多学会了世态还是真的心头感念,若说这马屁么……还真是拍到马屁股上了,千依不由乐起,难怪云靖今天这番出神,这番感恩戴德之词显然触动了云靖内心深处,深知如她,怎不知他内心那隐秘最深的是什么……
  千依看完,只瞅着他笑,云靖失笑摇头,转而肃容了神色,只道:“后续如何还待观测,但他这几点原因确是分析得入情入理,淮河经久不治,积重难返,百姓流离,饿殍遍地,若是真能大治,必是民心所向,朕必会重用他!天下人也会重用他!”
  几分铿锵,几分清冷。
  
  “科举的名单都出来了?”千依挑眼桌案,转而问道。
  云靖亦看了眼桌案上红红的一本,千依纤手拿起,只翻开便是长长的名单,一个个人名墨笔写就,从科举的排名依次而下,此届科举统共取士二百九十八人。分列上中下三等,各等再按名次而定。
  云靖只瞥了一眼,便淡淡道:“这些人俱是要发往地方的。”
  千依不觉诧异,按照惯例,凡新科官员成绩好些便要进学士府,撰书修典,此番云靖这一说,便是要都下放地方了?
  云靖点点头,淡然道:“学士府里一帮老学士在里头,他们去了只能是随波逐流,岂不浪费了他们十年寒窗。”
  千依心下亦明白,一朝天子一朝臣,目光再次往那红本子上移去,此次科举,寄托的可不仅是士子们的心……
  千依抬眸,只是安静地看着他,只当这个时候,云靖便不是那个站在她面前的丈夫,只是一个万民的帝王!心怀天下,心记苍生的帝王!
  
  也不知触动了什么,窗台处那鹦鹉在笼子里一阵蹦跶,叽呱嚷着:“十年寒窗!十年寒窗!十年寒窗!”
  那鹦鹉便是上回她生辰小家伙送她的那只,想当然了,小家伙是不会从宫里得来那么一个玩物的,此举功劳全在王勤神童身上,那鹦鹉也有个毛病,就是平时不爱开口,若要它开口需有个接头暗号,这里便又要讲到神童了,神童想出的暗号也是很有特色的,只五个字:漂亮的宝贝。
  两人正说着正事,那宝贝儿此时居然插上话来,千依平时也不常逗弄它,它显然是寂寞难耐了。却要在这个时候插上一口引起注意,果然跟过神童的鹦鹉也是不一般的……
  眼见两人继续说着话并不理它,那鹦鹉便又一个劲地嚷了起来:“十年寒窗!十年寒窗!十年寒窗!”
  千依上去,拍了拍鸟笼子,那鹦鹉便停了下来,待千依人一走,它便又嚷了起来:“十年寒窗!十年寒窗!十年寒窗!”
  千依咬咬牙,再次回来,它便再次住口就范,乖乖蹲坐,拿着爪子梳理起羽毛来,看也不看千依,可只要千依一走,它便再开始嚷叫。
  
  云靖失笑,亦走了过来,瞅着那鹦鹉不语,见又有人过来,那鹦鹉便扑腾开了,蹦跶得那叫欢快,一边蹦跶一边嚷嚷:“十年寒窗!十年寒窗!十年寒窗!”显然,除了这句话,它便说不出别的来了。
  ……
  “漂亮的宝贝?”千依轻声试探。
  果然,鹦鹉正蹦跶在最上面一层,闻言一愣头,“噗通”摔到底层,歪着鸟头一扑棱,站起后再不言语。
  千依默了默,云靖亦默了默。
  




37

37、知你如我 。。。 
 
 
  时至入冬,大军北下,筑堤防患。大军的北迁终究是瞒不了多久的,众说纷纭中,只上头一味沉默,最终只埋藏于底下的窃窃私语,如今,北境局势得到缓解,军队一路北下,恰好方靳处治河方案已拟好,一应措施俱已得当,只欠那人头的东风了。此时风云际会,即使入冬的天空,却也可以看到朝堂上那星星燃起的火种。
  查贪之事,所查四品以下官员二十一名,各地检举有司审核确证无疑的官员,又有三十五人,盖帝初登大宝,荣恩于天,不论官员大小,所贪墨银两、私相授受贿赂之银,俱充入国库,官员只官降一级任用,一时民心大快,聚众高呼。
  空虚的国库有了这部分的填涂,户部一时跑动的人满为患,养廉银子恰时发放下去。
  云靖的面色也好了许多,果然,钱财这等“粪土”还是有相当大的魅力的,千依现下每每能在三天中的两天睡前见到云靖那面色红润的脸。至于另外一天,那便只能在睡梦迷糊中见到了,倒不是他朝事繁忙,只因天行宫外的那小花园中每每到此时还能见到隐约模糊的宫灯闪烁,直待月上柳梢,探出半个头时,那宫灯闪烁才会隐没于黑暗中,显然,这后宫如许大的地方,睡不着觉的人还是相当多的。
  
  为此,后宫风传,皇后娘娘独占陛下,不曾母仪半分,也不肯雨露半点,一方露水,全全灌溉了她一人,却也不见她肚子有半分动静,众人好奇之下,不得不另作他想……
  后宫女人多了,而男人独独那么一个,无论好坏,能叮上一口才是正经,即使叮不上,看上一眼也是好的,假使这一眼便能造就一番姻缘际会,情愫互生啥的,当然更是不错的了,朝思暮想之下,于是,甘宁宫,每每花红柳绿,大冷的天也是热气氤氲。
  早醒,晚拜,无一人落下,全然自觉不用礼教女官提醒,皇后能当到这份上,也当是独一份的了。
  众人这番心甘情愿,叫人看了当真是其乐融融,姐姐妹妹的极为亲热,挽着个胳膊唯恐对方摔了磕了。
  只是在甘宁宫侯了三天却始终未见当今陛下的人影,在喝了整整三天的南叶茶之后,这人影便少了,口里便跟含了个苦话梅似的,吐又吐不得,只得囫囵吞了下去,三天一下来,那来甘宁宫的人便少了下来,有那几个坚持下来的,已是没了神采,那笑容已成僵硬,未经过三天,一通茶水伺候下,甘宁宫再次恢复了宁静。
  
  此时,阡陌小跑进来,她脸上洋溢着喜色,难得安静的她也这般欢乐,阡陌快速来到她身前,抬头便高兴道:“娘娘,要祭天了。”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但从她的脸色上来看总归不是什么坏事,千依便好整以暇等着她歇了口气,阡陌喘了口气,显见是跑得太快,一扬脸,笑得甚是开怀:“娘娘,陛下要去祭天了,日子都定好了,钦天监拟定的日子,就在半个月后。”
  千依一惊,不由再次问出口:“真的?”
  阡陌喜上眉梢,重重一点头:“错不了,方才早朝上陛下已经定下来了,司礼处刚得到的消息,已经紧着去准备了。”
  千依心下惊讶,这祭天可不是说祭就能祭的,云靖初登大宝,没有重臣的提议,他自己是万万不可能去提议的,祭天……祭天,那是对帝位的一种肯定,是帝王的象征,他,终于心愿得成了……
  千依想得入神,也未细听阡陌在身边絮絮着什么,却听到了那一个称呼:丞相。千依蓦然转头,脱口问道:“丞相怎么了?”
  
  阡陌一张脸上仍然洋溢着喜色,不管是否是祭天,对于宫女来说,一辈子能出一次宫都是了不得的大事了,何况是祭天这种大事。听到千依询问,阡陌这才回道:“听说,是丞相提议,众臣复议,陛下定夺,最终定下了祭天大举的。”
  阡陌依旧沉浸在她的喜悦中,千依只听到了她这一句话便再未问什么,只淡淡点了点头。
  丞相还是想明白了……
  祭天……不由联想到了云靖,此时的他,该是意气风发的吧,千依想着,不觉间挑起了唇角。
  晌午的时刻,果然云靖过来了,他一身黄袍,显然是直接过来的,并未去天行宫。见千依正在屋里头沉静坐着,不由笑着上来,靠在桌前俯视着她:“知道了?”
  千依抬头,正好触到了他的眼,眸底似有明锐划过,如若刀削的轮廓闪耀着淡淡的耀目,千依看得有些入神,直到云靖微微挑眉,她才回神,干咳一声,点点头:“知道了。”
  “日子就定在十二月二十六。”云靖含笑而立。
  “恩,方才已经听人说了。”这消息传得真是快,朝上才一公布,这朝都没下,消息已传到了她耳中,云靖不由蹙了蹙眉,“怎地传那么快?本来还想亲自跟你说的。”
  
  他面上有着淡淡的不豫,方才还喜色的脸加之这么一丝不合宜的不快,让他的脸看起来很是“生动”,难得的“生动”,千依不由笑出了声。
  云靖眉峰微挑:“有这么好笑?”问着话,自己却也不由微微勾动了唇角。
  千依悠悠,叹一声:“终于是要祭天了。”这一声似也叹尽了云靖心头的感念,两人不由把目光投向了外头那融融的午后,阳光依旧,春去秋来,秋去冬来,天依旧深沉,云依旧高淡,多的只是那若有若无的北风,不时刮过来,带起微微风响。
  云靖缩了缩眼,转身而视,他眸中有着淡淡的锋锐:“着人收拾下,半个月后我们就动身。”
  千依听清楚了,他此时说的是“我们”,这多加了个我们整个意思便团团转了个,难道他是想整个后宫都不带,只帝后同行,要真是如此,后宫本就风言风语的妒妇皇后便真要落了个实打实。
  千依犹豫问道:“不带后宫的……姐姐妹妹?”
  云靖俊逸的面庞隐有青筋跳动:“你什么时候有姐姐妹妹了?”
  “哦,”千依应一声,“叫习惯了。”可见习惯这个东西万万是要当心的,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
  
  “若是不带她们,怕是不太好吧。”千依斟酌道。
  云靖从桌边离开,径直来到了窗台前,轻启窗口,未回身只道:“千依你怕。”
  被他的说辞一滞,千依半晌未答话,阳光微闪,透过窗台在他身上映下几道交错的白光,此时却显得有些刺目。
  云靖转身,微微抬手:“千依,过来。”
  那话竟似带着蛊惑,千依便不知不觉走了过去,待离他只有几步远的地方才发觉,不由暗暗翻了翻眼,便故意不上前,略带挑衅的瞅着他。
  “不过来?”云靖凝眸。
  千依撇撇嘴:“不过来。”
  他便上前一步,似要过来拉她,千依眼尖,只一闪身便闪过了他的手,不由得意地笑了笑。
  云靖无法,看她一眼,略显无奈,千依正暗自得意,未料得他快步上前,一伸手已是握住了她的手。
  
  千依不由闷闷,欲要去挣脱,云靖握得紧只挣脱不得。倒也不是非要和他作对,只是难得见他如此高兴,心绪一动,难免有些小女儿情态了。
  云靖拉她来到窗前,微启的窗口吹来阵阵冷意,云靖双手握着她的手,他的手很暖,千依的手却微凉,他便双手包着千依那纤细的手指,待如同他自己的体温,这才平静的注视着她:“千依你怕。”
  “我不怕。”千依否认。
  云靖只淡淡一笑:“知你如我,狡辩是没用的。”
  他微微扬起个愉悦的弧度,沉峻的面容下洒着淡淡温柔,左手一揽,已是揽上了她的腰,上下一番打量千依,只道:“有我在,必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千依那欲摇的头便这么沉沦在他温柔淡定的眸色中,不知不觉便把心事给说了出来:“我只是怕朝中舆论,雨露均沾是后宫默认的规则,如今我违反了规则,怕是会给朝堂带来不好的后患。”千依说完才发觉,话已出口欲收回已是不能,平白给他添堵。
  云靖眸色深了深,目光从那遥远的苍茫中收回,只眼波动了动,他道:“后宫与朝堂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想来他们还不至于糊涂至斯。”
  
  此时该喜庆的事,却提起这么个不合时宜的话题,千依暗自懊恼。见他面色稍霁,千依不由打趣他:“要祭天了,阿靖你高兴不高兴?”
  云靖只看她一眼,眼中掠过丝笑意,手从她腰间穿过,揽着她眉目不动,并不作答。
  千依顺手勾上他脖子,轻靠在他肩头,未几,身子抽动,笑颤肩头。
  云靖浓眉一扬,只揽住了她,眉目闪动中,微有笑意掠过。
  




38

38、拾之桑榆 。。。 
 
 
  祈庙居于祁山,祁山座北朝南,东临江河,西靠岳麓。
  大乾元年十二月二十六,云靖临祈庙祭天。
  仪仗整整在祁山脚下停留了约莫半个时辰,宣读文旨的官员面向祈庙,冗长的念完了圣旨,大部队这才迤逦蜿蜒而上。
  “娘娘,上山了,辇舆晃荡,娘娘要有什么不适的且忍忍,等到了山上就好了。”阡陌在一旁相询。难得外出,那丫头微红着脸色,很是兴奋,沉静的性子在大山之中也活跃了几分。
  千依顿时想起出门前,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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